遲疑地走了兩步,她邁入了來時的人潮,熙熙攘攘的喧鬧同步響起。之前所經曆的一切,都仿佛一眼所生的幻想,似醉似以醒。 隻有手裏溫熱的觸感證明這一切是真實的。 鑒賞家低頭打量這兩把鑰匙,一把白色雕刻著迷失彷徨的女孩,另一把黑色雕著一隻白色綠瞳的兔子。 它身上少了那隻標誌的懷表,卻還是讓她一眼認出:“兔子先生……”原來他拿那隻表暫時換了鑰匙嗎? 交疊在一起的鑰匙露出小小字跡:“再見,愛麗絲。” 少女忍不住笑起來:“再見。” 她做了一個很漫長的美夢。 …… …… 【lz:這就是我親身體驗後的感想,總之,強推愛麗絲主題!大家都給我去玩,不玩太虧了!!!】第103章 論壇上發生的各種事情,星鬥暫時不知道。 結束這次的接待後,他迴到後台,見到已經在休息的其他人。 “星鬥,你的水。”楊語還穿著那身灰色的大衣,頗為殷勤地拿來了一瓶水,眼神亮晶晶的,看上去不像是貓,倒像是一隻甩著尾巴的大狗。 星鬥摘下白色的紳士帽拿在手裏,麵對突如其來的好意猶豫了下,還是想要直接拒絕。 “這是你的那位見習經紀人小姐送來的。”揣測出他意思的楊語反應很快,立馬拋出關鍵詞,“她說辛苦了。” “……謝謝。”咽下冷漠的話語,星鬥點點頭,接下了水,一麵打開虛擬屏,一麵發問,“她有說別的什麽嗎?” 易心來這裏應該是為了活動的事情,沒有時間等他就代表要麽很著急,要麽還需要準備不到他出場。 欣喜於沒有被拒絕,楊語說話都歡快不少:“她說那個活動的時間還早,讓你不要急,多玩玩,享受一下學園祭,到時候她會來找你。” 又忍不住試探:“星鬥你想去逛逛學園祭嗎?我們的場次暫時結束,時間還很充足,我聽說今年的月亮館很好看,還提供了特色點心,要不我們一起去?” 一a的主題《愛麗絲夢遊仙境》中的各個角色是輪班製,不會讓一個人承擔過重的任務,也不會在某些人要休息時就無法運作。星鬥和楊語他們是一批的,休息時間也是一起的。 星鬥沒有立刻迴答楊語的問題,他翻看了留言,確認易心的確來過且留下了水和交代的話,才慢慢抬頭:“月亮館?”他好像從某個客人哪裏也聽見了奇怪的話,一起去看月亮什麽的。 之前溫綸給的資料全是投資商舉辦的活動,其他班級辦了什麽活動他還真不是特別清楚。 “對,月亮館,這是設計科他們想出來的主題。”見星鬥好像對此有興趣,楊語忙不迭介紹起來,“以月亮為主題的宇宙觀察館,能讓人仿佛漫步月色,傾聽寧靜風聲的地方。還能在短時間內多個角度看月亮的陰晴變化,據說非常漂亮。點心也很好吃。” 當然,他隱去了一點,這裏也是情侶們喜歡去的幽會聖地。暗地裏,大家說這叫“月上柳梢頭,人約黃昏後”。 星鬥伸手抵住下巴,若有所思,似乎有些意動。 ——至少其他人是這麽認為的。 “嗬,不過一顆光禿禿的星球有什麽好看的。” 一直冷眼看著兩人交流的夏元忽然加入對話,光明正大地諷刺道:“看來某些人也隻會附庸風雅,根本不懂所謂的‘美’。真要去逛,那也應該去‘流浪藝術館’。咳,我這裏正好有兩張票,倒不是不能帶一個人一起去。” 流浪藝術館是由藝術科和音樂科共同創造的主題活動,館內以超平想象的方式展示各種藝術之美,並在背景音樂中設置相應的謎題,隻有完全理解這兩者暗藏的聯係與美麗之處,才能解開謎團。 解開謎團的組合將會被榮譽榜刊登。夏元表示自己完全不是想要一張合照,隻是單純想要解密才選擇了這個主題館。 “你!” 沒等楊語生氣,安瑪斯的聲音就貌似公正地響起:“月亮館的確顯得有點老套,不過流浪藝術館太費時間了,如果沒有解密成功,被困在裏麵就麻煩了。” 夏元蹙眉看著這家夥自我推銷:“我倒是聽說了一個不錯的去處,叫做旋轉茶餐廳,請來了優秀的廚師,以比試默契的方式為小比賽,獲勝就能得到豐厚的獎品。當然,大部分是甜品。星鬥你想去的話我可以帶路。” “那個地方我知道,我也可以帶路。”楊語微微咬牙,瞪了眼搗亂的兩個人,“以及現在是我在邀請,你們湊什麽熱鬧?