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樂搖頭。“叫做自由式滑雪空中技巧水池賽,就是穿著泳衣,踩著雙板從高台上滑到跳台,在空中翻跟頭,嘩啦一下,掉進水裏。”“……”“是不是很熟悉。”“莫名熟悉。”程文海坐起身,搓著手:“夏天玩水,冬天玩雪,就問你爽不爽!”程文海說著,迫不及待地拿起手機,搜索了“水池賽”,遞給餘樂看。餘樂便拿著手機一個個看過,又一個個滑開,興致勃勃的與程文海聊了起來,手機裏的光映入他的眸子,重新璀璨。一轉眼,機場到了。柴明就在機場大廳裏等著他們,穿著一套黑色的短袖短褲,頭戴一頂鴨舌帽,一個黑色的旅行包放在腳邊兒上,看見他們也不笑,隻是點頭讓他們找地方坐,就繼續打起了電話。程文海從餘樂口裏聽了柴明的英雄事跡,對他那“坑蒙拐騙”的手段很是敬畏,乖乖坐下,就開始翻看自己的隨身帶著的證件,怕怕,“這要是忘了什麽,他怕不是要吃了我。”餘樂出門再三檢查過,倒是不擔心忘記什麽,他隻是拿起手機看了一眼微信。張教沒有迴消息。這幾天餘樂給張教發了好些條微信,一大段一大段的將自己的想法告訴張教,但張教這次確實是氣狠了,隻是不鹹不淡地簡短地迴了兩句。今天早上出門前,餘樂又給張教發了條告別的微信,張教沒迴。餘樂心情之所以不好,大部分都是因為這個原因,父母那邊還不知道,隊友該安撫也安撫過,有得還巴不得他離開,剩下就隻有張教,餘樂始終覺得對不起他。餘樂將手機放下,在心裏歎了一口氣,聽見程文海“咦”了一聲。“他也被招進來了?”餘樂轉頭看去,就看見石河推著行李箱從大門走進來。石河,選訓隊裏最的小隊員,從體操那邊過來,今年才19歲。程文海支著靠背托著下巴:“看來老柴看好的不隻有我們啊,而且他還偏好年輕的,真賊。”柴明這時突然迴頭,看了程文海一眼。程文海唰一下跳起來,張開雙臂迎了上去:“石河你也來了?我的天!瞞的夠嚴實的了!不過我好開心,咱們隊伍又壯大了啊!”餘樂:……你才是程老賊吧!石河是個開朗的小孩兒,估計被餘樂轉項鬧起的風波嚇著,誰也沒敢告訴,這幾天也憋得實在難受,看見程文海就興奮地抱在一起,兩人一起“啊啊啊”地叫。餘樂便也笑著站了起來,石河看見就鬆開程文海,來到餘樂麵前,給了他的一個熊抱,清脆喊著,“哥,多指教!”餘樂笑:“指教什麽?跳水嗎?滑雪咱們都一樣,從零開始。”石河撓著頭,就嗬嗬地笑。柴明在一旁看著他們三個人,眼神柔軟下來,耐心地等著他們鬧完,手臂一揮,“走了。”值機,安檢,上飛機,三個小時轉眼過去,十二點二十分,餘樂的雙腳踏上了祖國最北方的省市,也是華國有著雪山最多的城市。h市。自由式滑雪是一項限製極多的運動,因而較難以普及推廣,所以除了生源是個難題外,訓練隊和訓練場也一直不多。北方三省有三個自由式滑雪省隊,南方則隻有兩個,魔都三年前才成立自由式滑雪隊,暫時還沒到出成績的時候,因而兩廣省的自由式滑雪隊就是目前南方城市唯一的代表隊。也就是說,偌大的華國,一共就隻有五個自由式滑雪隊,比起其他普及的每個省都有的夏季運動,確實少的可憐。不過餘樂他們今天要去的地方,不是這五個省級自由式滑雪隊的任何一個。他們要去的地方叫做“華國國家自由式滑雪訓練中心”。也就是國家隊。換句話說,餘樂屬於平級調動,就是這一步邁得有點大,直接從熱情似火的夏季,到了冰天雪地的冬季。他們從機場出發,開車接他們的正是餘樂第一次參加選訓隊看見的那位年輕教練。路未方,助理教練,是柴明手底下的人,以後也主要負責他們的日常訓練。路未方從車上下來,取下墨鏡看向在柴明身後“一字”站開的三名隊員,大概是嘴皮子薄的厲害,眉眼又不顯敦厚的原因,總之這笑容透著一股邪性的不懷好意。“果然是你們三個啊。”路未方抬手點著他們一劃拉,“第一次見你們就覺得不錯。”轉頭,路未方問柴明:“這麽一說,我看人的眼光也不錯。”狐狸眼拉成細長,薄唇笑開:“總之,歡迎你們來晶洋,現在那裏人多,熱鬧的啊,如火如荼的,挺好,挺好。”餘樂:……怎麽感覺他就是在不懷好意,一臉看熱鬧的模樣?