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路亞的洞察力強大到可怕的地步,但隻要他不發瘋,琴酒就覺得他們的搭檔是他三十多年人生中最順利的,更別說他們還沒有磨合的時間,直接就開始一起出任務。  前提是卡路亞不發瘋。  隻要他不模仿波本跟貝爾摩德跟一切踩在他雷區上的人,說個不好聽的,琴酒寧願和原始狀態下看上去像個沒自我的機器人的卡路亞搭檔一個月,都不想跟偽裝狀態的他做上一個小時的任務。  簡直就像是被用謎語說話的神秘主義者們包圍,那種黏黏膩膩的感覺讓top killer光是迴憶就覺得殺心漸起。  總有一天要把卡路亞跟朗姆關在一起,活該讓朗姆被折騰發瘋。  “你過界了,卡路亞。”琴酒的槍已經穩穩對準對麵卡座上的男人,眼神陰翳,語氣森冷,“不要幹涉我的任務。”  模仿著情報人員調笑的口吻,紅眼的惡魔彎起嘴角:“別給我扣那麽大的帽子,gin,你不會不知道我的意思吧。”  琴酒當然知道,但他完全不想承認自己居然這麽了解這個家夥,搭在扳機上的手指動了動,就被卡路亞的下一步動作驚了一下。  黑發青年直接將額頭親昵地抵在了伯萊塔的槍口上,抬起眼皮看過來的時候周圍的空氣中都仿佛帶上了些粘稠的曖昧,語氣輕佻:“你知道我的意思是,我們的任務重疊了,對吧?”  也許是因為一個月前的那一場‘演出’,用著琴酒根本不知道也不在乎的方式從眾目睽睽之下死亡的卡路亞膚色一直很蒼白,稍微用點力就能在他的皮膚上留下痕跡,身上總是層層疊疊地纏著繃帶。  他曾經瞥見過繃帶下的景況,就跟他想的一樣,上麵是大片的疤痕,匆匆一眼沒辦法判斷屬於什麽傷,但也是一般情況下不可能存在的東西。  琴酒嫌棄地收迴了槍。  “你的要求。”他懶得再跟這家夥黏下去,言簡意賅。  “我需要土門康輝在兩點前是活著的,”那月見好就收,不再跟琴酒周旋,轉而說出自己的目的,“我猜你大概準備下午趁他在杯戶公園接受采訪的時候當眾暗殺他,但采訪是一點半的事情,我需要他起碼在兩點前還活蹦亂跳,推遲一下計劃對你來說可沒影響。”  “而且說不定這個任務能不引起警方注意力就安穩完成呢。”  那月在跟常盤榮策分開後第一時間就去把琴酒最近的任務資料調出來了,他很清楚想讓組織的人最後當選的話,派他來這邊其實是效率最低的做法,烏丸蓮耶不可能單純將他當工具人使用。  保證常盤榮策成為議員,打入國會,最簡單的方法隻有一個,那就是殺了威脅最深的那個競選者,掃清前路的障礙。  那月理所當然地看到琴酒最新接到的,來自烏丸蓮耶直接下發的任務——暗殺土門康輝。也就是跟常盤榮策在同一個選區,卻擁有極高支持率的那個‘土門先生’。  玩家知道烏丸蓮耶這一舉絕對就是在敲打他,因為土門康輝是赤江那月看好的人。  而赤江那月是卡路亞已經拋棄了的身份。  這確實不是什麽離譜的要求,琴酒得到答複後毫不猶豫地抬腳就往門外走,他簡直一秒也不想在這麽詭異的氣氛裏待下去了。  包廂的門被從內推開的同時,那道帶著笑意的聲音悠悠飄了過來。  “陣君這麽迫不及待地要達成我的要求,真讓我高興。”  和門外的貝爾摩德對上視線,琴酒冷靜地看見那個討厭的女人眼底快要溢出來的幸災樂禍,冷靜地忍住掏槍的衝動。  不行,他不能在這裏殺了卡路亞。冷靜。  直到殺手腳步匆匆地離開後,貝爾摩德才慢悠悠晃進房間裏,親密地貼著青年的手臂坐了下來,調侃道:“你怎麽老是跟琴酒那家夥過不去,小心他下次在任務裏為難你。”  那月也樂得不再偽裝,懶洋洋地扭過上半身,將額頭抵在金發女性的肩頭,甚至還打了個哈欠。  “誰讓他之前掛我電話,”他強調,“還掛了兩次。”  