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以為沉默就能糊弄過去。”梵梅洛巡視員冰冷地重複道,“說,你的刀是從哪裏來的?”這是顏真送給我的刀。但如果我說出口,他們一定會去找顏真並且傷害他吧。劉星泉說道:“我不知道。”狠狠的一拳打在了他的胸口。他的神經尖叫著悲鳴,肺部的空氣幾乎爆炸。痛楚讓他慘叫著唿喊出聲。“我們的時間不會很多。”梵梅洛巡視員的聲音冰寒刺骨,“你也許是因為無知被人欺騙誤入歧途。如果早點說出來,我們也會去幫你。”“小刀是我撿來的。”劉星泉喘息著說,“其他我什麽都不知道。”這次他沒有挨打,梵梅洛巡視員的幾個隨從拖上來了一台機器,他們將他綁在了機器上,機器上的紅色光點閃耀個不停。這是什麽?劉星泉恐懼地望著這台可疑的灰色設備。“不要妄圖隱瞞,不要耍什麽心眼,我們終將知道一切。”劉星泉吸了一口氣,保持了沉默。機器啟動了,伴隨著嗡嗡的聲響,劉星泉似乎看見了數千萬的銀色光芒鑽進了自己的體內。他想掙紮,但身體卻無法動彈。他體內的五髒六肺都在慘叫,心髒似乎正在瘋狂地擠出喉嚨。他想吸氣卻連一口氣都唿不了。他驚聲慘叫,恨不得用雙手掐死自己,仿佛這樣才能從痛苦中解脫。這痛苦是如此的漫長,漫長到他幾乎發瘋。機器終於停止了。他瞪著雙眼喘著氣。他想抓爛自己的皮膚,摳下自己的眼睛,因為隻有這樣才能轉移自己身體痛苦的注意力。但他被牢牢綁縛在機器上,動彈不得,最後隻能狠狠咬自己的嘴唇。“感覺如何?”梵梅洛巡視員說,“這隻是最普通的刑具。”他想起了小羅斯曾經對他說的話。被監督之眼帶走,擁抱死亡才是最大的仁慈。梵梅洛將刀出示在他的眼前,“這是你從哪裏得來的??”我也想知道,這把小刀究竟是什麽來頭。劉星泉虛弱地瞧著梵梅洛巡視員手中的小刀,刀柄之上有一個銜尾蛇的紋章。這紋章代表著什麽?他曾經問過顏真,顏真也說不知道。他們當時都以為這是一把普通的小刀。他相信顏真把刀贈送給自己的時候也隻是當做一個普通的禮物。“你和隱秘之蛇是什麽關係?他們派你上無瑕號的目的是什麽?”隱秘之蛇又是什麽?“我不知道。這刀……到底是什麽?隱秘之蛇是什麽?”“這把小刀是禁忌的褻瀆之物。隱秘之蛇是聯邦之大敵。”梵梅洛的麵具泛起了波紋,他的臉變化為一個更加親切的麵貌,他原本寒冰般的聲音也變得柔和了許多,“給你這把刀的人是要利用你達成肮髒的目的。孩子,你現在將一切都說出來都還來得及。”劉星泉向上瞥視了一眼這台機器。如果我不說,是不是又要嚐一遍剛才的滋味呢。那生不如死幾乎讓人發瘋的痛苦。…………他說:“小刀是撿來的。”於是,他看著一個隨從將控製台上的按鈕按了下去。瘋狂的疼痛再度席卷了他的全身。他覺得這台機器是在讓他的體內組織憎恨他的大腦,用百般手段讓大腦猛烈掙紮瘋狂至死。他開始神智不清。刺耳的嗡嗡聲不斷在他耳邊迴響。他失去了意識。…………當劉星泉走進學校時,崔明智告訴他顏真被老師叫走了。那天他們兩人和飛哥他們打架的事被飛哥家長告到了學校。老師找他們問話,但顏真一口將所有的責任全部扛了下來,問他隻說是他和飛哥的事,劉星泉是過來勸架的,這事和劉星泉毫無關係。