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的是對麵打野。左正誼依舊選擇相信他,跟著他技能的方向提前預判性地釋放技能,命中了tt打野。封燦的輸出緊隨而至,sp一套又一套bo技能落到tt英雄身上。先倒下的是打野。然後是中單,上單,輔助。最後一個死的是adc。雖然中途出現了操作失誤,但紀決緊急救迴了自己的場。他頂著殘血三進三出,親手撕裂了tt的陣型,幫助sp贏下了團戰。全隊帶兵線上高地的時候,紀決也走在最前麵。他單手按住鍵盤上的“w”,走成了一條略帶喜感的直線。左正誼盯著這一幕,敏銳地轉頭,看向紀決的手。紀決的姿勢並無異常,左手放在鍵盤上,右手搭著鼠標。但他的右手隻是虛虛一搭,手腕弓起了一個不太自然的弧度。現場燈光閃爍,左正誼不太確定是自己眼花,還是紀決的右手像抽搐似的微微顫動了一下。隻一下,左正誼的心就沉下去,大腦有一瞬間的空白,火氣卻蹭地升了起來。“紀決。”左正誼壓住怒火,沉聲道,“你騙我。”第173章 付出比賽現場不方便爭吵,左正誼的一腔火氣無法釋放,從前台忍到後台,又從後台忍到了迴基地的車上。上車時他罕見地沒和紀決坐在一起,而是坐到了丁海潮的身邊。紀決就在前麵兩排,迴頭看了他幾眼,神情欲言又止。左正誼沒抬頭,他在急速行駛的車內攥緊了手機,也不理會丁海潮沒眼色的詢問,像是呆住了,一直盯著自己的右手看,似乎還能感受到他手傷最嚴重時,從疼痛深處生出的驚慌。是驚慌。那種疼根本不算什麽,他能忍受。但他怕的是,它對他職業生涯造成的影響。電競圈裏有過傷病的選手不計其數,但像左正誼這樣短期內惡化、又做過手術的不多。正因為他深刻並“完整”地體會過一遍,才會對紀決的手格外關心,希望能靠自己的經驗來幫紀決避免走到這一步。但他每天不厭其煩的關心,都換不來紀決一句真話。紀決怎麽想的?把他的擔心當成打情罵俏,以為這種事能開玩笑嗎?但紀決私下找過隊醫,隊醫卻沒什麽反應,沒跟教練組溝通過。是因為他連隊醫也隱瞞了嗎?這就更讓人無法理解了。左正誼在路上越想越氣,手機都快被他捏碎了。丁海潮後知後覺地學會了看臉色,生怕他發火波及自己,默默地挪開屁股,離遠了點。丁海潮很快就得到了解脫。不知是不是連司機都感受到了車內的低氣壓,今天速度格外快,比平時早了十分鍾到基地。sp打了一場勝仗,大部分人很開心,隻有聽見左正誼和紀決談話的幾個隊友麵帶疑惑,時不時地打量他們一眼。左正誼忽視這些目光,一下車就拉住紀決,把人拽迴了六樓。還不到八點半,上樓,開燈,關門,左正誼把背包丟到床上,摔出了一聲悶響。他是極愛惜鍵盤的人,當鍵盤在背包裏的時候,他從來不會做這種動作。很顯然今晚已經被氣得昏頭,什麽都顧不上了。紀決靠在門邊,見狀走上前來試圖抱住他,幫他消消氣。表情一如往常哄他時那樣,耐心,又充滿愛戀,專注地盯著他,隻是眉頭微微蹙起,帶幾分無奈。“我不是故意隱瞞你的。”紀決說,“我已經在積極治療了,外用內服的藥都沒斷過,隻是不想讓你擔心,才不告訴你。而且我沒那麽嚴重,連封燦都有頸椎問題呢,不也照常訓練?沒必要大驚小怪。”“……”左正誼還沒開口,就被紀決先發製人,灌了一耳朵明顯是事先準備好的辯解台詞,他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他簡直太懂怎麽給左正誼順毛了,說話的時候一手摟著左正誼的腰,另一手按在左正誼腦後,插進頭發裏,輕輕地撫摸。每多說一個字,距離就拉近一寸,當他解釋完,已經貼上左正誼的唇角,輕輕落下了一吻。紀決就著接吻的姿勢,把左正誼推到床上,拂開礙事的背包,身軀一壓,把淺吻變成了深吻。“哥哥,”紀決口吻討好,有意轉移話題,“你的頭發好像長長了……”他修長的手指在左正誼的發絲間遊移,癡迷般摸了又摸。他似乎想靠男色糊弄過去,但左正誼還沒中計,他自己先進入狀態,有些情難自禁了。冷不丁一迴神,才發現左正誼冷冷地盯著他,眼神活像是要把他吃了。他伏在左正誼身上,兩人鼻尖貼著鼻尖,近距離對視。紀決移開目光,神色一頹,低聲道:“對不起。”左正誼的聲音也很低,但帶著一股逼問的氣勢:“說實話,為什麽要騙我?你今天已經影響操作了,還說不嚴重?”紀決很會避重就輕:“但我沒給你拖後腿,那點影響不算什麽吧。”左正誼快要氣鼓了:“我在乎的是這個嗎?!”“我知道,你是擔心我。”紀決順著他說,“但沒必要,我真的沒事,至少沒有你當初的傷勢嚴重,忍忍就過去了。我不告訴你是怕你小題大做,讓我休息。”