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個月後,六皇子府。

    渺渺琴音自竹園傳來,高遠離塵。

    明衍遠見鬱清琴音略有他意,笑道:“鬱清好久不撫琴了。今日我有耳福,也不枉這一遭。可惜不能以簫相和,負了這良辰美景。”

    鬱清停琴看向明衍遠見他麵色枯黃,氣息羸弱,再不施救便再難恢複。略有擔憂道:“這半個月,皇上已派人來過三次,淑妃也來過五六次了。若再拖下去,恐怕有變。如今你一如不如一日,再不施救,恐難恢複。前日昭質向我匯報,荊開沒有尋到聖果,看來此舉已敗。再過兩日,若還無他法,我就啟用玄寒訣第八層替你療傷。以我的功力,恢複你的身體想來不是難事。”

    “鬱清不必煩心。其實我從未對聖果抱有希望。我救你是出於自願。若讓你用盡功力救我,我之前所做的又有何意義?聽你之言,歐陽若琳好像沒有消息,你在擔心她嗎?”

    “若琳已走了將近八個月。在四個月前已不見蹤影。但還好有消息給悠然穀。這半個月卻連消息也沒有了。我怕她遇到什麽麻煩。現你這裏又離不開,讓我有氣無力。”

    “鬱清不用擔心,若琳那丫頭精明著呢。”

    “雖說如此,但她年齡畢竟還小。又涉世未深,難免落入小人之手。”

    明衍遠又笑道:“與鬱清相處這三年,從未見誰讓鬱清現其真情,看來若琳在鬱清心中是獨秀一枝啊

    !我很好奇,以我看來,鬱清也是很在乎若琳的?可是為什麽鬱清從不麵對那丫頭的感情呢?”

    鬱清看了一眼明衍遠淡淡道:“這你不明白。我練的是玄寒訣,需要清心寡欲,最忌感情,隻是苦了若琳那丫頭了。”

    明衍遠看著鬱清,幽幽道:“我看未必。”

    鬱清奇道:“有何不妥?”

    明衍遠笑道:“若真是那樣,鬱清也不必把此事做的如此絕。以你對歐陽若琳的了解。除了你,她不會再慕他人,而你卻對她半點迴應都沒有。若真是你功力不許,你也完全可以讓那丫頭成為穀主夫人。以那丫頭對你的迷戀是完全可以的,就算你不喜歡她也可以勉強接受她。可逆連退路都不給她,若說你對她無情,我看不通。那麽唯一的解釋就是鬱清你有難言之隱?”

    鬱清看著明衍遠諷刺道:“明公子到了如此地步還有閑心想這身外之事,讓鬱某好生奇怪。那麽以明公子的意思,我有何難言之隱?”

    明衍遠定定看著鬱清道:“鬱清並非男子。”

    鬱清心驚,卻不動聲色輕笑道:“何以見得?”

    明衍遠見鬱清毫無反應,心下疑惑。不一會兒,明衍遠又笑道:“其實我以前也沒有發現。鬱清身材高挑,內力深厚,人又長的英氣。若是常人看來就是十年朝夕相處也未必識別。在這一點上我不得不佩服鬱清你偽裝的是在是太好了。可能也是上天幫我吧。本來我是以為你不接受若琳那丫頭隻是不願動感情,想讓她知難而退。可是若是別人我覺得這樣做也無可厚非。可是若琳那丫頭的性格讓鬱清你如此做,除非由不得已的原因。如若不然,斷不會如此絕情。即便是因為玄寒訣的原因,也不必讓鬱清你如此絕情。這是其一。鬱清你的相貌傾國傾城,絕世獨立。身材堅挺纖細,略有女子之氣。其實這也沒什麽。想來世界之大,無奇不有。好相貌的男子也比比皆是,身材纖瘦的也多得是。隻是以我看來,鬱清你自小練武,更兼潛修玄寒訣十餘載,身體應比別人堅硬才是。可是我這幾個月發現鬱清不僅身體柔軟,而且還有一股幽香。這要感謝若琳那丫頭走了,才讓我有機會親近你。試問,這天下又有哪個男子如鬱清這般?這是其二。還有一點,這可能也是上天在幫我吧。就在你走火入魔,我給你把脈時,發現你的脈相與我的不同。本來我以為是你練武所致,倒也沒有大的懷疑。隻是在我給你輸入內力時,發現你不適應我的內力。本來我以為這是你體內的玄寒訣的真氣相抵,後來我才知道,我練的是陽剛的功夫。縱使你內力深厚,但天生男女體質的差異,你也不能一時接受我這麽多的內力。這是其三。還有更重要的一點,以上的幾點原因也純屬我的猜測,我不敢確定。但當我告訴鬱清你並非男子時,你竟然反應淡淡的。本來我還以為是我錯了,但一會兒我就明白了。雖說鬱清你喜悲不露於色,但畢竟對於男子來說被人以為是女子,這是大恥。就算鬱清你不在乎,還是應該有反應的。但你卻毫無反應,這就證明鬱清心虛。若是以前,我定不敢如此以為。但這次我敢肯定我的推測,鬱清是欲蓋彌彰,結果聰明反被聰明誤。你太不了解男子了,更不了解男人的生理反應。”明衍遠看著鬱清得意地笑道,神色欣喜若狂。

    鬱清淡淡看了明衍遠一眼,過了一會兒,說道:“我不得不承認明公子你觀察的能力是越來越細致了。連推理都這麽有理有據,細心得連女子都不如。我真後悔,為什麽剛開始沒有讓你直接任大理寺少卿?那樣天下將少多少冤案啊?”

