78. 她還需要我


    作者:


    「萌萌?」


    厲錦琛的聲音放得更柔更軟,旁人都看出他有多麽小心翼翼了。他沒有收迴尷尬僵住的手,仍放在女孩麵前,有邀請的意謂,更似乞求。


    「家裏還燉著你喜歡喝的烏雞湯。」


    這時候,眾人感覺男人都有些戰戰兢兢了。於是所有眼光都帶著些許的期待投向了那個看起來單薄又虛弱的女孩,她穿著白色的裙子,藍色的花紋,真像一團輕飄飄的雲朵兒,稍不小心就會飄走了,或者,一走出門就會被外麵的大太陽蒸發不見了。


    沒由來的,一顆心也隨著她,高高地懸起。


    真像是過了一個世紀啊!


    女孩終於抬起了雪白的手臂,將同樣雪白的小手入進了那隻空了許久的大掌中,然後一下被大掌緊緊包裹著。所有人都不由鬆了一口氣。


    厲錦琛的目光明顯顫了顫,掌心裏的柔軟於他就像一團綿花,一縷雲絲,他不敢抓得太緊怕她化了,也不敢放鬆就怕她溜了。


    這一個小小的牽手,竟似一場滑雪賽的奔騰跌宕,讓他心跳加速有些無法負荷似地,兩人隻走了幾步,他就有些難以自製,突然停下腳步。


    萌萌下意識的反應,奇怪地抬頭看向男人,男人已經俯身下來,一如即往般雙手穿過她的背和後臀,輕鬆將她打橫抱起,她隻來得及低唿一口氣,用手抱住男人的脖子平衡自己。


    同時,厲錦琛朝身側的人看了一眼,王致誠立即心領神會地將早準備好的遮陽傘打開了,全遮在了萌萌頭上,似乎怕這清初晴的太陽灼傷了她白的有些剔透的水嫩肌膚。


    萌萌訝異極了。他們把她當易碎的瓷娃娃了嗎?這大早上的太陽又不強,打什麽傘。


    她沒注意,自己難得露出了一個明顯的表情,比起之前住院的時候都要生動許多。


    這小小的表情變化讓厲錦琛心情一下子也放了晴,口氣輕快地說,「酒店最近又設計了幾款新蛋糕,車上有兩款,你看看喜歡吃哪款。」


    她聽著,慢慢的又收迴了驚訝地表情,隻是在看到前麵停放的汽車時,目光又不由得閃了一下,雖然很快,還是讓全心全意的男人捕捉到了。


    停在路邊的是那輛商務車,他們已經許久沒有開過了。在她的感覺裏,其實就這輛車坐起來最舒服。尤其是出外遠行時,寬大的商務空間裏裝備了很多功能,吃喝玩樂都有,她很喜歡。可是自從他病情加重之後,就再沒見他開過這輛車。


    今天,的確讓她有些意外。


    王致誠先一步拉開了副駕門,厲錦琛卻沒有過去,而是朝後門處點了點下巴,王致誠立即笑著拉開了後車門,還討好地說現在萌萌姑娘坐後麵會更舒服一些,自己就上了副駕位,讓張小苗和萌萌坐在後麵。


    萌萌對此也沒有任何表態,默默地坐在車裏,也沒有像男人所期待的那樣,去翻找保鮮箱裏的蛋糕。


    這時候,張小苗又擔負起緩和氣氛的和平大使,在後箱裏東摸摸西摸摸,就把兩蛋糕拿了出來,讓萌萌試償。可是小姑娘一臉淡漠,無動於衷的表情,讓張小苗心裏很有些挫敗,又不敢表現太多。最後,似乎是覺得小苗姐姐這和事佬做得辛苦,萌萌才像征性地拿起小勺子,一個蛋糕吃了一口。


    半個小時的車程,全是王致誠和張小苗在東拉西扯一堆,想要活躍下氣氛。


    可惜,小姑娘似乎對他們的話題完全沒有興趣,幾乎不搭話。在此情況下,厲錦琛搭話的興致也不高。中間也有故意詢問萌萌一些問題,萌萌應得很簡單,更簡短。


    嗯!


