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堂點了點頭。  “請等等,兩位。”廣津柳浪突然握著手機,趕了過來,眼睛裏還有些驚喜,“首領的命令,一切行動都暫停,讓我們在原地封鎖好現場,不要被其他人發現情況,等待下一步命令。”  兩個人都愣了愣。  廣津柳浪的驚喜很明顯,魏爾倫也一下子就想到了:“那個家夥突然清醒了嗎?”  “……魏爾倫先生,首領一直都很清醒。”廣津柳浪雖然也和魏爾倫想的一樣,但是並不讚同他的說法,更何況魏爾倫不久前才剛剛和他們打了一架,銀發的紳士皺眉道,“他是不會傷害這座城市的。”  蘭堂忽然感覺有什麽地方不對勁:“首領親自傳達的命令嗎?”  廣津柳浪搖搖頭:“不,是森醫生轉達的,醫生說首領有些疲憊,需要好好想想……不過電話確實是從首領辦公室打來的。”  乍看之下並沒有什麽破綻。  羽宮澈迴到本部頂層,就看到森鷗外正在辦公室裏等他。  羽宮澈對醫生點點頭,隨後又轉頭叮囑織田作之助:“我有事想找太宰,他不知道跑哪去了,你去找找他,順便迴來路上幫我打包一份布丁,就我們第一次一起出去吃飯的那家餐廳的。”  羽宮澈的神色自然極了,理由也很正常。  織田作之助有點不放心,不過森鷗外在這裏,他也就應了離開了。  森鷗外也神色如常的迎上來,聲音充斥著關切:“首領,藥還有用嗎?”  “嗯,我吃了三倍,現在什麽都感覺不到。”羽宮澈抬起自己的手看了看。  過量吃藥不好,這裏得提醒遊戲打警告標誌。  吃的太多,要麽心髒會先受不了,要麽藥效會消失,可是羽宮澈明顯沒有那麽多時間了,也就沒人提這件事。  首領和醫生中間環繞著誰也沒開口,但是已經出現了的默契。  羽宮澈打開辦公桌,裏麵是一堆裝好了的信封,他從裏麵拿出一個,放到了桌子上。  森鷗外本以為他要寫信,羽宮澈卻忽然望向了窗戶的方向。  首領不在的時候,電動的防護層自動落下,現在屋子裏靠的是電燈照明。  羽宮澈摁了開關,打開防護層,落地窗後的光明立刻湧入辦公室。  夕陽西下,黑衣的首領和白衣的醫生都籠罩在了橘色的光輝裏。  他們不約而同的抬手遮了遮這刺目的陽光,卻又專注的望著窗外一望無際的景色。  那是橫濱的一景一物,高樓與大海,無數次眺望後,閉著眼睛也能完全還原。  站在羽宮澈背後的森鷗外從景色上收迴眼神,望著籠罩在夕陽裏的首領的背影。  看了許久,森鷗外低下頭,道:“首領,我再去弄一些能讓您感覺更舒服一點的藥吧。”  羽宮澈點點頭。  首領辦公室角落裏的櫃子裏就有放著藥箱,森鷗外走過去,過程中,他口袋裏的手術刀刀柄發出清脆的碰撞聲響。  羽宮澈好像完全沒有聽到,出神的望著橫濱。  來到藥箱的櫃子那裏,森鷗外打開藥箱,背對著羽宮澈,又從白大褂的口袋裏掏出了手術刀。  醫生的手很穩,他冷靜的按照順序,做了無數次的將刀片安裝到刀柄上。  甚至還為了以防萬一,裝了不止一個。  剛剛組裝完,森鷗外突然皺起眉,紫紅色的眼睛裏翻湧著不知名的情緒。  低頭望著光潔的刀身反射出的自己的影子,森鷗外深吸一口氣,盡可能冷靜道:“首領,我有一個問題想請教。”  羽宮澈依舊沒有迴頭,點了點頭:“你問吧。”  