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廊和院落裏鴉雀無聲。西羽想了想,又朝清明堂走去。沒想到路上正遇到神色鬼祟的吳智。吳智拉住他說:“你沒事吧?”“我能有什麽事?倒是你,看好。”西羽把剛剛翻到的花牌塞進了吳智手裏。吳智低頭瞧了,不禁吃驚瞪眼。*【柳上雁牌/白公主被動技能:純真目睹死亡過程會沉睡不醒,直至遊戲結束】*看來西羽猜測得沒錯,特殊身份的被動技能都是弱點。吳智咋舌:“方才我還聽到祝歌姐的慘叫,她多半出事了!幸好我沒過去看,不然損兵折將不說,還白占了白方一個名額。”西羽頷首:“所以你盡量低調,別去參與亂子還有,均衡這件事可以證明,我昨天的猜測有極大可能勝負比生死重要,所以遊戲對每個玩家的生命處理得都比想象中草率!”吳智撕碎那張牌,小聲說:“我是越來越不理解眼前的狀況了,這是什麽科技能做到的啊……總不會我們真遇鬼了吧?”西羽問:“你來到這裏的時候,是什麽日子?”吳智想了想:“2018年10月幾號來著”西羽垂眸:“我卻不記得了。”吳智很擔憂地看著他。西羽彎起嘴角:“不記得焉知非福,或許你們記得的,根本都是假的。”“你在說什麽啊,哥?”吳智不明白。西羽沒有明講,他隻是感覺大家過於淡定:對生活的牽掛、對父母親友的思念,都被放下得過於輕易罷了,像是大夢一場之後的蘇醒,反而更關注於眼前的是是非非。吳智摸頭:“誒,不給你說這些了,我是來告訴你,他們都迴清明堂了,叫我出來找人的。”西羽平靜地點頭:“嗯,我們過去看看。”吳智剛要跟他走,又被攔住。西羽看著他手心裏的碎花牌:“燒掉,就算撕碎了也很容易被拚起來。”結果吳智竟然一下子把紙牌塞進嘴巴裏,梗著脖子咽進了肚子裏。*從波濤暗湧、到分崩離析,不過就是一個小時的時間而已。幸存的幾個人驚魂未定地站在清明堂裏,自是再也說笑怒罵不起來了。西羽進門就看到祝歌的屍體倒在地上,腰腹間大片血跡,是被利器所傷。吳智不禁捂住鼻子,詢問道:“其他人呢?”孫修雅哭紅了眼睛,跟唐彥彥依偎在一起:“方浩老師跟羅熙去找了,羅熙說看到了鬼武士從神社那邊出來”任波、童樂山都在旁邊安安穩穩地縮著,這般估計,死的是那對小情侶?西羽正沉思的時候,門口就起了動靜。他迴頭一瞧,羅熙麵無表情地抱著個身體,方浩顫顫巍巍地捧著個頭顱,正是姚塵娜斷成兩節的屍體!唐彥彥嚇得花容失色,急著質問:“還、還有個死人呢?均衡結束了呀……”此時清明堂外忽然一陣雷聲!又下起了血雨!羅熙把姚塵娜的屍體丟在祝歌旁邊:“不知道,我們去的時候就隻有她。”這時大家才看到,羅熙的黑衣腹部破爛,竟也有血肉模糊的傷口。……難道,他真是黑方?靠著自己的武力才逃過一劫?西羽皺眉擔心。“那男生叫花生對不對,現在均衡結束了,我們都在這裏,按人數來說那他肯定是死了……”孫修雅臉嚇得慘白:“那等雨停了大家再一起找找吧……”她講到這裏,門口淒迷的血雨裏出現了一個身影,越靠越近。來者竟然是花生。眾人麵麵相覷,沒有一個敢吭聲。花生身上受了傷,失魂落魄地撲進門來,直衝到姚塵娜的屍體麵前哭嚎氣來:“娜娜!是我沒保護好你!”吳智咽下口水:“他還活著……”說完又看向周圍的其他幾個玩家,小聲質疑:“所以,多剩了一個人?”第11章 神經繃得太緊了,任何一點風吹草動都會引起懷疑。昨夜已被通知白方有叛變者,白方減一人、黑方加一人。如果死掉的何英奇是白方,那黑方就多三人。如果何英奇是黑方,那黑方就多一人。可現在卻成雙成對地躺著兩具屍體,所以大家心頭都有壓不住的疑雲。最心虛的童樂山嚇得臉色蒼白,吃力站起來上前質問:“你怎麽還活著?”花生本痛不欲生,聞聲憤怒抬頭。童樂山鼓起勇氣咄咄逼人:“英奇死了,半夜又有個白方叛變了,黑方理應死三個才對!”花生看清周圍活著的玩家,然後冷笑:“所以你們就覺得,我應該死?”童樂山再厚臉皮也講不出這種迴答。“憑什麽認為何英奇是白方呢?