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葉璽罵了一句髒話,還要往前衝。餘樂說:“賽場呢。”“特麽他把我撞倒了,他幾把玩意兒跟我厲害!”餘樂重複:“賽場呢。”“他……”餘樂抓著葉璽的手用了力氣,再次說:“賽場呢。”餘樂就是有這麽個本事,再混亂再讓人上頭的場合,永遠都不用擔心他跟著失去理智。在大方向的處理上,他絕不會讓自己犯錯,自然也不會讓自己的隊員犯錯。而且當他冷靜的去處理某件事情的時候,獨特的感染力也很容易讓失去理智的人迴神。在餘樂重複第三遍之後,葉璽所有與之對抗的力氣,就全部消失了。鼓脹的肌肉鬆弛下來,雖然還惡狠狠地看著李明宇,卻再沒了動手的可能。餘樂也不是隻會鎮壓,他擋在葉璽麵前,轉頭去看李明宇,說道:“把滑雪板還給我們吧。”李明宇還像根硬邦邦的棍子一樣杵在原地,繃緊的手臂可以看見他還處於隨時可能爆起發難的狀態下,紅了的眼睛和臉,大張的鼻孔和額頭繃出的青筋,看起來兇神惡煞像頭瘋犬。然而就是這樣失去理智,猶如應激反應一般的狀態下,被餘樂用那雙平靜的目光注視,還有再一次重複的清潤話語,李明宇額頭的青筋又緩緩地平和了下來。他眨了眨眼睛,表情變得有些無措,繼而真就彎腰將被自己撞落的雪板撿了起來。然後被怒氣未消的葉璽一把扯了過去。李明宇又看了餘樂一眼,最後蹙著眉心,很低的聲音說:“對不起。”“特麽一句對不起……”餘樂不等葉璽說完,便笑道:“再說點什麽吧,這麽多人都看著我們,在賽場上起衝突可不理智。我記得你,李明宇對嗎?”餘樂的英語口語水平很高,在和亨利他們來往後,發音也變得越來越標準,但因為不確定李明宇的英語水平如何,所以他這句話說的很慢。像是汩汩溪水流淌而下的速度,配上臉上淡淡的笑容,猶如冬日的陽光灑落,雨後的叢林,幹淨溫暖,有種莫名的親和力。李明宇更加無措了,目光畏縮,視線移下,左右遊移,張了一下嘴,然後又訕訕地開口:“對不起……”第二次的對不起,以及這幅慫了吧唧的樣子,葉璽的火氣也有點冒不出來了。餘樂更是借著這句對不起,走到了李明宇的麵,說:“不是欺負你啊,你可別哭了,這不是做錯了事,該有的道歉嗎?”李明宇明明沒有哭的意思,但被餘樂這麽一說,又好像有點兒那種感覺,總之奇奇怪怪的,看著餘樂的目光就更不好意思了。餘樂這才轉身對白一鳴說:“你和葉璽先去屋裏,我和他聊聊。”白一鳴不知道餘樂的計劃,但這麽安排也屬正常,既然氣氛緩和,自然要將當事人各自拉開。好在葉璽也沒有較勁,聽見餘樂這麽說,自己倒是先轉身走了。這下,李明宇身邊就剩下餘樂一個人。兩人之間的氣氛瞬間和諧,圍觀的工作人員和裁判猶豫了一下,沒有過來。餘樂問:“都比賽了往迴走,是忘記什麽東西了嗎?”李明宇搖頭:“在想事情,所以沒有注意前麵,很抱歉。”氣氛到了,再一次地開口道歉就簡單了很多。李明宇說完見這位大佬還笑眯眯地看著自己,便越發地不好意思了起來。餘樂便轉口問道:“你在第幾組?”“第三組。”餘樂點頭,其實他知道。借著這次意外為契機,餘樂和李明宇聊到了一起,又在他的刻意引導下,將李明宇引到了葉璽麵前。好歹是他們家葉璽先被撞,又被莫名其妙地兇了一通,雖說抬起的手被他按下,但虧肯定是吃了。餘樂這人凡事兒以和為貴,但更為護短,怕這件事對葉璽的比賽有影響,所以把人再帶迴葉璽身邊的時候,也帶著調和關係的意思。葉璽睨著走過來的餘樂,視線又輕飄飄地掃在李明宇身上,也沒說話。而被餘樂接二連三的話聊的迷迷糊糊的李明宇,迴過神就看見自己又和這又兇又惡,長著一張混賬臉的家夥站在了一起,也是身體一僵。隻是,這一次,這種緊張感出現不到一秒鍾又消失了。再次麵對葉璽,也不是那麽麵目可憎,他身上也沒了任何應激反應。祥和的氣氛讓李明宇對葉璽露出了幾分赧然,又帶著一點示弱的笑。李明宇長得不好看,當然這個不好看不一定是代表醜,更多是一種土low的憨厚感。有點兒像寶強哥,兇著的時候像撒潑的泥腿子,瘸了腿嗚嗷咆哮的流浪狗,一笑就仿佛瞬間掉落食物鏈的底層,過於好欺負的感覺,很容易喚醒人心裏的某種負麵情緒。葉璽就顯然沒有意識到自己被影響,又或者說這本來就是他的脾氣,無視著李明宇道歉的笑容,反倒看向餘樂:“你把這狗比玩意兒帶過來幹嗎?”餘樂說:“賽場就這麽大的地方,這裏又不是咱們占著的,人都過來了,禮貌一點。”