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眼淚像是珍珠。”他輕柔地拂過什麽,仿佛是溫柔地輕點臉頰,“可我不願意看見這珍珠出現。”  清澈的藍眸裏湧起某種深刻,他輕聲開口:“我更喜歡你想起我的每一個瞬間,都帶著幸福與雀躍。”  …………  星鬥靜靜看著他們表演,注意到封雪鬆帶著讚賞的目光,想起不算久遠的之前。  與現在相比,他們的實力已經有了天壤之別。  這是一般人絕對難以企及的成長速度,可以說是可怕。  沒有到達瓶頸前,無論何時,這些人都在進步。  黑發少年緩緩地唿出一口氣,微微垂頭,覺得那股情緒在攀升。  其實他知道那是什麽,隻是覺得自己是否過於醜陋,所以不想去深思。  可有時你無法控製一切,也無法主導一切。  那股深埋的情緒也是如此,它是蛇的果實、罪惡的花冠——名為嫉妒。  那是酸澀的氣球慢慢膨脹的感覺,它在看見那些天才們的時候無法抑製地誕生,然後在唿吸間漲大,每一次都會觸碰心髒與自尊,輕輕地、軟弱地,包裹住卑微的內裏。  或許它某天會在自我認同中消去這股氣,然後縮小到消失;但更多時候,它被無窮無盡的害怕、恐懼、渴望、自責充斥,變得無比巨大。  最後“砰”一聲,將連同自己在內的一切炸毀。  毫無疑問,這是危險的東西,任由它成長絕不是好事。  但是如果不嫉妒的話,星鬥也不知道要怎麽辦了。  星鬥沒辦法對自己說,你已經做得足夠好了,你已經很棒了。  他隻能說:“我的努力與汗水,還不到能被說出來誇耀的程度。還有很多事,我需要去做。”第43章   臨時表演還在繼續。  很快就叫到了星鬥的號碼。  黑發少年平靜地起身,走向表演台。  誰也不能從他麵無表情的臉上看出十分鍾前湧動在他心底的情緒,幾乎沒有人察覺出他和平時那副冷淡的模樣有什麽不同。  隻有看著星鬥經過的楊語稍微察覺到了異常。  他看著星鬥若無其事地離開,有點懷疑自己是不是想太多——可他又分明感覺,星鬥此刻的心情不太好。  比起慣例冷著臉的狀態來說,多了些更明顯的焦躁與不耐。  發生什麽了?  楊語想不出答案,隻能往發生的事情上猜測,把自己所了解的全部放在一起思考,還真被他想出一個可能性:該不會……星鬥知道他有偷偷拍他扮演死神時的模樣了?  大概是做賊心虛,楊語越想越覺得有這種可能,眼神偷偷瞥已經在舞台上站定的星鬥,內心很是糾結。  他的確做得不對,可是那些照片其他人也暗地裏有拍,甚至還有人悄悄傳上網想要炫耀,雖然馬上被勒令禁止,但這樣不是比他過分。  好吧,這些借口都不對,說再多也掩蓋不了自己做過的錯事。  金發藍眼的少年痛定思痛,決定還是之後再當麵道歉,說不定星鬥就允許他持有照片了呢?  台上的星鬥倒是不知道有人腦補出這麽多戲份,他站定在台上,目不斜視,等提示音響起後,開始了簡單的表演。  瞬間,黑發少年的表情變了。  不動的眉梢向上揚起,清正的眼神帶上戲謔,半勾起的嘴角玩世不恭。  筆挺站直的腰背鬆弛下來,略微駝背似的前傾。一腳踏出往前,他微微俯身,右手拇指食指並攏,好像握住什麽。  “怎麽?見了少爺我還不跪下?”虛擬的折扇被他握住,指向空無一物的那處。  似乎被他指著的人說出了不太好聽的話,黑發少年的麵色微變,收斂挑釁,冷下眉眼,肆意輕笑間,吐出惡劣的話語:  “你想死,我偏不讓你現在死。等你的相好、你的父母親人全部死在你麵前,我再瞧瞧,你想活,還是想死。”  “還是說……”他拖長了調子,深翠眼眸裏惡意一閃而逝,“你想殺了我?”  …………  好一個橫行霸道的紈絝子弟!  封雪鬆心下讚歎一聲,看著完成表演的少年下台,有些感慨。  之前宮光希是說過星鬥是個非常有意思的孩子,他本想著宮老師又開始胡鬧,沒想到仔細一看,確實如此。  這是個很有天賦,也看得出很努力的孩子。  有些表演是天賦者渾然天成的一舉一動,但有些卻是必須雕琢細節才能做到的。  星鬥剛剛的一場表演,很明顯是精細預設、思考後表演出來的。這是個表現派的孩子。  之前他也讓這孩子演過一次,那時候或許是題材限製,或許是還沒有成長起來,所表演出來的模樣多多少少帶有點刻意的痕跡。  絕不是現在這樣毫不拖遝、幹淨輕巧的演技。  按照他原本預計的情況,應該選出四個隊伍的隊長,再進行詳細的隊員劃分,之前已經看到擁有不錯天賦的三個人,加上星鬥就是第四個。  但……  棕發男人瞥向前排的粉發少年,筆尖頓了頓。  似乎出了點變故。  