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其是從機場出來,被那明明不算多麽明亮的太陽光晃了一下眼睛後,就更暈了。跟隊出來,最不用操心的就是吃住行方麵的問題,這些領隊都會安排好。這次的領隊是白會長,一直在忙碌後勤的事情,連兒子都顧不上,所以白一鳴就一直跟餘樂待在一起。所以直到到了賓館,白會長就隻能眼睜睜地看著白一鳴,話也不說地拎著行李,跟著餘樂往他房間去。餘樂捏著手裏的房卡,忍不住勸道:“你爸應該想和你住一起,他能有三個月沒看見你了吧?”白一鳴也不說話,從頭到腳寫著拒絕。餘樂正想說什麽,電梯門又打開了,譚季走進來,把手裏的房卡遞給白一鳴:“你和你爸住去,我們換換。”譚季留在最後,一個個成雙成對地走了後,就剩下他和白會長大眼瞪小眼。那還了得。他倒是不怕白會長,換了別的地方住一個屋也沒什麽,但這次出來白會長是領隊,事情肯定很多,發展到最後,他估計就得變成領隊身邊兒的跑腿。所以這還不跑,等什麽呢?譚季一想著被白會長支配的日子就恐懼,這要是被用順手了還得了,接下來不得被指使的停不下來。對於他這這種自由慣了的人,簡直可怕。想到這裏,譚季甚至沒有給白一鳴思考的時間,就把白一鳴手裏的房卡抽出來,又把自己的房卡放他手裏。迴頭看了一眼正走過來的白會長,笑聲說:“謝了啊。”白一鳴沒等譚季的道謝落下,手上便快如閃電,又把譚季手裏的卡給抽了迴來,把硬塞到他手裏的卡拍迴到了譚季的身上。譚季下意識地按住,低頭一看,隻覺得燙手,他齜牙咧嘴,去拿白一鳴的房卡,說:“你們父子不住一個屋啊?餘樂就交給我了,我……”拉扯中,白會長已經來到了電梯門口,也不知道聽了多少,臉上沒什麽笑容的說道:“一鳴,和我住一個屋裏。”白一鳴的嘴瞬間抿緊,餘樂能夠感覺他是動了真火,但譚季並不在乎,一把將卡搶過來,眉飛眼笑:“謝啦。”餘樂抬手,輕輕拍了拍白一鳴的後背,安撫他。手心裏,一直緊繃的肌肉,直到到了樓層都沒有放鬆下來,但白一鳴什麽都沒有說,他甚至沒有理會餘樂,隻是把自己壓的更深,抱的更緊,埋頭走出了電梯。第189章 白一鳴和白會長父子住進了一個房間。路未方和何宇齊住一起。還有兩名體育局的工作人員住在一個屋裏。剩下就是餘樂和譚季, 拿著同一個房間的房卡。餘樂看著進屋就躺倒在床上,放鬆下來的譚季,歎了一口氣, 一時間也不知道說什麽。他知道白一鳴和他父親的關係,也知道白一鳴怎麽想的,但譚季不知道, 不想和領導住在一起是很正常的事兒,而且誰能想到白一鳴會和他的父親關係緊張到那個程度。餘樂不是怪譚季, 他願意站在別人的立場去思考問題,隻是有點兒心疼白一鳴, 不知道這會兒心裏有多憤怒。“季哥,怎麽一定要換房間, 我看你和白會長交流的時候挺順暢。”“不順暢,哪裏舒暢了,他舒暢我一點都不順暢。”“為什麽?”餘樂打開行李箱的時候問道。“和領導說話,我得挑詞挑字挑語氣,你說我要指著以後在雪協工作, 這大腿我也就抱著了,我又不靠他吃飯, 還得尊老愛幼,你說我和在他在一起順暢不?”“……確實。”餘樂沒再多說, 拿出手機先連上了酒店的wifi。然後給白一鳴發了個消息:【訓練的雪場在哪兒,要先去看看嗎?】白一鳴秒迴:【好】餘樂把手機一收, 也不再管行李,趕緊去安慰因為被強攆迴爸爸身邊, 身心受創的小白。出了門, 又進電梯, 下了一層樓,就到了白家父子入住的房間。華國隊所有人,入住的房間標準一樣,不分運動員和領導,這酒店很新,應該蓋起來沒有兩年,就在比賽雪場的山腳下,是官方指定的入住酒店。所以餘樂並不意外在這裏遇見參加比賽的選手,隻是沒想到的,是門一開,出現在他眼前的竟然是水木朝生。將近一年沒見了吧,最後一次見麵還是在r國舉辦的那場世界杯,餘樂在那場比賽衝進了第五名,也是目前為止,他身上最好的成績。水木朝生那之後也就沒再參加過比賽,隻是通過媒體消息知道,他生病受傷,暫離賽場,再之後就再沒有他的消息。r國這個月初,就開始國內的選拔賽,餘樂還通過程文海關注了那邊的情況,雖然沒有特別問水木朝生,程文海的大嘴巴沒提到他,那肯定就是沒有參加比賽。沒有參加國內的比賽,直接出現在“洲際杯”大賽,當看見水木朝生出現在眼前,餘樂愣了一下神的功夫,就明白了r國的安排。水木朝生和自己一樣,應該也是直接走國外組了。國內組的比賽,像他們這樣水平的運動員,過去基本就鎖定第一名。但國內的比賽,沒有奧運積分,他們又不缺世界杯的積分,所以不如把國內賽場讓出來,給其他選手攢世界杯積分,按部就班的比上來,看看能不能拚出奧運資格。