貝爾摩德簡直要笑瘋了,那個拽得不行的琴酒竟然因為這個原因被卡路亞百般‘折磨’,還要因為卡路亞的能力和地位成正比,完全不能動手。  不愧是她家小孩。第一百四十六章   貝爾摩德是來給他送情報的。  “他的身體最近忽然有了好轉的跡象,”在玩笑過後,女明星緩慢皺起眉,放低聲音謹慎地說,“這次的任務有些蹊蹺,朗姆那邊也在蠢蠢欲動,小心為上。”  她知道以那月的本事估計主動去查也會發現這些,但……  “他一直在看著我,”還把腦袋埋在貝爾摩德肩窩的青年悶聲說出她所警惕的事情。“不過放心啦,這間包廂裏所有的電子產品都被我丟到了琴酒身上,現在大概已經被那個沒耐心的家夥銷毀幹淨了吧。”  貝爾摩德由衷地替琴酒默哀三秒,然後直接笑出聲,她完全可以想象得出來那家夥黑著臉咬著牙,一槍毀掉一堆從身上搜出來的竊聽器的模樣了。  而那月更在意的是貝爾摩德的前半句話,烏丸蓮耶先前用了不知名方法將自己的壽命強行延長到如今,雖說他意識還算是活著,身體裏的器官卻顯而易見地一直在衰竭的路上越走越遠。  再加上那月之前用[催眠]種下的暗示,原本在這個月月底他就可以迴那座莊園裏收割自己的‘勝利果實’了,可從貝爾摩德的話中來看……那個老橘子還真是陰魂不散,比他預想得還要早就擺脫控製了麽。  看上去這次任務果然也是針對他的一次行動。  那月毫不費力地得出這個結論,他倒是沒感覺到事情脫離掌控的不滿,反而還有些蠢蠢欲動,從一開始那月就知道,哪怕他催眠了烏丸蓮耶也拿不到的那個過去用來洗腦他的道具,絕對會成為這盤棋上的轉折點。  在計劃最初那月就把這個不安定因子計算進去了,既然烏丸蓮耶先前可以用道具來控製他,怎麽能判定對方不會也通過那個道具脫離他的控製呢。  那月猜到烏丸蓮耶現在估計已經發現自己的武器不再純粹,脫離他的洗腦控製還是怎樣都好,但既然沒在明麵上表現出來,還裝作什麽也沒發生地給他布置任務,那月有理由猜測這是烏丸蓮耶在為他自己的下一步行動做鋪墊。  想要迷惑他?或者是引誘他主動去莊園?這都無所謂,弱者才需要瞻前顧後,他有足夠掃清一切障礙的實力,無論烏丸蓮耶要出什麽陰招都不會對他造成威脅。  在警官死後,東京的防護措施更加完善了,警視廳的工作效率雖然最開始降低了很多,近一周時間也在緩慢迴升,加上已經警惕起來了的小偵探和如今就借住在工藤宅的赤井秀一,就算會發生什麽像一個月前那樣的恐怖襲擊事件,那月確信他們這一迴都能保護好這座城市的。  並且,烏丸蓮耶是個無論何時何事都會謹而慎之的老頭,能活這麽久,他那份有點風吹草動都會縮迴殼子裏的烏龜形態功不可沒,那月可不相信現在這個所有膽氣似乎都被時光磨損了的烏丸蓮耶會在發現他的威脅成倍增加後,還放任貝爾摩德得到自己身體好轉的情報,來送到他手裏。  很大可能性對方還不知道他和貝爾摩德的‘秘密結盟’,那月猜測在烏丸蓮耶看來,他現在大概率隻是脫離洗腦控製後還想反殺他,而不是真正擁有了自己的獨立人格。  這點也好理解,畢竟對烏丸蓮耶來說,一個在被控製和洗腦的情況下當了二十多年家犬的家夥,就算有朝一日蘇醒,掙脫鎖鏈與項圈妄圖反咬主人一口,也不可能一下就變迴真正健全的人。  被馴服的怪物哪裏能迴到人群中,那月利用的就是烏丸蓮耶這種理所當然的想法。  一般來說確實不可能,那月把自己從女明星肩上拔起來的時候沒形象地伸著懶腰想。可惜,他現在跟最開始的那個他差別可不是一般的大。  “你也要參與的吧,下午的暗殺任務,”黑發紅眼的青年笑眯眯地轉頭問道,“不用擔心我這邊,我會盡快讓你早點收工,迴去睡美容覺的,莎朗老師。”  “……都說了現在是克麗絲、算了,你喜歡就好。”金發波浪卷的好萊塢影後歎了口氣,好笑地說。  【稱號·被愛著的怪物】  【迴歸人群的怪物心甘情願地為保護自己的珍寶而奔赴死亡,因為怪物知道,他已經擁有了誰都無法奪走的「愛」。