星鬥尚且不知封雪鬆的心思,他隻是奇怪自己為什麽一下台就收到來自楊語的信息轟炸。  密密麻麻的字眼裏,一眼過去三句一道歉,五句一悔過,看得人心煩意亂。  耐著性子掃過一遍,他才發現原來楊語是在為拍照的事情道歉,一時之間頗為無語。  此刻楊語的信息還在不斷發來,請求原諒,看樣子如果不做了斷,短時間根本不得安生。  星鬥麵無表情地寫了句話發過去,然後快速把人屏蔽了。  ——“閉嘴,別吵。”  於是犯難的變成了楊語。  金發少年眨眨眼,居然從這話裏隻看出無奈,而不是生氣或責備,扭頭去觀察星鬥的表情也什麽都看不出來,這下他開始猶豫:他到底原諒我了嗎?我的照片還用刪除嗎?  這邊的人糾結著,其他學生的表演依舊在進行。  很快輪到了最後一個,溫綸。  粉發少年看上去乖乖巧巧,安靜地站到台上。  封雪鬆對自己看中的學生也沒給個好臉色,相比起其他人,他看著溫綸時更加嚴厲認真,眉眼中甚至還有幾分挑剔。  溫綸卻似乎並沒有受到這份壓迫的影響,他淺淺地笑了下,在提示音後,半彎下腰,像是托起什麽,然後抬起在眼前。  他看著被舉到眼前的事物,白淨的臉上逐漸接連閃過喜悅、不甘、痛苦、激動,複雜的表情讓他看上去幾欲癲狂。  他抖了抖嘴唇,似是快樂似是得意:“啊,約翰,你總算要承受我的吻了!我現在就要吻你!我要用我的牙齒,如同咬著一枚熟透的果實。我要親吻你的嘴唇,約翰。可為何你不看著我呢?”  少年偏向低沉的聲線在此刻竟然帶出幾分悲憤與尖銳,宛如一個為愛癡狂的女人尖利地質問冷漠的愛人。  台下的星鬥猛然抬頭,瞳孔一縮。  沒有誰比他更清楚,這到底是哪一出戲碼。  台上的溫綸加快了語速,不斷地訴說愛意,讚美的字詞宛如紛落的雪花,撲向他深愛的那人。  可那並非活人,不能給他反應,也不會迴應他任何字句。  粉發少年臉色茫然一瞬,把那東西緩緩湧入懷中,低聲喃喃:“為何你不看著我,約翰?如果你看著我,你就會愛上我。很好,我知道你會愛上我,愛情的神秘,遠遠超越死亡的神秘……”  還未褪去的印象重新在星鬥腦海出現,台上那人的表情與神色和之前那身穿紅衣的“莎樂美”達成了驚人的一致。  並非是說表演的每一個細節都相同,而是說,這種絕不會令人遺忘、一眼就能記住的表現力實在過於鮮明。  這是沒有完全理解掌握人物之前,絕不能表現出來的演技。  而在這麽短的時間內就掌握住一個複雜人物的精髓,隻能證明這人的天賦異稟、才能突出。  至少封雪鬆看著粉發少年的表演,是有被震驚到的。  他給溫綸戲劇票的本意,是希望這孩子能從專業的表演、有豐富經驗的前輩們那裏學到些什麽,比如麵對舞台隨機應變的能力、臨危不懼的心態、琢磨角色的角度等。  但他沒想到,溫綸僅僅看過一次,就能把角色揣摩到這種程度,還是說,他對這個角色有什麽不一樣的更加深刻的理解呢?  不管怎麽說,這的確是個需要培養的好苗子。  心思百轉間,溫綸結束表演,微笑著招唿後,從容坐迴座位。  不知有意還是無意,坐下前他似乎遙遙對著某黑發少年的方向笑了一下。  星鬥默默看了眼,隨後垂下視線,壓下不自覺翻湧的情緒,一言不發。  封雪鬆看著溫綸離開,麵對虛擬屏,筆尖稍頓,皺眉思考片刻,還是堅定地下了筆。  “你們的表現我已經看過了。”棕發男人掃眼表情忐忑的學生們,簡單總結,“總的來說,大家表現得不錯,小瑕疵暫且略過不說。我根據各位的實力和宮老師之前給出的小建議,選出了相應的組別。”  抬手間,分組已經傳送到學生們終端內。  “四個作為隊長的同學,有權利決定小組內部的事宜,負責帶領隊員一起進行比賽。劇本與角色由隊長和我進行溝通,兩方都拍案時才能確定下來。對排演教室的申請、服裝要求等,也都是隊長和我溝通。”  “需要說明的是,對隊長有異議的隊員,或者發生爭執不配合安排的學生,有權利向我申訴。”  封雪鬆勾唇,皮笑肉不笑:“但如果是不合理的申訴……”  他沒說完話,未盡之意卻足以讓人忍不住往可怕的方向思考,嚇得本來還有幾分小心思的人立馬低頭,不敢再想。  隻是這些話似乎沒有被所有人都聽進去。  金發藍眼的少年對著自己的虛擬屏,張開嘴,表情發愣,眼神茫然,嘴裏把看見的名字又念了一遍:  “第三隊隊長:楊語……”  咦?  咦!  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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