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家後,羅清溪的父親也在高興。為了慶祝這次女兒單門科目拿了年級第一,他特意開了瓶酒。從一進門,父親的話前所未有的多,他說這才是他的好女兒。媽媽更是眉開眼笑,燒了滿滿一桌好菜。這是冷戰許久後的夫妻和睦。羅清溪不覺也有些自得,但她很快就想起了顏岸母親的事,平常最愛的菜嚼在嘴裏也失去了滋味。“我就說我們溪溪一定不會讓我們失望。”父親說。因為心情好,父親和母親暢談起了她的未來,她將來應該上哪一所名牌大學,又應該念哪一門專業,將來應該做什麽。父親認為他的女兒將來應該成為一個大學教師,母親則希望她成為一位醫生。談論未來時,他們始終沒有問她。本來也是,一直以來都是父母安排好了她的一切。將來她也會按照父母的規劃繼續安安穩穩地走下去。大家都是這樣。她心中充斥了一種難以言喻的傷感,胸口被某種無形的東西勒得難受。她推開了臥室的窗戶,濕冷的空氣湧入室內。在恍惚間,外麵飛過了一隻綠翼小鳥。過了兩天,羅清溪的父親告訴她,他準備為羅清溪辦一場17歲生日慶祝會。羅清溪呆住了。“我前麵就想著給你好好慶祝一次生日。”羅父興奮地說。他說他和魏總正好這兩日聚會吃飯,無意中談到了兒女生日。羅父常年出差在外,多年都沒給女兒慶祝過生日,這是他的憾事。魏總拍胸脯說老友女兒的生日會場地他來出。不用拖了,幹脆這次就風風光光地辦好。“把你們班上的同學都叫來。爸要辦得熱熱鬧鬧。”羅父說。羅清溪想說不。但父親非常熱衷,母親則帶她去一件件試禮裙,最後她選中了一條裸色的長裙。淡色的麵料有著精細的刺繡,巧妙地綴著閃光的手工釘珠,外麵罩著半透的紗裙。當她穿上時,店員們都在低聲讚美:“太仙了”“真是個小仙女”。鏡子裏那個被紗裙包裹的少女有著公主般的甜美,連她自己都看得有些恍惚。這是大牌禮裙,店裏唯一的一件。母親當即就決定了是這件。“我的溪溪真漂亮啊。”媽媽自豪地說,她伸手整理著羅清溪的長發,“到時候你的同學們都要看呆了。我說,你魏叔叔的兒子還沒見過穿得這麽漂亮的溪溪吧。”班上的同學們都收到了邀請。顏岸這時已經請了一周的假。她不知道他是否知曉她即將舉辦生日聚會的事。她為此心神不寧,在心中期望他的母親能早日康複。她生日聚會的前一天,顏岸終於來上學了。羅清溪在心中反複演練著她與顏岸打開話題的方式,足足排練了18種。在演完各種腦內小劇場後,她終於鼓起全部勇氣去邀請他。可還沒等她開口,魏鴻卓就轉身敲了敲顏岸的桌子,笑嘻嘻地說羅清溪就要過生日了,明天別忘了。“我去不了。”顏岸迴答。他的表情清冷而淡漠,就像是評述今天的天氣,就像是拒絕一個普普通通的吃飯邀約。羅清溪站在原地。然後她問:“顏岸,你媽媽身體好點了嗎?”“好點了。”顏岸說,他烏黑的眼珠卻沒有看向羅清溪,“我還要打工,抱歉。”這場在魏家集團旗下五星酒店舉辦的生日會,就像父親母親期待的那樣,熱鬧而圓滿。當特別嘉賓歌星譚筠出現時,現場被驚喜與尖叫聲充斥。同學們喜不自禁地瘋狂鼓掌,有幾個歌迷同學甚至因為能近距離看到譚筠真人而落淚。顏岸是譚筠的粉絲。羅清溪一直都知道。他每次給學校廣播台點歌都是譚筠的歌。他會一邊哼著譚筠的歌一邊收拾東西。他語文筆記的最後幾頁抄滿了譚筠的歌詞。她一直都知道。