(佩戴效果:免疫精神類技能傷害,獲得指定成員的100%真實好感)】  頭還沒扭迴來的赤江·怪物·那月差點被忽然跳出來的稱號麵板閃到脖子,他頂著貝爾摩德疑問的目光,僵硬地擺手表示沒問題,直到離開包廂後才沒忍住對著空蕩的走廊露出無語的表情。  他的異能還真會挑時機跟偷窺他的想法,不過這個新稱號的效果介紹雖然有點詭異,但看在效果還不錯的份上,那月還能保留八分滿意。  剩下兩分就算了吧,他實在不想承認自己被文案肉麻到了。  —  外界關於土門康輝此人,一直有一條不實的流言,那就是聲稱土門先生會是下一任首相的有力候選人,就算他連最基本的議員都還沒競選成功呢。  但凡稍微了解一點日本憲法就知道這個消息隻能夠當做笑話來看,畢竟首相也好國務大臣也罷,最基本的要求可都是‘文職人員’,哪怕土門康輝已經退役,他過去也是不可否認的武職軍官,最開始的這道門檻就跨不過去。  而過去和這個人近距離接觸過的那月也知道這隻能當笑話來看,土門康輝那個人即使有很強的正義感,個人實力也無法辯駁,但除去基礎門檻以外,他本人從最初就對當首相不感興趣。  「如果當了首相的話,我就不能隨時去給小遙應援了吧,」鏡頭麵前總是一臉嚴肅或者憤慨的土門先生如是說,手裏還捧著一本最新的時尚雜誌,滿臉都是孩子氣的得意,炫耀道,「我可是答應過她的,每一場演唱會都絕對會到場。」  沒錯,因為那家夥是個看上去很正經的女兒控,他的女兒又剛好是近幾年火得一塌糊塗的偶像派歌手如月遙。  沒有什麽能阻止土門康輝場場不落地追著寶貝女兒的演唱會全日本跑,就算是針對他的暗殺行動也不行,那段時間保護他的那月對此深有體會。  總的來說,那月對這個人的觀感確實很不錯,於公於私他都不會讓土門康輝陷入險境,哪怕他們的交情其實並沒有深到一種地步,單純是為了難得有一個合眼緣又不爛的高層人士繼續存在,那月也會不遺餘力地破壞琴酒他們的暗殺任務。  而且據他剛剛查了一下所知,如月遙今天下午一點半臨時有一場在米花體育館的演唱會。那月表情深沉。所以,土門康輝絕對會推掉原定一點半在杯戶的采訪,偷偷跑去米花的。  琴酒他們就算那個時候過去杯戶也是踩空,追到米花的話事情大概就會發酵得一發不可收拾,而且萬一其他參加演唱會的民眾亂起來發生踩踏事件的話,就更麻煩了。  他要趕在那之前去跟土門康輝談‘合作’。  正坐在兩個保鏢之間檢查自己的應援裝備跟偽裝有沒有出問題的土門先生打了個噴嚏,他從今天一早起來就覺得渾身不對勁,總感覺風雨欲來。  自從他的選舉事務所設立之後,原本還算安穩了一段時間的那些黑幫又激動了起來,要不是土門康輝自己經驗豐富,提早聯係了警視廳裏的熟人,加強最近東京的巡邏戒備,他也不太可能有機會溜出來看小遙的演唱會。  所以,今天也會有特殊情況發生的話,他希望最好不是在演唱會上,否則要是幹擾了他的寶貝女兒唱歌,土門康輝不太能保證兩個保鏢拉不拉得住他狠狠揍人。  上一個例子如某個黑幫的女頭目毒島桐子,現在還躺在警方的醫院裏等待康複後入獄呢。而且他一般都是反殺來暗殺自己的人,自己不用負什麽責任。  “土門先生,到體育館了。”司機朝後喊了一聲,把車穩穩停在了體育館地下二層的停車場裏。  土門康輝熟練地把保鏢趕下車,對著後視鏡戴好印著‘如月命’的口罩,又檢查了一下搭在肩上粉嫩應援色的羽織,最後才十分滿意地拆出兩根熒光棒,抓好應援扇全副武裝地準備下車。  “沒想到土門先生的愛好這麽獨特啊。”車門口忽然傳來一道清爽的少年音,用土門康輝無比熟悉的聲線調笑著說,“看來我來得很是時候,不然就會錯過這麽一條好情報了。”  單手撐在車門上彎腰側頭的青年見他看了過來,彎彎眼睛笑了起來:“那是什麽眼神,看到我很意外嗎?