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水感受著,體驗著,化雪時的冷風貼住他的麵頰,他看向顧風,對戀愛的行為有了新的理解和向往。等到晚訓結束,這些細節一定要寫在《人類觀察日記》中的暗戀日常裏。“喝咖啡麽?”顧風這時突然轉過來問。陸水看著他幹幹淨淨的臉:“你不是說不能喝嗎?喝完了我長胖怎麽辦?”“喝完了我陪你慢跑1000。”顧風看著他,很放鬆的樣子。“我就知道你要讓我加練……”這個結果陸水已經猜到,“我要少糖的,要冰的。”“也不隻是為了讓你加練。”顧風笑了,“主要是怕你把剛才的事情告訴你哥。”陸水愣了一下,隨後後退一步到他身後去,在他膝窩處踢了一腳。他好討厭,知道拿什麽樣的方法來哄人,他還是困著吧,自己再也不會上當了。可是當一大杯生椰拿鐵塞到自己手裏時,陸水坐在橫椅上猶豫了。這裏是學校小情侶談戀愛的地方,小花園附近成雙成對,他們算是其中的“另類”。但是沒關係,就算有人問起,他們也有搭檔這一層保護外衣。陸水喝了一口咖啡,緊緊地挨著顧風坐,還是先不告訴哥哥了,反正自己也沒有答應顧風不明顯的追求。又過了兩天,這場雪徹底融化了。冬日的太陽還算溫柔,體院的學生們恢複了室外訓練,主操場和各個分操場上重新熱鬧起來。陸水這幾天都中度滿意,每天晚上隊長都會帶他去洗衣間洗衣服,趁著沒人的時候親一下額頭。但是也有不滿意的時候,新的計劃又在生成了,陸水體驗過耳垂的含吻,這已經列入了他的流程之一。可是沒有含吻了,隻是額頭親親。於是陸水將中度滿意降為輕度滿意,每天都在認真打分,同時事無巨細地進行記載,時不時翻看。這天中午,午休結束後兩人帶隊去陸上訓練館集合,館內熱鬧非凡,大一至大四的人都在。男生和女生訓練分開,倒不是為了避嫌,在訓練場上性別是首先被模糊的特征,主要是因為科學訓練和項目分別。童嘉心心念念想著點仙女棒,在陸水耳旁念叨了一路。“點嘛,點嘛,你生日時候買的,咱們都沒機會玩。”“不行的吧?”陸水沒玩過,於是很嚴肅地問潘歌,“仙女棒是不是煙花?”“小煙花,可以玩一下。”潘歌想要滿足每個崽崽的心願,“過幾天吧,咱們找個隊長不在的日子,在宿舍裏偷偷的。”“嗬嗬,你覺得可能偷偷嗎?”林鹿冷不丁地說,“就以隊長光臨咱們宿舍的頻率推斷,他是不是真想換宿舍啊?他恨不得住咱們門口了。”陸水默默地轉移視線,接不上這個話,也不能告訴他們顧風頻頻光臨510實際上是他“不明顯”的追求。麵前是換衣間的衣櫥,他剛要拉門又停下了,看著塞在櫃子門縫裏的陌生物品,遲遲沒有反應。“怎麽不換衣服啊?”林鹿一把脫了t恤,不修邊幅地靠在旁邊問,“呦,這什麽啊?”顧風是a隊,櫃子離得比較遠,聽到動靜後立刻放下了訓練服。陸水還在注視它,淡藍色的信封上寫著自己的名字,上麵還用火漆做了一個金色的戳。潘歌和童嘉以最快速度靠近,紛紛對視一笑,笑聲又把a隊的人給召喚過來了,一時間所有人都圍著陸水。“這什麽?”顧風一把抽走了信封。“這是人家四水的,你幹嘛沒收啊?”水泊雨說,“這是私人物品。”張清和汪在晨倆人看熱鬧不嫌事大,趁顧風不注意把信封搶了過來:“這個一看就是情書啊。”“好精致啊!”