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今日不同往日,玩家們已經普遍步入30級,最高等級的玩家則要40級了,在這地宮戰場,雙方戰得是有來無迴、實力均衡。再加上,現場都是一群魔門嘍,一個boss級人物都沒有,阮雪宗戰得更輕鬆。隻見他輕功如飛,虛空浮現無數掌影,從天空俯衝而下,猶如入無人之境,一群魔門嘍就倒地吐血不止。不過幾個唿吸間,局勢就翻轉了。一看魔門宵小們遍體鱗傷,玩家們揚眉吐氣,當即道:“衝啊!!!”護送著人質衝了出去。這聲勢浩大,把正在寢宮的陶彩嫣給驚動了,“怎麽迴事!?”令狐笑一聽,大喜過望:“一定是宗宗他們來救我了!”被捆綁得結結實實的身子不斷扭動。他就知道,作為劇情中被綁架的玩家,他的作用至關重要,策劃不會讓阮雪宗丟下他不管的!陶彩嫣大驚失色,臉色極為慘白,“怎麽可能!阮雪宗怎麽找得到地方?”地宮可是她最安全的壁壘,魔門最隱蔽的老巢,阮雪宗他究竟是怎麽知道的!他難道開了天眼不成!?還是說此人真就是她命定的克星!?陶彩嫣想不明白,震驚、疑惑、憤怒、恐懼……種種繁複情緒在她胸腔裏翻騰,然後一起湧上,最後融為了驚慌失措,陶彩嫣覺得心髒的跳,下意識的第一個反應就是想逃跑。可已經來不及了。隻聽轟然一聲巨響,她寢殿的門已經被炸轟了,一片煙塵漫天後,阮雪宗一身白衣走了過來,那臉色冷到了極致。熟人見熟人,真是分外眼紅。阮雪宗見了陶彩嫣,神色一點也不意外,他低沉道:“果然是你。”“是我沒錯,你想要如何?”陶彩嫣佯裝鎮定,當阮雪宗真出現在她麵前,她心頭再想不明白,可最後一絲僥幸也徹底沒了。“當然是殺了你。”阮雪宗冷冷道。阮雪宗注意到一個細節,陶彩嫣身邊站著一個男人,這個男人沉默寡言、身材高大,一動不動仿佛一尊被磨去棱角、沒有思想的雕像。可當他嘴裏說出,要殺了陶彩嫣時,那個男人就動了,二話不說地擋在陶彩嫣麵前。一個沙啞的聲音從他喉中響起,他道:“快走!”陶彩嫣猶豫了一下,然後轉頭就跑,這個地宮是她的地盤,她知道如何能快速逃跑。看著這個男人,阮雪宗冷臉道:“你確定要護她?你要知道,你不敵我,你能為她擋住幾秒?”他已經猜出來了,這應該就是傳說中綁架錢小姐、追殺沈江陵的那位“采花賊”,實際意義上,陶彩嫣身邊的一名劊子手。“我是她的皇後……”男人說完這句話後,便擋在阮雪宗身前,沉默得像一塊石頭,又好似一具傀儡,眼中毫無神韻。“嗬,你是她的皇後,我剛剛從其他人嘴裏得知,她有一後四妃無數的貴人,你這個皇後也真夠廉價。”阮雪宗冷嘲道,隨即他悍然出掌,“別以為我會對你的深情感動,我不管你是否魔門傀儡,你也該死,她看中一個男人,你就助虐為紂,殺十個無辜姑娘掩人耳目。”正麵迎接這一掌,男人身形一晃,嘴裏噴出鮮血,但他還是沒有栽倒下去。阮雪宗於是又一掌。男人胸口被掌勁貫穿,但仍然屹立不倒。第三掌、第四掌……他終於倒了,阮雪宗臉上沒有什麽太多驚訝的表情。他知道,一個人活在世上,總會有拚盡全力想保護的東西,哪怕對方是魔門。聽到男人悶聲倒地的聲音,陶彩嫣迴頭看了一眼,這一眼她瞳孔緊縮,“陳路!!”男人斷斷續續道:“我不是魔門傀儡……她是一個可憐的姑娘,她從小就被家人拋棄,有人賜下一本秘笈,她為了證明自己的價值,沒日沒夜的練武……這個陰寒功法的弊端,便是讓她迷戀男人的體溫,她很壞,不是一個好女人,但這輩子也是受製於人……”這個她是誰,隻有男人和阮雪宗知道了。男人他的胸口已經凹陷下去,徹底沒了生命跡象,但聊起她,本來空洞的眼睛裏忽然有了一點點神彩。這一點點神采告訴阮雪宗,這個男人不是一具行屍走肉。他心甘情願,為陶彩嫣爭取一點時間的使命完成了。有時候局勢便是如此,能在絕世高手麵前爭取到一分一秒,便可能是苟延殘喘的一絲生機。