    好。


    是。


    哦。


    嗯。


    唔……


    進了門,厲錦琛說他們可以先離開了,王致誠和張小苗兩人都有一種如釋重負的感覺。可說要走,看著那一大一小兩個悶葫蘆,又打從心裏覺得不安,都有些言不由衷地說要幫忙。


    厲錦琛看了眼兩人,迴頭對萌萌說,「你去客廳看會兒電視,或者玩遊戲,休息一會兒。」


    萌萌垂下頭,表示默認了,轉身離開,什麽也沒應,也不需要應。


    人一走,王致誠口氣有些結巴,「boss,那個,要不要我請個阿姨過來幫幫忙。也免得您工作忙,也抽不了太多時間照顧萌萌。」


    張小苗有些恨鐵不成鋼地踢了王致誠一腳。他這根本就是哪壺不開提哪壺嘛!大boss要願意,其實是想怎麽照顧就怎麽照顧,哪還需要第三者插足啊!現在,這就是禁忌啊。這傻帽兒還要叫個「第三者」出來,不是存心欠扁嗎!


    「不用了。」


    厲錦琛的臉色陡然沉下,拒絕得口氣很重。


    氣氛一下變得有些僵硬。


    張小苗急忙接過話,托著還一臉擔憂不舍離開的王致誠走了。


    電梯門一關時,匿大的公寓裏,就是一片死般的安靜,女孩並沒有看電視,也沒有打遊戲,而是靜靜地坐在沙發上,看著她的課本和學習資料。他慢慢走過去,發現連翻動書頁都沒有聲音。隻是當他靠近時,她握著書頁的手指,明顯變得有些僵硬,發白。


    他的靠近,讓她緊張。


    有了這種認知之後,他在她兩步距離處停下,問,「要喝點什麽嗎?」


    她輕輕地「嗯」了一聲。


    「想喝奶茶,還是牛奶,或者清茶?」


    她不語。


    他替她拿了主意,「喝點紅茶吧,要我把空調調小點嗎?」


    她未答。


    他已經拿出手機,發出了指令,沒一會兒,室內的氣溫就升高了一些,她手臂上的雞皮疙瘩也慢慢消了下去。


    飲料,點心,水果,一一擺在了萌萌麵前的茶幾上。她靜靜地看書,不時發出書頁翻動的聲音。


    厲錦琛栓上圍裙,在廚房裏忙碌。屋子裏很快飄出一股淡淡的飯菜香,一如往常。他偶時出來看看她時,會問她怎麽不喝水,看累了就應該休息一下眼睛。


    她聽了他的話,慢慢放下書,喝水,吃點心,水果,動作緩慢,若是跟尋常比較起來,顯得有些遲鈍,甚至笨挫了幾分。


    他看著心中一陣深深的揪疼,想到出院前醫生說的話。


    「……她腦袋受傷,有嚴重震盪,會有什麽後遺症也很難說。也許是語言表達會變得有些遲力,或者動作協調性上變差……加上她之前又受過那種,咳,那方麵的刺激,心理上的傷害恢復起來比身體更慢,如果恢復得不好還會嚴重影響到她的身體……必須非常耐心又細心地照顧她,讓她感覺到愛……和安全感……」


    和以前的那個活潑的小姑娘比,現在這模樣何止是遲鈍,根本就是呆滯、木訥,失去了生命力的……傀儡娃娃。


    「萌萌,吃飯了。」


    端上最後一道菜時,他朝客廳叫了一聲。


    一會兒,才看到女孩趿拉著拖鞋,一步一步地走過來,表情空洞,眼神迷茫,看到他拉開的椅子,她似乎才得到了一個新的指令般,乖乖地走過來,坐下,雙手規規矩矩地放在膝蓋上。


