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這個肩膀就有點疼,嘖。別人倒滑下去都緊張地深唿吸,餘樂還有點分神,直到速度感產生,餘樂迴過神來,視線的焦距就定在了那處高大的跳台上。他認為下滑的關鍵不是有沒有看身後,一旦迴頭,方向感和平衡感都會被破壞,在這樣的情況下,作為新手最不能做的就是轉頭去看。那麽該怎麽控製自己的方向?餘樂選擇將前方的跳台身為標靶,視線的餘光來關注左右兩側,這樣就足以判斷自己是否歪斜。至於腳下……雪道絕不平整,上麵遍布著看不出來的雪包,在無法注視前方的情況下確實很容易顛簸,且影響方向。但因為身體直立,重心完全處於前方,教練嘴裏不斷強調的技術要點施展起來就變得很輕鬆。朱明說:“倒滑的情況下,你們的轉彎重心應該在滑雪板前方,盡快找到重心點,是你們滑好倒滑的關鍵。”餘樂甚至沒有去特意找過,隻是在感覺自己好像路線偏斜的時候,以腹部作為發力點,力量一路沿著腿部往下延伸,在來到腳腕處的同時,腳後跟隻是輕微的一個轉動,偏斜的方向就迴正了。方向往左邊歪他的腳後跟就往右邊轉,往右邊歪就左轉腳後跟。最初的生澀感以不可思議的速度退去,餘樂甚至覺得自己完全可以在控製的情況下滑出“蛇形線”,接著速度就慢了下來。他到底了?到底了?唔……餘樂一腿彎曲,另外一腿作為軸心,在雪上滑出一個弧形,從容停下。四周圍一片安靜。所有人都在看著他。朱明快走兩步來到的身邊,一臉驚喜:“不錯啊小夥子,我都懷疑你是不是第一次滑雪了,這控製力絕了。”這時,程文海跳起來:“餘樂!你要飛啊!”還有師姐也忍不住開口:“你怎麽滑的啊?都和教練一樣了!”“帥啊!滑的好!”看著被圍住誇獎的餘樂,卓偉撇了撇嘴,不高興地沉下了臉。餘樂被問著,想說這不難啊,但這話顯然說不出口。他都什麽還沒感覺到呢,就這麽滑下來了?難道他的滑雪真有天賦?嗬嗬……這該死的優越感!餘樂心情一下就好了起來,嘴角也多了笑,從昨天起就一直壓在心口的巨石,突然就消失不見了。他就笑著,撓了撓頭。厚厚的手套摸上毛絨帽子,被藏在帽簷下的耳朵使勁地發著熱。餘樂發現自己的臉都在發燙。師姐捂嘴笑:“哎呀呀,還不好意思了。”“餘樂好純情!”“誇兩下就臉紅,你也太可愛了。”餘樂被調侃地受不了,慫慫的往程文海那邊走了一步。程文海甩手:“莫挨老子,老子嫉妒你!”頓時又是一陣哄堂大笑。朱明便在一邊笑著,耐心地看著餘樂這小小的“高光時刻”,越看越喜歡。難怪柴明會不惜撕下老臉也要去把餘樂“搶”過來,挑人的眼光果然老柴就從沒錯過!後來有師姐虛心請教倒滑的技巧,朱明見餘樂不好意思,便說:“分享一下吧。”餘樂想想點頭:“首先要克服恐懼,完全按照教練的技巧,身體挺直……”餘樂沒有程文海健談活潑,他隻喜歡在熟人麵前開開玩笑,所以這樣難得被當成“典型”發言的情形,他也說的幹巴巴的沒什麽意思。但他說著,其他人就認真的聽,師兄師姐們眼裏都是求知欲,臉上還有藏不住的勝負心,他們亦敵亦友,從對手身上獲取經驗,然後超越對方。不想拿冠軍的運動員不是好運動員,這裏每個人都曾經有過冠軍夢。餘樂相當於將朱明的話重複了一遍,但因為有餘樂言傳身教,大家也難免不去重視,再上去滑的時候,都第一時間去克服自己的恐懼感,按照標準動作去完成。又有人成功了。程文海順利地滑了下去,還有“誇餘樂可愛”的師姐也筆直地滑了下去,雖然也有繼續歪斜的人,但摔倒後都很平靜,起身就準備第三次地滑行。看著“種子隊”很快地進入正軌,朱明高興的去找張倩聊天。“挑出來的這些隊員,還是很不錯,領悟力和執行力都很高。”“都是過去十來年訓練打下的基礎,是他們該有的潛力。”“還是老柴高明,一開始說再搞個選訓二隊的時候,我覺得沒必要,但真的有些不錯的運動員,可惜就是年紀偏大了一點。”