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走兩步,帶著卓偉走到了前麵。餘樂他們跟在後麵,一個故意走快,一個故意走慢,很快就拉開了距離。程文海憋不住:“孫毅怎麽這麽說話呢?”何宇齊擺手,安泰喜樂地笑:“就是個小傲嬌,順毛摸就乖了,別把他說的話往心裏去。”“這可做不到,你是哥,輩分和成績都比他高,可以居高臨下地看,我們憑啥受這冤枉氣,傲嬌還慣著。”何宇齊呆呆:“那你想幹嗎?別打架啊,柴教讓我管隊員關係,別讓我難做。”程文海不說話,氣得嘟嘴。餘樂笑,知道臨近最終選訓,就連程文海這麽好的心態都繃不住,這兩天是眼見著攻擊性在變強。不過走了一會兒,何宇齊又說了:“不過你沒什麽好擔心的,孫毅不滑空中技巧,鬧不到你這裏,倒是餘樂,你和孫毅走一個項目有衝突,估計那小孩兒剛剛想發飆的是你。唉,自打他來後,隊裏就老沒消停的日子,為了我工作方便,你要不就忍忍,要不……就把他給我搞服了。”最後一個字說完,餘樂仿佛看見了何宇齊猙獰嗜血的一張臉,但再一眨眼,又是那懶洋洋的佛係臉,笑嗬嗬的模樣,好像剛剛的狠話不是從他嘴裏說出來。所以說,“一哥”這種生物是相當可怕的,立於一個國家一個運動項目的最頂端,猶如國王一樣的存在,縱然脾氣成就各不相同,但骨子裏都有一種居高臨下的傲然。石河第二天從醫院迴來,卻不能訓練,動作大一點就“哇哇”的吐,餘樂和程文海過去探望的時候,一句話還沒說,石河先就紅了眼眶。“都這個時候了,我怎麽能受傷呢?少一天訓練得落後多少啊,馬上就要定名單了,我要是這時候被淘汰,我,我……”石河抹著眼淚吭哧半天說不出話來。把這孩子急壞了。程文海在旁邊安慰半天也沒見好。餘樂歎了一口氣,說:“首先我是當過主力運動員,這樣的選訓也參加過,所以你先緩緩,我覺得我有資格告訴你具體的選訓是怎麽迴事。”也不知道是餘樂語氣肯定,還是他作過主力運動員的身份確實有說服力,所以他一開口,石河的情緒就真的穩定了很多。就連程文海也眼巴巴地看著他。餘樂說:“選訓隊員的最終確認沒有你們想的那麽複雜,如果是通過比賽的方式確定,少了幾天的訓練你肯定會落後,但咱們的水平不是還不夠嗎?比賽結果肯定不是選擇結果,教練通過的必然是潛力,以及訓練表現來確定人選。這兩點上,我確定你不輸給任何一個人。相信我,好好養傷,這次的傷會成為你的勳功章。”程文海怪叫一聲:“這次的傷會成為你的勳功章!?餘樂,我吐了!!看我雞皮疙瘩,看看我雞皮疙瘩!!”餘樂抬起一腳就踹上程文海,好好的氣氛都給這二貨攪和了。兩人打鬧在一起,石河就在旁邊看著笑,笑了半天才反應過來,自己的情緒好多了。後來他說:“謝謝樂哥,謝謝海哥,我會調整心態好好養傷,爭取早點迴到訓練場上。”程文海笑:“乖。”餘樂揉了揉他的腦袋。石河迴來訓練是在三天後,同時這天也是國家隊員正式訓練的日子。十一長假結束,冬季項目也就正式啟動了,歸隊的國家隊員開始備賽今年國內的第一場比賽,“全國滑雪冠軍賽”,一共三站,分別在蛤喇子雪山、張口子雪山和龍起雪山舉辦。比賽有獎金,不多,第一名才兩萬,能有幾個人拿到第一名,所以對於大部分選手而言,積分才是重點。“全國滑雪協會”為了鼓勵運動員多參賽,多“練兵”,並且為世界比賽做準備,所以這幾年都采用積分製。