他們拎著行李上了車,是一輛小型麵包車,就是那耳熟能詳的國產神車。路未方打開後備箱,拿出一個窄長的木頭小凳,遞到了餘樂手裏,然後將最後一排的座位完全放倒,拎著三個人的行李,利索地塞在裏麵,滿滿當當。後備箱重新關上,路未方轉身:“上車。”餘樂看了眼手裏的木凳,算是明白這凳子是拿來幹什麽的了。路未方開車,柴明直接上了副駕,麵包車荷載七人,最後排的座位放倒堆放行李,於是中間就剩下兩個座位。這木凳就是給多的那人坐的。木凳塞進餘樂手裏,餘樂就隻能坐木凳,三人擠成一排,擁擠的不行。關鍵不安全。“交警不罰款嗎?”餘樂坐在木凳上,探頭去問路未方。路未方說:“小城市,沒人管。”車開出飛機場,餘樂很快明白了這座城市的經濟程度。大概也就四五線城市的發展水準,靠近機場的地方該是近幾年開發,高樓大廈倒還繁榮,但再往前開不久,樓房便逐漸破舊,甚至還出現了很多四層的紅磚樓。這樣的紅磚樓在餘樂老家都被拆遷,餘樂小時候住的就是這樣的樓房,後來他父母攢錢買了個電梯房,老房子就5000塊賣了。但兩年前城市大拆遷,他家那老房子補償三十萬,就這事把他爸鬱悶了很久,再加上他奧運預選賽失利,直接就把他爸氣倒。好在癌症發現的早,又是能治的甲狀腺癌,家才沒算垮掉,隻是他爸的身體卻就此一落千丈,養迴來需要時間,還得保持快樂的心態。去滑雪這事餘樂能說嗎?不能說。麵包車開出市區,上了郊區,便是一片自然風光,白色的水泥路從田地中間橫貫而過,兩邊都是方方正正的農田,遠處便是白房青瓦的小村莊。程文海問:“要開多久啊?那地方是不是很冷清,我們進城有車嗎?”餘樂也很好奇。來的時候就知道能在雪山下麵建館,肯定遠離市區,但從機場開出來都快一個小時了,還沒到地方,想著以後他們要住在荒郊野嶺,就有點嚇人。路未方頭不迴地說:“還早,最起碼還得一個多小時,累了睡一會兒。”程文海靠上靠背:“行,睡一覺。”餘樂轉頭看他。程文海:“……”餘樂繼續看他。程文海:“……”餘樂……“樂兒,累不?要不我和你換換?”程文海諂媚地笑。石河也說:“哥,我和你換著坐吧。”餘樂還真就和程文海換了。那木凳坐著是真辛苦啊,腰酸背疼,屁股還硌得慌,他早受不了了。餘樂坐在程文海的位置上,正中間的位置,左右都坐著人,他就隻能從前座的縫隙看擋風玻璃外的景色。不知道什麽時候,等餘樂迴過神來,前方就出現了一座山丘,那山初初看著很小,好像京城城郊那座唯一能爬的小山,但隨著靠近,山越來越大,越來越高,而且有更多的山峰探出頭來,逐漸變成連綿起伏的山脈。大山的巍峨感逐漸顯現。路未方突然開口:“看見最高山左側的那座山峰嗎?從那裏往左邊數,一共三座峰,就是不同功能的冬季訓練場,我們要去的就是這座山的山腳,有纜車上山,冬天玩雪的人很多的……”“哪一座?路教!”“三座峰都是嗎?我們都可以練?是不是還有高山滑雪什麽的?”“山上也沒雪啊……”一句話打開了大家的話匣子,好像所有人都睡醒了似的,你一句我一句,熱切地聊了起來。路未方則和柴明交談:“你還記得小巧不?昨天被淘汰後去找老劉哭,老劉心一軟就把人留下了。”柴明嗤笑:“老劉就是會做人。”程文海問:“這邊兒的選訓隊多少人?”路未方說:“一百零幾個,比你們那邊兒人多,不過已經淘汰了兩輪,現在剩下不到三十人。”程文海掰手指算了老半天,餘樂幫他說:“是一次淘汰一半?”“對,一次一半,一周一淘汰,說實話你們那邊純粹就是啟蒙訓練,篩選些好苗子出來,這邊可是動真格的,不行就走。”“白一鳴還在嗎?”餘樂想起便問。“你認識?”“不,但他名氣大。”“白一鳴肯定是留在最後的,確實厲害。”說完,路未方突然對柴明,“但白一鳴這小子的性格有大問題啊。”“狂帥酷霸拽?”程文海好奇地插嘴。“滑成他那樣兒,驕傲也是正常的,這不是問題,他的問題是……”柴明說:“狂就壓,驕就敲,我迴來了,沒人狂的起來。”程文海在後麵豎大拇指,“柴教您老霸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