然後再也沒有聲音了,地上蔓延著血跡。在男人的設想裏,他的姑娘應該已經遠走高飛了,可事實卻辜負了他,心狠手辣、無惡不作的魔教妖女忽然跑迴來了。她也許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麽想的,她那雙美眸裏依然懷著對阮雪宗的怨恨,說:“阮雪宗,你毀了我自由的地宮,我恨不能殺了你,偏偏我又打不過你……”可是那表情卻是茫然的,她這輩子殺過不少人,此刻蹲下,按著男人胸口,她雙手微微顫抖,從那冰冷的溫度和滿手的鮮血知道,所有人都知道,已經是迴天乏術。“真死了?我好蠢!我本來都逃到機關室了,怎麽還迴來了?難道就因為你是我第一個男人,你明明也覺得我是一個壞女人。”她臉上沒有半點哀傷,隻是充滿困惑,忽然笑了一下,哈哈大笑。阮雪宗一掌襲去,她躲也不躲。一掌抵達心口,她臉色瞬間慘白如紙,渾身抽搐,眼前陣陣發黑,她吐了一口血,笑聲卻沒停。阮雪宗這一掌用了十成十的力氣。死亡如此近,這一次陶彩嫣知道再也逃不過了,臨死之際,她支起半個身子,卻不是想殺阮雪宗,而是在血泊中,緩慢地爬向了那個叫陳路的男人。用盡自己最後全身的力氣,把自己往對方懷裏蜷縮,把男人僵冷的手臂抬起,環住自己。“要死,我也要死在男人的體溫裏……”她張開嘴,聲音微弱,最後被一口血給淹沒了。“你真溫暖啊……”她慢慢地閉上了眼睛,徹底沒了唿吸。她死了。不知道是否阮雪宗的錯覺,他發現,陶彩嫣閉氣後,男人手臂仿佛還有點意識,將他的姑娘抱在了懷裏。在這地宮之中,兩具死屍最後緊緊相擁。第五十九章 陶彩嫣死了。沒有了上位者的指揮,其他魔門嘍瞬間不成氣候,被玩家們幾下擊潰,七零八落的倒地,整個魔門地宮徹底淪陷。要怪也怪,西域那邊已遷走了大部分魔門精銳,搗毀魔門勢力才能進展得那麽順利。阮雪宗這才有閑心,瀏覽起了地宮布局。他注意到了這地宮寢室富麗堂皇,架子上不少瓶瓶罐罐,全是魔門擅長的毒藥,譬如千機引、斷腸散、十日紅等,還有一些罐子裏,蟲子在裏麵蠕動,似乎聞到鮮血的氣息,它們狂躁不已,看上去是魔門曾用鮮血培養蠱毒。“這些東西留著也是貽害世人,不如全部銷毀。”阮雪宗想都不想冷臉道,至於銷毀任務,他自然全交給了玩家。他專心尋找一樣東西:羊皮紙,或者說藏寶圖。沒花多少工夫,他找到了。阮雪宗一眼從紙質泛黃程度判斷出,這張牛皮紙不是原件,而是拓印本,不過這聊勝於無。另一邊,玩家們也有收獲,他們銷毀了那些瓶瓶罐罐的期間,隨著任務完成,遊戲界麵一共掉出了好幾本書。不對,不應該用書來形容,更像是某種人物傳記的碎片。“家人們,我剛剛得到了一本傳記,上麵的標題是妖女傳一。”“我這裏也掉落了,是妖女傳三……”“有意思,這應該江湖遊戲新出的玩法,隨機掉落傳記碎片,省得我們玩家事後自己去打聽情報了。”“誰撿到了二!我們一起拚一拚!”五彩斑斕的黑跑過來,他表情很懵逼,他手裏也有一本書,封皮顏色卻跟其他玩家不一樣,他撓頭道:“我怎麽沒掉落妖女傳,宗宗叫我去砸一尊石像,我砸完了,掉落的是一個叫霍崇樓男人的傳記碎片,話說,這個霍崇樓是誰啊?”“怎麽又是你!”玩家們怒了,一個個都道:“拿我刀來,殺了這歐狗!”阮雪宗撿到了二,看出玩家們吵吵鬧鬧之下,難以掩飾的興奮和求知欲,他走了過來。【霍崇樓傳】時年塞北鐵騎撕毀合約,一路南下燒殺掠奪,年幼的女童親眼見著,不止成年婦女,那些禽獸連幼女也不放過,哪怕她麵黃肌瘦。新皇登基無力穩定戰局,在這兵荒馬亂的時刻,流民唯有逃亡自救。陶彩嫣內心充滿憤怒:那些滿嘴正道蒼生、俠之大者為國為民的俠客,隻知道滿嘴沽名釣譽,當老百姓水深火熱時,他們在哪裏?霍崇樓便是在塞北發現了這個女童,這個女童躲在草叢裏,塞北的草有半人高,那些騎兵目力過人,等閑也發現不了草裏藏了人。