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可是臥底時期,受到些考驗很正常,要冷靜、要平常心,要等待時機。 星鬥勉勉強強又開了口:“我聽說……c班的慣例是這個時間段的班級會議。嗯,也是從別人那裏知道的。” “他們怎麽什麽都亂說。”悠介抱怨了一句,裕介也點點頭。 “我想知道的那個人呢?他到底在哪?”景琉仍然興致勃勃。 “啊對了,你特地找我們,是不是也從哪裏得到了消息?” “你平時做什麽?怎麽考上這裏的?” “考試內容是什麽?你怎麽通過的?”…… 一連串提問劈頭蓋臉,砸得某根本就勉強維持的線,“啪嘰”,斷了。 灰白發的少年低頭不語許久,然後終於抬起頭,彎起眼眸,露出個與之前靦腆羞澀完全不同的笑容: “再多問,就讓你們全部社會性死亡。” 一字一句,全是直刺骨髓的殺意。 雖然不知道他到底在說什麽,但亂七八糟說話的三人感到一股莫名的寒意,忍不住抖了抖,下意識低頭,異口同聲:“好、好的。” “這才對。” 發出威脅的那人誇讚了一句,又恢複了之前那副無辜可憐的模樣。 “接下來還有什麽要說的嗎?” “……”哪裏還敢說呀!第27章 不知道是不是已經確認了星鬥的身份無誤,c班的這三人最後沒再多問什麽,說可以給他一個試用的機會。 這也是他最終的考驗。 “試用的機會?”灰白發的少年微微蹙眉,“可是這種事,要怎麽試用?” “很簡單,你現場來為我們譜上一段旋律。”悠介抬起下巴,說得異常輕鬆,仿佛現場譜曲這種事不過彈指就能完成。 然而除了星鬥以外,現場的另外兩人卻好像不覺得有什麽奇怪,紛紛點頭。 “如果是有才華的作曲家,就一定能夠做到的。”好像看出了灰白發少年沉默下的隱含意義,裕介出言解釋了一句。 雖然這解釋聽起來還是頗為難以理解。 “……那麽我現在就開始嗎?”星鬥放棄糾結這些。就當是為了獲取情報前的一點努力,他點開了虛擬屏的譜麵,準備把之前做過的作業修修改改。 “當然不是!”裕介與悠介這次倒是行動一致,搖搖頭,“首先……” 銀發藍眼的少年退開幾步,走到空曠的教室中間,下巴微揚,抬頭看向左前方。 長相相似的另一人與他相背而立,做出相反的動作。 然後他們同時往前踏起、抬手、挺胸、屈膝……動感激烈的舞蹈在教室裏無聲上演。 明明沒有給出相應的節拍,也沒有提示該有的站位,舞動著的兩人連眼神都不用交流,分毫不差地與對方同步,宛如對方是鏡子裏的另一麵,不斷做出相對的動作。 那種默契到仿佛是同一個人做出的舞蹈在眼前上演時,隻會讓人咋舌不已。 但又略有區別,裕介的舞蹈更為冷靜精準,悠介則更為張揚熱烈,相同的是完全不會錯亂的節奏與同樣興奮的表情。 他們像是糾纏在一起生長的雙生花,各自朝著一個方向肆意表現自己的獨特與美好,合在一起又驟然有了另一種截然不同的和諧美感。 但更令人驚歎的是,這段舞蹈中途,他們終於短暫擦肩而過,卻是不知不覺交換了站位,也交換了原本的方向,變成了對方原本的動作。 熱烈的變成了裕介,冷靜的變成了悠介。 如果他們改變眼睛顏色,星鬥一定無法辨認到底發生了什麽。 他們簡直是互補起來渾然天成的完美組合,此刻根本想象不到他們意見不和時的爭吵。 直到這並不長的舞蹈結束,那對雙胞胎緩緩起身,微微喘氣平複唿吸,才對星鬥露出了一個大大的笑容:“看見我們的話,如果還什麽都寫不出來,那可太笨了!” 兩人尖尖的虎牙讓他們看上去稚氣了不少,多少能讓人忽視這話裏的驕傲。 星鬥還沒有迴答什麽,就聽見一旁的景琉讚同道:“確實。這樣奇異的衝擊力都不能感受到的作曲家,真的很沒用。” 說著好像是尋求認同似的,對灰白發少年問:“是吧?” “……”星鬥手指停在作曲界麵片刻,才重新揚起笑容,“嗯。” 最後他還是頂住壓力,把之前寫了一半的試作曲補充完整,又修修改改了幾遍,當做了這次考驗的成品給了出去。 星鬥給出去的時候心裏已經抱著不成功就用其他辦法的想法了。 可他沒想到,悠介他們接收完後,簡單看了一遍,就告訴他通過了。 “欸?”灰白發的少年好像因為忽如其來的驚喜反應不過來,“這麽說,我可以成為你們這裏的作曲了?” “嗯可以的。”裕介點點頭,其他人也沒有反對。 “那……”星鬥剛剛想說那他現在就開始,就聽見了下一句。 “所以等你畢業了,就來找我們吧。”悠介對他比出一個大拇指。 “……哈?”好不容易成功了的人懷疑自己聽錯了什麽,“為什麽要等畢業?” “所以說,畢業了我們才有機會變得有名啊。”銀發藍眼的少年理所當然似的,“你不是為了讓那個重要的人見到你才想變得有名的嗎?” “等我們畢業,你就可以和我們一起變有名,然後實現願望了。”銀發紅眼的少年接話,居然也是同樣的意思。 “現在的c班能做到這點的可能性不大,之後再說。”