待得國外比賽開啟後,“雪協”就會根據運動員的成績和積分,安排世界比賽的選手。據說,啟動“積分製”的最主要原因,就是為了預防白一鳴那樣的自費選手,全程參與度為“零”,國際大賽卻跳出來要名額。這就相當不和諧了。不給,人家滑的好,碾壓同期所有運動員。給了,讓積極配合參加“雪協”舉辦比賽,並且每次都能拿到獎牌的運動員怎麽想?所以說,能夠以一己之力逼著自由式滑雪比賽改立規則的白一鳴,是真牛x。國家隊員恢複訓練,第一件事就是開“收心會”,餘樂等六名選訓隊員也參加了這次會議。主持會議的是一個餘樂沒見過的教練,50來歲,發際線很高,眼睛不大,但看起來很有智慧的模樣,打開教練本時醒的兩下喉嚨很有教授的風範。後來餘樂才知道對方姓溫,全名溫喜德,是男隊雙板的主教練。老柴受傷差點兒死掉的時候,他一度頂上了主教練的位置,連帶著老柴名下的隊員,也就是何宇齊和孫毅這兩個隊裏最優秀的隊員也交給他訓練。後來老柴從“地獄”爬迴來,“大神”是歸了位,但孫毅沒要迴來,何宇齊還一門心思想退役。告訴餘樂這件事的是路未方,作為柴明的助理教練,他什麽都清清楚楚:“所以選訓隊開始後,是柴總一力主張要開個二隊,也是因為柴總名下沒人,所以才會把你們三個提前帶迴來,一來這邊離不開人,二來也是柴總有心培養你們。啊?你問柴總和溫教關係怎麽樣?就那樣兒吧,你搶我隊員,我占你升職空間,不說血海深仇,心裏總歸不舒服,所以也就是表麵關係,沒什麽深交情了。”職場的勾心鬥角餘樂不懂,但最直接的感受就是孫毅對他確實不客氣。“收心會”說的就是那些個東西,換了個地方,內容基本一模一樣,餘樂覺得自己都可以站在那個位置上講話。隨後再說說新賽季的安排,對大家的期許什麽的,一個小時的時間就匆匆過去。等的不耐煩的柴明第一個站起來,對餘樂說:“換衣服去。”溫喜德“嗬嗬”地笑,像是這時候才看見餘樂,問柴明:“老柴,這就是你從跳水隊挖的餘樂吧,看起來還有點兒眼熟,應該是看過他的比賽,沒想到主力都能挖過來,那天賦該是不得了的。左右他和孫毅項目差不多,要不讓他帶帶,我們再聊聊這屆新隊員的事?你把小隊員都送迴去了,隊裏現在留下都是老國家隊員,這事我是真想和你談談。”就算餘樂這時候還什麽都不知道,也聽出了這兩人的不對付。老柴可是總教練,這位溫教練就當著隊員的麵駁斥他的決定,十分不給麵子。不過柴明也不是吃素的,看了躍躍欲試的孫毅一眼,冷臉說道:“自己基礎都還有問題呢,能帶誰。”孫毅腮幫子一鼓,挺可愛的臉,眼神卻陰沉沉地看著餘樂。“還有。”柴明把手指往桌子上一按,看向溫喜德,“選訓隊我負責,集訓隊的成果怎麽樣,我今天倒是要看看。”柴明明顯都“一巴掌”打迴去了,溫喜德卻還能笑出來:“也對,都下去訓練吧。”後來路未方在下樓的時候,就把兩個人的關係說了,然後說道:“本來往年集訓隊都是柴總在帶,今年溫喜德也不知道怎麽就拿到了集訓隊的領隊資格,聽說隊員們都挺喜歡他的,集訓的時候他還叫上隊員吃了好幾頓飯。不過柴總的脾氣和溫教比起來,那確實是一個天一個地,隊員對柴總有意見也不是一天兩天了,有時候真是壓的人喘不過氣。”程文海邊聽邊點頭。餘樂卻說:“柴總就是那種做了事不說的人,他嚴厲也是想要出成績,運動員不要成績要什麽?有個嚴厲的教練不好嗎?”路未方臉色大變,都想摸餘樂的額頭。