森鷗外的雙手扶住櫃子,聲音有些沙啞:“理智與情感,人到底應該聽命於哪個行動?”  “……哪個也不聽,”羽宮澈隻想了很短的時間,他迴身望著森鷗外的背影,笑道,“聽著自己的心。”  “那也會有所傾向的吧?”  羽宮澈歎了口氣:“是啊,沒人能徹底分清理智和感情,就像是都說性命最重要,人不為己天誅地滅,可是我們活了這麽多年,不知道什麽時候,他人、信念、理想……一件件都高於生命。”  森鷗外沉默了一會兒,道:“我大概明白了。”  他將手術刀收進袖子裏,繼續不動聲色的去擺弄藥箱。  羽宮澈無奈的笑著:“今天這番話可不像你啊,醫生。”  森鷗外迴過頭,臉上已經掛上那泰然自若的笑意:“有嗎,首領?”  森鷗外給港口mafia所有人留下的印象都是溫和睿智的醫生,年輕俊秀,可以說沒有人對他的印象不好。  裏麵必定是有著森鷗外特意營造出的人設的。  隻不過在羽宮澈這裏,以前因為摸不清楚首領的心思所以過於謹慎嚴肅,後來則是擔憂羽宮澈的健康問題,現在站在羽宮澈麵前的,才是和其他人麵前一模一樣的森鷗外。  森鷗外早已經把刺殺首領的選項拋到腦後,沒想到有一天還需要撿起來。  他盡量不去看羽宮澈的臉,頓了頓,又問道:“首領,您讚同過我的最優解,可要是有一天阻攔它的,是視作珍重之人的性命呢?”  羽宮澈笑了笑,坐到辦公椅裏,道:“對森醫生最重要的也是橫濱吧,這我第一天見到你就知道,沒什麽可猶豫的,我也一樣……喜歡這座城市,這個組織,還有裏麵的人。”  羽宮澈什麽都知道。  除了他人的感情。  森鷗外在心中苦笑一聲,他忽然單膝跪地,朝著羽宮澈低下頭,鄭重道:“我明白了,首領,謹遵您的命令。”  森鷗外嚐試過其它的辦法,可是羽宮澈的決議無法更改,這一切都是徒勞。  手下有超越者的存在,蘭堂現在完全以羽宮澈的最後意誌行動,魏爾倫不在意人類的性命,羽宮澈就是想毀了橫濱也隻不過是一個念頭,全日本都沒人能攔得住。  森鷗外和羽宮澈相識五年,那個時候羽宮澈已經是首領,甚至可以這麽說,應該沒人能比得過和他相識於年少微末的蘭堂……  羽宮澈自己也知道自己做的是錯的,他沒有選擇挽迴,也沒有求救,真的就是徹底被瘋魔控製住了嗎?  不對,羽宮澈隻是在用自己最後的生命,為下一任鋪路。  這是他們早就約定好的,曾經在醫院裏,在無言的默契中約定了一切。  可是森鷗外也沒想到羽宮澈會決絕到這種地步。  羽宮澈確實已經陷入了瘋狂,可是他還保留著最後的清醒,他想去殺戮,然後陷入瘋狂的首領會鏟除港口mafia最大的敵人,讓自己成為全橫濱的敵人,哪怕港口mafia的內部成員都會因此恐慌,之後,新首領會以更大的功績上位,那個功績能夠平複所有先代帶來的不安和黑暗,哪怕部下們依舊支持先代,也不會反駁新任首領。  那個功績會是什麽,已經很清楚了。  森鷗外可以用首領的生命本來也快結束了來作為借口,這是個解脫,可是……  羽宮澈放任自己陷在寬大的椅子裏,道:“我絕對不想被病痛折磨的死去啊,那不符合首領的結局,黑夜組織的首領哪怕死亡也應該有個首領的樣子嘛。”  那也是羽宮澈的尊嚴。  首領的位置浸泡在鮮血裏,曆任總是踩著先代的屍骨上位。  當然也可以平和交接,可是那就不符合羽宮澈的目的了。  