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到了鍾玉宮,秦玉龍卻看都不看,仍是跟在赫連奚身後。赫連奚終於忍不住迴頭:“你還跟著我做什麽?你宮殿在那邊。”秦玉龍看他:“你還要躲著我嗎?”之前他以為是自己玷汙了毫無意識的赫連奚,一直心懷愧疚。秦家家風清正嚴明,他簡直令列祖列宗蒙羞。現在知道赫連奚當初醉酒後看似無意識的舉動,其實都是刻意引誘,人也清醒,心情就……就挺複雜的。他承認他有被勾引到。但也不像以前那樣理虧了。秦小將軍語氣都理直氣壯起來。“……”赫連奚沒轍地繼續往前走。秦玉龍跟著赫連奚進了飛泉宮,赫連奚進門就讓所有人退下。他在床頭坐下,破罐子破摔道:“是,我是故意的,也是清醒的,反正你都聽見了,沒什麽不好承認的。”“現在你沒有對不起我了,也不用負責贖罪了。我騙了你這麽久,該道歉的是我。你要是還生氣,就揍我幾拳。”赫連奚一口氣說完,閉上眼,一副任人宰割的模樣,“你現在可以盡情、大膽地笑話我了。”反正秦玉龍也經常笑話他。幹出這事,他自己都覺得丟臉。一國皇子,借酒勾引,事後還倒打一耙,這都是什麽事啊……赫連奚閉著眼睛,長長的睫毛輕輕顫抖,泄露了他的緊張。秦玉龍走到他麵前,抬起手,卻沒有一拳揍赫連奚臉上。他捏了捏赫連奚的臉,嚴肅地問:“你是何時喜歡我的?”赫連奚睜眼,咬牙道:“……你放手。”他又不是小孩子,捏什麽臉啊!秦玉龍不放,自顧自道:“你不說,我先說,我在戰場上就喜歡你。”少年難得緊張地垂下眼問:“你……你也是嗎?”赫連奚習慣性地不說好話:“你覺得你宮裏那個樣子,配得到喜歡嗎?”也算是變相承認了他最早在戰場上就已動心。秦玉龍傻笑了一下,突然捧起赫連奚的臉,低頭輕輕吻了下他的唇。赫連奚瞪大眼睛。也不知道秦玉龍這個樣子,是孟浪還是純情。說他純情,他那夜比戰場上還勇猛。說他孟浪,他吻得這樣害羞小心。血氣方剛的少年郎。秦玉龍一觸即分,抿了抿唇,說:“對不起。我不知道……你有那麽多顧慮。”他在屏風後聽到赫連奚那些真心話,半天都是呆的,漸漸才有了欣喜。可喜悅過後,就是心疼。他聽見赫連奚哽咽著說他有多擔心他的父親和姐姐,多不敢犯錯,忽然就心疼得厲害。秦玉龍的成長環境很簡單,想不到親人之間還有那麽多彎彎繞繞。陸雪朝謝重錦不演那一出戲,赫連奚不說出自己心中真正的顧慮,秦玉龍根本想不到那層麵。但現在他知道了,他雖不能完全體會赫連奚的心境,卻也心生憐愛,更不會怪罪對方的欺瞞。他隻是想,赫連奚該有多怕,才小心翼翼到這地步呢?_重雪殿。“他們都不是忸怩的人,這出戲後,大概就能說開了。”陸雪朝垂首思忖。謝重錦說:“要真正毫無顧慮,還得等赫連鈺掌握實權。”他們也算是為這對鴛鴦操碎了心,演戲都如此賣力。感情之事總要循序漸進。不過見證了無數世他們要麽白首,要麽殉情,各種或美好或悲情的結局都看過,迴到最初,謝重錦恨不得直接快進。再者,謝重錦和陸雪朝細細討論過。要想破壞遊戲劇情,就得幫各位劇情妃的命運撥迴正軌。事業線是一條,感情線也是一條。劇情妃各有各的感情,另一半無論是誰,反正都不該是謝重錦這個皇帝。因此撮合劇情妃的姻緣,也是謝重錦和陸雪朝的目標任務之一。“陛下,殿下,花美人求見。”霜降道。陸雪朝抬頭:“傳進來。”不一會兒,穿得粉嫩鮮豔的花顏就進來了,匆匆行完禮後,一臉愁容:“陛下,殿下。”陸雪朝問:“何事?”花顏欲言又止,踟躕再三,糾結道:“臣有件事,不知當講不當講。”他以前覺得這是句廢話,要講就講,不講就不講,說什麽不知當講不當講。可現在他真遇上這事,才知道這話太貼合心境了。難怪那兩人最近怪怪的,竟是秦玉龍輕薄了赫連奚。花顏覺得這事應該要向皇後殿下稟報,又怕說出去對赫連奚不好。但難道就眼睜睜看著秦玉龍那個登徒子逍遙法外,赫連奚吃下悶虧麽!思索再三,他還是來了。話到嘴邊,又說不出來。