為了譚筠,她特意求了父親很久。她咬住嘴唇,手無意識地抓緊了胸前的木牌吊墜。這是她求了很久才終於請來的譚筠。他現在又在幹什麽呢。她什麽都不想去想。外麵下著大雨,那個男孩騎著車,正趕往他的打工地點。到了晚上,羅清溪在臥室裏換上睡衣。昏暗的燈光下,擱在床上的禮裙猶如一團柔媚的雲霧,埋於其中的吊墜漆麵上的兩朵小花與冷色釘珠映襯著黯淡的微光,就像是蒼穹上的星輝。她站在窗前,空氣中彌漫著濕漉漉的泥土味。綠翼小鳥停在對麵的屋頂上,對著她叫了一聲。就像是神使鬼差,她走出臥室,悄無聲息地下樓。他的父母已經睡著了。她打開大門,一個盒子端正地放在她家門口。掀開盒子,裏麵放著一本筆記本。翻開筆記本,第一頁是目錄,分門別類歸類著數學題型。羅清溪吸了一口氣,她一頁頁翻下去,裏麵寫滿了對各種題型的思路與分析,還注明了六年內作為高考題出現的頻率。這是顏岸的筆跡。幹淨利落,就像他的人一樣。在筆記本的最後一頁,寫著短短的四個字:生日快樂。她向四周望去,周圍隻有黑壓壓的灌木,昏暗的房屋輪廓和被月光浸潤的地麵,仿佛這世界上隻有她一人。她卻覺得仿佛有溫暖的陽光滲入她的肌膚。她將筆記本貼在心口,轉身迴房。作者有話要說:小聲說一下:周經part故事線並非是你搶了我的男人之類的狗血感情糾葛,同時高中生不談戀愛。為什麽會有周經part,下一次周經會揭示原因。所有你的違和感都將會在故事中期得到答案哦第36章 展會小真結束今日的種田巡視後,崔明智來了。以小真對顏真人際關係的觀察,崔明智處於顏真關係最密切的好友隊列裏,也許是和劉星泉並列第一,也許是第二。與沉靜的劉星泉不同,崔明智是個熱情外向的自來熟。他爽朗豁達,說話風趣,自帶一股天生的親和氣質,是同學們心中的人氣王。崔明智毫不客氣地往椅子上一坐,翹起腿說道:“你猜我發現了什麽?”“什麽?”小真問。“那個罪滅,也就是那位光明行者的罪神,我發現了他的真實身份!”“罪滅?”小真念著這個熟悉的id。這不就是和他妹妹起衝突的那個遊戲玩家嗎?“對,罪滅。光明行者的罪滅。”“光明行者。”小真覺得聽起來很耳熟。崔明智露出誇張的表情:“對啊,我們不是一直在玩嗎?還去過網吧呢。”“遊戲?”“完了完了,你的腦子是真的摔壞了。”“哦,我大概想起來了。”小真拉扯著神經敷衍地做出一個想起來的表情,“你是想跟我說罪滅在三次元是誰嗎?”“對。”崔明智拍了一下大腿,“那個罪神,就是我們學校的小勝哥。”“小勝哥是誰?”“……”崔明智把手放在小真的額前,“你沒發燒吧。”“沒有。”小真打開他的手,“隻是有些事記得不太清楚。”“老年癡呆了吧你。”崔明智咕噥道,“小勝哥,就是我校赫赫有名的老大,人稱義薄雲天小勝哥。”“聽起來很厲害。”“這當然啊。”崔明智又拍了一下大腿,“傳說他一路單挑18個混混毫發無傷。想不到他不僅武德充沛,更是打遊戲的超神高手,不愧是我們四中的老大。”“你很崇拜他?”“這麽厲害的人,當然會佩服。”崔明智笑道:“他最近翻了一次車,但不妨礙他在我心中的地位。罪神永遠是罪神。說起來他翻車可真詭異。你知道前麵那個琉璃夢兒事件嗎?”不等小真答複,崔明智就濤濤不絕的講述了獨角獸事件始末,用了一番誇張的言辭來描繪了讓罪神翻車的神秘人妖號琉璃夢兒,小真嘴角向上微微動了動。他思考了一下,決定還是裝不知道。