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雪宗:“?”阮雪宗還不知道,他前腳剛離開江南,後腳一道屬於萬殺閣的追殺令就趕來了,驚起武林矚目。萬殺閣,是江湖上頂尖的殺手門派,隻要付得起價格,上到王公貴族,下到武林弟子,沒有萬殺閣不敢動手的人。隻是江湖中,甚少有人知道,萬殺閣的幕後主人是霍崇樓。阮雪宗殺了魔門妖女,摧毀了魔門苦心孤詣修建好的地宮,身為幕後操縱一切之人,霍崇樓怎麽可能善罷甘休,他直接在閣樓裏層層下達了一道針對阮雪宗追殺令。為了這道追殺令,他祭出了手底下最鋒利的一把刀。戚紅辛,他最信重的義子。走過來的男人一身黑衣,兜帽下的臉冷若冰霜,是一張英俊冷漠的麵容,比那張臉更令人心驚肉跳的是那雙幽黑疏離的眼眸,宛若深潭一般,隻一眼就讓人遍體生寒。男人周身散發著一股攝人的威壓。他背後有一把大刀,刀鞘漆黑,裝飾簡樸,看上去極不起眼。隻有霍崇樓知道,這一把刀如他的主人一般深藏不露,一旦鋒刃出鞘,見血必定封喉,誰也不敢輕攫其鋒。他這個義子就像一隻淩空翱翔的鷹,獨來獨往,絕世孤傲,對他卻是絕對的純粹貞實。手裏拿著一張畫像,戚紅辛的聲音極冷,像從幽冥地獄傳來:“義父,此人三番兩次壞你大事,我這就去殺了他。”“你去吧。”霍崇樓心滿意足地笑了笑。……就在一行人拍馬抵達西域時,玩家們都發現不僅背景變了,白天燥熱,戈壁叢生,一看就讓人想喝水,連bgm都變了,不再是一股草原豪氣衝天、天高遠闊的調子,而是一種黃沙漫漫、大氣磅礴的曲調,胡琴、箜篌、羌笛、琵琶等混在一起,說不出的異域風情。阮雪宗包袱裏的一個信物也忽然有了動靜,玩家們本來正解開水囊喝水,係統麵板突然跳出了一個彈窗,嚇得他們差點噴出一口水。【已觸發奇遇任務“曲望舒的身世”】【任務描述:這裏是黃金故鄉,這裏是疏勒河畔,這裏有月牙泉灣,多少愛恨情仇和撲朔迷離,都掩藏在古城樓影的風沙之下,誤闖西域的少俠們,也許你們能解開這段秘密】阮雪宗拿出那個遺物,這是孔雀山莊葬禮後,曲清陽交給他的。這是一枚奇怪的印記,雕刻著月牙符號,曲望舒的身世,在前半生沒人質疑過,後來孔雀山莊一事後,就成了一個令人捉摸不透的謎團。沒想到一踏入沙漠,就自動觸發了這個任務。阮雪宗仔細摩挲上麵斑駁的文字,忽然發現了這個遺物上,原來鐫刻著一行小字“日月同輝,盼君東歸。”第六十一章 阮雪宗愣了一下,再用指腹緩慢摩挲了幾遍,發現確實有這樣一句話。日月同輝,是一種比較罕見奇特的天文奇觀,即日與月的光芒交相輝映,太陽和月亮同時出現在天空的景象。當然了,也可能指的是人,如果阮雪宗沒有理解錯的話,曲望舒的名字便蘊含著月亮之意,這段話恐怕涉及了曲望舒的身世,這是撲朔迷離中又一個雲霧謎團。阮雪宗隻知道一件事,上輩子曲望舒對自己是杜青娥之女這件事深信不疑,她長得那般漂亮,是絕代妖姬的女兒沒什麽毛病,可當她懷揣著滿腹喜悅奔赴西域後,卻客死他鄉,是病理上的水土不服,,還是魔門卸磨殺驢,懶得敷衍了便殺了沒有利用價值的人,究竟什麽原因,不得而知……也許他這輩子能挖掘出來。