還以為土門先生已經猜到今天會發生什麽了……”  他的這句話沒有說完,因為黑發軍官下一秒就抓住前座的椅背,腰腹用勁眉頭都不帶皺一下地發狠踹了過來,那月很輕鬆地躲開這道攻擊,任由土門康輝借勢離開狹窄的車內空間,兩人幹脆在空曠的停車場裏纏鬥了起來。  沒過幾招,土門康輝就先止住了攻擊,警惕地看了過來。  他在這幾招裏抽空看了眼周圍,發現自家保鏢跟司機雖是昏迷在地,身上卻沒有流血,應該隻是單純被打昏,能做到無聲無息地打昏三個壯漢還不引起就坐在車內的自己注意力,這樣危險的家夥要是真的要害他,交手的時候也不會放水放得那麽明顯了。  “你是哪個組織派來的?”土門康輝眯著眼睛用手背抹去了臉側的灰,他那副看著就正氣淩然的臉在這個時候更加有說不出的威嚴…如果忽略他身上整套專業的應援物的話。  顯然,那月完全不給麵子,見對方的攻勢停下就幹脆靠在了幹淨的車門上,語氣和表情都很無辜:“土門先生這就冤枉我了吧,我可是隻想跟你和平地打個招唿。”  土門康輝示意他看一眼地上躺倒的三個人:“和平?”  “打暈了,打暈了而已,”那月無所謂地說,“不然我們可沒辦法進行一對一的交流。”  他說著還豎起食指晃了晃,土門康輝看不出來這人是什麽意思,但也沒一開始那麽緊繃。  “和平交流需要帶槍嗎?”軍官冷笑一聲,他怎麽可能看不出來對麵這家夥風衣口袋裏裝的是什麽。  那月挑眉,大大方方地掏出風衣下那把‘槍’,對準土門康輝的方向眯起一隻眼睛,做出瞄準的模樣,好像直接撕開了平和的偽裝,感受到青年身上忽然出現的驚人殺氣,縱然是這些年在大大小小暗殺活動中活下來了的土門康輝也不禁冒出冷汗,下意識打算就地一滾躲開子彈。  然後他身上的粉色羽織就被什麽紅紅的東西染上了,那月淡定地捂住耳朵等待兩秒,果不其然,土門先生怨氣衝天的怒吼傳了過來。  “這是小遙說最喜歡的一件應援羽織款式!”  那月收起那把噴番茄醬的罪魁禍首手槍,吹了個又輕又快的口哨:“是你提醒我的嘛。”  土門康輝忍無可忍地翻了個白眼。  “所以現在能先聽我說完了吧,”光明正大頂著那位警官的臉的罪犯理直氣壯地說,“浪費的時間都算在土門先生你頭上了。”  “我最開始以為你是易容成他的模樣來試探我的,”土門康輝沒有接話,而是冷靜地開啟這個話題,他在原地站得筆直,獨屬於軍人的氣場一下就出現了,“他教過我一些小技巧,我記得還算牢——既然不是易容的,你是誰?又為什麽要假扮成赤江君的模樣來跟我‘交流’?”  他當然不會無目的地跟有可能對自己產生威脅的家夥表現得那麽散漫,中途其實就是在借機拖延時間觀察來人的麵容。  一直帶著笑意的青年好像被戳到了什麽痛處,表情一下變得陰沉,殺意傾瀉而來,土門康輝看到他的手都已經搭在始終被風衣遮住所以看不大明顯的腰側,這迴掏出來的大概就是真槍了。  “我沒有假扮成任何人的樣子,跟你以為的那個人也沒有一點關係。”青年的聲音不再故意裝出清朗的模樣,冷冷地瞧著黑發軍官,“卡路亞,我的代號,既然土門先生這麽不配合,那麽我想我也沒必要客氣。”  土門康輝一不小心跟那雙水紅色的眼睛對上了視線,思維一瞬間產生了混亂。  “歡迎來到由我支配的世界,土門先生。”  這是竊聽器對麵的琴酒聽到的最後一句話。  “喂,琴酒,什麽時候開始行動啊?我的槍告訴我它已經忍不住要嚐嚐血的滋味了!”趴在車窗邊抱著狙擊槍的女子眼尾紋著漂亮的紋身,滿臉詭異的興奮,按著耳麥朝上司詢問。“那個什麽土門的還沒過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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