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是被許多人愛著呢。”  “欸?”  彼時的星鬥還不知道,白色情人節那天自己會被多少人變相要求討迴這份“愛”。第115章   第一場比賽的結果毋庸置疑,三a學生獲得勝利。  但與三年級生們事先設想的壓倒性優勢不同,他們之間相差的票數並不算特別遠,甚至乍一看似乎再努把力就能追上來。  “欸~”秋子濯盯著票數,輕撫下巴,頗有興味地笑起來,“看來我們的後輩們,不是溫和無害的小綿羊,而是一群磨尖了爪子躍躍欲試的餓狼啊。看他們那樣子,這迴不在我們身上咬下血淋淋的一口,大概是不會善罷甘休的。”  “這樣不也挺好的,原本無聊的比賽稍微顯得有趣了。”另一人無所謂地接話,“這迴再輕易贏了他們,可憐的後輩們會哭的。”  “先不說輸贏的事情,我隻是開始有些好奇,他們接下來會怎麽做罷了。”  秋子濯看著比賽麵板上的劇目,若有所思。  “接下來的這出戲,可不是那麽好演的。”  “可惡!”  氣悶的撞擊聲與憤恨的字眼同時到達。  金發藍眼少年眼中似有火焰烈烈燃燒,燒得那張極為好看的臉都顯出幾分獨特的豔色,像是露出花刺的玫瑰,充滿惑人的明麗。  滿是怒氣的一拳下去,休息室的沙發就發出個悶響,沉沉的,附和著咬牙切齒的語調。  沙發陷下去幾厘米,極佳的迴彈材料卻遲緩幾秒才恢複原樣。  此刻沒人責怪他攻擊休息室無辜物品,也沒有人在意這件事。  在這裏的所有人都有和他如出一轍的神色,思考同一件事。  “雖然早有預料,但真正看見自己的失敗,還是難免覺得刺眼。”  卜宜年像往常一樣眯眼笑著,笑意不達眼底:“偏偏是這種不上不下的結果,讓人覺得有些討厭啊。”  “……”  沒人接話,同樣沒人反駁。  所有人盯著相差不大的數字沉默。  事實上的確如此,比起遇見根本戰勝不了的對手,這樣差距看似不大的結果才最令人難受。  如果三年級還是如開始那樣表現出凜然不可侵犯的強大姿態,除了自認實力不足傷心一陣,他們不會對此產生過多想法。  人不會妄圖挑戰根本無法勝過的對手,人類的骨子裏有趨利避害的本能。  相對應的,一旦發現對手並非高不可攀,而是近在咫尺的地方就能超過,名為野心的欲望與爭奪勝利的本能就會蘇醒,驅使著自己以下克上,贏得一切。  就像是原本以為會考滿分遙不可及的那人,最後考出了僅僅比自己多幾分的結果一樣。  絕對的高牆被打破,牆外的窺伺者瞥見了好似可以攀登占領的城堡。  盡管明白第一場的勝負已成定局,但親眼見到相差不大的票數與觀眾們並無不同的歡唿時,那種“再努力一把說不定能贏”的蠢動就越發強烈。  或者簡單說,那叫做“不屈”。  已經知道自己會輸,卻還是不想認命,還是想要贏。  因為對手並不無敵,因為敵人仍是凡人,因為對麵還有破綻。  尋求勝機的本能呱噪大腦,渴望逆轉的情緒充盈心髒,深埋心底的信念溢出眼眸。  “我們不能再輸了。”黑發少年清晰而堅定的聲音點燃星火,一錘定音,“下一場,要贏。”  “要贏!!”  那異口同聲的灼熱,堪比夏日驕陽,生機勃勃,永不熄滅。  第二場比賽在這樣的氛圍中如約到來。  顯示節目的屏幕緩慢浮現出一行字,那是這出戲劇的名字——《漁人和他的靈魂》。  “居然選了這個劇本……”向明忍不住蹙眉,“他們到底想做什麽……”  即使困惑不解,也隻能在看過舞台表演之後,再下定論。  深沉的夜色裏,波浪一陣一陣地晃動著,帶動著那艘船上的漁人搖搖晃晃,卻無法震動他平靜的黑色眼眸。  無疑,這是位早已習慣海水顛簸的勇士,知曉在何種時機展開攻擊。  “嘩啦”,他將手上纏繞的漁網穩穩當當拋向大海,綿密的網如張開的大嘴,直直撲向了廣闊的海。  除了船上小小的燈與明亮的月光,周圍全是暗色。漁人卻絲毫不急,耐心地等待著獵物上鉤,等待將滿載果實的網收起的那刻。  沒過多久,他發現了異狀,快速地收攏網麵,拉起網口,使用全身力氣去拽起它。  “我如果不是抓住了海裏所有的魚,就是抓住了個蠢笨的怪物,要不然一定是個女王會好奇的可怕玩意兒。*”他嘲道,手上越發用力,青筋直起,表情也越發緊繃。  終於,在他似乎都要撐不住的時候,漁網升出了水麵。  “我可不希望會是石頭……”  漁人出了汗,喘著粗氣去看,一眼怔住。  漁網裏沒有魚,沒有怪物,更沒有想象中可怕的東西,卻有一條沉睡的美人魚。  他擁有烏黑發亮的長發,纖長濃密的睫毛,珍珠般白皙的肌膚,如同透明貝殼的耳朵。他的尾巴接近於黃昏時的海,同時擁有絢麗與黯淡的顏色,被潔白圓潤的珍珠纏繞著。他披著透明的白金紗衣,在月光的撫摸下,像是顆剛剛從寶盒裏拿出的寶石。  “真美啊……”  漁人呆呆地注視著他,半晌才想起來要將人魚帶走。