西域地廣人稀,地貌複雜多變,阮雪宗騎著一隻白色駿馬,直到在漫漫黃沙和無邊戈壁中,抵達了一個玉門周邊的小鎮,他才從沉思迴神。大漠缺水,烤得人都失去了活力,他們這一路的水囊和幹糧已經耗盡了,必須得找一個地方借宿,補充一些物資,否則不出兩日,他們就得渴死在大漠裏。這個小鎮還算繁華。雖然放眼望去,房子都是四四方方的土坯房,鎮上栽種的樹都是胡楊,但也許因坐落於西域諸國和中原通商往來的一條商道上,所以鎮內都是擺攤人,入城關卡處還有三兩個的士兵,看到他們這群中原麵孔,也沒有刁難,意思意思收了一點錢就給過了。看上去挺有人氣。眼看天色不早了,阮雪宗找了一家客棧。大漠天氣兩極分化,白天熱得如火烤,晚上又冷得徹骨,讓人仿佛待在冰窖中,他們必須留宿。見到阮雪宗和一群浩浩蕩蕩的玩家,掌櫃娘子也不意外。西域人麵容都挺粗糙,像是長久的風沙雕琢一般,哪怕是女人也不例外。客棧娘子用怪異的中原話說:“最近很多拿著羊皮紙的武林人,來到這裏淘金,我想你們不是第一批,也不會是最後一批。”玩家們收起羊皮紙,嘿嘿一笑:“掌櫃娘子真聰明,這都被你發現了。”掌櫃娘子麵無表情道:“當然了,不了解這裏什麽情況就來大漠送死的人,你們不是第一批,也不會是最後一批。西域的噬人黃沙,讓人有來無迴,不是說著玩的。”她的中原話很不標準,是一字一句努力說清楚的,正是這樣的緩慢、抑揚頓挫,才令人毛骨悚然。臥槽這npc嘴巴好毒。玩家們紛紛閉嘴了。掌櫃娘子登記完所有人的入住後,又慢慢地說了一句話:“你們不要簡單把馬拴在樹上,沙塵暴馬上要來了,你們得把馬匹和駱駝牽進馬廄裏,否則會被沙塵吹走。”玩家們還在茫然,到底是多大的風沙,能把駱駝吹跑,以為是掌櫃娘子的危言聳聽。隨即他們就發現,街上那群小攤販收拾得賊麻溜,卷起鋪蓋就跑,然後沒過多久,天邊地平線忽然出現了一道沙線,四周開始起風了。不知不覺,視野被大霧彌漫,其中一名玩家作死的打開木窗,伸出手感受了一下,旋即吃痛地收迴手,發現這不是霧!這漫天都是黃沙,空氣中有駝鈴晃動和馬匹不安的嘶鳴聲,玩家們趕緊出去把心愛的馬兒和駱駝牽迴來。他們已經死過一批馬了,這一次是勒緊褲腰帶又買了一批,可不能再承受什麽損失了。天色很快就黯淡下來了,沙塵遮天蔽日,風刮過土坯岩石和胡楊樹,響起一陣陣鬼哭狼嚎的聲音,本來還算人多繁華的小城,一瞬間能見度趨近於無,看不到其他房子了。玩家們嚇壞了,跟阮雪宗安安靜靜坐在客棧裏,感覺屋內歲月靜好,屋外卻仿佛是什麽世界末日。忽然有一個什麽重物,“砰”的一聲砸在了門窗上,玩家們又嚇了一跳。掌櫃娘子見慣不怪說:“這可能是誰家的駱駝沒拴好,被風卷起跑了。”果不其然,風沙中很快又有一個身穿勁裝的江湖人,他大喊著:“我的駱駝”可是下一秒,這個江湖人的聲音被淹沒了,他似乎雙腳離地,被風沙卷走了。掌櫃娘子冷冷道:“見到了嗎?這就是沙漠的可怖之處。”不是什麽宗師級別人物,等閑別來送死。他們這些原住民世世代代生活在這裏,大漠深處要真有什麽寶藏,上頭有西域三十六國跟西方魔教,下有進了沙漠如魚得水的原住民,哪裏輪得到這些外地人來撿漏?