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我把他們都幹掉,然後自殺吧。”餘樂這樣說。白一鳴看他一眼,懶得搭理,用大腳趾想,也知道餘樂是在開著什麽樣不靠譜的玩笑。所以餘樂不僅僅要拿到積分,為了最後的冠軍,他必須繼續往前衝,衝進半決賽,最好進入決賽。他在這次的比賽裏,還從來沒有這麽想要獲勝過。這是第一次。一直以來,他既覺得自己的障礙追逐不行,又覺得有白一鳴在他的前麵,冠軍不會落在在他的頭上。但現在不會了。他已經走到了這裏,幾乎一抬頭就可以看見冠軍的領獎台在發光,他無比強烈的想要站上去。這是第一次,他對“冠軍”真正生出野心。“不行,我得動起來,算這些有的沒有的根本沒有意義,我能夠感覺上一次遠遠不夠,身體的配合力還不足,為了冠軍,拚了!”餘樂將紙筆丟到白一鳴的懷裏,彈起身,便大開大合地活動身體。白一鳴將紙筆收起,看著活力十足的餘樂,嘴角勾了起來。就在餘樂開始動起來的時候,亨利也在對安格爾說:“我沒想到餘樂會留下來,以他表現出的實力,或許你隻能衝進決賽,才能夠獲得冠軍了。”安格爾摸著自己臉上新生的胡須,吐氣:“別說了,他連麥克都能幹掉,我已經嚇死了。”亨利一邊替安格爾緊張,一邊又為餘樂驕傲:“當然,約伯也嚇死了,我敢打賭,他的目標是先幹掉白,然後再在接下來的比賽裏幹掉你,他很幸運在預賽裏和白就在一組,但他沒想到,餘樂晉級了。”事實上,約伯也在和他的同伴談論餘樂:“如果餘樂進入前八名,最少也能獲得5分的積分,我就徹底沒有機會了吧,前麵我的成績實在是太糟糕了。”同伴說:“所以你隻能在下一輪淘汰他。”“我不能,我不一定能夠和他分到一個組,而且他滑的非常好,他淘汰了麥克。”“麥克根本就沒有好好滑,我知道他的能力,認真起來餘樂再努力都不能贏他。”說道這裏,同伴左右看了一眼,小聲問:“如果呢,你和餘樂真的分到一個小隊,你會淘汰他嗎?”“為什麽不?”約伯疑惑地反問,“這是比賽,比賽的勝負不會影響我們的關係,而且這隻是遊戲。”說著“遊戲”的約伯似乎想要努力做出輕鬆的表情,但這隻是讓他的臉變得扭曲,他認真了,就連他自己都無法說服自己,這還是遊戲嗎?就像九十九步都走完了,付出了一切,熬幹的心力,在這個過程裏,甚至還有人對身邊的人下手了。已經做到了這個程度,就剩下他們三個人還有爭奪冠軍的資格,無論如何都不能放棄了吧。比賽考驗著友情,讓殘酷的現實降臨,呈現出一種血淋淋的姿態。他們都盯著餘樂。而餘樂,也在盯著他們。第二輪的比賽,就在這樣無聲的計算中,悄然來臨。……當地時間中午14:35分。擁有最多參賽運動員的單板滑雪男子組的比賽,在經過了九場小組賽後,晉級名單已經出現。自由式滑雪的女子組第二輪選手,就在餘樂的眼前整隊出發。這一次沒有譚婷,但餘樂的目光還是習慣性地追隨著她們的背影,繼而在心裏生出惋惜。譚婷沒有練過障礙追逐,但因為譚季的原因,譚婷的高山滑雪水平很不錯,再結合他坡麵障礙技巧的能力,其實在這次的比賽裏進入半決賽一點問題都沒有。但意外之所以被稱為意外,正是因為它的無法預測性,估計譚婷自己都沒有想過,她會在那個部分摔倒。就是很遺憾。餘樂將目光收了迴來,抓緊時間最後休息一會兒,他打算繼續在腦袋裏過動作。肌肉記憶不是一朝一夕能夠練出來,他的重點還是應該放在“數據化”上。