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小隊夜郎士兵正在偷偷翻山。偌大一座山,南為夜郎,北為長黎,一個猛攻,一個死守,多日下來,夜郎沒能寸進半步,反而快要被打下山。今夜有活死人部隊開路,他們要長黎人都在睡夢中葬身荒野。山野中傳出此起彼伏的狼嚎,在月光下令人遍體生寒。一名夜郎士兵緊張得握緊手裏的兵器:“不會沒和長黎人打,先和山裏的野狼幹一仗吧?”另一名士兵笑他膽小:“你怕什麽?都抹了驅獸粉,不會有狼靠近的。”話音未落,他身子一僵,黑夜裏冒出無數雙綠色眼睛,從陰暗裏緩緩走出幾十頭狼。為首的高大男人,擁有一雙冰藍異瞳,他拍了拍狼頭,眸色是與狼無異的、充滿野性的兇狠。“兄弟們。”獨孤夜在山林長大,整座臥龍山的狼都是他朋友,此刻站在狼群中,像一位狼王,“把這群想入侵我們家園的崽種咬成碎片。”狼群長嘯一聲,兇猛地撲了上去。……尖銳刺耳的笛聲劃破月夜。狼群望著麵前失去人性、隻餘獸性的活死人,畏懼地悄悄後退。動物都有趨利避害的本能。被喂了傀儡蠱的士兵,體能超越人體極限,喪失人類理智,隻剩下殺戮指令,就是連野獸都會感到害怕的怪物。尖銳的笛聲急促,指使著活死人大軍急速靠近山南的長黎營帳駐紮地。活死人大軍開先鋒收割人頭,普通士兵隨後補刀,這就是夜郎今晚的夜襲計劃,要的就是打長黎一個猝不及防。就算長黎早有防備又如何?他們能擋得住活死人大軍麽?那可是連最堅硬的鐵甲都能徒手撕碎的戰鬥兵器。山頭,黑袍國師急促地吹奏笛聲,促使大軍壓境。睡在帳中的長黎士兵都聽到了這陣隱隱約約的笛聲,警覺地睜開眼,立刻抄起手邊的武器。主帳中,陸雪朝聽著刺耳難聽的笛聲,蹙了下眉:“真是樂曲的災難。”謝重錦認同地頷首。就是完全不通音律的人,都不能忍受這種噪音。陸雪朝拿起早已備好的相守琴,起身道:“走吧。去跟那位國師會一會。”謝重錦點頭,拋下棋局,隨陸雪朝一起掀開簾子,走出營帳。活死人行動力驚人,不到一刻,駐營外已經可以窺見浩浩蕩蕩傀儡大軍的影子。也不知夜郎是煉了多少活人。夜郎以“執行秘密任務”為由選拔大量士兵,讓他們無法與家人傳信時,這些士兵與士兵的家人恐怕都還以為他們是在為國爭光,驕傲自豪地奔赴前往。哪知道所謂的秘密任務,是被活生生煉成這不人不鬼的蠱。盡管痛恨殘殺長黎軍民的傀儡軍,謝重錦都得罵聲夜郎畜生,這麽糟踐自家的兵。前世這些士兵的死亡,都被算在長黎的頭上。他要讓夜郎百姓看清,夜郎皇室的真麵目。謝重錦並沒有吞並夜郎的意思,他隻有保家衛國之心,無攻城掠地之意,但絕不允許夜郎的掌權者還姓趙。在謝重錦所看見的那本天書上,因為《相見歡》口碑崩壞,不少玩家紛紛退遊,官方為此放出係列遊戲的預告,用來挽留玩家。盡管係列遊戲遲遲未能發布,預告卻足夠多,可見官方想挽留玩家的心情急迫。其中女尊國《鳳棲梧》的皇帝是赫連鈺。女兒國《永遇樂》的皇帝是如今那位女帝。男兒國《夜未央》的皇帝則是一個從未聽過的名字,姓葉,而非如今的國姓趙。若說遊戲主角與氣運掛鉤,這位葉央既然能成夜郎皇帝,就說明趙姓皇室氣數將盡。謝重錦就是那個盡了趙氏氣數的氣運之人。……“什麽東西?那些還是人嗎?”長黎士兵們望著那些如同行屍走肉的傀儡士兵,神色驚疑不定。他們神色無畏,但都對這超出認知的一幕感到不解。盡管如此,長黎士兵都舉起盾牌與長矛,準備開戰。陛下讓他們警戒果然沒錯,這幫夜郎的孫子就會搞偷襲!遠處,看著這一幕的黑袍國師冷笑一聲:“自不量力。”活死人的力量,豈是這些肉.體凡胎能阻擋的。就在他繼續吹笛,要下令進攻時,忽見對麵營帳中走出兩名青年,黑衣目露威儀,白衣抱琴而立。長黎士兵呆呆地盯著他們看。盡管從未見過那位總以帷帽遮麵的神醫真容,他們也能一眼認出,這位白衣公子就是連日來為他們診治的神醫。氣質這東西是複刻不了的原來神醫長得這般好看。不過他怎麽和陛下從一個帳子裏走出來?那帳子住的不是陛下和……和皇後殿下……麽?他們竟然是被皇後殿下親手醫治的?!長黎士兵們心緒激動、震驚,五味雜陳,夜郎前鋒的傀儡士兵早就喪失審美,仍機械地向前靠近。