餘樂怎麽過來的他清清楚楚,強挖的牆角都是棱棱角角多硌牙啊,怎麽一不注意就成了小棉襖了?路未方對餘樂豎起拇指:“覺悟高。”餘樂還不知道這話帶著點兒諷刺,沒關係,有“柴爸爸”盯著,他安全感可足了呢。而且他發現柴明這人,還挺護短。所以嚴苛什麽的,都是“愛”啊~餘樂真心的期待每天的訓練,渴望自己提高成績的同時,也願意聽取柴明的每個指正,都是那麽多年的老運動員了,什麽是對自己好的,還不懂嗎?今天開會的會議室就在滑雪場裏,下了樓走個五分鍾就到,餘樂在和路未方八卦,落在了後麵,進去的時候,都有點不習慣。人很多,太熱鬧了。有些日子沒有十多個人一起換衣服。也有好事的,看見他們進來,就有個“圓臉”貼過來問:“你們以前什麽隊的?”程文海說:“跳水隊。”“哦,夢之隊啊?怎麽想著來滑雪,咱們男隊成績可不好。”“喜歡唄。”“喜歡也要現實啊,跳水隊能拿金牌。”“什麽運動隻要做的足夠好,都能拿金牌。”“嗬嗬,理想主義。”穿上褲子,還是這個“圓臉”,又說:“你們要是留下,該不會在老柴名下吧。我跟你們說,老柴他變態啊,到時候要是問你們有沒有教練人選,隻要不是老柴,其他人都行,誰教技術都一樣。”剛剛還和路未方一起嫌棄老柴脾氣不好的程文海,眼睛一瞪,提高了音量:“隻要柴教要我,我肯定跟柴教,我是他一手選出來的,還有什麽好猶豫的。”“圓臉”嚇了一跳,左右看一眼,悻悻地說,“好心提醒不領情算了。”就閉上了嘴。餘樂抿著嘴角伸手,將外套從衣櫃裏拿出來,穿一半的時候,就聽見有人在人群裏說了一句:“你管這麽多幹什麽,都還不算咱們隊的呢,他不得使勁兒拍馬屁啊。”“算了,新人能知道什麽,要是溫教當總教練就好了。”不知道誰說的,這句敏感的話一說出來,整個更衣室都再沒了聲。國家隊員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個推一個攆著往外走,卻意見出奇一致地將說話的人藏起來,讓餘樂始終找不到人。餘樂心裏惴惴,替柴明著急。“柴爸爸”你急著揮鋤頭的時候,後院著火了你知道嗎?換好衣服的隊員陸陸續續的往外走,再沒人試著和餘樂他們接觸,倒是卓偉不知道什麽時候和這群人打成了一片,說說笑笑的好不開心。待人走了,餘樂才看見落在後麵的何宇齊。“大師兄!”餘樂一步上前,叫住人,“隊裏氣氛都這樣了,柴教知道嗎?”何宇齊愣愣地看他幾秒,扶額:“頭暈,換了衣服這裏太熱,我出去喘喘。”“……”餘樂看著“暈遁”的何宇齊,有點兒上頭。倒是程文海說了一句:“肯定是知道,這種大勢上的爭奪,沒理由當事人不知道,別說咱們能幫上什麽忙,就是大師兄也沒辦法。”餘樂知道程文海說的對,但就是氣,就是急。第36章 兩人最後走出來, 柴明就抱手站在入口處,臉色頗有幾分不耐煩,身邊還站著一副乖巧模樣的劉靜, 見他們出來,就急忙地遞眼色。果然到了麵前,柴明就給了個“眼神殺”:“下次動作快點。”國家隊員已經在平地上集合站好, 幸災樂禍地往這邊看,見餘樂被訓像是看了場喜劇小品似的, 臉上都是藏不住的笑。餘樂抱著自己的滑雪板到了隊伍前,一時間不知道自己應該站哪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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