花顏快糾結死了。謝重錦見他如此,開口道:“怎麽?這般難以啟齒,傅惜年向你提親了?朕給你們賜婚就是。雲珞,擬旨。”花顏:“……?”第73章 盟友謝重錦一鳴驚人,成功讓花顏忘記了原本要說的話。他向來口齒伶俐,這會兒也結巴了:“陛,陛下說什麽呢,臣和探花郎,清清白白……”謝重錦挑眉:“朕聽聞他日日給你寫情詩,今日是‘關關雎鳩,在河之洲’,明日又是‘蒹葭蒼蒼,白露為霜’,瞎子都能看出狀況,你道是清清白白?”花顏解釋道:“陛下有所不知,臣曾向探花郎討教情詩情話,學以致用,添進話本裏,他這些都是在教臣寫話本呢。”謝重錦:“朕豈會不知?朕還知道探花郎為人正經,起先不肯教你,後來如何又肯教了?不就是喜歡上了。”花顏一呆,真,真的嗎?皇帝的話是金口玉言,花顏下意識就不會質疑,難道探花郎真的喜歡他?花顏在感情上並不遲鈍,他心裏知道自己是喜歡探花郎的,不然也不會事事第一時間就想到找傅惜年。他可以毫無顧忌地拉赫連奚進寢宮,一起坐在床上縫衣談天,是真把赫連奚當兄弟。卻不會讓傅惜年踏進自己寢宮自然,傅惜年是正人君子,也不會踏足旁人寢室。花顏怕一讓他進來,當晚就能夢到兩人巫山雲雨了。他雖放浪不羈,在心上人麵前,尤其還是如此文雅的讀書人麵前,總是有些害臊的。但他並不清楚傅惜年是不是也喜歡他。他所能參考的有情人,也隻有謝重錦陸雪朝、柳雁聲沈鶴洲這兩對。前者不用提了,親密黏糊的勁兒整個後宮都知道。後者雖表麵低調,關起門來也是耳鬢廝磨、難舍難分。花顏有一迴去沈鶴洲宮裏玩,宮人說沈貴人身體不適不見客,花顏道這樣他更該去看望了,接著便往寢殿走,結果就見散發的柳雁聲壓著沈鶴洲在床頭吻,衣裳都褪了一半,見他進來,柳雁聲趕緊就扯過被子給沈鶴洲蓋上。花顏嚇了一跳,連忙退出去避讓,那充滿欲色的一幕卻深深留在了他腦海裏。那兩人平日裏是端正高雅的世家子,到了床榻上……真是青樓最放浪的場麵都沒他們讓人臉紅心跳。許是因那纏綿的除了欲念,還有愛意。後來他還小聲問柳雁聲:“你們怎麽白日裏就做那事兒……我沒想到,早知道就不該闖進去。”柳雁聲輕咳一聲:“情到濃時,情難自禁。”情到濃時,情難自禁。喜歡一個人,該是情難自禁。傅惜年對花顏自是溫柔,但傅惜年對誰都是翩翩君子,溫潤如玉。行事發乎情,止乎禮,不曾有半點逾越,做過最放肆的事,就是用文人的含蓄浪漫給花顏寫情詩,花顏這半文盲還不能意會。花顏在青樓長大,自小受到的教育是如果喜歡一個人,就會脫了他的衣裳。而傅惜年……傅惜年是會為他披上衣裳的人。花顏不能判斷這舉動屬不屬於喜歡,但他覺得,他會因此更喜歡探花郎。陸雪朝道:“你方才想說何事?不妨直言。”花顏經這一番插曲,心已經亂了,聞言慌忙道:“啊,沒什麽。陛下先別賜婚,臣還未……未和探花郎講清楚呢。臣先告退!”花顏落荒而逃,陸雪朝忍俊不禁:“你就這麽急著想當紅郎?”謝重錦道:“他們本就不該在宮裏耽誤,我想讓事情盡早結束。”“清疏,我等不及了。”花顏逃出重雪殿,陛下的話擾了他的心弦,他一時不想迴自己宮裏,怕和傅惜年撞上。兩人在宮裏的位份都不是一宮主位,因而住在同一個宮殿,披香殿。他住在東偏殿含香閣,傅惜年住在西偏殿點墨齋。住得這麽近,整日抬頭不見低頭見的,當時隻道是尋常,現在卻近鄉情怯了。花顏不想迴披香殿,幹脆去赫連奚的飛泉宮蹭地方。正好赫連奚和秦玉龍的事,花顏還沒想好要不要稟報,他該先去問問赫連奚的意思。赫連奚過去數月稱病不見,皇後生辰宴上現身宣稱病愈,就沒理由不見客了。花顏和赫連奚關係好,拜訪也不必通報,大大方方地走了進去。殿內沒有一個宮人,也不知赫連奚在做什麽,把所有人都屏退了出去。“赫連,我來”花顏剛進寢殿,就見赫連奚被人壓著吻,衣衫半褪,口中輕喘。場麵似曾相識。……為什麽這種事總能被他撞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