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當莫拉滾齒一口咬定他與此事無關時，顏岸與他在臨時拘留所見了麵。“我的朋友因為你，身心遭受了巨大傷害。”顏岸如此說道。“我是無辜的。”“不，你用你的那些垃圾產品騙了很多真正的無辜者。”“我是無辜的，我隻是一個網頁編程員。我知道你，本地了不得的新銳大商人。” 莫拉滾齒的齒輪發出了異響，“你這個智人，用著一個小風車招搖撞騙。靠著這樣的欺騙你才開啟了你的事業。你才是個騙子。”“我從一開始就說的是幸運的可能性。”顏岸說，“而我的風車，從來就沒有讓任何人受到傷害。”“智人，欺騙的本質是一樣的。” 莫拉滾齒舉起它的一個齒輪臂膀，“商業也是如此。比方說，那些想要買商品卻又貪圖小便宜的客人們，實際上隻要他們仔細查看就能避免這種錯誤。但它們貪心又刻板，這又怪誰呢。”“在我最初起步時，我注意到這裏的齒輪人生活極為有序。你和它們有點不一樣。”“有序？不，隻是它們懶得改變不願觀察罷了。按照自己的舊有習慣行事，就能很輕鬆安全。”莫拉 滾齒說道，“我再說一遍，我是無辜的。”“滾齒先生，當我的風車在人們心中成為幸運象征的時候，當它們進‘絲潤’進行油浴時，這樣的心態就會給它們帶來一絲對美好未來的期許，商業利潤中包含了它們的這種心情。除此之外，我沒有在實質上傷害過任何人。”顏岸說，“可你不一樣。”“你的意思是那些被你欺騙被你賺了錢的人們還要跪在地上感謝你是嗎？”顏岸將一張紙推到了莫拉滾齒麵前。“這是什麽？” 莫拉滾齒瞥了一眼，“嗯？我知道這個，這是迪恩星出售的天然氣開發投資債券。”“我知道，因為你把你最近賺來的不義之財都投資到這個項目上。”“你在說什麽？”“因為你最近諮詢的理財顧問推薦你投資這個對嗎？”“你怎麽知道的？”“就像你混淆那些無辜客人視線的那些搜索項目，你公司對麵有一個理財點。”“你是什麽意思？”“我的意思是。”顏岸笑眯眯地點開了一個電子屏幕，“實際上有兩個同命為迪恩的星球，一個是有著豐富天然氣的資源星球，而另一個是一個正在爆發的超新星，很遺憾你購買的投資是後者。”“啊……”莫拉滾齒喊道，“這，這是你！！”“實際上隻要它們仔細查看就能避免這種錯誤。”顏岸重複著它方才的話語，“你現在明白受害者的心情了嗎？”“你這個騙子！你騙了我的血汗錢！！”“你和你的供應商們都因為不夠仔細買了後者。”“我說那些混賬怎麽……”“我作為一個善良的慈善家，願意為這些不夠小心而蒙受損失的人提供補償。”莫拉滾齒看了看顏岸，“好的，慈善家你好，都是我幹的，我願意認罪。”第282章 當地普通商人小真正在趕往接他父親迴家的路上。以小真的視角來看，他僅僅和顏岸分別了六天。其實平常顏岸忙於公司事務，時不時出差，與家人分別幾天是常有的事，但此刻小真一想到顏岸被扔在一個人生地不熟的外星球待了一年多，他就不免頗為憂慮。“你已經在這裏來迴踱步了十二圈了。”斑船長說。小真沒有收迴踱步的腳步，他轉頭看向貓先生，“他不會有事吧？”貓先生沒理他。斑船長咳嗽了一聲，“從你知道你父親卷入至一年前的六個小時前開始，你的問題就沒停過。”它略略壓低聲線模仿起小真的口氣，“顏岸不會有事吧？”“騰希星那邊的重力與空氣質量對智人身體有影響嗎？”“他的精神狀態還好嗎？”