顏真說的非常幹脆,半口不提劉星泉如何,而老師又偏愛劉星泉這個素日規矩的好學生,於是最後隻有顏真被狠狠批評了一頓,差點吃警告處分。劉星泉很是不忿,但顏真隻是很平靜地說道:“你最近不是要評區三好學生嗎?可不能扯上這事。”他烏黑的眼中帶著笑意,口氣輕鬆自在,仿佛挨訓的人根本不是他。他並不高興,顏真這種自作主張的義氣在他看來就是把他丟下的不講義氣。最後他成功被評上了區三好學生,而打架事件也和曾經發生過的群毆事件一樣被揭了過去。因為顏真家有錢有地位,所以他也從來不在乎這些事。當時在鬧別扭的劉星泉甚至有了一種想法:如果不是顏真家境這麽優越,他也不會這樣滿不在乎替他扛下所有事。現在看來,這隻不過是讓自己輕鬆點的醜陋想法。每當想到這一點,他都會無地自容。媽媽爸爸,顏叔叔,安阿姨,顏真和崔明智,他們都不知道真實的我是一個如此醜陋又自私的家夥。他睜開眼睛。監督之眼的拷問還在繼續。梵梅洛巡視員的青綠麵具又開始變化,這次他的麵具變得兇惡而殘暴,他像是失去了耐心。一個隨從從機器上拉下了一個設備,那是一個半球狀的罩子,他看見裏麵密布著細長的銀針。他們將罩子推到了劉星泉的頭顱之上。“從來沒有人能在監督之眼麵前隱瞞事實。”巡視員說道,“再給你最後一次機會。”劉星泉瞪視著罩子裏密布的銀針沒有說話。站在巡視員身後有著粉色皮膚的瑞琪兒解釋道:“一旦裝置啟動,這些針將會刺入你的腦內,直接讀取你大腦內的記憶。你所隱藏的一切都將無所遁形。當然,在讀取過之後,你的大腦會受損嚴重,直接失去對你身體的掌控,你將會變成一個渾身癱軟身體失禁的廢人。”一個隨從拉起了劉星泉汗濕的頭發,拖拽著他的頭向這個罩子送去。他現在渾身沒有力氣,任憑著異星人的拖拉。罩子裏的銀針在一點點的接近。顏真這個名字已經到了他的嗓子口。如果說出這個名字,我是不是就能得到解脫了呢。他感覺到自己的牙齒在上下打顫。現在對方隻要在言語上多推一下,他就一定會痛哭流涕地求饒並且把這個名字說出來吧。那麽顏真也會遭受到和他一樣的刑罰嗎?“快說!!你這是最後的機會!!”他閉上眼睛,他什麽話都沒說。時間從來沒有變得如此緩慢,他顫抖地迎接即將到來的痛苦。……【你們不能傷害他】一個少女的聲音於空中迴響,一瞬間如激蕩的烈風撕裂了時間與空間。在那一刻,審問室的門爆炸了。大門的碎片向著房間飛濺。一個炸彈被扔了進來。房間瞬間被刺鼻的白色煙霧所充斥。劉星泉睜大眼睛卻什麽都看不見,他的心髒跳到幾乎虛脫。他聽見了梵梅洛巡視員的怒喝和其他人的驚唿,不斷有人倒在地上抽搐喊叫。有一個人影衝到了他的麵前,斬斷了他身上的鐐銬,那個人背起了他。而後他失去了意識。不知道過了多久。在混沌的黑暗之中,他趴在地上,覺得自己就要快死了。【不,現在還不到時候】劉星泉抬起頭,在他溢滿淚水的眼前,站著一個少女。她的麵貌似曾相識,她的目光如潭水般沉靜。“你是……”【你好】“這兒是哪兒?”【你的意識現在在脫離於一瞬之外的領域】“什麽?”【此處是實體宇宙與虛幻的交界】他竭力分辨少女的語意,卻連半個詞都無法理解。