“我懷疑與罪神比試的琉璃夢兒馬甲背後應該換了人,極大可能是罪滅的某位對家,看那個手速,也是位神秘的大神。”崔明智感歎,“我真好奇啊。”“你的意思是那個戰勝罪滅的琉璃夢兒也是光明行者的玩家嗎?”“這是我的推測。”崔明智拍手道:“既然你提光明行者,不如我們現在就來一盤吧。”碰!小真的房門被推開。安媛笑嘻嘻地站在門口。“崔明智,你們要玩什麽啊?”崔明智飛快地說:“阿姨好,阿姨我沒有。阿姨我走了。”崔明智溜得飛快。小真懷疑崔明智大約被安媛錘爆過。安媛用死刑審判光波目送崔明智離開後,她指著書架詫異道:“哎?這個小人又迴來了?”書架上兩個黏土小人端坐於書前,一動不動。她來到書架前拿起一個黏土小人,左右端詳。“怎麽了?”“上次在你桌子底下我撿到過這個小人。剛撿起來它就不見了。現在它又迴到你書架上了啊。”“我有好幾個。大概隻是長得像吧。”安媛搖頭:“不,這個小人臉上有塊灰,我記得,絕對是我從桌子下撿來的那個。”“……”安媛說:“你的小人是不是可以換姿勢。上次我看到不是這個姿勢。”她試圖扭動小工人的手腳。“我的黏土小人很脆弱……請手下留情。”“哦……”安媛停止擺弄小人的手腳,“它臉上髒了,我拿去洗洗。”可憐的小人被安媛帶走了。小真看到書架上剩下的黏土小人正在瑟瑟發抖。貓先生從窗戶外跳了進來,“你媽走了嗎?”“怎麽了?”“嗬嗬。”貓先生從喉嚨裏發出了唿隆隆的怪聲,仿佛是車底盤在摩擦地麵。“你對我宿主的母親有意見嗎?”“她最近的行為讓我不快。”“怎麽了?”“你媽最近熱衷偷拍我。”貓先生嚴肅地說,“每時每刻,隻要我出現在她的視線範圍內,她就會掏出手機。”“這是喜歡你的一個特征。”小真友好地說,“你應該接受一個人類的善意。”“善意不包括偷拍我的生殖器。”“……”“讓,你媽,離我,遠,一,點!”小真思考應該如何向他的同胞解釋人類這種生物中的貓奴種群對貓的可愛毛絨絨生殖器有種奇妙的熱愛。他想了想,覺得說“她隻是單純的喜歡你和你的生殖器官”“在她眼裏,你的生殖器官是純潔的”好像都不太對勁,便索性放棄了解釋。安媛再度推開門,貓先生就像是看到了粘滯巨型變異蟲,直接跳窗而去。安媛傷感地對著貓伸手,然而貓先生隻留給她一個屁股和一根搖晃的尾巴就消失了。“……”安媛對著空蕩蕩的窗戶保持了15秒的哀傷姿勢,而後將手中的黏土小工人放在小真的桌上。“小真,媽媽把它擦幹淨了。”感謝你沒把它的頭掰掉。小真將小人拿在手裏,它一動不動,努力演出著一個完美的黏土小人模樣。在小真沒有特別指令前,它絕不會在小真的家人前暴露自己。“小真呀,你下午有空的話陪珠珠和同學去簽售。”安媛想起了要說的正事,她給小真指派了一個任務,陪妹妹去看展排隊簽售。顏珠最喜歡的動畫節目搞了一個活動,在展會中心限時販賣簽售俠盜洛薩漫畫,前100位讀者將會獲贈一張有作者簽字的洛薩大海報。這是顏珠期待了好久的大事。到了中午十二點半,顏珠的同學程嘉盈準時出現在顏家。她是一個戴眼鏡的小姑娘,圓臉齊耳短發。隻要小真跟她說話,她的臉就漲得通紅。“我們一定要拿到!”顏珠握緊拳頭,對程嘉盈說。程嘉盈用力點了點頭。小真覺得她們的氣勢好似要去打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