做事要有個先來後到,不是嗎?” 這兩人壓根不懷好意,推薦的都是著名的情侶遊覽地,真是可惡。同樣推薦了情侶專用地的楊語同學如此想到,像是被侵犯了領地的動物,和對手大眼瞪小眼,鼓足氣勢擺起架勢,想要嚇走對方。 見這三人莫名其妙地吵起來,中心思想還是誰和自己一起去逛學園祭,一瞬間星鬥懷疑今天是不是四月一日愚人節,他們準備做點什麽事情來整整他;或者其實出了新遊戲活動,要求他們要和班上最不受歡迎的人一起行動……之類? 他正思考著,一個姍姍來遲的身影眼神不錯盯著他,徑直走過來,手上還拿著那頂高高的帽子,仿佛早已看穿目前的情況,張口就打破了三方對立的平衡:“星鬥,久等了,我們現在去逛學園祭吧?” “沒有在等你。”然而當事人迴答的很無情,“隻是在休息。” 楊語不再和其他兩人計較,直接麵向最讓他感到威脅的人,抓住星鬥這話,像是有了什麽不得了的把柄,揚起下巴,對著粉發的討厭鬼道:“現在還是白天,溫綸同學就已經開始做夢了嗎?要不要喝點水清醒一下。”還指了指一杯冷掉的水。 “是嗎?”溫綸笑眯眯的,半點不為其所動,微微低頭,嗓音溫和,“星鬥,說、好、的,我們一起去吧。”強調的重音提醒著什麽。 星鬥想起之前的約定,排除愚人節的玩笑後,對可能要被捉弄的猜測愈發肯定。但他不是會失約的人,當下也不準備反悔,點點頭:“我知道。” 楊語三人當場愣住,具露出震驚的表情。 “為、為什麽?”有人失魂落魄地喃喃,有點委屈。 “哎呀,看來白天做夢也不是不可以呢。”得了便宜還賣乖的粉發少年轉頭對滿臉不敢置信的楊語笑得更燦爛。身後不語的黑發少年仿佛默認,更讓這場景顯得不可思議。 “星鬥,為什麽答應他?”楊語不想理這無謂的挑釁,隻是一個勁追問著,想知道是不是星鬥對別人特殊起來,心裏有了不同的位置。 可偏偏一想到這種可能性,他就覺得像是吃了發酸的橘子,又苦又澀,難受得胸口都悶起來。 不想聽見那樣殘忍的答案。 明明憂鬱著畏懼著,他還是想要祈禱,祈禱光芒仍然無情,至少一視同仁,不偏向任何事物。 星鬥看著麵前宛如一場電視劇的場景,感受到眾多灼灼的目光,有些無奈也疑惑。 隻是出去逛逛,為什麽牽扯成這樣一副天崩地裂的場麵?而且這件事真的很重要嗎?明明他做什麽都和這些家夥無關吧。 這時候該說些撇開關係的話,然後結束這個話題。 如此想著的人抬眼看去,卻詭異地頓下,忽然止住了話頭,擰起眉,唇線拉平成直線。躊躇片刻後,他扭過頭,像是在忍耐著什麽似的迴答:“隻是約定而已。”所以沒什麽特別的。 說罷,掀開頭上的兔子偽裝甩到雜物堆,衣服也不換,轉身向外:“走了。” 溫綸想也不想連忙跟上,等出了休息室,又遠遠離開同班同學,與星鬥一同混在喧鬧的人群裏,才輕聲詢問:“怎麽了星鬥?你很著急嗎?” 剛網的反應不太對勁,有點怪,而且那個迴答也不像是平時的作風。 “沒什麽。”一聽這個話題,星鬥又蹙眉,眼底浮現些複雜,“隻是不想浪費時間。” 見他不想多說,溫綸眼神黯淡一瞬,也不多問,隻是說要去選好的活動地點,悶頭在前麵帶路。後麵的人緊緊跟上,沒有察覺前方人的敏感,心思不自覺又迴到前一刻。 無論他和誰一起出去,無論他做什麽決定,都不是什麽重要的事,也不會影響到任何人,所以、所以為什麽他們要露出那樣的眼神? 就好像如果他避而不談或者默認,他們就要……哭出來?不對,是更複雜的,更深沉的…… “到了。”停下的腳步與耳畔的聲音喚迴了意識,星鬥放下雜亂的念頭,定睛一看,發現眼前的建築相當奇特。 粉色的油漆鋪麵整麵牆,白臉紅鼻子的小醜在上麵咧開嘴露出不知是喜是悲的笑,許多雙眼睛向下陰惻惻地看,仿佛暗中窺伺的目光,淺淡的白色與帶血的尖牙藏在角落,斷裂的骨頭深埋草叢,黑黝黝的洞口宛如怪物的嘴,張得大大的等待獵物自投羅網。 “這是鬼屋?你想參加這個?”