掌櫃娘子話音剛落,忽然漫天黃沙中,就出現了一個人影,此人行走在風沙肆掠的城鎮中,仿佛不受任何環境影響,如履平地。玩家們倒抽了一口涼氣:“這是誰啊,這種天氣還能行走?”掌櫃娘子大驚失色:“這可能是半步宗師!”能抵禦住這種惡劣天氣,安然行走的高手,據她所知,這個江湖恐怕不出五指之數。“什麽?半步宗師!?”玩家們麵色駭然,細數進遊戲兩個月,他們在遊戲裏僅見到過兩位半步宗師,一位是曲夫人身邊的掃地老者,另一位就是反派杜如蘭。前者默默無聞深藏不露,可怒極時,宗師一怒千人吐血,後者一曲鴻門宴上曲,魔音灌耳把所有賓客折磨得半死不活,如果不是援兵及時趕到,孔雀山莊幾乎滿門覆滅。現在怎麽又來一位半步宗師?阮雪宗也有些警惕,他剛剛點了一份麵,如今聽到宗師兩個字,瞬間也沒了吃的胃口。他緩緩放下了筷子,將目光投向屋外,心下猶疑不定,心想這是誰?是上輩子的老熟人,還是西域魔教的boss?很快,這個挺拔的影子在眾人的注目下,在狂沙席卷中,悄無聲息地走近這裏,推開了客棧的門,暴露出了他的麵容。那是一個身穿黑袍的男人,個子很高,臉上輪廓高眉深目,眉宇銳如利匕,俊朗得毫無瑕疵,卻像是高原上亙古不化的千年冰雪塑成。風唿嘯著他的袍角,塵埃迷花了人眼,卻不沾他的身。仔細再辨認幾分,男人的黑衣袍角繡著紅線,仿佛染著衝天的火,正如他眼珠漆黑深邃,客棧的燭火投映進去,隻化不開這濃墨一般的黑,很快便轉瞬即逝。他走到櫃台,拿起一張畫像,冷冷道:“可有見過畫像上那個人。”男人周身氣質如一把出鞘的利刃,看上去殺氣四溢、鋒芒畢露。掌櫃娘子不敢迴答,看到畫像後臉色煞白了兩分、瞳孔驟然收縮。就這一瞬的異常,讓戚紅辛發現了端倪,他緩緩迴頭。視線正好和屋內的阮雪宗撞上。“終於找到你了。”戚紅辛道,他緊盯著阮雪宗,仿佛這一刻,這個世間除了阮雪宗,已經沒有任何人值得他多看一眼。該怎麽形容戚紅辛這雙眼?那一雙極為冷漠的眼,不似殺人無數的刺客,更像是高高在上的神明之眼,因為神明殺人是不會有愧疚的。凡接觸到那雙寒潭般眼眸的人,都不由打了個寒噤,尋常人根本不敢久視。戚紅辛是一個孤僻寡言的人物,在執行任務時,他從不廢話。無視掌櫃娘子嗓子裏的驚魂尖叫,他飛快拔出了身後那把刀。刀光出鞘,迅如閃電,裹挾著雷霆之勢,破空聲震耳欲聾,不出一秒,客棧內的無數木頭桌椅碎裂成木片。阮雪宗躲得快,迅速避開,然而他桌前的一碗麵和一張桌子已經碎成渣了。這下子,阮雪宗已經知道了,戚紅辛依然如同上輩子那般,奉了霍崇樓的命令,前來殺他。正因為上輩子打過交道,阮雪宗知道,戚紅辛是一塊捂不熱的冰,對方是霍崇樓最信重的義子,也是霍崇樓心目中最佳的理想品,是真真正正磨礪出的一柄達到斷情絕愛境界的刀,一旦出手,便要以血才能止血。阮雪宗道:“你確定,那個男人的命令是殺我,而不是生擒我?”他心知肚明,霍崇樓留他還有用,不會真讓戚紅辛殺了他,在霍崇樓的棋局裏,阮雪宗也是一枚極為重要的棋子。