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特意強調了過生日3個字。“你什麽時候會用左手打球的啊?”張清問,他和顧風打過幾場,不記得顧風是左撇子。“我左右手都會。”顧雲快渴死了,結果水泊雨還在旁邊噸噸噸地喝。陸水的心思已經不在籃球場上了,他檢查手機,顧風連續發了好幾張照片,還有錦鯉的治療視頻。視頻剛剛看到一半陸水的肩膀搭了一隻手,陸水抬起頭,鳳勝男正意氣風發地顯擺金牌。“鉛球比賽的。”鳳勝男先說,“想不到我扔鉛球也挺厲害啊。”“姐姐什麽都厲害。”陸水由衷地讚歎,有些人天生就是運動員,身體協調性好。鳳勝男捏了捏他的臉蛋,好久不捏,好懷念這個手感:“你們呢,籃球打得怎麽樣?”“我輸了。”陸水說,要是隊長在一定可以贏。“沒關係,反正今天就是為了玩。”鳳勝男看向女生隊那邊,鉛球比賽剛好結束了,於是立刻衝著陸水身後的橫椅喊了一嗓子,“顧風!”顧雲正在挨打,因為搶了水泊雨的礦泉水,他也搞不懂怎麽喝一口水就變成臭無賴了,聽到有人喊弟弟的名字立刻把口罩戴上,低沉地說:“幹嘛?”“還幹嘛?你還是不是體育部的?”鳳勝男過來叫人,“快點過去幫忙,別裝柔弱。”顧雲一驚,怎麽除了打球,還要當苦力?“幫鉛球隊收一下球。”鳳勝男說,“還有,上次你打翻貨架,彩色a4的錢結一下。”“啊?”顧雲再驚,顧風在學校到底都幹什麽了?陸水則看向了顧雲的左手,好奇怪啊,為什麽他的動作和隊長都是相反的?運動會給冬天增添了一抹亮色,寒冷的氣溫仿佛也被帶動,上升了好幾度。到了中午運動會順利結束,教練們放心,學生們開心,這也算是年底大賽之前的一場大放鬆。散會後不少學生迴家,也有留在學校的,陸水先迴宿舍,原本打算去找水泊雨吃飯,沒想到601裏竟然隻有汪在晨和張清。“水泊雨呢?”陸水站在門口問。“和隊長出去吃飯了。”汪在晨迴答,“你去哪兒吃?要不要跟我們一起去食堂?”“哦……不用,我自己可以的。”陸水點點頭,社交完畢,想著去哪裏解決午飯。隊長剛剛給自己打過電話,說他馬上就迴來,陸水重度興奮,這樣晚上就可以陪著他過生日……想著想著他走出了校門,總覺得還應該再買點什麽生日禮物。現在他是追求自己的人,生日應該隆重點。可是陸水確實不清楚怎麽樣才算隆重,自己過生日的時候哥哥會買蛋糕,阿姨會給自己做飯,莫生和孫洋洋會給自己送紅包,可是隊長想要什麽?麵前剛好有女生拿著一束花經過,花朵雖然不是紅玫瑰,但是看上去嬌豔可人。陸水迷惑住了,隊長會喜歡花嗎?不確定,但是可以試試。印象當中食街後方有一家花店,陸水朝著那邊走去,經過一家藥店的時候又停住了。這裏是藥店。記憶裏,兩個小學生拉著手跑進去,剛剛上6年級的自己跑得比顧風要快。明明是夏天,可是顧風還穿著長袖的隊服,陸水卻已經急得要哭了,衝進藥店就喊“救命”。“怎麽了怎麽了!”藥店裏的店員及時衝了出來。“阿姨,他,他,他……”陸水急得上氣不接下氣,“他感冒了,他怎麽又感冒了。”“阿嚏!”被拽著跑了一路的顧風先是打了個噴嚏,“我都說了我沒事啊,你急什麽。”“你怎麽又感冒了啊?我好怕你發燒的。”陸水來不及擦眼淚,拽住店員的白色大褂就說,“阿姨,我要買退燒藥,還要好多好多的感冒藥!”店員原本以為是出了大事,原來隻是個小感冒,便笑著去櫃台裏拿感冒衝劑。陸水拿著兩盒藥去結賬,可是付款的時候又猶豫了:“隊長,隊長。”“嗯?”顧風都困了,但是看著陸水在身邊著急,他有點莫名其妙的開心和滿足。“你有錢嗎?”陸水小聲地說,“我想給你買藥,可是我沒有錢。”