如果他是黑方,那均衡隻死一人即可!分明是多死了一個人!”花生顯得有些激動,扶著姚塵娜的屍體痛心疾首地說:“娜娜的死狀比祝歌慘烈得多,我看是有人故意下的毒手!”站住旁邊擦血跡的羅熙感覺到眾人目光,挑眉問:“瞧我幹什麽,她可不是我殺的。”花生激動地站起來:“是嗎?你有什麽證據?!”“應該是懷疑的人舉證,兄弟。”羅熙目不轉睛地盯著他的臉:“姚塵娜是不是被武士亡魂所殺,你應該是最清楚的,她是你女朋友,怎麽你自己不保護好?”“當時誰也看不見誰,我們跑散了,我一直躲在花園”花生開始為自己辯解。“別吵了,蛇是黑方的守護獸,何英奇被蛇撕碎,陣營昭然若揭。”孫修雅忽地輕聲說:“各位都忘了嗎?遊戲規則裏說過,每個將軍都有一次機會救自己同伴的……說不定黑將軍幫助某個人死而複生。”“對、對啊。”唐彥彥迴過神,點頭稱是。方浩頭痛地說:“現在大家都有秘密,別爭了,先把人埋了吧。”“娜娜……娜娜……”花生啜泣低頭,癡情的樣子或多或少地換來些同情。可羅熙卻始終冷眼相待,袖手旁觀般地離開了。*還剩下九個人,特別是剩下了能驗證身份的花生,這可非常不妙。西羽幫忙埋屍後自是愁緒滿腸,立即避開人耳目,到花園裏默默招來了靈貓,蹲下身輕聲問:“白世子的被動技能在哪裏?”“謔,終於想起自己了。”靈貓打了個哈欠:“那花牌本在醫館,先是被玩家祝歌發現,現在落在了羅熙手裏。”西羽:“……”靈貓用毫無溫度的眸子緊盯著他:“你的形勢有點糟糕啊,老身先去避避風頭。”話畢它就鑽進亂石堆裏。西羽想起早餐時祝歌的咄咄逼人,又盤算自己暫時無法搞定的羅熙,除了避開他周圍,實在也沒別的辦法。不過……今天的均衡事出突然,會不會這遊戲裏還有其他更多的事件?思及昨夜羅熙曾提醒應多了解故事背景,西羽便徑直去了最偏僻不惹眼的書館翻閱古籍。*與寫著漢字的花牌不同,將軍府內藏的書籍皆為日文,且紙張、墨跡都無比真實,摸在手裏真有種隨時會把陳舊的紙張捏碎的脆弱。不知為何,西羽自會閱讀這異域的語言,並以非常人的速度一本本翻去,終在史官的記載裏確認了恐怖的事實:原來白將軍與黑將軍本為兄弟,而他們先後迎娶的夫人其實是同一名女子,名為鏡。這鏡夫人傾國之色,早年與白將軍極為恩愛,誰知後被發現與將軍之弟、也就是後來的黑將軍有染,為白將軍所棄。雖然黑將軍將其強娶婚後待她不薄,但鏡夫人還是鬱鬱而終了。靈貓曾念叨過夫人這個身份,依照水墨畫所呈現的內容看,最後從墓地爬出的夫人亡魂,正是觸發這場詛咒的引子。那……自己每天午夜所見的那個女鬼……就是鏡夫人?她在臥房附近幹什麽、昨夜為何又受了傷?正入神深思之際,竟有個鬼鬼祟祟的黑影猛撲過來!西羽迴神想也沒想,伸手就把對方鉗製住,險些折斷了他的胳膊。“疼疼疼!!!”吳智慘叫:“哥,是我啊!”西羽鬆了口氣,放開他說:“幹嗎像做賊?”“不是你囑咐我低調嘛……”吳智委屈:“你怎麽身手這麽好,到底是幹嘛的呀!”西羽隻當他是個小孩,安撫道:“我不記得了,你沒事吧?”吳智揉著胳膊搖搖頭,起了勁頭:“走,我們去神社打探下祝歌和姚塵娜的死因,沒準有意外驚喜。”西羽頷首,拿著書猶豫片刻,又將其塞迴了原處,輕聲道:“我還以為你見人越死越多,會很受打擊。”“本來是的,可哥哥你不是說過,眼前的生死不見得是真的嗎?”吳智揮舞手臂:“隻要我們的將軍活著就有勝算!”西羽苦笑。吳智打了個哈欠:“其實啊,我倒希望白將軍是那個羅熙呢……你看他昨晚那兩下子,肯定能贏。”“不會的,如果他是將軍,又何必激進顯眼?”西羽揉了下吳智的頭。吳智:“倒也是,而且他在均衡事件裏受了傷,將軍是不會受傷的……羅熙肯定是我們的敵人了……”這話忽讓西羽意識到了什麽,瞧了吳智兩眼,才邁開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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