聽到這句話,戚紅辛的眼神變了,變得高深莫測,然後他很快便說了一句更加冰冷又殘酷的事實:“你說對了,他確實命我生擒你,但我自然可以把你打得半死後,再生擒你。”冷漠又忠誠,果然是一把徹骨的刀。現在戚紅辛滿腦子都是他的義父,麵對這種出手便是殺招的男人,沒有半點道理可講。阮雪宗這輩子不想死,也不想被生擒,他毅然決然躲了出去,淹沒於沙塵之中。戚紅辛緊追其後。“不要出去啊客人,接下來的沙塵暴會更大!”掌櫃娘子恐懼之餘大聲提醒道,她看得出阮雪宗不是宗師,阮雪宗還是太年輕了,他未來也許能躋身宗師之列,但遠遠不是現在。正如她所言,這場沙塵來勢洶洶,旋卷成風扶搖直上,幾乎覆蓋了整座西域小鎮,根本不適合作為一個戰場。第六十二章 在這如同堡壘一般的小鎮上。兩個絕世高手頂著沙塵暴的對決,足以震動半個城鎮,令天地間風雲變幻,圍觀者紛紛麵露駭然。因為風沙迷花人眼,他們目力再強,也隻能看見兩道影子,連續交手數十次,每一招都快到了極致。玩家們實力不強,很想去幫忙,可他們一走入沙塵暴中,就被風沙刮得唰唰唰掉血,瘋狂掉血的速度連嗑藥都補不迴來,隻好退迴客棧,焦急地看著這場戰鬥。“怎麽迴事,為什麽這遊戲每一次住客棧都出事!?”“這沙塵暴絕對是空氣牆!策劃不想讓玩家參戰!”“這應該是西域篇的劇情吧,一上來就是生死對決,策劃對主角也太狠了。”“聽掌櫃娘子所說,宗宗整體實力不敵那名宗師,那結局可能有兩個,一個是宗宗被生擒,另一個就是兩敗俱傷,橫豎宗宗都要受傷……”“臥槽,攻略組的大佬你們別嚇我!”玩家們在激烈討論,另一邊小鎮其他圍觀人群也在竊竊私語:“一個是半步宗師,一個不是……?那年輕人居然與宗師對上,這未免也太年輕氣盛了!”可惜阮雪宗沒聽到,否則他一定要用內力大聲說一句:“不氣盛那叫年輕人嗎?”阮雪宗一掌石破天驚,裂破長空,很快卻被一把刀隔開。“何必,你打不過我。”戚紅辛的眼神冷漠又幽深,似乎不理解阮雪宗為什麽垂死掙紮,在他眼裏,阮雪宗就是一條砧板上待宰的魚,而刀是握在他手裏的。阮雪宗嘴角抽了一下,曾幾何時,他送給別人的話,又被送了迴來。“不試試怎麽知道呢。”他一掠而起,猛地一掌拍出,直拍戚紅辛的心口,這一掌是阮雪宗花了十成的力氣打出,帶著極強的威懾力,如鋪天蓋地的海潮,哪怕被風沙削弱了幾分,也足夠驚豔世人。但戚紅辛也很快。魔刀一出,殺機驟然綻放,人人為之變色:“那是魔門最厲害的刀,飲寒刀!”飲寒刀,是一把其貌不揚的刀。刀身漆黑,唯有刀柄是暗紅色,仿佛沾過不少鮮血,一說在魔門血池裏浸泡染紅的,也有一說是刀主人殺戮太重,殺人後死者的鮮血順著刀身滑下,慢慢沾濕了刀柄。這把刀冷氣森森,一亮相便彌漫起不詳的氣息。刀主人目光凜冽,如寒夜星辰,薄唇一抿如鋒,戚紅辛冷冷道:“你不敵我,不如束手就擒。”阮雪宗那一掌,在他眼中,儼然是倔強反抗、抵死不從的信號。這是顯而易見的事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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