看著這個集齊驚悚與怪異要素的門口,星鬥徹底確定這人就是想作弄自己,才特地來了這種地方。 “是。”溫綸點頭,想著精挑細選出來的鬼屋應該不會讓他失望。這裏可是宣稱情侶必去的重要場所,雖然是燈光攝影科和武打科聯合舉辦的,但來過的每一個都說值得一去。 比起什麽月亮館、藝術館、餐廳,傳統的鬼屋才是促進彼此感情的最佳地點! “我答應你就不會反悔。”星鬥麵無表情,“但我不保證應激之下我會做出什麽事,你要想清楚。” “當然。”溫綸絲毫不慌,隻覺期待。 直到他們踏入這所鬼屋的第十分鍾。 他被一顆巨大的樹樁撞飛為止。 “唔!嘶……”溫綸狼狽地依靠著牆壁,一手按著自己被撞到的地方,倒吸一口涼氣,又驚又怒地看著眼前的場景,來不及多想,喊了一聲,“星鬥快躲開,背後有東西!” 星鬥極快地下腰,躲過那道襲擊,麵不改色地踹開了一隻伸來想要抓他腿的骨手,又背摔了一個古怪的毛熊,一麵戒備地看著周圍,一麵向溫綸靠近。 那身姿幹脆利落,英姿颯爽得如同武林少俠,要不是場合不對,溫綸一定第一個錄下來慢慢欣賞。 想到這裏,溫綸差點不顧星鬥在場罵出聲。 誰能想到,這所謂的鬼屋,其實是武術版鬼屋,裏麵的鬼怪不僅隨時隨地會出現嚇人,還要和進來的客人較量一番。如果不反抗,就會被不留情麵狠狠教訓,打一頓扔出去。如果反抗就會引起鬼怪興趣,不把他們打倒無法前進。 通過一些明裏暗裏的線索串聯出這個鬼屋的真相,溫綸隻想知道創建這個地方的人到底和情侶們有什麽仇什麽恨,以至於要通過這樣的手段拆散別人。 那些被拆散的情侶對後來者估計也抱著坑一個是一個的心態,居然一致給出了好評,引誘其他人也體會到這樣的絕望與痛苦,真是狠毒。 本來想促進感情,這下好了,感情不知道有沒有促進,丟臉倒是丟大發了。 溫綸決定出去後一定要送這個鬼屋的創建者一份大禮,感謝他的“奇思妙想”。 “你還站得起來嗎?”星鬥終於走到溫綸身邊,在昏暗的燈光裏打量著跌倒在地的人,隱隱有些擔憂,“要我扶你起來嗎?” 溫綸被撞飛也有他的原因,那一瞬間,他是為了不讓自己受傷才頂上去的,星鬥覺得自己有義務迴報。 “那就麻煩你了。”粉發少年好像振作起來,立刻迴答。那毫不猶豫的態度不禁讓人懷疑他是不是早就做好準備,或者故意為之。 可惜他麵前的人沒想那麽多,隻是依言伸出手,想要拉人起來。 “嗯?”黑發少年的聲音裏帶了點疑惑,“你的眼睛……” “我的眼睛?”伸出去準備觸碰的手驟然停住,緩慢地蜷縮,有些畏懼。 溫綸感覺眼睛不太對,摸索到角落裏碎裂的鏡片,心道不好,想要伸手捂住敷衍過去,卻已經來不及。 “你的眼睛為什麽……好像是紅色的?”星鬥確定了那不是錯覺,而且眼前的場景有種微妙的既視感,“我似乎……在哪裏也看見過一雙這樣的眼睛。” 昏暗的地方、灰暗一些的頭發、藏在下方的紅色眼睛,模糊的片段與特征,他有些想不起來。 “……”不知為何,向來能言善辯的人此刻寡言起來,後退了些低著頭,一言不發。 宛如等待審判的囚徒,放棄了抵抗,又好像終於迎來既定的結局,不做掙紮。 場麵陷入寂靜,兩人僵持住。 “是嗎?那還真是巧。”半晌,細細的有些古怪的聲音響起,打破了局麵。這聲音沒有了平時的溫柔,像是伸出尖刺的刺蝟,露出些許攻擊性,“你總是能見到一些奇怪的家夥呢。” “……”——這樣下去不行。 星鬥如此判斷。 雖然不知道為什麽,但溫綸被發現眼睛真實顏色後就不太對,狀態很奇怪。他不去探究原因,但無疑這個封閉陰暗的環境會增長負麵情緒,他們必須得出去。 “休息時間不多,我們該走了。”星鬥再次伸出手,想要拉溫綸起來。 往常恨不得黏在他身上的人這迴卻縮了縮身子,往後避開,嘴裏說著拒絕的話:“我暫時不想出去,你走吧,讓我一個人在這裏。” 星鬥皺起眉。 一個邀請一個拒絕,一個積極一個消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