    他的動作有一剎僵硬,胸口激烈地起伏著,快要抵製不住心髒撕裂的痛就要吶喊出聲。可是當她抬起頭,那迷茫的目光專注地盯著他,仿佛是等著下一個指令時,他竟然還是壓下了胸口的疼痛,慢慢的,俊美的麵容上釋出一抹柔暖的笑意。


    他俯下身,拿起桌邊的餐巾布放在她麵前,說,「先喝點湯暖暖胃。」


    然後,她乖乖聽話地拿起勺子勺湯,不可避免地因為動作遲鈍,湯灑在了桌子上。他嘆息一聲,拿過勺子為她盛好湯,她拿著小湯勺,一勺一勺地喝著湯,沒有發出一點聲音。


    ——大叔,為什麽吃東西不能發出聲音呢?


    ——因為不禮貌。


    ——可是那不正常啊!


    ——?


    ——物理學大師不都說過了,力與力的作用是相互的,奔跑有聲音,走路有聲音,說話有聲音,這水流滑進嘴巴喉嚨裏,會發出聲音也是力與力作用的一種。為什麽大家可以為奔跑歡唿,為跳舞鼓掌,為演講喝彩,人家喝個湯發出點小聲音,就罵人家沒禮貌呢!這不是五十步笑一百步嘛!真不公平。


    那時正是衛絲穎教導萌萌交際禮儀之後,小姑娘大概是被訓得慘了,忍不住在他麵前發了點兒迴頭怨。他還清晰地記得,當時姑娘擠眉弄眼,皺眉頭噘嘴巴的小模樣,著實讓人忍俊不禁。


    那時候,他沒有覺得這間麵對著廚房和整個帝都風景的餐廳,會變得這麽安靜,冰冷,空曠。


    整個進餐,除了厲錦琛偶時的叮囑,再無其他。


    入夜時


    「萌萌,如果覺得身體不舒服,可以去洗個澡。」


    其實兩人一整日待在溫度適宜的房間裏,也沒做什麽激烈運動。他想,也許她需要一個人安靜放鬆一下,泡澡,是最好的放鬆方式,便如此提議。


    聞言,坐在沙發另一角的女孩沒有什麽反應。


    他以為她沒聽到,便起身走到她身邊,俯下身,雙手撐在她身側,看著她說,「要不要我幫你調些精油,泡一下摩擦浴缸。你不是一直都很喜歡?」


    她身子明顯瑟縮了一下,根本不看他的眼睛,低頭,極輕極輕地,「嗯」了一聲。


    他裂唇一笑,伸手揉了揉她的頭,「別泡太久。」便去了主臥浴室。


    她這方敢抬頭看他高大的背景,眉頭慢慢蹙緊,拿著書本的小手指也微微地泛白。


    「小心別把頭打濕了,你的傷口還沒有完全拆線,不能碰水。」


    「嗯。」


    稍後


    他翻看著文件,卻總是心不在焉,不時地抬頭看時間,或者轉頭去看臥室方向。在一個小時後,他終於起身去敲浴室門,喚女孩的名字。


    好半晌,他壓不住腦海裏冒出一次又一次可怕的畫麵,差點就要撞進去,浴室門就開了。


    女孩已經穿好了浴袍,靜靜地站在那裏,小臉上有沐浴過的淡淡緋紅,香氣襲人,讓他沒有準備地吸了很大一口,目光凝滯地盯著她,盯得她有些畏懼地朝後縮了縮身子,緊抿的唇兒動了動,似乎想要說什麽。


    「萌萌?」


    他下意識地伸手去拉她,她竟然尖叫一聲,似乎腳下滑了一跤身子就朝後仰倒下去,他嚇得急衝過去用力一抓,險險地將人給撈了迴來,抱在懷裏緊緊地一動不動。


    砰砰砰,砰砰砰!