“長期吃齒輪人的食物會讓智人的身體產生異變嗎？”“他生病的話當地人會給他裝個齒輪嗎？”“萬一他精神失常怎麽辦？”“我有問這麽多問題嗎？”小真予以否認。貓先生說：“你有。”斑船長說：“你有。”“可是一年多了！！！他萬一精神失常怎麽辦？”“我受不了了。”斑船長低聲咕噥，“現在你看起來簡直像是顏岸的爹，顏岸才是你兒子。”“可我真的很擔心啊！”小真一臉苦惱，“他對我真的很好。萬一他有什麽事，我怎麽對安媛和顏珠交代！我怎麽對我這個身體的主人交代！還有吳校長，他頭發沒了，我怎麽對吳校長的家人交代！！”“我認為吳校長的頭發本來就沒了。”斑船長轉身對貓先生說，“你看他已經胡言亂語了，我們還有多久到騰希星？”“……”貓先生說道，“我們現在離開憑吊者，直接改乘堅韌之劍號輕型護航艦。”輕型護航艦是主要用於探查、間諜、送信使命的小型船艦，它以降低防禦能力換來了高速的機動性。換乘坐堅韌之劍號，將比原本的憑吊者號的航速快上很多。堅韌之劍號的泰絲船長是一位經驗豐富的可薩人，她看起來是一個憔悴瘦削的女人。但當堅韌之劍號脫離憑吊者飛入星海後，她指揮的這艘星艦的航行之快與穩隻能讓人咋舌。可就算飛船航行得如此之快，依然不能緩和小真心中的憂慮。“貓先生，顏岸他……”在憋了二十分鍾後，小真再度發出了提問。貓先生看了他一眼。“那畢竟是一年多前啊。”小真說，“所有發生的事都是既定事實的過去。”他看向貓先生，“他體內的違禁物241究竟是什麽？”“我們來談一下你父親目前的所在地吧。”“果然！一談到這個你就轉移話題。”“我們馬上要去騰希星的一個拍賣會現場。”“拍賣會？”“巴利特的藏品，你聽說過嗎？”“是誰？”小真問道。斑船長說：“我的信息庫有記錄，巴利特是一個頗有名氣的考古學者。”“巴利特驅動，人稱無盡求道者，騰希星最有名望的考古學家，它最近去世了。”“這和顏岸有什麽關係？”“它生前留下了一批考古文獻和收藏品，近日要進行拍賣。”“所以呢？”“本來這隻是一場普通的遺產拍賣會。但驅動家族並不簡單，它們傳承了差不多有三十七個世代，是一個有古老傳承的考古家係。”“我知道你想和我說一段漫長的前因，然後再扯到顏岸身上對吧！”“巴利特驅動是這個家族的最後一人，它去世後，按照遺囑，它的考古文獻和藏品將會在這個拍賣會上公開拍賣。現在監督之眼認為其中某個藏品具有危險性，不能再流入私人收藏。而某些別有用心的敵人，也將會趁機……”“等一下，別有用心的敵人？”小真心中猛然警鈴大作。“拍賣會場會有監督之眼其他同僚來處理這件事。”貓先生說道，“考慮到敵人的危險性，拍賣會場很可能淪為戰場。”“……”小真已經反應了過來，“你是想說，顏岸會在這個拍賣會現場是嗎？”“本來我們是可以很悠閑地將人接迴來。但這個拍賣會是最近騰希星當地最大的名流盛事，大概是錢多得燒手的闊佬的通性，根據我剛剛得到的情報，他和吳校長也跑去了那個拍賣會湊熱鬧圍觀。”“……”小真眨了眨眼。斑船長說：“看起來你擔心的健康問題精神問題一個都沒有，一年多過去了，這兩位顯然還有閑情雅致去圍觀拍賣會。”“你說的敵人又是怎麽迴事？”“這個拍賣場可能會隨時淪為各方的戰場。”貓先生平靜地說道，“所以我改換成了最快的船，希望能在紛爭開啟之前，將他們兩人接迴來。”****************************騰希星人稱“無盡求道者”，一位學識淵博備受尊敬的考古收藏家巴利特驅動在不久前去世。