森鷗外複雜的注視著羽宮澈,他閉了閉眼睛,道:“首領,這世界上以後都不會有和您一模一樣的第二個人了。”  再也沒有了……  羽宮澈挑眉道:“這世界上沒有一模一樣的人。”  頓了頓,羽宮澈的神色突然有點茫然,他摁了摁自己的太陽穴,低著頭,過了半天,像是夢囈一樣道:“得把理智和感情分開……暫時……”  過量的藥物不知道還能堅持多長時間。  森鷗外再次偏過頭,手撫摸上了藥箱。  他的身旁,一陣紫光環繞。  下一刻,穿著紅色裙子的金發女孩兒憑空被召喚出來。  森鷗外的異能力其實就是形成一個根據主人念頭調整一切的異能體,愛麗絲就是他的異能力的這件事,港口mafia裏應該還沒人知道。  港口mafia在準備戰鬥,太宰治依舊在調查殺害了直屬護衛的兇手,這是羽宮澈的命令。  當織田作之助找到他的時候,聽完傳話,太宰治愣了愣。  他打開手機:“我今天根本就沒有收到澈的任何召喚。”  織田作之助也愣了一下。  太宰治意識到了什麽,眼睛驟然睜大。  太宰治拔腿往本部跑,又折了迴來,抓住織田作之助的肩膀喊道:“織田作,開車帶我迴本部!!!”  這是調虎離山,羽宮澈把除了森鷗外以外的所有人都調離本部了!  其他人會想森鷗外還在,應該沒什麽問題,可是隻有和森鷗外單獨相處過的太宰治才知道到底是怎麽迴事。  羽宮澈現在有一個,隻有森鷗外能為他達成的願望。  有著金發藍眼的小姑娘一直都如同精致的洋娃娃那樣美麗。  她和森鷗外沒有一點相似的地方,如同真人一般活潑,看著也沒有什麽攻擊力,誰能想象到這會是森醫生的異能力。  甚至就連現在,背對著他們陷在辦公椅裏的羽宮澈應該也還沒有察覺到愛麗絲出現了。  愛麗絲沒有去看森鷗外,而是朝著羽宮澈跑過去,和任何一個這個年齡段一般的活潑小姑娘那樣,她突然在羽宮澈的座椅旁探出頭,雙手背在背後,像是惡作劇一樣:“首領!”  和往常不同的是,愛麗絲的語氣十分溫和。  羽宮澈愣了一下,但他並不多麽震驚,很快露出溫和的笑容,伸手摸了摸愛麗絲的頭:“好久不見了啊,愛麗絲。”  愛麗絲抓住羽宮澈正準備收迴去的手的袖子,像是撒嬌一樣的生著氣:“首領都不問我為什麽會出現在這裏嗎?”  羽宮澈道:“我知道,愛麗絲是森醫生的異能力嘛。”  羽宮澈真的什麽都知道。  愛麗絲無奈的笑了笑。  羽宮澈忽然道:“可是盡管是這樣,愛麗絲也就是愛麗絲,是被賦予了完整的人生的,擁有自己的性格和思考能力的單獨存在,哪怕會消失,至少在我眼前的愛麗絲是真的。”  羽宮澈不管多麽瘋狂偏執,融在骨子裏的溫柔沒有絲毫改變。  羽宮澈垂眸注視著眼前的小姑娘,像是紳士那樣抬起手臂,讓愛麗絲的手搭在他的手臂上:“是我的小公主呢。”  森鷗外在角落裏,無波無瀾的看著這一幕。  愛麗絲被輸入了人格後,召喚出來的確就是獨立的異能體,除非解除召喚才能再次設定,否則隻要召喚出來,就可以說是真人了。  森鷗外果然做到了把感情和理性分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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