霍崇樓發現這個女童有著一雙極為堅韌不拔、充滿仇恨的眼神,她渾身都是傷,但馬蹄都距離她極近,她也能顫抖著不爆發聲響,然後她布置陷阱,趁蠻夷騎兵落馬時,拿起鐮刀手起刀落。她脆弱不堪的身軀下,是極易淬煉的女陰體質。他謹慎地打量著她,想到了自己無疾而終的一個女兒,如果那個孩子沒有出意外……也許也這般大了。“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他心裏這樣想,便從蠻夷手裏,救了這個女童。他開始悉心培養她,也許有點移情作用,看女童叫自己義父,看她拚命想展示自己的價值,霍崇樓便一一傳授,任她在所有武器中挑選了最為狠辣的長鞭,任她殺人如麻、嗜血成性。他看得出女童的心性早已扭曲,他不在乎,隻要他霍崇樓在的一天,他的義女陶彩嫣一輩子都是魔門聖女,她可以一輩子囂張跋扈,沒有人能殺了她。【陶彩嫣傳一】義父給了流浪的我一個家,我對義父無比依賴。義父是一位鼎鼎有名的江湖梟雄,他建立不夜城,網羅了西域魔門、中原殺手和江湖盜賊,他在各地設下玲瓏寶船,在江南城下建立地宮,他徐徐圖謀半生,是為了做一件驚天動地的大事。他從不對女人下手,他說,隻有沒用的男人,才會如塞北邊境的蠻夷一般,把女人當貨物。我深深地佩服他。男子漢大丈夫應如是。義父還道:世人曾經如何對你,你就如何迴報,善念拯救不了蒼生,比如那些茹毛飲血、毫無人性的蠻夷,教化等手段是不管用的,以惡製惡、以暴製暴才是世間真理。這句話讓我醍醐灌頂,從此我拿起了長鞭,成了江湖上殘酷狠辣的女魔頭,正道人嘴裏唾棄厭惡的妖女。義父對我是有感情的,可他很忙,除了我之外,他早年還在江湖上陸陸續續收養過其他兒女,那些兒女表現都很出色,他們牢牢占據了義父的目光。以至於義父分給我的眼神越來越少,我驚慌失措,很想做一些事情來證明自己。義父被我糾纏得沒有辦法,他無奈道:“你身體羸弱,氣力不足,不要勉強練武……不過世間有一種功法,你的體質極為適合修煉,但這秘笈有極強的副作用,導致這武功流傳至今無人敢練,你若想學,千萬慎重。”什麽樣的副作用,能抵得上我對義父的敬慕和感激呢。哦,原來是寒至冰窖般的疼痛和擺脫不掉的男歡女愛……這兩個傳記正好前後腳閱讀,無數玩家已經看得心驚肉跳,這段義父義女的感情真是看似極為溫情,實際上是一個成年男子充滿了血腥肮髒的算計,而陶彩嫣則是一個畸形的工具人。【陶彩嫣傳二】我又一次受不了,我實力大增,所向披靡,但陰寒氣息在我體內亂躥,我渾身冒冷汗。這些年,我遲遲突破不了第七層的瓶頸,義父對我的眼神充滿失望,我很惶恐,我在想是不是需要更多的男人。孔雀山莊一事我自動請纓,我拿迴了無數的子劍,可惜身受重傷,我的修為不僅沒有抵達第七層,更是跌迴了六層。義父觀摩著我獻上的藏寶圖,陷入了沉思,一種勢在必得的光芒在他眼神中閃過。“義父,這一趟西行,請讓我隨行。”我道。義父的目光終於落在了我身上,他緩緩地、沉沉的搖頭:“不可,你身受重傷,你還是替我鎮守地宮吧。這地宮冷清是冷清了一些,卻也是義父為數不多的地方,江南城也有後用。”我倍感失落。有那麽一刻,我以為義父的眼神毫無溫情,我仿佛被拋棄了。陳路在一日晚上對我說,我飲下的不是甘霖,是一場毒藥,說我一直以來都把毒藥當成了甘霖。我甩了他一鞭子,怒喝道:“你是什麽東西,膽敢指摘義父。那功法是我要學的,跟義父毫無關係。你如果不想伺候我,你就滾下去。”陳路沉默了,他重新擁住了我。感受到體內陰寒之氣減退,我心道:男人的體溫啊,真是令人眷戀。【陶彩嫣傳三】我平生就喜歡以征服並奴役美男子為樂,追逐那些高高在上的獵物,欣賞他們脊梁骨和膝蓋被我打碎斷裂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