“撞著人還那麽兇,要不看在你麵上,我就揍他了。”“然後就被取消比賽資格?”“取消就取消。”“被禁賽一年?”葉璽蹙了一下眉,有點兒氣急敗壞:“行了行了,比完賽就再見不到的人,搞什麽關係,你可別安排上我。”餘樂點頭:“我也沒安排你,隻要你別一刺激就變河豚。”葉璽眼底閃過笑意:“河豚個屁!”葉璽的情緒是被穩住了。這也正常,人活著有時候就是為了一張皮,既然犯錯的人都主動示好了,這口氣也就放下。葉璽心裏徹底沒了前一刻的意難平。餘樂這邊兒便又是李明宇聊在一起,還叫上他一起做熱身。今年思密達國的男隊就李明宇一個人過來,陌生的環境陌生的人,有時候隻需要一點點溫暖就讓人忍不住駐足,更何況餘樂散發的不僅僅是溫暖,而是能夠改變一方氣候的陽光。葉璽視線落在李明宇笑出褶子的臉,滿臉嫌棄:“笑的好醜。”說完,葉璽便示意白一鳴和他一起再走遠一點,說:“你知道今年思密達為什麽隻來了幾個人?都是因為這小子。”白一鳴表情不變地看著葉璽,這不是秘密,他們在複盤會上還聊過這件事。但顯然葉璽突然提到這件事,聊的肯定不止這麵上的東西。“嗯?”白一鳴看向葉璽,等他繼續說。作者有話說:餘中央空調樂第260章 葉璽故作高深地笑。他特意提起的事, 當然不是隻有大家都知道的消息,他畢竟一直在滑雪圈裏,所以也認識不少滑雪運動員, 思密達那邊也有人。高山滑雪和自由式滑雪不是一個項目,卻又在一個係統下麵,所以可以知道很多辛秘, 又不用顧忌的當笑話八卦。葉璽說:“受傷的叫樸振民,是他們隊的一哥, 水平也就那麽迴事兒吧,反正是被這小子幹掉了。另外一個被撞飛的是韓東呂, 比這小子大一點,去年進入成年組賽場, 參加亞洲杯拿了第三名,迴國後立馬有了自己的經紀人團隊,接了好些個代言。反正這兩個,一個有地位,一個有利益, 這次他們隊裏選人,說是看比賽成績, 但大家都知道這兩個人是一定會來的,從各方麵而言, 他們都是那個國家最強的人。但就被李明宇幹翻了。”白一鳴聽著蹙眉,這故事到這裏感覺都挺正常, 就是一個出乎意料的小子取得了驚人的成績,完成了一次飛躍, 怎麽說都是一次舒爽的逆襲。隻是葉璽這說話的語氣, 以及那幸災樂禍的表情, 讓白一鳴有種要被精神汙染的預感,不太想繼續聽下去了。然而隻是遲疑的功夫,葉璽就繼續說道:“要說思密達那邊兒,多拿幾個名額出來完全沒壓力,但樸振民和韓東呂不幹啊,說李明宇下黑手,不但不讓他參加比賽,還要開除他。這件事其實鬧的還有點大,不然亨利他們也不會聽見消息拿了視頻過來,還特意提醒餘樂要小心李明宇。反正李明宇差點就因為這件事真的就被開除了。”白一鳴聽的上火,對李明宇的印象觀感不好。他看事從來不站在誰是強者誰是弱者,但就這件事來看,動手的李明宇肯定有問題。葉璽也講得興起,繼續說道:“我那朋友告訴我,後來還是他們體育局開了口,反正就是沒找到證據什麽的,障礙追逐本來就具有一定的風險性雲雲,不準運動隊隨意開除隊員。然後他們隊裏人一聽不能開除,男隊那邊就集體罷賽了。所以這次就李明宇一個人過來。”白一鳴難得開口:“上梁不正下梁歪,對隊友出手的人進行約束,反而息事寧人,什麽歪風邪氣。”葉璽笑:“冰上那邊兒不就是這個德行,嚐到了甜頭,誰說不繼續惦記呢,沒準滑雪這邊又有了一個夢之隊。”白一鳴繃著張臉不再說話,但眼裏卻生了幾分火氣。葉璽也說的興起:“這小子是沒讓我在賽場上碰見,都不用他撞我,我先拿雪仗戳死他!”白一鳴突然轉頭:“樂哥。” 他得把人喊過來,不能讓這髒東西沾了樂哥。餘樂還在和李明宇聊,才16歲的小孩兒其實很單純,沒了那張牙舞爪的反應後,即便努力維持,也讓人感受到他畏畏縮縮缺乏自信的模樣。這樣性格的人,尖銳難接近,但如果感覺到一點善意,又努力的想要迴應,甚至有點兒癡纏。開始還是餘樂在主動挑起話題,後來就變成了李明宇努力說話,但就是這樣努力,他說話的聲音也甕聲甕氣,也毫無說話的技巧。很容易讓人喪失和他繼續聊下去的興趣。餘樂也不能說自己就喜歡和這樣類型的人來往,但是他挑的頭,自然也不能現在丟下,所以也就耐著心聽。白一鳴喊他的時候,餘樂鬆了一口氣,在李明宇有點失落的目光裏,迴到了自己的隊伍中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