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宰治像是等待判決,沾著血的手顫抖的摸到把手,卻又實在是過於擔心,拚命的想見到那個人。  拜托了,一個奇跡,哪怕是綁架也好……  太宰治猛地推開了大門。  織田作之助也終於來到了太宰治身邊。  大門推開後,臥室的燈倒是開著的。  太宰治第一眼看到的是森鷗外。  穿著潔淨白大褂的,看起來和平時沒有區別的醫生的背影就在那裏。  剛才的撞擊聲好像並沒有傳進臥室,森鷗外聽到開門的動靜,身形動了動,轉過身。  “太宰君,織田君,你們來的剛剛好,”森鷗外的語氣裏有歎息之意,很輕描淡寫,就像是晚餐不合口味那樣,除此之外隻有眼底有一點點疲憊,“來幫我個忙吧。”  “和大家通知……首領的死訊。”  森鷗外轉過身,兩人這才發現,他身體前麵沾染著一大塊一大塊的血紅色,就連臉上也全是恐怖噴濺的血跡,和兇殺現場走出來的人一模一樣。  可是醫生本人就像是毫無感覺那樣。  太宰治瞳孔已經縮成一點的目光直愣愣的下移。  愛麗絲還在那裏。  女孩兒也和主人一樣,紅色的裙子上染血。  愛麗絲跪坐在首領的床上,她的膝蓋上躺著一個人。  愛麗絲的手放在他頭上,眼神柔和,就像是終於把疲憊的哥哥哄睡著的妹妹。  一切都要忽略掉身上的血和空氣裏的氣息。  織田作之助持槍的手垂落,難以置信道:“首領?”  太宰治僵直的,就像是被木偶的線操控了那樣朝前走去。  森鷗外像是完全不在這氛圍裏,他“悲傷”的歎了口氣,道:“我們不能自亂陣腳,現在外麵的形勢還很糟糕,戰鬥還沒有結束,打起精神……這也是首領的遺願。”  太宰治聽不到森鷗外在說什麽,他聽不到任何聲音。  為什麽明明知道這一天很快就要到來了,還是不願意承認審判的鍘刀已經落下?  太宰治的風衣外套早已經在剛才奔跑的時候不知道掉到哪裏去了,穿著襯衫的繃帶少年一路來到床前,終於看清了全貌。  死亡就在那裏。  清俊的黑發男人就像是睡著了一樣,神色寧靜。  全無血色的臉上殘留著血跡,脖頸的部位和襯衫被全部染紅,一道深深的刀口停在那裏。  他神色平靜的安眠在那裏,沒有痛苦也沒有猙獰,在公主的懷中,這一切要是沒有死亡伴隨,就和畫一樣美好了。  或許這還是一幅畫,隻不過多了點殘缺血腥的美感。  森鷗外壓低聲音:“太宰君,你聽到了嗎?”  太宰治彎下腰,朝著羽宮澈伸出手,手指摸過頸動脈,探過鼻息,確認了什麽後,輾轉貼上他的臉。  還有溫度,卻沒有生命。  太宰治僵在那裏,半天都不知道該說什麽。  “……首領,我還沒抓住那個殺死你珍惜的部下的混蛋。”  “澈,那個,我忘記給你帶布丁了。”  少年顯得有些幼稚的話迴蕩在臥室裏。  沒有迴應。  就連其餘的兩個人都安靜了下來。第73章   太宰治深吸一口氣,聲音在顫抖。  目光帶著再出現在這裏也沒有任何作用的希冀,鳶色的眼睛裏烙印著羽宮澈的身影。  “你該不會是生氣了吧,還是最近的工作太累了?就稍微……迴應我一句話,也沒問題的。”  “我要的東西真的不多,是我太貪心了嗎?”  太宰治說到最後自己都不記得自己在說什麽,完全沒有經過大腦的思考,好像隻要羽宮澈起來讓他說什麽都行。  ……除了死寂沒有東西能迴應太宰治。  到最後就連最後一麵也沒有,連到了三個月期限的最後一天看著他送他平靜離開的願望也不能達成。  “太宰君,”森鷗外的聲音沒有起伏,“你想讓首領就隻能躺在這裏嗎?”  太宰治沒有迴應。  “首領……”織田作之助也來到床邊,看著這一幕心中不知道是什麽感覺,“怎麽會……變成這樣?”  森鷗外閉了閉眼睛,仿佛此刻才感覺到,流入眼眶的血跡的不適:“首領剛才疾病發作,唿吸不暢,我為了急救不得不割開了他的氣管,很遺憾,沒能搶救過來,首領亡故了。”  “這是已經醫理確認過的事情,本來是在辦公室發生的,但我想給首領一些最後的體麵,就把他帶迴臥室了。”  醫生冷靜的侃侃而談著,就和麵對以往經手過的,無數個沒能搶救過來的屍體一樣。  森鷗外看著兩個人,低聲重複道:“你們想讓首領的屍體就這麽一直停在這裏嗎?”  