    明衍遠聽鬱清如此說,欣喜若狂。剛想跳起來,才發現自己動不了。高興的神色立刻又黯淡下去了,苦笑道:“若是以前,我知道鬱清是女子,就是傾盡天下也要博爾一笑。但現在看來,我也無心了。為我隻問鬱清一句,在鬱清眼裏,我算什麽?”

    鬱清見明衍遠眼神堅定清澈,隱約有苦澀,心下暗疑。但隱有不安之意。如今聽他如此相問,竟不知如何迴答。沉吟了一會兒,說道:“今天你不知道怎麽了?隻說些無用之語,這可不像你六皇子的風格。難道是你現下對自己無望?故因悲而發,我記得那一年六皇子身受重傷還堅定地對我說,在我眼裏隻有太陽的光輝。在我心裏,隻有上位的神力。難道現在這一點小小的挫折就 把六皇子給打敗了嗎?鬱某想問,六皇子以前的心態呢?堅定呢?難道這就是我所認識的明衍遠,明公子,六皇子嗎?”

    明衍遠見鬱清如此說,心下震動,說不出話來。不禁有些感觸。頓時,兩人無語。瀟瀟一個竹園,更顯得清冷。清風襯著微月,清寒透幕。唯有竹梢風動,月影移牆,好不淒涼冷淡。

    待過了兩盞茶的時間,明衍遠的聲音才幽幽傳來。卻原來是一首詩:

    瓊姿隻合在瑤台,誰向江南處處我栽?

    雪滿山中高士臥,月明林下美人來。

    寒依疏影蕭蕭竹,秋掩殘香漠漠台。

    子去漁邵無好韻,東風愁寂幾迴開?

    鬱清哭笑不得:“你還有心作詩?看來還有些力氣。”

    明衍遠看著鬱清,眼神幽然,聲音有些苦澀道:“鬱清,現下的情況你也明白。雖說我以前也說過我命由我不由天。但畢竟人不能與天鬥。況且生老病死乃人之常情。我隻是比別人早投胎而已。我知道你可以救我,但我不願意用你的命換我的命。在我救你的時候就已經想到了我現在的情況。這是我心甘情願的。我隻希望幾年後,鬱清還能記得曾經有一個人為鬱清傾命。”

    鬱清眉頭一皺,低頭不語。

    “鬱清,你不用傷心。我也不用你負擔什麽。我如今正好解脫。隻求安靜離去,鬱清能在這最後的幾天陪我嗎?”

    明衍遠見鬱清不語,心已轉涼,淒笑道:“不知我去後這萬丈紅塵。有誰能為我掉下一滴傷心淚?”

    鬱清見明衍遠如此,心中愧疚,歎了一口氣道:“這兩天,我會讓昭質和文健給你製藥。我我先去密室練功,兩天後為你療傷。”

    明衍遠知道鬱清說一不二,勸也無用。隻得以命相逼,說道:“鬱清不用費心。我說過不用鬱清負責。若鬱清執意如此,那麽等鬱清把我治好後,我再自殘。到時陪鬱清做一對苦命鴛鴦。想來鬱清也是不願意的,鬱清就讓我過幾天清淨日子吧。”

    鬱清無奈道:“你這又是何苦?”

    “我心甘情願。”

    “算了。兩日後再說吧。我有事要出去一趟。無言、無聲還有昭質、文健會保護你。”說罷,鬱清起身便走。

    明衍遠見鬱清利落地站了起來,輕柔而有的聲音幽幽從口中傳出。

    “鬱清,我喜歡你。”

    鬱清身形一震,臉色有些不自然,過了一會兒,看向明衍遠。聲音嚴厲道:“多謝六皇子抬愛。但鬱清承受不起。我勸你趕快轉移目標或者是收起心思。如若不然,到時候傷心的隻能是你自己。”

    明衍遠心下黯然。過了一會兒,看向鬱清。眼神堅定道:“我 不想帶著遺憾走。我不是君子,不知道什麽是大愛。但我隻知道自己的心。喜歡就是喜歡。以前以為鬱清是男子,不敢說出口。現在一切都明白了,我也是正大光明的說出口了。雖說我現在成了這樣,但我還是想讓鬱清知道我的心意。我就是死也無憾了。”

    “放心吧,你死不了。也希望你把心思放在正事上。到時候受傷是你自己的事,別怪我沒有告訴你。”

    “對我來說,這就是最正經的事。”

    “算了,隨你的便吧。我還有事,先出去了。”

    明衍遠看著鬱清纖瘦挺拔的背影,嘴角上揚,默默不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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