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羽宮澈的瞳孔驟然一縮。　　他的手機突然再次響起，羽宮澈一下子接了起來：“太宰？！你們現在怎麽樣？我馬上去——”　　“不行！”沒想到太宰治幾乎破音的聲音一下子響起，他道，“我看不到中也他們了，這裏現在都……快逃，澈！”　　“離開橫濱，已經阻止不了了，橫濱會毀掉，現在這種情況蘭堂也沒辦法了，留在這裏的話……”　　手機突然掛斷，太宰治的聲音一下子消失。　　“太宰？太宰！”第67章 　　森鷗外也和其他的聯絡人確認了一下，紫紅色的眼睛裏的光瞬間沉了下去：“首領，和前線的聯絡已經全都斷掉了。”　　可能是因為重力的肆虐擾亂了信號，或者這件事背後隱藏的是……犧牲。　　遠處的光越發詭異，幾乎將天空都渲染成了黑紅色。　　羽宮澈死死盯著那邊，一時半會兒沒有說話。　　手機竟然被他硬生生捏出了裂痕。　　蘭堂注意到了這一幕，他凝視著羽宮澈的臉，過了三秒鍾，低聲道：“這樣下去整個橫濱都會毀滅，太宰治說的沒錯。”　　羽宮澈直勾勾的盯著遠方：“我知道。”　　“我不會讓那種事情發生的，”蘭堂說出這句話後，羽宮澈愣了愣，“哪怕到了現在，我還是超越者，我去阻止保羅。”　　說完蘭堂像是為了不給羽宮澈反應的機會，轉身就準備下樓離開。　　沒想到羽宮澈一下子攔在他身前。　　羽宮澈瞪大眼睛看著他，整個人顯得異常的激動：“你開什麽玩笑，現在的魏爾倫的本質已經脫離超越者了，你也說了那是傳說中的魔獸！”　　“這個比造成鐳缽街大爆炸的那次還要厲害不止一倍，你當年變成了什麽樣子你不記得，你過去是想死嗎？！”　　過於激動的羽宮澈不由得捂住嘴咳嗽起來。　　蘭堂一驚，下意識的朝他伸出手，卻被羽宮澈一下子抓住了手腕。　　“我有辦法保護橫濱，”羽宮澈喘著粗氣，目光堅定到幾乎偏執的盯著蘭堂，“你不許去！”　　說完，他朝著森鷗外道：“醫生，先下命令讓所有人都遠離那邊的戰場！”　　蘭堂看著羽宮澈鬆開他，開始忙碌的下達起命令的背影，在心裏歎了口氣，心中想著果然還是走到這一步了。　　羽宮澈說的是什麽辦法，其他人或許都不知道，但是蘭堂一下子就想明白了。　　年輕首領的決議已然為了橫濱擺放在眼前，可是蘭堂不會讓他心愛的人去那麽做。　　“我是要去救保羅，”蘭堂的話並不算大音量，卻令距離他已經有幾步的羽宮澈一下子停住了腳步，他臉色平靜道，“他是我的摯友，是被我拉進這個世界的，我必須得去救他。”　　還有。　　你的夢想、你的橫濱……　　最重要的是，你。　　“……”羽宮澈背對著蘭堂，低下頭，聲音冰冷，“不許去。”　　周圍似乎一下子安靜了下來，等待著首領命令的眾人都困惑的看著這一幕。　　森鷗外皺著眉，欲言又止。　　蘭堂將眼神從羽宮澈的背影上挪開，朝著下樓的樓梯走去。　　“我說不許去，這是命令，蘭堂！”羽宮澈低沉的聲音突然在他背後炸開，“太宰和中也都失去聯係了，你還要去？你有什麽辦法能救魏爾倫？！你的異能力亞空間形成的特異點嗎？！”　　魏爾倫已經完全被他自己的異能力吞噬了，想阻止他，蘭堂或許能做到，可是救和阻止是不一樣的。　　蘭堂曾經告訴過羽宮澈，他的異能力如果行成特異點，或許也能達到類似羽宮澈的異能力扭轉時間的效果，隻不過隻能在特殊形成的亞空間內，而代價或許是……性命。　　“是啊，異能力特異點這件事，還是我當初恢複了一些記憶後告訴你的。”蘭堂歎了口氣。　　自身的異能力足夠強大，再加上主人的犧牲，或者是效果完全相同過相反的異能力互相碰撞，是有可能形成名為異能特異點的特殊空間的，這是在異能者裏也隻有部分人知道的秘密。　　自己想的事情羽宮澈果然也能想到。　　蘭堂沒有多說，而是打算繞過羽宮澈。　　羽宮澈在原地，看著像是愣住了，下一刻，他卻突然抬手從身旁的護衛腰間拔下了手槍。　　眾人紛紛一驚，驚恐的看著曾以為絕對不可能發生的一幕——首領居然拿著槍攔在蘭堂幹部麵前指著他。　　森鷗外：“首領！”　　羽宮澈真的還知道自己在幹什麽嗎？　　蘭堂望著羽宮澈，似乎根本不在意羽宮澈的槍口，眼睛隻是深深的看著黑發青年罷了。　　“咳，咳！”羽宮澈強忍著咳嗽，目光緊緊盯著蘭堂，舉著槍，“蘭堂，給我站住。”　　他的臉色已經說不清楚是因為什麽不好的，如果仔細觀察就能發現羽宮澈臉上都是冷汗，本來就是剛進過醫院的人，體力已經消耗到頭了。　　羽宮澈的瞳孔縮成一點，神色看起來極為陰沉：“要去嗎？