亨利過來的時候,餘樂正一邊用腦子過動作,一邊試圖用身體配合上大腦的速度,尤其是在上一場比賽,他在波浪區域因為體能問題差點失去控製這件事,給了餘樂很大的警惕。“餘,分組出來了,要去看看嗎?”餘樂摘下耳機,“我和他們誰一組?”“為什麽不自己去看看。”亨利試圖輕鬆地開口,但是在餘樂走過去的時候,他的還是壓著聲音緊張地說道:“上一場,你的速度是第四名,被分在了第四小組的1號賽道……”餘樂驚訝:“我在第四名嗎?前麵的都是誰?克勞斯和阿道夫,還有誰?”“安格爾。”亨利說完擺了擺手,“不,這不是我的重點,約伯也在第四小組,就在你身邊。”餘樂的腳步停了下來,定定地看著亨利,亨利也看著他,繼而意味深長地點了一下頭。所以現實就是這麽的戲劇化,在他想要看見約伯的時候,約伯不知去向,在他想要安靜比賽的時候,約伯又再次出現,作為競爭對手,作為敵人。亨利說:“你們這一場比賽注定會成為比賽的焦點,從某方麵來說,算是一場半決賽也不為過,安格爾讓我告訴你,沒必要去和約伯爭搶,以你的能力,進入前八名並不難。我也不希望你受傷。”餘樂有點感動,他抬手搭上亨利的肩膀,說:“謝謝你。”“離他遠一點,他的勝負欲很強,你要知道,我們並不能要求每個人都和我們自己一樣擁有風度,正義和愛高於一切。”“嗯。”說話間,他們已經走到了簽錄處。這裏有一個單獨的lde顯示屏,上麵會滾動顯示選手的總積分排名,以及比賽的分組,有時候還會滾動一些文字類的通知,並不是一定要去顯示什麽內容,隻是大賽組麵對選手的一個“窗口”。約伯就站在這裏,亨利看見人的時候,急忙閉上了嘴。餘樂與約伯目光對上,一時間竟然無話可說。更早前薄弱的友情,在上一場的比賽裏,已經被衝擊的蕩然無存,餘樂不太確定如果留下來的是白一鳴,自己會是什麽樣的表情,但現在已經是這樣了。最後,約伯隻是對餘樂點了一下頭,餘樂迴以同樣的動作,約伯將環胸的手臂放下,與他擦肩而過。餘樂沒有迴頭。他看著led顯示屏上,正顯示著的內容。在那條形的格子裏,十四名選手都有了自己的位置。一共就四個小組。按照上一輪比賽的排名,克勞斯領隊一小組,阿道夫領隊二小組,安格爾領隊三小組,然後就輪到了排名第四的餘樂,在第四小組的1號位。約伯在餘樂身邊,2號位的原因是他上一輪的計時排在第8位,作為他那個小組的第一名,他的成績並沒有餘樂想的那麽好,或許是淘汰白一鳴浪費了他的時間。亨利也進入第二輪預賽了,排在第二小組的2號位,也就是說他的計時排第6名。這讓亨利很高興,“看來我的障礙追逐水平還不錯,竟然能夠排在第六名,真可惜我已經早早的就失去了資格,就像襯托鮮花的綠葉,總是有點兒沒勁兒啊。”然後他又指著克勞斯和阿道夫的名字說:“這兩個不一樣,就像你和約拿在坡麵障礙技巧,總歸是要認真地賽一場,才能夠甘心,不過他們的對決要帶到最後一場了,更先決出的會是這次比賽的總冠軍。障礙追逐安排在比賽的最後真的很不錯,我已經能夠感受到戰火的力量,戰栗的電流,我敢發誓,冠軍一定會在你和安格爾之間誕生。所以,別被約伯那家夥提前淘汰。”亨利說著,捶捶餘樂,又推著他的後背:“走吧,我們也該去準備。”餘樂將目光收迴,眼底有暗光流轉,輕輕底點頭:“嗯。”第156章 這一次, 人少了很多。大賽方的人手裏拿著一張紙,舉個電子喇叭在隊伍的前麵唱名,得到迴應後就會告訴對方接下來比賽所在的小組和出發位。餘樂被叫出來, 單獨站在一邊,他代表了第四小組。