景琉拍拍他的肩膀,“他們是這個意思。” “……”原來這三人是有好好記住之前那個瞎編的故事的嗎? 灰白發的少年歎了口氣,還想再爭取一把:“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是想現在先積攢名氣,慢慢增加知名度。而且我們說的不是成為c班的作曲嗎?為什麽好像變成你們的了?” “你有什麽不滿的嗎?”悠介瞪大了眼睛,滿臉寫著‘你居然不領情’的質問,“我們可是這裏最厲害的人了,之後也會是c位。” “我們當然做不了整個班的主,但是能做我們自己的。”裕介也跟著說,“你來當我們的作曲就行了。” “c位?”星鬥眨眨眼,無視了他們說當兩人作曲的事情,忽然拋出了另一個問題,“你們剛剛跳的那段,不會是……” “這是秘密,你可不能亂說出去。”裕介一把捂住了他的嘴,警惕地四處看看,“這種殺手鐧,當然要在最後揭露。” “等等……”灰白發少年掙開了裕介的手,想起了另一件事,“這麽說你們已經有作曲了?” 要是沒有作曲,沒有設計出相應的風格,不可能會是那樣的舞蹈呈現。 “對啊。”雙胞胎點點頭,接著把視線投往後方。 星鬥瞬間意識到什麽,半僵著身子,看向站在那邊一臉無辜的紅發少年。 “那個,哈哈,我是c班的作曲來著……”偏偏景琉也意識到什麽,試圖解釋,聲音卻越來越小,底氣逐漸不足。 此刻,星鬥終於明白為什麽當時說要測試他的資格,會是這三人興致勃勃地過來了。 一對c位,加上作曲,可不得看看新來的什麽水平嗎? 可現在這樣情報還是不足,得稍微下點功夫。 灰白發的少年低著頭,半晌都沒說話,似乎被在做無用功的事情打擊到,渾身散發出低沉的氣息。 看得原本隻是想要逗人玩的三人都隱隱升起了股愧疚心理。 “那個,你要是有什麽想知道的作曲知識,我也可以幫你的。”景琉試圖給出鼓勵,“一時的錯過不算什麽,你還有很多機會可以嚐試。” “對啊,反正你以後可是能和我們在一個組合,那可是最棒的事情了。”悠介塞了把零食給他。 裕介已經開始上手摸頭:“以後我們會幫你找人,不用著急。” “……真的我問什麽,你們都會告訴我嗎?”半晌,才有個細如蚊吟的聲音冒了出來。 自覺能稍微補償些的三人連連點頭。 在他們沒有注意到的地方,灰白發的少年眼裏劃過一絲狡黠。 正如他們所承諾,不少星鬥想知道的事情,都很順利地套了出來。 不過學院裏曆來有不許剽竊創意與曲譜的規定,星鬥也不準備做這種下三濫的事情,隻是弄清楚了他們大致的風格、改編方向與人員配置,就再沒有深入詢問。 說到底,打探情報也是為了不要撞上相似的風格,並且對實力很強的那些人提出可用的對策。 所以話差不多說完可說的部分,星鬥對他們表達了感謝,提出了離開的事情。 再待下去,偽裝的效果也快沒了。 “今天學到了很多,謝謝你們。”灰白發藍眼的少年笑了起來,很是真摯,“如果下次有機會,真希望能和你們合作。” “你這話的意思,是以後不準備來嗎?”悠介挑了挑眉,感覺出了這禮貌下的疏離,“你……” 他正要說什麽,卻被自己的兄弟扯了一下。 順著視線看去,景琉對他微微眨眼。 於是悠介皺起眉,勉勉強強迴應了一句:“算了算了,隨便你,到時候可不要後悔,快走快走,不要擋路。” 星鬥也沒在意他這奇怪的態度,隻以為這本來就心情轉變很快的雙胞胎不耐煩了,沒再多說,果斷轉身,很快就消失在了道路盡頭。 看著他遠去,悠介才看向裕介:“剛剛怎麽了,你不是讚同讓那家夥做我們的作曲?” “我也不明白,是景琉阻止我後,讓我攔你的。”裕介卻指了紅發少年。 “嗯……你們有看懂他譜出來的曲子嗎?”景琉摸摸後腦,忽然冒出來一句風馬牛不相及的話。 “什麽意思?”悠介很是不解,“我們本來就是征得你的意見,才說那家夥通過的。” 正如之前所說c班沒有優秀的作曲家,他們兩兄弟自然也不太擅長這個。 “作曲家的曲子,如同小說家筆下的文字,不自覺會反應出一個人的本質。這是很難更改,很難注意的地方。”景琉並不意外,隻是解釋道。 “那麽你覺得,這首曲子怎麽樣?”裕介好像明白他要說什麽了。 紅發少年重新翻出那首曲子,展現出來:“這是一首還很稚嫩、有很多缺陷的曲子。要說這是足以獲勝的曲調,絕對是遠遠不夠的。” “那些微弱的希望與潛藏的平靜絕望,構成了太過矛盾的聲音。音樂向來講究的是和諧之色,韻律之美。” 他平靜篤定地給出了評價。 “所以你的意思是,他其實非常沒有才能,在這方麵很糟糕,根本不值一提嗎?”悠介更覺得奇怪了,要是這樣,為什麽要讓童和裕通過。 雖然童和裕有兔子急了會咬人的一麵,但也不至於為了那點威脅就讓他通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