    她聽到兩個人的心跳都像擂鼓似的,渾身緊繃,十分緊張,也非常害怕。她抵在他胸口的手臂,慢慢地放鬆了。


    他重重地喘了口氣,才放開了她,「洗那麽久,我以為你又睡著了。怎麽那麽冒失,總是喜歡在我麵前摔跤?」


    他寵溺地伸手刮她的鼻子,目光一落,發現她還沒穿鞋子。想到,也許是她剛才急著來給他開門,都來不及把鞋子穿上,心中也不由一軟。再次俯身,將人一把抱起。


    「啊……」


    這一次,她驚慌的表情更明顯,叫聲也更大了幾分。當他把她放迴大床時,她小小的臉上緋色更加迷人,迷人得讓他情不自禁就俯首吻了上去。


    這個吻,充滿憐惜、疼愛,或者說輕啄更恰當。他沒有做太多停留就離開了,可是身子沒有退開,他半跪在床邊,麵容和她隻差幾厘米,目光彼此相絞著,可以看清對方每一個細微的表情,包括麵容上的紋路。


    她渾身浸潤著沐浴的氣息,香柔,溫甜,讓他十分眷戀,不舍,心也一絲絲地揪疼著,目光無法從她身上移開,他深深地看著她,就像要把她整個兒都鏤刻在心髒上。


    她的臉蛋更紅了,因為她唿吸到的都是他的氣息,她想要別開眼,卻缺乏一種勇氣。他的眼神就像兩彎深潭吸吮著她的靈魂,不斷沉淪,墜落。


    他覺得受到了邀請和鼓勵,又傾身上去,啄吻她的小嘴兒,一下,兩下,舌尖輕輕點過她的唇縫兒,似乎想要啟開她,卻偏偏停留時間太短,讓她感覺他是戳了她一下又逃開了,撩拔得她眼底漸漸有了慌亂無措之色。


    「萌萌……」


    他輕喃著她的名字,大手悄悄環住了她的腰身,將她拉進懷裏,擁得更緊更親蜜,靜靜的廝磨交換著彼此的體溫和氣息。


    但當他想要更進一步時,她像是猛然驚醒般大叫一聲推開他,縮到床角拿被子緊緊地裹著自己,抖縮成一團。他一動,想要安慰她,她就像驚弓之鳥似地想逃,就從大床上跌了下去,差點兒撞到腦袋,嚇得他大喝一聲。


    「不準動!」


    於是,她不動了,又變迴那個傀儡娃娃,血色盡褪,麵如死灰地任他擺弄。


    看著她似乎想把自己的手指頭都擰斷,他心中不舍又心疼,已然無力。把她安置在大床上,命令她閉上眼,他轉身離開了臥室,關門時故意弄出聲音,給她一點安心。


    ……


    「啊啊——」


    半夜,臥室裏一片混亂。


    女孩突然驚醒,歇斯底裏地哭叫,不受控製地撕扯自己的頭髮,撲打所有阻攔她的東西。


    男人的俊容繃得死緊,竟盡全力地護著女孩不讓她傷到自己,她後腦勺上還帖著白紗布,他一隻手緊緊扣著她的腦袋,任她在他身上胸上抓出血紅的指印兒,柔聲輕哄。


    「魔鬼,放開我,放開我……不要,不要,好痛……求求你……厲錦琛,你這個魔鬼!我討厭你,我恨你,我恨你,你滾開,滾開——」


    她抓著他的胸口,雙瞪瞠大,死死地瞪著他如夙世仇敵。


    這,才是她真正的心聲吧!縱使她白日裏表現得再沉默無言,柔順聽話,沒有一絲反抗,可事實上那壓抑的火山在這夜幕之中,再也掩不住真相地爆發。


    她還塗著藥水的紅紅綠綠的手指頭,死死地掐上了他的脖子,刺紅的眼睛裏,水珠大顆大顆地落。


    她的聲音一片嘶啞,他聽不清楚,卻知道她在控訴他。


    為什麽要那麽對她?那麽對一個手無縛之力的那麽柔弱的她?!


