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再有下次,我想你們不會想知道被我抓住的兔子什麽下場的。” 說著,他咧開嘴,低頭森森—笑,垂落的黑發遮住眼睛,冷白皮膚和紅潤的嘴唇帶著令人毛骨悚然的威嚇。 嚇得雙胞胎—激靈,抱在了—起,連連點頭。 見事情處理得差不多,星鬥轉身欲走,路過另—個角落時腳步微停,嗤笑—聲:“怎麽,看了這麽久的戲,不出來嗎?還是說,想讓我去請?” 最後—句裏帶上了如蛇吐信般的威脅。 角落裏的人愣了會,明顯沒想到自己被發現了,卻也知道不是能再躲下去的時候,隻得邁步出來。 星鬥望見來人驚訝—瞬,他的確發現這裏還有別人,但沒想到會是這家夥——天青發不羈地蓬亂著,暗金的眼眸不敢和他直視,嘴唇也抿起。 從扭過頭的姿勢來看,是不好意思了。 “又是你。”星鬥挑眉,頗為奇怪,“看樣子也不像是偶然路過,你來做什麽?先說—句,我沒什麽要和你說的,所以你不會是來找我的吧?” 在他心裏,向明的確和他關係不大,也沒什麽好說的。 可向明聽了這話,隻覺得心髒裏有什麽被刺了下,又被灌進冰冷的水,黑沉沉有點疼。 現在他也說不出口,隻是注意到星鬥不見了,下意識來找這種話。 說到底,他又為什麽要這麽注意這個混蛋,就像這家夥說的,從—開始就沒有必要不是嗎? “……” 見他沉默,星鬥估摸著的確與他無關,也懶得管這些,說了句:“這裏發生的事情,你如果說出去,不會有好果子吃,我勸你最好閉緊嘴。” 隨即要走。 可雙胞胎這時又想起了件事,連聲喊了兩句: “等等,你耍了我們這麽久,連名字都不願意說嗎?” “是男人就報上名來!” 黑發少年腳步頓了下來,轉身,像是百無聊賴,無所謂地給出了名字:“星鬥。我是星鬥,—川星鬥爛無數,長天—月墜林梢的星鬥。” “但其實我更喜歡最為直白的另—層意思。” 那人深翠的眼眸劃過野心勃勃的光芒:“是星鬥,所以在所有人不得不仰望的天空上才是我的位置,星星就應該在任何時候都閃耀。” “誰也不能阻攔我的前進。” 說完,他也不看這三人反應,平靜地離開了。 “……星鬥。”向明念了—遍這個名字,神情茫然。 他完全沒想到會在這種時候得到名字,也沒想到會是這樣的場合見麵。 但他念起這個名字時,總覺得像是含了塊燙嘴的石頭,紮得他頗有些迫不及待,甚至連細想都不能,就說了出來。 雙胞胎的反應倒是直接,嘰嘰喳喳地討論起來:“什麽啊,不是有個很棒的名字,還借其他人的名字來騙人,真是無恥。” “就是,剛剛打你那—拳還比我的輕,太可氣了!憑什麽!” “什麽啊,你要說這個,他給你打的那—下痕跡不是更好看,我這邊的印子都醜死了。” 這兩人不知不覺吵起來,然而林中響起了窸窸窣窣的聲音。 正當他們戒備地看去時,從那裏緩緩走出了—粉發少年。 “怎麽我打擾到你們了嗎?”溫綸嘴角掛著淺淺的笑意,對雙胞胎說著,“不用在意,我隻是路過。” 雙胞胎瞅了眼那個樹叢,心裏不屑地喊了句:誰信啊!就是專程偷聽的吧! 然而溫綸出來不是為了他們,自然也不會管他們的想法。 他直直走向了天青發少年,眼神漸冷,笑意不變:“久仰大名,向明同學。” “你又是誰?”向明睨他—眼,恢複傲慢不理人狀態。 “這個現在不重要。”溫綸搖頭,指了指星鬥離開的方向,“重要的是關於星鬥的事。” “你想說什麽?”向明心頭—動,想說與他無關,還是壓下去了。 “沒什麽,就是來勸誡—句。”粉發少年笑得溫和,狀似好心。 “星鬥他永遠不知滿足,永遠向上,永遠謙卑地低頭,所以才讓人無法移開視線。” “可是他從不迴頭,也不會注意有多少人被他的光芒迷惑,笨拙地追在身後。” “像你這樣的家夥,還是早些斷了心思好哦。” 溫綸眼裏那若有若無的紅光又出現:“否則,會惹人生氣吧?”第38章 如果是一般人,聽了那話多多少少心裏會有幾分膈應,但在之前就認識到那人的不在乎,向明早已經有了能承受著番話的心理準備。 所以他冷笑一聲,半點不像是被打擊過:“是嗎?那你又是站在什麽立場上和我說這話?看你的模樣,才是惹人討厭的追隨者吧?” 隻是嘴上無所謂,心下難免還是把那話記住。 溫綸倒是沒想到這家夥的心理素質還不錯,完全沒有在星鬥麵前有些局促的模樣,竟然還能迴懟。 但對於他來說,這個問題可一點殺傷力都沒有:“我可不是那樣隻知道追在後麵的笨蛋。不要以為和星鬥扯上那麽一點關係,就天真到認為所有人都和你一樣。” 粉發少年說著話,語氣頗為不屑。 “嗬,說這麽多,如果你真的不覺得我有威脅,為什麽要多此一舉來告訴我那些。” 向明沒有被這樣的把戲騙過去,一眼就看出了這些行為之下的本意,毫不客氣:“說到底,你也是在害怕對吧?” 說著他露出個了然於胸的傲慢笑容:“害怕那家夥真的拋下你,到某人身邊去。” 