這在騰希星是一個爆炸性的轟動新聞。驅動家族是騰希星最源遠流長的一支家族，而這個家族對考古的學術研究更是極富盛名。巴利特驅動是這個家族的最後一人，它的財產包括這個家族大部分古老藏品將會按照遺囑在近期公開拍賣，用於建設騰希星的高等學府。這個消息傳出後，惹來了一群嗅覺極為敏銳的古董收藏家和正在發愁不知如何處理閑錢的闊佬們。露雪拉勻速，它是一個本地魏茲拉人，同時身為監督之眼第三庭的秘密調查員。這些年來，它一直都在謹慎地觀察著巴利特驅動的學術考古活動。其實一直有這樣的傳言，在驅動家族千年的傳承下，它們的藏品中有某個蘊含古老神秘之力甚至不可明說的褻瀆古董。而如今隨著驅動家族最後一人的逝去，這不見天日的藏品即將重現人世。在這些年的觀察裏，露雪拉對於巴利特驅動嚴謹而低調的研究態度秉持著一中尊敬之心。這個家族曆經千年收集的考古藏品中的確有非常棘手的物品，但驅動家族從未惹出什麽值得注意的麻煩。如今主人已逝，確保它藏品中的危險物品不被有心人利用帶來不可收拾的惡果，是監督之眼必須履行的義務與責任。當露雪拉調查員抵達拍賣會場時，會場已經到了不少賓客。除了會發出哢嚓聲響的當地魏茲拉人外，更來了不少陌生麵孔的外星賓客。而那包藏禍心之人肯定就藏在其中。穿過門廳時，一個聲音叫住了它，“薩迦講師。”對方低笑道，“您上次的演講真讓人印象深刻。”露雪拉調查員短暫地遲疑了一下，薩迦講師是它進入會場采用的偽裝身份，實際上它也從未對公眾做過演講。而後它看清了對方的模樣。這是一位身著藍紫絲絨外套的伊門人，他麵帶微笑，彬彬有禮。他的衣領處佩戴著一個齒輪與書頁交疊形狀的徽章，這代表他受到了遺產拍賣會的邀請。它一眼就認出了他。露雪拉語氣冷淡：“艾基調查員，你們第五庭的人到這裏來幹什麽？”艾基笑道：“當然是和你一樣，薩迦講師，哦不，露雪拉勻速調查員。”艾基是監督之眼第五庭的調查員。在以往的公務中，露雪拉調查員與艾基調查員早就打過數次交道。在雙方看來，彼此都是阻礙自己的大麻煩。“我是為了觀看這場拍賣。”“那我也是。”艾基迴答。兩人沉默地互相凝視著，盡情地發射著敵意。這時拍賣官宣布了新的拍賣品。“現在要拍賣的遺產是《洛塔爾阿爾往事錄》！”《洛塔爾阿爾往事錄》，這是一部如今存本數量極為稀少的古籍。拍賣會場中央出現了全視角的浮空屏幕，對現場的來賓們介紹拍品。《洛塔爾阿爾往事錄》的內容早就已經公開，本身並不具有很大研究價值，但是這本古籍的其中幾頁是騰希星千年前一個大學者親手手寫的批注，這位學者是騰希星最大高等學府的創始人，這就讓這本書具有了一定紀念意義。在展示完批注後，正式進入了拍賣流程。“三盤。”“四盤！”盤是拍賣場的一中計數單位，一盤包含了10個價值1000熠幣的籌碼。一般昂貴的古董收藏品直接是以盤為起步單位。露雪拉調查員默不作聲地環視著在場的賓客們。相對於巴利特的秘密藏品，這本古籍顯然並沒有激起賓客們的很大熱情。隨著計時的結束，這個拍品很快就會以一個相對不高的價格拍出。“它們的目標在後麵。”艾基低聲說道。露雪拉瞪了他一眼。“不要用這中表情。”艾基低笑道，“我知道巴利特的遺產沒那麽簡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