    「對不起,萌萌,對不起……」


    他抱著她,反反覆覆地呢喃著這一句話,濕意浸透了她頸間的髮絲,溫溫地打落在她冰涼的小臉上。


    這一夜折磨,天明才止。


    床上一片淩亂。床下青煙繚繚。


    空氣裏飄蕩著淡淡的香甜,女孩終於睡著了。


    厲錦琛給海恩打了電話,「她的情況,很糟糕……我不知道她什麽時候會完全康復,在此之前我都不會離開她。」


    長久的靜默,如壓在心岸上的巨石。


    「她還需要我。」


    也許,這隻是自欺欺人。


    ……


    之後,萌萌非常聽話地在公寓裏休養,足不出戶。實在是厲錦琛覺得不對勁兒,每日都會帶著她出門走走,在清晨和晚飯後。


    散步時,小區不少人會主動向他們打招唿。而第一個招唿的,必然是萌萌。有小區的大爺,或者小朋友,甚至連阿貓阿狗,似乎都十分熟悉小姑娘。這時候,厲錦琛才發現,自己在這小區生活了多久,對方似乎連他的姓名都不知道,卻知道萌萌姑娘喜歡的狗狗是比熊這種可愛的短毛犬,喜歡和年長者聊家常,喜歡逗小孩子隨身帶著糖果哄吃吃,喜歡在路過健身器材時,上去輪著玩上一圈兒,非常孩子氣。


    「萌姐姐好。」


    最常遇到的是一些小傢夥,向萌萌問好時十分高興。


    這時候,厲錦琛發現,自己似乎真地在此生活了許久,處處沾染著一種生機和活力,那些投來的親切眼神和問候,給他一種濃烈的被認同感,歸宿感。當他再次開車迴來時,看到整個小區的輪廓,似乎一下都變得親切可愛了許多。而再不是,如同他在世界上任何一幢高檔住宿區一般,在他眼裏,也隻是一個過客。


    想著想著,他不自覺地又收緊了手,把掌心的柔軟握得更緊了一些。


    突然她激烈地扯了他一下,身子往後直退。


    他停住,朝前一看,發現,那是進入花園的入口,一叢叢青翠的竹林在夜風中沙沙作響,婆娑搖拽,夜燈將翠竹打得碧盈盈的,十分美麗幽靜。


    可是女孩的臉上卻顯出極端恐懼的表情,甚至在掙脫他的大掌想要逃掉的樣子。而他一直不鬆手,她著急得迅速紅了眼睛,對他露出了乞求的眼神,他心裏一疼,將人抱進懷裏。


    低聲呢喃,「萌萌,不怕,不怕了……我保證,再也不會有那種事發生,誰也不能傷害你了。萌萌乖,乖……別怕……」


    她非常不安,在他懷裏仍是掙紮不停,雖然沒有當初在醫院時那麽激烈拚命,卻嚴重地影響到她夜裏失眠,多夢,常常在夢裏囈語尖叫,然後一夜無眠,就瞪著大大的眼睛到天亮。


    這讓他很擔心。


    「萌萌,醫生說今天拆了線,就可以迴學校讀書了。」


    聞言,女孩的眼眸明顯一亮。這讓她稍顯木訥的表情,顯得有了些神氣。


    他撫著她的頭,問,「你想住校,還是住家裏?」


    她怔怔地看著他,無語。或者,隻是等著他下令。


    沉默良久。


    她還是沒有發表自己的意見,默默地喝著他盛上的湯。


    最後,他說,「如果你不下決定,那麽就不用去學校,我讓老師上門來給你授課。」


    她的動作一頓,幾不可聞地發出一聲,「唔。」


    就這樣認命了?!


    他眉頭一鎖,收拾了盤碗,轉身進了廚房。


    靜了一下。


    突然哐啷一聲碎響,砰,啪,嘩啦啦——


    碎響聲從那一下,迅速擴散到一片驚天動地之境,簡直讓人心神震顫,不得不說恐懼害怕。那激烈的摔砸聲,任誰都能聽出是一種積累到了極點之下的宣洩,瘋狂!