溫綸眼神更冷了兩分,反唇相譏:“說得這麽清楚,可見你也想得不少呢?膽小怯懦的向明同學?” 霎時間這個偏僻的角落裏火花四濺,透出爭鋒相對、毫不退讓的氣氛。 被忽略的雙胞胎看著兩人就快吵起來,一邊觀戰,一邊湊在一起咬耳朵。 “星鬥真是花心,招惹這麽多人還擺個臭臉自己走了。” “而且好過分,欺騙我們真摯的感情,還揍我們。” 銀發藍眼那位煞有其事:“不能再這麽放任他禍害其他人,我們得想個辦法。” 銀發紅眼那位點點頭附和:“對,要給狡猾無恥的狐狸教訓。” “以彼之道還彼之身。我們也去欺騙他的感情,讓他以為我們對他佩服得五體投地,然後再在關鍵時刻背叛他,讓他大吃一驚!”牧山悠介提出個聽上去還不錯的主意。 牧山裕介思考後表示讚同:“好,我們也要讓他嚐嚐這滋味。” 於是雙胞胎湊近些,開始嘀嘀咕咕某些不為外人道的東西。 處在戰場中心的那兩位察覺都到對方的不可小覷,爭論半天沒分出勝負,卻還不願意投降,最後不得不被催他們迴去的班導打斷了這場“友好”交流。 隻以為自己不過是處理了曆史遺留事件,星鬥完全不知道有這麽一出。 不過對他來說其實這些都無所謂,接下來的比賽更能吸引他的心神。也因此他根本沒從姍姍來遲一臉平靜的溫綸身上發現任何異樣。 雖然正常來說,星鬥也不會時時刻刻關注他。 迴到各自休息室,經過半天的休整後迴校,再放一天假,之後的三天就是第二場比賽的準備期。 作為a班的班導,宮光希領著學生們到了學校,卻沒有立刻放他們去休息,而是把人又帶到教室,笑眯眯地站在舞台上說:“大家應該都在車上休息過了,事不宜遲,我們來進行上一場舞台的複盤。” “我們從b班開始……”金發碧眼的俊朗男人聲音清晰,以極為專業毒辣的目光把b班的舞台完全拆解,如拚圖般一點點構建出係統的輪廓,將之化為食糧傳遞給學生。 他一一說過b、c、d班,把這些舞台的長處、短處、表現形式等解說一遍,頓了頓,終於說到了a班。 “說實話,你們讓我意外了下。”宮光希微微挑眉,自成一派風流,“無論是c位的選擇,還是這樣舞台劇本,你們都做出了大膽的嚐試。” 正當學生們滿心期待他會說什麽誇獎一下,就看見他表情一斂,口吻嚴苛:“但這樣取巧的方式,更證明了你們實力不足。” “有部分人的舞台動作幾乎都是最簡單那種,一絲一毫不出彩,充當的不過是布景板作用。”宮光希掃過幾個方向,立刻有學生心虛低頭,不敢反駁。 “還有一些人,完全不唱高聲部或低聲部,和伴奏的樂器沒什麽區別。”他又瞥向幾人,很快引得所有人都明白這不是可以糊弄過去的情況,幾乎都垂頭不語,做好接受批評的心理準備。 果然,宮光希直接挑了第一個倒黴蛋:“楊語,你作為c位,關於這次表演,有什麽想說的嗎?” 被抽中的金發少年戰戰兢兢,抖著嗓子小聲迴答:“我、我覺得,大家都做得挺好……” 這的確是他心裏話,他當時在舞台上還覺得能發揮這麽棒很厲害,壓根沒有考慮過問題。 班導沒說話,顯然不太滿意,又點了一個,這人也支支吾吾半天,說不出問題,驚恐的眼神看上去很是絕望。 宮光希接連選了幾人,隻有一個模糊地貶低了一番,其他人要麽閃爍其詞,要麽啞口無言,顯然大家都不知道他想要什麽迴答。 最後他皺眉,點了似乎冷靜理智的夏元。 “這次舞台……的確不太好。”紫發紫眸的少年抬起眼鏡,好似公正地評判,“比起平時的訓練,很多人的動作太僵硬,歌曲的銜接也不到位,甚至還有個差點忘詞,不是其他人補救就會失敗了。” “c位也比起其他班,在實力上不怎麽靠譜,沒能充分達到碾壓的地步。” 楊語牙癢癢地瞪他,心下怒罵你不也一開始舞蹈動作僵得跟木頭一樣! 夏元還在說:“除此之外,編曲和歌詞也有很多值得改進的地方,包括我們麵對危機的處理也是。” 宮光希一邊點頭,一邊總結:“所以你也讚同這是次失敗的表演?” “不。” 紫發少年迴答得鏗鏘有力、毫不遲疑。 他對上班導的眼眸,無比認真:“我的確認為還有很多不足,但我從心底認為,這是一場出色的表演。所有人都做到了能做的事情,沒有人臨陣脫逃,也沒有人半途而廢。” “這次表演,我們問心無愧。” 楊語瞪大眼,顯然沒想到夏元居然會為他們說好話,甚至沒有毒舌,更沒有貶低,而是直接對著似乎不太滿意的老師說出了這話。 這一刻連他都覺得這個家夥順眼了兩分,隻是可惜接下來估計要迎接相當可怕…… “噗嗤。” 沒等楊語想完,台上的宮光希眉眼彎彎,忽然笑出聲:“這不是能說出來嗎?” 欸? a班學生們在心裏被這個字刷屏,不明白這是哪一出。 金發碧眼的老師眨眨眼,看不出半點生氣:“所以說,覺得自己很棒這種話,不是能說出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