我不會讓你下去的，比起為了魏爾倫死，我寧願讓你……在這裏。　　“我再說最後一遍，不許去，給我站住。”　　羽宮澈像是成了個徹頭徹尾的瘋子。　　蘭堂突然上前兩步，頂住羽宮澈的槍口。　　沒想到蘭堂根本毫不懼怕羽宮澈是不是已經陷入什麽精神疾病裏失去了自我，持槍之人的手抖了抖。　　那傷口對準的地方隻是蘭堂的肩膀，和心髒差得遠。　　蘭堂抬手握住羽宮澈的手，垂眸也看著那裏，歎息道：“澈，起碼把保險打開。”　　羽宮澈從守衛那裏拿槍的瞬間就把保險關了。　　沒用的，蘭堂根本不相信也不害怕羽宮澈會對他開槍。　　哪怕自己的手上就留著曾經相信不會對他開槍的摯友給他留下的貫穿傷。　　蘭堂的手稍稍用力，就把羽宮澈抬起的手臂摁了下去。　　或者說更像是，羽宮澈呆愣的自己放下了。　　他也意識到這樣阻止不了蘭堂。　　蘭堂最後看了他一眼，側身一步，與他擦肩而過。　　就在蘭堂擦身而過的瞬間，盯著地麵的羽宮澈突然喃喃自語道：“所以，我們認識八年，還是比不過你和魏爾倫認識的時間嗎？”　　你能為了他去死，就不能為了我想想怎麽活下去嗎？　　蘭堂的腳步一頓，卻沒有再停留。　　他對羽宮澈的感情，根本已經沒有任何東西能相提並論，所以才更要去。　　蘭堂不會說出口，之前想著從法國迴來以後把一切都說明白，現在他總不可能還說我是為了你去死的，讓羽宮澈為他傷心一輩子。　　如果是以前的話，那個尚且年少輕狂到把自己的名字作為禮物送出去的超越者或許會這麽做，法國人骨子裏的愛情觀會讓他希望能有一個人一直記得自己，最好一生到死都忘不掉。　　但現在，這樣就好了。　　羽宮澈的一切，早已經不知不覺的滲透進了一個流落在異國他鄉之人的骨血裏。　　羽宮澈望著那個長發青年的背影一直消失在視線裏，半天都僵立在原地。　　魔獸造成的的衝天巨響還在遠處迴蕩，可是在部下們看起來，羽宮澈好像被隔離在自己的世界裏了。　　部下們都有些麵麵相覷，一方麵為現在的橫濱捏了把冷汗，一方麵他們也是跟隨羽宮澈多年的老人，可也都摸不清現在的狀況了。　　森鷗外突然發覺，羽宮澈的臉色實在是太差了。　　森鷗外上前幾步抓住羽宮澈的肩膀，想把他喚醒：“首領？首領？”　　羽宮澈動了動，就像是驚醒那樣，他睜大眼睛，突然劇烈的咳嗽起來。　　黑發青年渾身顫抖，他捂住嘴單膝跪地，就像是要把肺都一起咳出去了。　　森鷗外皺緊眉，跟著他一起半跪下去，剛剛伸出手，順著青年指縫裏流下來的血就淌進了他的手心。　　看著手掌裏刺目的猩紅，森鷗外整個人都僵了一瞬間。　　周圍的護衛都立刻低下頭跟著一起單膝跪地，不去看這一幕。　　作為資深的護衛他們本來不應該發表任何情緒，但是到了這一步，臉上或多或少都忍不住帶著痛苦焦急。　　那也是他們一路看著走來，帶領他們許多年的首領啊……甚至就連這個已經經過許多年的羽宮澈，也才二十五歲。　　羽宮澈身體前傾，像是卸了力要往前栽倒。　　森鷗外抬起手，一把接住羽宮澈，讓人靠在了他肩膀上，忍不住唿喚道：“首領。”　　“我不能……咳咳！我不能看著蘭堂去，我不能看著他死……”羽宮澈低著頭看不見臉，顫抖的聲音卻依舊清晰的傳進了森鷗外的耳朵裏，“我也不能看著橫濱和港口mafia出事，我是首領……”　　森鷗外扣住羽宮澈的後腦，道：“首領，根據最優解來說，要以最小的犧牲換取最大的利益，所以……”　　現在的結果已經很明顯了，蘭堂到底能不能夠阻止完全暴走的魏爾倫無人可知，可是他的決議很明顯，恐怕就是一換一也一定要達成吧。　　“嗬……我想起來了，你和我說過的，”羽宮澈依舊保持著那個姿勢，莫名的笑了笑，“我恐怕從來都不是足夠好的首領，身處黑夜組織裏，卻以包容弄成軟肋，換來了人情卻換不來成績，如果是你肯定比我做的更好。”　　森鷗外突然聽出了交代後事的意味，他猛地怔住。　　羽宮澈摁住他的肩膀，抬起頭，唇邊還帶著刺目的血跡，他盯著森鷗外那近在咫尺的紫紅色眼睛，道：“我可能會自私一些，哪怕不以首領的名號，我隻是想保護所有人。”　　森鷗外突然看見了光。　　羽宮澈黑色的眼睛裏出現了一個光點，從這個小小的黃色光點開始，那光驟然爆發，黑夜中，仿佛在他眼睛裏燃起了一輪金黃色的太陽。　　“逆轉時間的洪流。”　　森鷗外睜大眼睛，聽到青年念出了異能力的名字。　　羽宮澈不能動用異能力！副作用會——　　森鷗外伸出手想抓住他。　　他的身體突然停住了。　　動不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