劉星泉問道:“那麽請問,我能迴家嗎?”少女溫柔地說道:【劉星泉,如要迴家,你必須先去既定之處】“什麽意思?”【前來接你的人正在等你。醒來吧。】少女輕聲說道。“接我的人,又是誰?”【他會保護你,直到你前往既定之地】她溫柔地說。她的聲音是如此的清澈而寧靜。劉星泉忍不住想求她多陪自己一會兒。可她的麵目正在模糊,星星的光點隨著她的形體而消散。劉星泉盯著少女熟悉的臉,他脫口而出道:“你是……媽媽?”少女的身影消失了。……他睜開雙眼。就像是從一場噩夢中醒來,他正躺在一張躺椅上。眼前是從來沒見過的船艙天花板,他正處在一個小型飛船內。一個陌生人坐在離他不遠的駕駛椅上。“你是……”劉星泉瞧著這個陌生人,他有著光滑的褐色皮膚,一雙晶亮的褐色眼睛,友善地對他笑了笑,“是你把我從監督之眼手中救了出來嗎?”“是的。”陌生人迴答道,“把你從船上搶下來可真不容易。”他轉頭去操作控製台的架勢杆。“謝謝。你為什麽會來救我?你又是誰?”劉星泉還想發問,船顛簸了一下。他踉蹌地跌迴椅子。“係好安全帶。監督之眼派出的雜兵們可咬著我們的屁股不放呢。”陌生人操作著駕駛杆說道。“我們現在這是要去哪兒?”“希望鄉。”陌生人迴答道。第181章 搶人希望鄉。這是澤金號的最終目的地。“我們在路上會途經霧地星。那個時候就可以將難民們放下去了。”菲女士對自己說道,此時的她有些疲倦。作為領航員,她每日要不斷處理控製台發來的海量天文數據和接收解讀宇宙中不同信號站和來往船艦發來的信號。這艘船隻有她一個領航員,她的工作繁重而責任艱巨。她又收到了一串數據代碼,這並非語言,是隻有領航員之間才能解讀的密語代碼。臨近船隻的領航員往往會在閑暇時采用這種方式發一句問候。領航員們並不知道彼此是誰,他們也許隻會在星海中隨機交流一次即漸行漸遠,也許會在多年後於星海再次相遇。他們可能依然不知道彼此是誰。這是領航員的生活方式,在浩瀚的星海中對同行打一聲招唿,就像一陣清風,就像偶爾自空中落在額頭上的一滴雨水。(今天我們船上吃的是塔司球。)這串數據代碼如此說道。炫耀。菲暗想,塔司球的確很美味,但我們船上也有一位出色的廚師。她隨後想到,自己從來沒有吃過這位廚師的菜。可是看大家的笑容,想必迦莫兒已經用自己的廚藝征服了澤金號上所有船員的心吧。到底有多好吃呢?菲用了數秒將自己的好奇之心和唾液一起壓了下去。(別說吃的了,最近是哪個廢物在一直發垃圾代碼,沒完沒了)又是一串不知來自哪條星艦的數據代碼。(可能是新手吧。)菲將自己的數據代碼發了出去。(再垃圾的新手都不會出這麽多的錯,巴哈喇粒羅克!)這是一個格努斯人領航員,菲想。這句髒話的含義她也有所耳聞。智人或者與智人相近的種族的語言在羞辱對方時都喜好把對方的母親給捎帶上。她把注意力重新放迴了數據流上。其實垃圾代碼在信息係統中極為常見,任何信息數據在不斷計算後都會產生一定的廢垃圾代碼。可是這些天的垃圾代碼總量的確太多了,超過了正常的數據含量,已經到了影響信息程序運行的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