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留下“啊,這樣”似的再平淡不過的想法。  那個時候,根本不是什麽能冷靜對待、坦然自若之類的情況。  那是。  ——屬於我的奢望,已經死去了,  所以那些本該執著的感情,本該洶湧的情緒,全都不見了。  曾經滿眼光芒敢走在崎嶇小道上的少年,將流盡一腔熱血,死在灼熱的陽光下。  放棄後就會輕鬆,放棄後就能笑起來。  這是當然的。  背負一切的那個人,將就這樣被他親手殺死。  在決定放棄的那一天,即是過去的死亡與終結。  於是,人生會在不經意的一瞬改變。  沒有什麽重來一次的人生,沒有什麽改變未來的奇跡。掙紮的蝴蝶在破繭前死去,懷抱著美夢與希望,不再醒來。  那是誰  是他,還是那隻垂死的黑天鵝?  現在就是做出決定的時刻。  所以他不能忘、不敢忘、不可以忘,做不到無動於衷,也做不到坦然接受。  失敗者的眼淚一無是處,除了懊悔與自責,什麽都得不到。  星鬥不想哭,也不想忘記此刻到底是為什麽會輸,為什麽會感到痛苦。  此前一帆風順到不可思議的種種,像是一場被贈與的美夢。  可美夢還是醒了。  星鬥想。第109章   我虔誠地對著星星許願,問它能否將那份耀眼的光,分與我絲毫?  星星聽見了願望,它說:……  +++++  “所以你最近有什麽煩惱嗎?不用客氣,盡情地告訴老師吧!”  私人談話室內,金發碧眼的班導舒舒服服坐在靠背椅上,兩條腿隨意交疊在一起,就差一個歪頭用手托著下巴的動作,就能cos一把古早小說中的霸道總裁。  可惜看著這一幕的學生是個完全不懂幽默的家夥,連眉梢都沒動,仿佛什麽特別的事情也沒看見。深翠的眼眸平靜無波,隻用一貫冷淡的語氣迴絕:“我沒什麽事,謝謝老師關心,我可以走了嗎?”  “雖然你看上去很想立刻離開這裏,老師也不想做什麽強人所難的事情,但可惜,關心學生的身心健康也是我的職責。”  宮光希說得煞有其事,笑眯眯地推過去一杯熱可可:“所以在確認你的確沒問題之前,就別想著逃走了,讓我們好好聊聊吧,星鬥。”  星鬥看著麵前冒著熱氣的熱可可沉默,想不通他們忙得隻能在課堂上出現的班導這時候特地找他過來,是想做什麽。  “你看上去完全不能理解呢。”宮光希端起茶杯抿了一口,“雖然我的確認為你是個天賦不錯的孩子,演技算不上精湛,倒也能看,但平時的表情可不是那麽容易掩蓋的。封雪鬆應該告訴過你們,之所以要體驗人物心理入戲,是因為人的心情比任何刻意的扮演都會自然地體現在臉上。”  “眼角、唇邊、眉梢,甚至睫毛開合的弧度,都在透露信息。”  他輕笑著,幾句就指出了真實:“比如你現在看起來,就像是被雨水淋濕了的花一樣,顯露出可憐憂傷又頹靡茫然的氣息。”  身為在業界闖蕩過許久,並且一度站在巔峰的男人,擁有這樣的眼力並不奇怪,即使這個形容聽起來有點怪。  星鬥一瞬間有被驚到,也很快想清楚這點。  他的確稚嫩,無論從各個方麵來說,都算不上成熟。或許在宮光希這樣的人眼裏,幾乎是透明的一樣。  可他的事情,不是能這樣簡單說出口的。  “怎麽,都說到這份上了,你還是不願意把煩惱說給老師聽嗎?”  這位班導顯然是不達目的不罷休的類型,又開始循循善誘:“如果是真的不能說的事情,老師也不想為難你。但有些事情的重量是隻憑自己無法承擔的,我欣賞你獨自向前的勇敢,不讚同你固執己見的頑固。如果無法從自己那裏得到答案,為什麽不試著向外界求助呢?”  “不是我可以,是你認識的學長可以,父母長輩也可以,隻是你必須明白,你擁有可以尋求幫助的對象,我們不會拒絕,並且樂於幫助你們。因為我們這些大人,就是為此存在的。”  “在你們長大成人之前,擁有被全心全意保護關愛的權利。當然,撒嬌也是被允許的,老師會借給你懷抱的。”  昔日演藝圈最有魅力的男人一旦改去平時不著調的模樣,軟下噪音,溫聲細語地說起理解關心的話語,並投以專注認真的眼神,大概沒人能夠抵抗。  就像是跨越高山吹來的春風,給冰冷了一個冬天的大地帶來了些不同的溫度。  輕微,並不令人厭煩的妥帖。  這種時候如果不說點什麽,大概不會被放走。  星鬥以此為理由,說服自己這一瞬間的懈怠。他猶豫著,反複斟酌後,問了一個問題。  “老師,要怎麽才能確定自己走在正確的道路上?”  如同氣球被紮破,說出這句話的刹那,宮光希清晰地看見這總是內斂難懂的學生,神色間泄露了一絲符合年紀的迷茫與懵懂。宛如融化些的冰石裏脆弱纖細的一簇枝丫。  這讓他感到驚奇,同時也有些感慨。能讓一向心智堅定的星鬥露出這樣一麵,這絕對不是容易解決的問題,他也必須以最鄭重的態度處理才行。  “你的確問了個很不好迴答的問題。”宮光希沒有把腦中一瞬躥出來的想法急忙說出,思索片刻,理順思路才穩重地開口,“老師的責任之一就是為學生排憂解難,所以我會告訴你答案。”  他看著星鬥,反問道:“在迴答你之前,星鬥,對你來說,什麽才是正確的呢?”  “正確?”  “是的。這個世界上有許多的正確,法律層麵、道德層麵、社會層麵,還有每個人自己的正確。所有人都依照自己的價值觀界定這個詞,因此它其實沒有那麽類似,而是不同的。對你來說,你想要什麽樣的正確?又認為什麽才是正確?”  星鬥很快給出答案:“能實現我的願望就是正確。”  “還真是幹脆。”宮光希挑眉,“為了實現願望不擇手段嗎?有時這樣的確很方便,朝著一個方向前進就不用迴頭,也不用顧慮太多。但這是孤注一擲的做法,隻適合走入絕路的人。這隻是建議,但我認為如果是你的話,可以嚐試更多的辦法。”  “……”  “好吧,看來這不是個好提議,讓我們忘記它。”班導先生敏銳地略過話題,繼續說,“你清楚自己的‘正確’,也就是目標,卻依舊感到困惑,那麽,你是對以往的事情後悔了嗎?”  “不。”星鬥毫不猶豫,“我沒有後悔。”即便再來一次、兩次,他仍然不會放棄夢想,放棄來到這裏,再為自己的命運拚搏一次。  “原來如此。”像是想明白什麽,宮光希改變了姿勢,身體往前傾,變成便於交談的模樣,“星鬥,你看不清繼續前進的方向了嗎?”  沉默或許是最無聲的肯定。白色為主色調的談話室裏熱可可的香氣飄散,捧著被子的纖細指尖驟然收緊一瞬,又頹然地放鬆,繞著杯壁小幅度畫圈。  空蕩的寂靜被擴散在不大的地方,像是空氣凝滯住,僵硬成一團,砸在僅有的兩人身上。  宮光希在一片寂靜中得到了答案,他看向星鬥,語氣溫和:“星鬥,人生從一個階段向另一個階段過渡時,很容易會陷入到這樣的困境——你不知道下一步要怎麽走出去,要以什麽姿勢,以什麽模樣。就像是原本好好走在路上,卻一刹忘記如何抬起腳,忽然無措。”  “這其實是幸運的,很多人連意識到已經處在變化的岔路口都發現不了,渾渾噩噩做出了選擇,並且為之後悔懊惱。你也隻是來到了這個岔路口,並且為了尋求你的正確躊躇。下一步向左還是向右,其實這不是那麽重要的答案。”  “走在路上最重要的是要看著終點,不要忘記自己的目標。無論你選擇左邊右邊,差別隻是路程遠近、時間多少,隻要到達終點,這一路就不算白費。”  “如果你實在感到困惑,實在不知道如何踏出腳步,不如去迴歸開始,思考一下,為什麽你要堅持這樣的路。”  難得像是位德高望重的老師,言光希交代完這些,又關心幾句學業問題,沒有再強行留下星鬥,給他塞了幾塊馬卡龍,就讓他離開了談話室。  “你還是個孩子呢。”臨走前,他揉揉學生的頭發,“可以去思考,可以去依靠我們,實在得不出答案,老師會帶你到達那裏的,不用怕。”  “謝謝您。”  星鬥微微躬身行禮,下意識往宿舍方向走,班導說過的話不斷在腦中迴想。  迴歸開始……所謂的開始,到底是什麽時候?  是夢境裏的過去,還是得到夢境後的那天?如果由他來選擇開端,比起由悔恨與悲傷交織的起始,他更希望去迴想遙遠得近乎模糊的過去,得到許久之前的解答。  他到底為什麽會對成為偶像這麽執著呢?  沉浸在夢境的迴憶裏太久,他幾乎都快想不起,這個最初支撐他不斷走下去的動力。  “你想要入學資料?可以是可以,但這不是你的資料嗎?”易心對忽然找上門的星鬥提出的要求感到困惑,仍然手腳麻利地調動自己的權限,把資料發給了他。  “我想確認一些事。”星鬥解釋了幾句,“之前我不小心刪掉了。”他的確不知道放到哪裏去了。  “唔,你可不要做危險的事情哦。”經紀人小姐上下打量他一圈,半晌滿意地點點頭,“沒有瘦,嘛勉勉強強,看來你最近很乖,沒有私下亂來,不錯不錯,值得誇獎。”  她踮起腳,伸手摸摸星鬥的頭,像是安慰小朋友一樣:“很快我就能完成新的訓練計劃了,不要怕,我會幫你的。之後一定會順利的。”  星鬥順從地低頭讓她碰著頭發,想著宮光希也說了類似的話,有些恍惚。  不要怕……嗎?  為什麽這麽溫柔地對待他呢?  既欣喜又難過,既充實又空虛,一旦去思考這些,靈魂都要被扯成兩半。  浸在冰水裏告訴自己冷靜,被放在火焰裏忍不住熱血。  痛苦會在糾纏與分裂中誕生。  浪漫則會殺死他,用那虛假的溫度、夢幻的感受,一點點如煙霧如火光,將他拖入那幻想的地獄最後永劫不複。  不想聽,不能聽,不敢聽。  匆匆告別易心,拿到資料後,星鬥徑直翻開主觀問題的部分。  循規蹈矩的迴答過後,在最後一頁,抒寫心情的自由發揮場地,他發現了一段過去的隨筆。然後陷入了長久的沉默。  [如果對著星星許願,它能否將那份光,分與我絲毫  星星聽見了願望,它說——  你必須自己發光,才能成為星星。]  那就是最初了。第110章 某個玩家的視角  [我曾遇見一顆墜落的星,我把它撿迴家,並且想幫它迴到天上去。  它卻對我搖頭:“我已經是具殘骸,是星星的屍體,是路邊的石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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