“約伯。”工作人員喊著約伯的名字。約伯從人群裏走出來,站在了餘樂的身後, 餘樂後背的汗毛都矗立了起來,就像一頭進入了戰鬥狀態的生物, 他對約伯無法克製地生出了應激反應。餘樂很清楚這是一種過剩的意識,是自己單方麵的感受, 但他無法控製自己的心跳加速,唿吸急促, 他甚至可以感受到約伯在身後散發出的熱量,還有他小範圍動作的時候,衣料摩擦的那種沙沙聲,也的他耳邊被無限地放大了。“尼克布恩。”念了一圈名字的工作人員,終於叫到了成績排在14名, 最後的一名選手,“你在第四小組。”餘樂趁機轉頭看過去。他的視線在半空中與約伯碰撞在一起, 那雙琥珀色的眼睛就像一頭雄獅的眼睛,很威猛強壯, 但肮髒惡臭,是食腐動物的味道, 還有蒼蠅在嗡嗡地飛著,他花費很大的自製力才沒有讓自己露出嫌棄厭惡的表情。冷漠的對待, 已經是他能夠給出的最大風度了。隨後餘樂的目光與約伯交錯而過, 落在隊伍的最後麵, 看見了那名赫然是白一鳴小組裏,幸運摘下“果子”的“漁翁”,尼克布恩。尼克布恩是“觀察員”邀請來的選手,來自袋鼠國,那裏作為夏季運動項目的強勢國家,尼克布恩已經是他們國內在自由式滑雪項目上非常棒的一名運動員,但在國際賽場上,他似乎是一個沒有特別突出能力的運動員。u型池比了,進入決賽,排名第八名。大跳台比了,進了決賽,排名第七名。坡麵障礙技巧比了,進了決賽,排名第八名。如今他就連障礙追逐也進入到了第二輪的預賽。樣樣都能來一點,但也就樣樣隻有那麽一點。大概是成績不夠亮眼,本人也比較內向害羞的原因,一直到現在,他才對這個人留下印象。“嗨。”餘樂主動打招唿。尼克布恩抿著嘴角靦腆地笑,對餘樂點了一下頭。招唿後,餘樂將頭轉了迴來,沒有再看約伯。他現在有別的要擔心的事情,暫時可顧不上他。餘樂很清楚自己在障礙追逐這個項目裏,有多少斤兩。能夠在領隊第四小組不是他有多強,而且他在上一輪的“好運”。他確實在第一輪抽到了“死亡小組”,他還能站在這裏的最大的原因還是他的運氣比較好,麥克的失誤才給了他機會。但有一點不能否認,也正是因為和職業選手的較量,讓他迸發出了自己的全部潛力,緊緊跟在阿道夫的身後,追隨著他的背影,沿著他的滑痕,身邊是步步緊逼,不斷鞭策他的對手麥克,他才能夠擁有那麽一場酣暢淋漓,讓人驚歎的比賽。可現在呢。讓他這個半吊子在前麵領滑嗎?還是在計時賽的情況下,小組裏不但一個能打,能往前衝的人都沒有,還多了一個時刻想要把自己拉下水,使“黑手”的約伯。比起上一輪的“死亡小組”,餘樂這次的情形可一點不比上一組輕鬆,可以說是“四麵楚歌”,鬧不好整個小組說不定就一起淘汰了。所以,他才更不想理會約伯。情況已經這麽惡劣了,這個家夥卻一心想要“弄死”他,偏偏餘樂還真就知道,如果不在這一輪“弄死”他,約伯也就失去了總冠軍的爭奪資格,所以即便他們齊心合力順利的完成比賽,對約伯一點好處都沒有,所以對方為什麽要配合他。在衝向冠軍領獎台的路上,誰不是全力以赴。餘樂定定站在原地,斂眸思考,醞釀狀態。既然這一次沒有人在前麵領滑,自己就更需要規劃好路線,力求做到至少技術動作上的完美細節控製,但這過程不應該有人打擾,所以為了預防約伯的黑手,餘樂不得不分出更多的精力,去應對可能的各種意外。再一迴神,已經到了解散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