左正誼氣得直瞪眼:“小題大做?你本來就應該休息!現在隻是稍微有點影響操作,再拖下去就不是‘有點’了!”紀決歎了口氣:“我休息你們怎麽辦?都已經打到賽季末了。”紀決雙手捧住左正誼的臉,剛打完一場勞累的比賽,他的右手還沒得到充分休息,近距離觸碰時,左正誼能感受到它的微微顫抖。這讓左正誼眼眶一紅,不僅僅是因為生氣。紀決卻早就醞釀好一腔苦衷,貼著他說:“哥哥,三冠王很難,但我有預感,今年的希望很大。”“……”“我們二十一,封燦二十二了,都算是走到了巔峰的末期。也許明年還能保持好狀態,但也隻是也許。就算我們都不變,遊戲也會改版,沒人知道下個版本是什麽樣,可能會削弱中單,也可能會削弱打野,到時候我就幫不上你什麽忙了。”紀決語氣平靜,似乎是因為他早就把這些想得一清二楚,不帶一絲猶豫。“今年版本合適,sp氣氛也好,可以說是天時地利人和,我不想在這種時候成為你的負擔。”紀決說,“如果你因為我而錯失三冠王,未免太遺憾了。你嘴上不會責怪,但心裏會不開心吧?畢竟你是那種……不僅嚴格要求別人,更加嚴於律己,哪怕痛得受不了都要帶傷上場的人。我太了解你了,比賽就是你的全部。”說最後一句的時候,紀決眼中閃過一抹傷感,潛台詞似乎是“我沒比賽重要”。雖然他無意指責左正誼,他是早就了解並且已經接受,客觀地陳述原因,而非意氣用事故意引發爭吵。但這話在左正誼聽來,卻有些誅心,更感惱火:“你什麽意思?”“沒別的意思。”紀決道,“我隻是很理智地明白什麽對你最重要。我想盡全力,給你我能給的一切。”“……”左正誼氣道:“我不需要!我的冠軍是靠自己打出來的,不是你‘給’的。”他的原意是無須紀決做這麽大的犧牲,但說出來就有點不對味兒了,好像紀決對他一點用都沒有,可有可無似的。紀決的表情更傷感了。左正誼本來就生氣,越氣越語無倫次,心梗得說不出話。紀決的手仍貼在他的臉頰上,那種顫動連接心跳,皮膚表層下的血液仿佛沸騰,燙得左正誼的側臉及耳根通通發起熱來,甚至耳鳴。左正誼無法接受紀決這樣的付出。這種“付出”對他來說才是真的負擔。最重要的是,比賽不是他的全部。左正誼推開紀決,沉著臉下床,說道:“我去找程肅年講一下情況,叫隊醫給你好好看看,明天你能不能繼續參訓聽隊醫的安排。”紀決要開口阻止,左正誼打斷他:“我不想再聽你那些一廂情願為我好的話,你閉嘴吧。”第174章 輪換(一更)左正誼把門一摔,走了。第二天果然把紀決“押送”到了隊醫麵前,給他做了一遍詳細檢查。檢查結果自然好不了,但也不算太壞。紀決的滿口謊話中可算有一句真話他的傷沒有左正誼當初那麽嚴重。但畢竟已經出現影響操作的情況了,隊醫給的建議是要有適當的休息,最好打輪換,否則傷勢必然會加重。所謂久病成醫,這都在左正誼的預料之中,他氣憤之餘也鬆了口氣,幸好他發現得早,紀決還沒走到傷勢加重的那一步。但他個人感情上的氣鬆了下來,sp戰隊的壓力卻加了一碼。上單危機還沒徹底解決,主力打野又要輪換了,賽季末怎麽這麽多災多難?程肅年早就已經戒煙,焦慮得差點複吸。左正誼把教練組的壓力看在眼裏,下午就去安慰程肅年。他仿佛自認是紀決的監護人,紀決突發狀況影響團隊,他也心中有愧,對程肅年說:“別擔心,我會把righting那份一起打出來。隻要替補好好聽指揮,我就能把他帶成一個合格的打野,不會出問題。如果你還不放心,大可以把戰術壓力都往中路傾斜,隻要是理論上能實現的打法,我都能做好。”“……”“我說話算話。”見程肅年不吭聲,左正誼補充道,“你看過首爾的世界賽,不應該不相信我的能力。”程肅年坐在辦公椅上,心裏有些匪夷所思,皺眉盯著他:“然後呢?你累到舊傷複發,再做一次手術?”左正誼坐在對麵,雙手交握搭在桌麵上,無意識地攥緊了一下。他的臉色很簡單,似乎認為這是最好的解決辦法,他永遠相信自己,認為自己無所不能。既然“能”,那麽能者多勞就是理所應當的。左正誼就是這種人,總是以自我為中心,得到和付出,都應該由他親自來。程肅年的目光從他的臉掃到他的手上,眉頭皺得更緊了。其實左正誼最近也有貼膏藥,緩解疲勞必備的。常年貼這種東西,他手腕上有一塊皮膚被悶得發白,和其他部位膚色不太一樣,那是無可避免的痕跡。程肅年指著他的手,突然說:“去年有一段時間,封燦也經常要用藥。我每天晚上幫他貼到頸椎和腰上,第二天再揭下來。你知道sp為什麽不再打四保一了嗎?不是我的ad不行了,而是我覺得沒必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