“老柴才當教練那會兒,聽說隊員都是從其他隊裏選過來的,他知道他們的潛力有多大。”“其他人不說,餘樂這樣還是不多見。”“是挺不錯的,領悟力和控板能力都很強,膽大心細,但我聽了個消息,說是餘樂一心隻想迴跳水隊……”朱明聽到這裏,眉毛一立:“想迴去?沒那麽容易!老柴有辦法把他留下。”張倩捂嘴笑:“再等等吧,還不確定餘樂的潛力多大呢,你可別把老柴叫迴來,他那傷還沒好呢。而且……你覺不覺得老柴現在的脾氣怪的不得了……”兩人聊起了其他的,並不太幹涉隊員的訓練。滑雪這東西,在初期技術要領就那麽多,是不是滑雪這塊料,隻看他們自己的適應能力就能看出來。有人始終不得要領,有人一滑就會,選訓隊的水平層次已經被拉開,落後的人注定會被淘汰。倒滑對於餘樂來說很簡單,正滑的【空中抓取】也非常簡單,隻有倒滑跳台落地的難度有點大。這項訓練上,就連餘樂都吃了癟。下午的時候,他從跳台上倒滑著落下,落地的瞬間就失去了平衡,撲在了雪地上,滑雪板飛上去兩米遠。頭頂上傳來哈哈的笑聲,一開始他以為是程文海,但爬起來一看卻是卓偉。卓偉自覺風趣,對身邊人說著:“看來我們的天才也有失誤的時候啊!”餘樂蹙眉,程文海卻比他還激動:“說什麽風涼話,你行你上!”卓偉被堵的說不出話,又實在氣不過去,嘀咕了一句:“叫那麽兇,你也上啊。”“我要上啊!你敢不敢上?”程文海不依不饒。卓偉也被刺激地揚了下巴:“來就來,賭什麽吧?”“來就來,不跟是你兒子!”“就賭你是我兒子!”旁邊有師姐勸架:“你們男生怎麽都喜歡當爸爸,別鬧了,訓練呢,教練都往這邊看了。”被提醒,再吵不下去,兩人都隻能不服氣地將頭撇到了一旁。餘樂在跳台下麵十米處,也聽見了上麵的爭執,但他有心無力,去撿了板子,又一腳深一腳淺地走到了坡下麵,才乘著傳送帶迴到了坡上。這時候早就已經吵完了。程文海已經滑下去,也是一個屁股坐在地上,一路倒著往下哧溜。卓偉在坡上陰陽怪氣地“哧哧”冷笑,看見餘樂上來,選擇避開了他,繞到前麵先滑了下去。倒滑落地是個難點,在自由式滑雪裏,倒滑落地會有加分,因而注定了今天是他們“種子隊”艱難的一天。卓偉的結果自然不出意外。看得出來他是特別地想一次成功,但落地後的平衡感完全出乎了他的意料,又因為過度用力的原因,他不僅同樣一屁股坐在地上,還來了個後滾翻。起來的時候帽子掉了,衣領也進了雪,也不知道是氣的還是摔的,臉色漲紅,眼睛暗沉。程文海正好上來,肆無忌憚的“哈哈”大笑,是譏諷也是替餘樂出氣。卓偉撿起帽子後抬頭,漆黑的眼睛裹著冰碴,看了程文海又看餘樂。餘樂沒有惹事的愛好,但既然梁子都結下了,自然與程文海站一起瞪他。這麽瞪了一會兒,卓偉冷著臉轉身,撿自己的滑雪板去了。倒滑跳台的訓練相當不順利,朱明在觀察他們一會兒後,就讓他們繼續練上午的動作,說是先鞏固基礎,他們還是在控板上有問題。“種子隊”的進度因而慢了下來,“普通隊”下午卻開始訓練倒滑,進度被拉近後所有被篩選出來的人都生出了焦慮,包括餘樂。第12章 都練不好倒滑跳台的結果,就是到結束訓練的時間,“種子隊”的大部分隊員都不想走,還想上跳台試試。或許就行了呢?程文海說:“教練我們還想練練。”卓偉不落人後:“對,可以留下再滑一會兒嗎?”餘樂沒說話,但和其他人一樣,他也打算留下。竟然會有他拿不下的動作,不就是加訓嗎?家常便飯了。朱明笑:“你們這麽積極主動我是很開心的,但今天就算了,晚點這裏滑雪興趣班要上課,還有些散客要進來,沒有你們訓練的環境。”頓了一下,他笑容更濃:“要不你們看看興趣班的訓練,或許會有些啟迪。”“隻是看嗎?”“看看吧。”“那行,我留下看看。”“我也留下。”或許有人想走,但大家這麽開口,就所有人都留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