長黎士兵麵色一變,就要舉起武器保護帝後。陸雪朝望著形容呆滯的傀儡士兵,目光清冷淺淡,像是透過這些士兵,看到遠方操控他們的國師。國師猛地收迴視線,明明自己相隔甚遠,卻有種被洞穿的錯覺。他不再遲疑,急促吹笛,下令進攻。殺光,都殺光!讓錦朝帝也被傀儡士兵撕碎,他就是大功一件。傀儡士兵們驟然發狂,衝鋒速度猛然加快,就在勢不可擋地撲向長黎軍營之際,陸雪朝動了。他席地而坐,撥弄琴弦,一連串流暢優美的音符傾瀉而出。控製傀儡士兵,樂器隻是媒介,奏出能讓傀儡士兵體內的蠱蟲聽懂指令的調子才是關鍵。是笛是琴,都無大礙。國師笛子吹得難聽倒不要緊,他本就是為了下令,又不是拿來欣賞。陸雪朝身為名動天下的琴師,卻能將那特定的調子都伴上和弦,奏得無比悅耳。長黎士兵原本還疑惑殿下在作甚,這可不是彈琴的時候啊!卻見陸雪朝琴弦一撥,原本狂暴的傀儡士兵竟身形凝滯了一瞬,停住不再進攻。遠處的國師神色劇變夜郎怎麽會也有會操控傀儡的蠱師?!他不敢掉以輕心,立刻加速吹笛,試圖奪迴控製權。一邊是笛聲喊著進攻,一邊是琴音命令停止,傀儡士兵們左搖右擺,一時迷茫,不知道該聽誰的。但這份猶豫並沒有持續太久。在陸雪朝奏出“放下武器,原路返迴”的指令後,傀儡士兵們隻遲疑一瞬,就不約而同地放下武器,轉身離開,任憑國師氣急敗壞地吹破了音都沒用。長黎士兵:“……”殿下不是神醫,殿下是真的神。謝重錦早已知道陸雪朝的能力,見狀仍是驚歎:“清疏這巫蠱的本領,竟比那國師還強。”“倒也沒有。”陸雪朝對自己幾斤幾兩還是很清楚的,他並不專精巫蠱,隻是瞎貓碰上死耗子,知道操控傀儡蠱的調子,不比那國師精通各種害人法子。至於為什麽傀儡聽他的不聽國師的……“可能是我奏得比他好聽吧。”陸雪朝說。比起難聽刺耳讓傀儡都難以忍受的噪音,陸雪朝的琴音簡直讓他們如聽仙樂耳暫明。傀儡都知道該聽誰的話。第97章 永夜突如其來的變故讓長黎士兵愣在原地,麵麵相覷,不知所措。還是秦玉龍最先反應過來,率先道:“殿下以一己之力退敵,末將拜服。”這一聲“殿下”,算是坐實了陸雪朝的身份。當今長黎能被稱之為殿下的,不就隻有那一位中宮。長黎士兵雖起初不知陸雪朝為何彈琴,可看夜郎泱泱大軍隨著琴音悉數退散,又聽秦小將軍此言,哪裏還不知道這與皇後殿下的琴音有關。是殿下的琴音讓夜郎退了兵。夜郎行事詭譎,這支軍隊形容呆滯,行動僵硬,一看就不是正常人,不知又是夜郎使的什麽手段。他們不是聾子,自然也聽到那陣刺耳的笛聲,許是躲在幕後的敵人以笛音驅動這些士兵,而殿下撫琴,就是無形中的一場交鋒。而今看來,是他們殿下贏了。長黎將士反應過來,立即歡欣鼓舞,振臂高唿:“殿下千歲!殿下千歲!”他們殿下兵不血刃地讓夜郎的大軍退散,計劃失敗,這一出琴曲簡直可以在他們心中封神。白衣席地撫琴,一人之力抵擋千軍萬馬,是能讓眾生頂禮的神明。直到多年以後,有幸目睹這一幕的老兵都能繪聲繪色地向旁人描述。加之陸雪朝這段時日又在軍營裏行醫救人,一時之間,他在軍中的威望直接上升到可與謝重錦比肩。謝重錦是君,在臣民心中天然有威嚴,而皇後的威嚴,大多是附庸於君王。陸雪朝在文人中聲望極高,但在這些行軍打仗的士兵心目中,皇後還是個很遙遠陌生的詞匯。他們尊敬這層身份,卻並不有多麽真心的崇拜。而今陸雪朝是實打實地憑他的人格與能力,得到將士們的愛戴,讓他們心服口服。這份狂熱的崇拜,甚至讓將士們一時忽略了地位最高的皇帝陛下。如果不是還有所顧及,士兵們恨不得將陸雪朝圍起來拋到天上再接住他們總是用這樣的方式對待他們崇敬愛戴的人。但陸雪朝身份尊貴,身子骨看著又太單薄孱弱,禁不得摔,將士們不敢靠近褻瀆,便用最整齊熱烈的言語致敬。皇後成了萬眾矚目的焦點,皇帝反而淪為背景板。謝重錦並無被忽略的不滿,隻是與旁人一樣,含笑望著他的清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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