“你有錢。”顧風立刻逗他,“我看到你哥給你零花錢了。”“那可不行。”陸水馬上捂住外兜,“我哥的錢很珍貴,不能亂花。”“逗你的,我生病當然自己付錢了。”顧風掏出了自己的零用錢來,結完賬後拉著陸水離開藥店。走一步看一眼陸水,走一步看一眼,陸水安安靜靜地跟著,最後顧風停下來。“下半年咱們就是初中生了。”顧風先說,“你在哪個學校啊?”陸水搖了搖頭。顧風也沉默了,不知道為什麽,陸水最近的話很少,耳邊清淨許多。但是顧風不太適應,他喜歡那個嘰嘰喳喳的陸水,總是圍著自己叫“隊長”的陸水。“你最近是不是不高興啊?”顧風又問。陸水還是搖頭,幾次三番欲言又止。“那好吧……不過你就算不和別人說話,也要和我說話啊。”顧風重新拉起他的手,雖然感冒了,但是身上暖暖的,“以後你要提醒我不要感冒,知道麽?”陸水點點頭,但是這句話卻再也沒有說過。停車場,顧風倒車入庫,下車後給陸水打了個電話。陸水說他在校門口等自己,於是顧風加快了腳步,趕到校門口時就看到了陸水的背影。他看向另外一個方向,手裏拎著一個塑料袋。“你看什麽呢?”顧風走過去問。陸水迴過身愣了幾秒,撲進了他的懷裏,塑料袋嘩啦嘩啦響著,裝著好幾盒感冒衝劑:“隊長,你不要再感冒了。”顧風也愣住了,甚至忘記了怎麽笑。作者有話要說:顧風:隻要我不感冒,就沒人知道我小時候是病弱小狗。顧雲:啊對對對,你燒我也燒。第63章 長大後的親密感冒是顧風小時候的噩夢, 也是全家人的噩夢。顧風7歲之前的記憶裏充斥著藥水的味道,額頭上總是貼著退燒貼,他不懂自己哪裏出問題了, 但就是莫名容易生病。後來他才從大姨和大姨夫的交談裏得知, 自己和別人不太一樣。自己是一個鏡麵人。同卵雙胞胎源自於一個受精卵, 自己和顧雲可能一開始根本就沒想分裂,遲遲沒動靜。正常分裂時間在1周左右, 他們大概足足拖延了1周,變成了同卵中的特殊情況,形成鏡麵雙胎。兩個人不管從性格還是身體特征, 乃至發育, 都是鏡麵的, 就好比他們原本是一個人, 隻不過是左半身和右半身的關係。兩個人的發旋一左一右,6歲多開始換牙,他們同時掉了門牙, 也是一左一右。長大了顧雲是左利手,而自己的情況是特殊中的特殊,全身器官像是顧雲的鏡麵對照。自己的心髒在右邊。這不算什麽好事, 因為鏡麵人的體質從小就不會很好,如果動手術也是難題。顧風從小就知道哥哥的身體比自己好很多很多, 顧雲從來都不會感冒發燒,可自己冬天就算穿再暖和也是逃不過生病。而接觸體育鍛煉的真實原因,其實也是爸媽想讓自己強壯一些。一個從小穿很多的病秧子, 就這樣練起了跳水。從此身邊多了一個暖烘烘的小太陽, 每年都會把羽絨服和圍巾分給自己,還會在水池裏搓自己冰涼的手。現在顧風又覺得他的小太陽迴來了。這時候校門口的人不是非常多, 但還是有一些人路過。顧風的全身都沒法動彈,血管和神經處於驚喜和驚訝的反應當中。初中發育之後他再也不那麽容易感冒了,可是也再沒聽過陸水說這句話。他不知道陸水為什麽不說了,但是偶爾也會想,會不會有一天再聽見。那天他對著牛肉麵許願,希望陸水和自己多說一些話。願望在生日這天成真。原來說出來的願望也會被上天聽到啊。笑容重新迴到了顧風的臉上,他們擁抱時的心跳都來自於同一側的胸腔。陸水聞著顧風隊服上的氣味,很開心很開心。自己的文化課成績很不錯,作文非常優秀,每次都能拿高分。老師說自己很會形容情感,用詞豐富,但是現在他的詞庫裏竟然找不到合適的形容詞,唯一能想到的就是開心。小孩子一樣開心,輕快無負擔,沒有後顧之憂,每天都好像很長,能幹很多的事情。