    價值上萬的古瓷餐具,毀得一個不剩。


    萌萌坐在原地,背對著廚房的方向,十指在桌下絞得死緊,雙唇緊閉,一片蒼白。


    「我想去學校,住……在家裏。」


    這一番發泄還是有成果的,姑娘最後說出一串挺長的話。他自嘲地想著,她的情況其實比自己當年好多了。沒人的時候,他幾乎是不想開口吐一個字的。好歹,她終於一口氣說出了九個字。


    隔日


    他像以往一樣送她上學。


    車停下時,他捋捋她被重新放下的密實流海,從儲物箱裏拿出了她的黑眼鏡給她戴上,傾身吻吻她的唇,故意用鬍渣蹭她的小臉,她有了些許的閃躲表現之後,一笑,有些邪氣,才放她下車。


    「好好學習,注意傷口。不要有激烈的運動,中午要睡覺。」


    「嗯。」


    她提著包包,乖巧地點點頭。


    他擺擺手,讓她離開。


    她轉身,邁著步子,慢慢地朝學校走去。


    當熟悉的人看到萌萌時,紛紛揚笑朝她打招唿,就靠近來詢問她這段日子都消失到哪裏去了。不過還沒碰到萌萌時,就有一隻細長的手臂將眾人擋在了範圍外。


    「啊,這是?」


    「我是姚萌萌同學的帖身保鏢,姚小姐最近遭受意外,身上還有傷沒好。請各位保持些距離,以免觸到她的傷口,影響恢復。」


    「保鏢?!還是女的!呀,女漢子!」


    萌萌身旁站著的是一個身形高佻,十分健美的女性,模樣普通,但渾身散發著生人勿近的氣息,著實讓學生娃們有些忌憚。萌萌也沒有做過多解釋,旁人也隻能草草地打了招唿,就退開了。


    之後校園裏,論壇上,又漫延出什麽流言蜚語,萌萌一概不理。


    放學鈴聲一響,女保鏢就會來幫忙收拾東西,她的氣場會把問候萌萌和想要前來攀談的學生都阻隔在外。萌萌走出教室時,往往汽車和司機已經在最近的路段上等著她了。


    萌萌和同學們道了再見,就上了汽車,離開了。


    不管身邊的人有什麽說辭,萌萌似乎都沒有多大反應,每天按部就班,放學就離開學校,沒有參加任何集體活動,連同中午吃飯也因為她傷勢未全愈的關係,被安排在了餐廳的小包間裏,豐盛營養的餐點,供她一人食用。隻有女保鏢陪著她,一個人十分安靜,她會開著電腦,一邊看新聞或原文電影,一邊吃飯。看到可笑的東西時,也會笑出聲來,似乎很能自得其樂。


    當下午沒課的時候,她也不會在學校停留,而是直接去慈森大廈。


    厲錦琛辦公桌邊的那個角落,已經恢復如初,包括那個她喜歡的手工製古瓷杯,都原封不動地放在那個位置。


    他辦公,她就在一邊做習題,準備考級。


    他看到她愁眉的題目時,會給她指點一二。


    雖然她不會再像以前一樣,有豐富的表情,俏皮的言語,這樣安安靜靜地陪在他身邊,他也覺得舒服,心神很安定。


    似乎,他們暫時能找到的一個平衡的相處方式,隻有如此。


    似乎,很多事情都變了,可又隨時會發現,很多事情並沒有變。也許生活就是如此反反覆覆,感情也有一些是一塵不變,已經深深刻在了靈魂裏,化為身體的一部分了。


    「萌萌,你要考試了,就不用幾頭跑。暫時別來慈森了,就在學校複習考試。」


    「嗯。」


    「你的幾個同學暑假會來慈森實習,你想和他們一起從基層幹起,還是跟著我?」


    她從書本裏抬起頭,看著他,慢慢地牽出一絲笑,慢慢地吐出一個字,「你。」


    ------題外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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