國外組,賽場競爭更殘酷,隻是他們的目標本來就不是“世界杯”,就“歐洲洲際杯”這樣的賽場,第一名的奧運積分絕對有10分往上,剩下的人就算拿不到前三名,也有幾分奧運積分到手,不比參加國內比賽好。餘樂看見水木朝生可以說是很平靜,隻是稍微愣了一下後,就冷靜了下來,抬步就邁了出去。以餘樂凡事講究禮貌,很注重國際關係的脾氣,能這樣冷臉對待水木朝生,算是難得有點兒小脾氣。到現在了,也沒說要道歉的事兒,那邊兒的律師團隊就位,他就拿著醫院開具的證明,以生病的理由,把官司拖到現在。國際雪聯的調查,最後懲罰到了一個路人身上,水木朝生屁事兒沒有,倒是那路人被禁了三年看國際雪聯比賽的權利。就是,你不出現沒關係,但你出現了,就讓人想起一堆的糟心事,會不太高興的那種吧。餘樂難得在心裏道了一聲晦氣,離遠了晦氣的來源,敲響了白一鳴的房門。“叩叩叩”的聲音在走廊上迴蕩,第一聲響起的時候,誰都沒注意已經站在電梯裏的水木朝生,肩膀晃了一下。跟他同行的隊友餘樂並不認識,顯然不是同樣滑坡麵障礙技巧的運動員,但對方認識餘樂,臉上浮現同仇敵愾的表情:“餘樂?真是討厭的相遇,他的那個律師團隊還在糾纏你吧?他究竟想要什麽?受傷生病的明明是你,你並沒有做錯,不是嗎?”水木朝生抿著嘴角沒有說話,隻是眼睛陰翳,避開了隊友的目光,如果餘樂仔細觀察就會發現,記憶裏那個張揚驕傲的人,已經從這張臉上消失。明明治好了。胃又有點疼。明明治好了……是的,餘樂不知道,水木朝生對他有ptsd了。明明比餘樂成績好的人還有很多,那場比賽餘樂也不過贏了水木朝生一線,但在一係列的事件發生後,水木朝生確實對餘樂有著最為強烈的反應。隻是這一次意外的相遇,過去那些糟糕的記憶就湧了上來,胃又開始疼了。餘樂接到了白一鳴。事實上,白一鳴對他爸也有點兒ptsd。畢竟是自己的父親,偶爾親情的降臨會安撫他的情緒,所以哪怕在知道自己必須和父親住一個屋的時候,他的情緒有瞬間的崩潰。但這樣的崩潰又很快停止了。白一鳴和水木朝生情緒變化的根本就在於,白一鳴不喜歡他父親,但他知道,他父親無論多嚴格,最後都不會傷害他,甚至在必要的時候會在所不惜地保護他。餘樂見到白一鳴的時候,他的情緒比想象中穩定太多。“白會長。”餘樂站在門口,招唿正在燒水泡茶的白祥磊,“我和白一鳴去雪場看看。”白祥磊和柴明有同樣的習慣,可以不吃飯,不能沒有茶,保溫杯裏泡枸杞,便攜水壺走哪兒帶到哪兒。白祥磊正等著水開,聞言點頭:“別走遠了,早點迴來。”“誒。”餘樂帶上門,和白一鳴往電梯走去,第一件事聊的就是水木朝生。“我剛剛在電梯門口遇見水木朝生了。”白一鳴看他。“挺正常的,頭發漆黑,沒再染成金色,所以看起來也沒那麽不順眼,我一直沒問過,水木朝生拿出的生病證明,裏麵提到的是什麽病?胃病?胃潰瘍?”白一鳴說:“自閉了。”“啊?”餘樂揚眉。“有成年人精神分裂傾向,三名國際權威的心理醫生開具的證明。精神病有一定的法律豁免權,這也是拖到現在的原因,如果他堅持自己沒有痊愈,可能還會拖更久。”“……”電梯到了,餘樂就定定地看著白一鳴,震驚的瞳孔劇顫。什麽啊?有精神病?有精神病啊!“那他能比賽嗎?”餘樂對這些病真不了解。“有傾向,不是得了,那些證明裏說,他們正在幹預。”白一鳴走進電梯,單手按在電梯門上,等著餘樂進來後說,“這是逃避官司的手段,最多就是突發性的自閉,在主場作戰輸了,不願意麵對外界很正常,他現在不是好好的?”“……”餘樂站在白一鳴身邊,不知道該不該給水木朝生一點兒同情,感覺好像有點嚴重,又好像不太嚴重,就是……說不上來,別別扭扭的。電梯到了一樓,餘樂和白一鳴走出去,沒再聊水木朝生的事。主要是兩個人的底線都很高,麵對對手,他們更喜歡在賽場上贏了對方,打官司也可以,據理力爭也行,哪怕隔空罵架。但嘲笑一個應該確實生過病的人,做出幸災樂禍的模樣,他們都做不到。好在出了大門,也就顧不上聊天了。冬天來歐洲國家,在這樣遠離大城市的小鎮裏入住,景色都很美。童話故事原本就誕生在歐洲,烙印在童年記憶裏的畫麵,會為眼前的景象賦予更多美麗的色彩,似乎就連屋頂上那厚厚的積雪,都會讓人感覺到一陣放鬆。“洲際杯”並不是太大的比賽,但這個小鎮裏依舊住滿了酷愛滑雪的遊客,入眼大部分人都帶著雪板,而且以雙板居多。瑞國和奧國一樣,單板位於雙板的鄙視鏈下方,年輕人是喜歡單板,最近也增加了很多的單板賽事,但在大部分人心裏,都更尊重傳統。單板?那是米國人玩出來的東西。餘樂也覺得這樣的畫麵很親切。“纜車站好像在那邊。要上山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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