太宰治的雙手支撐在床邊,一直低頭看著羽宮澈的屍體,半天,他才從牙縫裏擠出了一句。  “騙子。”  森鷗外一時間竟然沒能分辨太宰治說的是誰,他皺了皺眉,神色就像是在麵對一個家裏不聽話的小孩:“我沒有說假話。”  “我剛才的理由,沒有證據和證人的話漏洞百出,為了以防萬一,就是把我作為兇手處決也很正常,但是,”森鷗外一字一句道,“我有我不會是兇手的證據。”  沉默了一會兒,太宰治才從喉嚨裏擠出來一句:“無論是什麽證據,澈是怎麽迴事,你心知肚明。”  森鷗外握緊雙拳,眼睛眯了眯,沉聲道:“我現在心知肚明的是首領的死訊。”  “你想懷疑我什麽都好,太宰君,首領不在,你已經沒有任性的權力了。”  太宰治渾身顫了顫。  他好像從夢中驚醒了一樣,剛才心裏充斥著不管不顧想報複什麽東西的念頭,現在卻被森鷗外潑了一盆冷水。  森鷗外看向織田作之助。  平時沉穩的紅發青年看著也並不冷靜。  森鷗外歎了口氣,疲憊的捏了捏鼻梁:“算了,別讓他等太久,我親自去喊人吧。”  通知港口mafia,首領過世了。  渾身是血的醫生走了出去。  織田作之助張了張嘴,最終也隻能呆愣望著青年平靜的臉,聲音沙啞道:“首領……”  太宰治像是被抽去了骨頭一樣,抓著床單的手青筋畢露,身體卻靠著床緩緩滑落。  羽宮澈死了。  在他們誰也沒有預料到的時候。  沒有華麗的辭藻修飾,僅僅就是這一天,早上分開前還在對你笑著的人,不在了。  蘭堂在消息傳出來之前就趕迴了本部。  那個時候森鷗外暫時把正麵全是血的外套脫了下來,可是紫色的襯衫上還是有血跡殘留。  蘭堂迎麵撞上正在和護衛還有留存本部的幹部說著什麽的森鷗外。  在一片慘然的氣氛裏,蘭堂的眼神釘到他衣服血跡上。  醫生看到他,神色依舊沒有絲毫變化,在他的目光下拉了拉襯衫的領口:“蘭堂先生,首領過世了,屍體現在在臥室裏,很抱歉我剛才急救的時候不得不切開他的氣管,現在身上都是……不過首領走的並不算痛苦,你去看的時候……”  蘭堂突然打斷他:“你在說什麽?”  森鷗外閉上嘴,紫紅色的眼睛冷靜到可以說是冷漠。  “半個小時前,港口mafia首領羽宮澈因突發疾病過世了,我陪著他走到了最後,他說自己很慶幸不會死在病床上,剩下的話在早就寫好的遺書裏,就放在辦公桌上。”森鷗外朝著首領辦公室的方向點了點頭,歎息道,“現在大家都聽見了,別再讓我解釋了……”  森鷗外眼睜睜看著蘭堂的神色接連變化。  下一刻,超越者的身影越過他走向了身後長長的走廊。  森鷗外垂下眼簾,心想,到目前為止一切都在按照計劃進行。  首領,希望你留下的遺書裏有足夠的東西能平複超越者的怒火吧,不然就是死一百次我也沒辦法完成我們的約定了。  想到這裏,森鷗外下意識摩挲著手指,突然發現自己的手有些刺痛。  和其他人說話的時候手揣在外套的兜裏,那裏麵還裝著手術刀,完全忘記了……  森鷗外抬起手,驚訝的發現他的手竟然在顫抖。  超越者的力量無與倫比,可就算是這樣,一次次隻能看著心愛之人走向毀滅的心情是什麽樣的?  一切都比不上現在,愛人無聲無息、眉目染血的躺在床上。  從醫生渾身都是羽宮澈的血,站在那裏向他敘述著某人的死訊時,噩夢就開始了。  蘭堂來到臥室的時候,愛麗絲他們都還在那裏。  金發藍眼的小女孩撫摸著羽宮澈的頭發。  她抬起頭,看到眼神還夾雜著迷茫的蘭堂,依舊用著最溫和的聲音道:“蘭堂先生,你不來抱抱澈嗎?太宰不肯碰他,就隻能讓澈一直自己孤零零的躺在這裏啦。”  趴在床邊的太宰治的身體抖了抖。  就像是被什麽點醒後,蘭堂的臉色一瞬間變得無法用言語形容。  他經常因為怕冷凍的臉色蒼白,可隻要羽宮澈在,進入任何一個室內,第一件事都是開空調熱風等著蘭堂的永遠是溫暖。  這臥室裏的溫度太低了,一定是因為太低了,所以蘭堂冷的想逃走。  “……羽宮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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