他伸手想要抱住人魚,觸碰到冰涼肌膚的瞬間,人魚受驚似的睜開了眼,漂亮的綠瞳瞪著他,掙不開漁人的束縛。  “請你放我走吧。”人魚開口,“我是國王唯一的孩子,他已經年邁,不能再失去我。*”  漁人抿抿唇,提出要求:“除非你答應,隻要我叫你你就會來,還會為我歌唱,我才能放你走。魚喜歡聽人魚的歌聲,到時我能裝滿我的漁網。*”  “好。”  人魚答應了他的要求並發誓,漁人便信守承諾放開了他,看著他沉入水中,露出精致的上半身。  “再見,我會期待下個夜晚的到來。”漁人微笑著道別,人魚轉身離去。  果不其然,此後每個夜晚,漁人都會出海並唿喚人魚,人魚也準時出現,並為他唱歌。  那是奇妙又美麗的歌。  他唱海底恢弘的琥珀宮殿、透明翡翠的屋頂、珍珠鋪就的地麵,唱銀色像鳥兒一樣的魚、如樹枝般搖擺的珊瑚,唱發出轟鳴的鯨魚、海底惑人的女妖、觸手長長的墨魚,還唱蛋白石雕成的小船、彈奏豎琴的人魚、海邊打鬧的孩童和在泡沫中向航海者伸出手的人魚。  人魚唱歌時,一群有又一群的魚兒浮上來聽這歌聲,徘徊不肯離去。漁人則趁機拋下漁網,將它們裝迴漁船。  可這一切結束,美人魚總是不願漁人碰他,也不靠近他,就像是冰雕刻的像,拒絕任何人觸碰的溫度。  “為什麽不讓我觸碰你?”他不明白。  美人魚靜靜望著他:“你與我不一樣,這並不是合適接近的距離。我們是不同的。”  漁人沒能得到更多答案,但他卻一日日怪異了起來。  成群的魚在船邊遊蕩,他視而不見;魚叉放在腳邊被海水浸沒,魚筐閑置在一旁空空如也。  他開始什麽也不做,隻是盯著人魚發呆,傾聽那動人的歌聲。  當月光照亮他癡迷的眼眸,為他披上銀色的薄衣,他清楚地感受到了心髒的震動。  “我愛上你了,小人魚。”他對美人魚虔誠地訴說著,“讓我做你的伴侶吧?”  寶石般的人魚搖搖頭:“你有人類的靈魂,我們不能相愛。你願意送走人類的靈魂,我才能愛你。*”  “靈魂看不見也摸不著,對我而言又有什麽用呢?”漁人毫不猶豫,“我會把靈魂送走,然後成為你的伴侶,我們一起住在大海深處,去看你唱過的那些東西,去做你想做的事情,永遠不分開。”  人魚似乎有些動容,微微笑起來。  “可是我該怎麽做?”漁人有些急切。  “我不知道。”黑發人魚坦然,“人魚沒有靈魂。等你找到辦法,再來找我吧。”說罷,像是海麵的晨霧,他沉入了海水。  第二天一早,年輕的漁人就趕到了神父家,向他尋求幫助。  金發藍眼的俊美神父帶著和煦的笑,聽他的煩惱:“你想詢問什麽?”  “神父,我愛上了一條人魚。”漁人把困惱傾吐,“但我的靈魂阻礙我們相愛,我想知道送走它的辦法。”  神父臉色頓時凝重,他歎息著:“你瘋了還是中毒了?靈魂是這世上最重要的部分,沒有東西比靈魂更珍貴,它比世界上所有黃金都貴重。失去靈魂是無可饒恕的罪,你為什麽要為人魚這麽做。人魚沒有靈魂,不懂善惡,死後也無法上天堂。”  漁人不能理解這番話語,他有些悲傷:“神父你不明白。為了他的美我願意放棄靈魂,為了他的愛甘願舍棄天堂。”  “你走吧!”神父生氣得驅趕他,“你們一起無可救藥去吧!”他重重地甩上門,沒有送出祝福。  被拒絕的漁人垂著頭,離開了神父的家,走上了街頭,遇見了一群商人。  他試圖把靈魂賣給他們。商人們嘲笑他道:“靈魂不值一枚銀幣,我們要它有什麽用?”  再次被拒絕的漁人歎息著:“神父說,靈魂比任何事物都珍貴,在商人那裏卻無法換得一枚銀幣。”  他不再奢求賣出,而是趕往海峽裏的一處岩洞。那裏生活著一位女巫,會許多的巫術。  女巫見到漁人,不緊不慢地放下手中的東西,露出了然又輕浮的笑:“你想要什麽?網裏滿滿的魚嗎?我有隻足以吸引魚群的蘆笛。或是一場帶來財物的風暴?我能唿喚來可怕的風暴。或讓任何人愛上你的藥水,還是殺死仇人的毒?但無論是什麽,你得付出代價。”  “我想要扔掉我的靈魂。”漁人迴答。  女巫臉色嚴肅起來:“這是件可怕的事情,但你能幫我做什麽?”  “你想要什麽呢?”  “一點微不足道的東西罷了。”女巫笑了。  漁人接受了條件,從女巫那裏得到了一把小刀。女巫告訴他,背對著月亮,用小刀將影子切下來,就能將靈魂趕到身體裏,趕走它。  “好。”漁人有些驚訝,但很快實施了這個計劃,和他長得一模一樣的靈魂附到了影子身上。  “你要是把我趕走,先給我一顆心。世界是殘酷的,把你的心給我帶著吧。*”靈魂對他道。  “把心給你的話,我拿什麽去愛我的愛人?”漁人拒絕了他。  “可是,請給我你的心吧,世界很殘酷,我害怕。*”  “我的心屬於我愛的人,不能給你。”  “那我就不可以愛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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