他的隊長再也不會感冒了,這可真是太好了,今天他的隊長19歲。陸水抬起臉來,主動結束了這個突然的擁抱。運動過後的麵龐發著健康的血色,笑容放大後露出一排整齊的小白牙。“一個不好的消息。”陸水笑著說,“顧雲根本不會打籃球,我們輸很慘。”顧風的笑容持續了一會兒才開口:“可能我錯誤估計了他的水平,他很菜。”“而且他還不喂球。”陸水開始告狀,“我在籃球架附近站了很久。”這個就是顧風想不到的了,他想到的最差勁情況是顧雲和兩個隊員配合不好。“走。”顧風皺起了眉毛,帶著陸水進了學校。果然,顧雲這個人就是不靠譜。籃球場上還剩下一些人,體育係的男生永遠有用不完的精力,12月份穿短袖打球的人隨便一眼就能看到幾個。顧風找他們要了一個球,到最角落的籃球架下麵運球,假裝帶球過人,幾個假動作之後將球扔給了陸水。陸水忽然接到球,不知道下一步要幹什麽。顧風指了指籃球筐。陸水看著那邊,用力地扔過去。球打板,反彈到地上,顧風接起來繼續運球,從中線到三分線,再次喂給了陸水。陸水拿起球,再往籃球筐扔過去就熟練了一些,隻是仍舊沒掌握好力道。他不會打籃球,上學期間也想玩,但是為了不合群隻能看著別人玩。一個一個的籃球喂給他,陸水逐漸找到了好玩的感覺,他開始愛上這項運動,位置也開始改變。從籃筐下麵到了三分線,扔不進去再走迴來,隊長不會覺得這個遊戲很無趣,他可以放心享用這段時光。慢慢地,他開始進球了。掌握力道不那麽容易,但是找到竅門就像走了捷徑。在陸水投入第1個2分球之後,顧風開始在陸水的身邊運球,但明顯是放水的速度,陸水玩得非常開心,時不時和他搶一下,有時候能摸到球,但是大部分時間都摸不到。“打手。”顧風時不時指出他的犯規。陸水記住這個教訓,下一次打都更用力。顧風無奈地笑了,繼續放水,技術水龍頭開得比長江還要寬。陸水又從他手裏奪過一個球,有了前幾十次的經驗他大膽地踩在了三分線上,嚐試一投。原本隻是隨便試試,但顯然今天有幸運加成,球在籃筐上轉了兩圈,穩穩落入。陸水不敢置信:“隊長!我居然可以投3分球?”“不錯啊,以後你當前鋒吧,可以培養培養。”顧風又撿起球,運球完畢後扔給他,不厭其煩地繼續教學。其他的籃球架子下麵打得熱火朝天,隻有這個是在玩,顧風不覺得無聊,隻有他自己最清楚,在衝爆了發育關那幾年,自己默默無聞那幾年,陸水陪著自己從跳台上躍下過無數次。就如同這一個又一個無法預知的投球,沒有盡頭。而籃球場的另外一側,張釗陪著蘇曉原在校園裏散步,忽然看到了球場上的一角。“你看什麽呢?”蘇曉原發現張釗不走了。“怎麽迴事?這不對勁吧?”張釗非常疑惑了,剛才在場上顧風不理陸水,現在是不是在補償啊?這可真是一段撲朔迷離的三角關係,不確定,再看看。學校旁邊的炸雞店裏,顧雲剛給水泊雨點了個手.槍腿:“我過生日,結果我請客吃飯,我虧不虧啊?”水泊雨認認真真地撕掉雞皮,笑眯眯地嘬了嘬手指頭。“生日快樂啊。”“謝謝啊,這麽敷衍。”顧雲皮笑肉不笑。水泊雨把雞肉的油擦掉才吃:“不過……你和顧風不在一起過生日嗎?”“有機會就一起過,長大了各自有朋友就過各自的。”顧雲喝了一口黑鬆沙士,“他應該已經迴學校了,一會兒我得把車開走。”“這又是你們的雙胞胎感應嗎?”水泊雨喝冬瓜茶。“我倆感應可大了,他有點什麽事我都知道,他在哈爾濱夜裏做個噩夢,我在北京都能嚇醒。”顧雲時常覺得他倆就是一個人撕成兩半,“趕緊吃,吃完了咱倆趕緊去停車場找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