汪在晨用更誇張的語氣,“我還沒收過情書呢!”“所以我們四水收情書了!”童嘉立刻敲定事實,“隊長!四水他收情書了!我好興奮!”情書在汪在晨的手裏,顧風再一次拿迴來,用食指和中指夾著它。他沒拆開,看了看上麵的字跡和火漆戳,忽然問:“他收情書,你為什麽興奮?”“因為替他高興啊,而且也覺得好驕傲!”童嘉抱住陸水。陸水緊張地看著顧風,有預感,他肯定要說什麽。“那你還可以更高興些,其實我……”顧風說到這裏差點沒站穩,因為陸水衝過來打斷了他的話,並且搶走了情書。淡藍色的信封再一次到了自己手裏,陸水在顧風身後狠狠地戳他的腰,警告他不許亂開口。“咳。”於是顧風停了停,“其實我也覺得挺為四水高興的,畢竟是別人的一片心意。”陸水鬆了一口氣。潘歌和水泊雨同時看向顧風,不知道他打得什麽主意。“看完之後也可以適當地迴應一下。”顧風又說,迴過身看著陸水,“是吧?”是才怪,不就是我沒迴應你嘛,陸水低下頭,反複看著那封信,但是也沒有興趣拆開它。自己又不是沒收過表白信,隻不過被人偷走了而已。一段小小的插曲,很快就在緊鑼密鼓的訓練計劃麵前敗下陣來。大家隻是起起哄,然後散去各個項目。陸水和顧風在相鄰的觸網上精化動作,明誌鴻親自來看,路樂在旁邊喜上眉梢地笑著。“你看,我就說他倆般配!”路樂用了般配這個詞,“這樣的默契高度很難找了。”明誌鴻點點頭,確實,其實水泊雨和顧風的契合度也很高,但是潛意識裏的默契沒有形成。這才是雙人跳水最致命的地方,動作可以模仿,但跳水思維沒有複製。真正的鏡麵人必須充分了解對方的特點,顧風和陸水因為在一起訓練的時長超出了旁人,他們的知覺是綁在一起的。“而且我跟你說啊……”路樂如數家珍一樣,“咱們這個小男雙還有更大的本事呢,他的轉體動作也可以反過來。”“你見過?”明誌鴻問。“見過。”路樂看向正在半空翻轉的陸水,像是看著自己遙不可及的夢想,如果搭檔沒有出國,或許年輕時候的自己也能站一站領獎台,“四水的調整能力很強,如果在其他動作上失分,為了衝一下高分,他也能夠進行同側的轉身,到時候,他和顧風的橫麵圖必定隻會留下一個人的側身。”明誌鴻暫時不做評價,但是看向這兩個孩子的時候眼神裏充滿了期許。不僅是他和路樂,學校已經迫不及待想要放風水搭檔出去試一試了。但現在,磨刀不誤砍柴工,一起都要按照步驟來。陸水的腰被勒得發麻,自己默默地數著周數。所有運動的室內館都會貼著橫幅,用來激勵運動精神,他看向正前方的紅字,直到汗水進入眼睛,視線變得模糊。下練之後顧風又被叫走了,陸水將那封信放進運動包,不知道該如何處理。這時水泊雨神神秘秘地過來找他:“你看那封信了嗎?”“沒有看的。”陸水迴答。“那你看完了記得告訴我啊,我好和你哥哥匯報一下。”水泊雨眯著眼一笑。“咦?”陸水忽然緊張,“你怎麽迴事?”“你哥哥又把我的微信加迴來了。”水泊雨好開心。陸水緊張之餘又很無奈,怪不得最近哥哥的朋友圈裏總有屈南,他又開始泡茶了。“你哥還說,你有什麽突然狀況都馬上告訴他,他第一時間過來呢。”水泊雨躍躍欲試。“但是這種事就不用告訴他了。”陸水懷疑水泊雨就是想和哥哥見麵,唯一的弟弟地位必須保住。水泊雨這時將他的肩膀一摟,墊著腳尖說:“最近娃娃機上新了,你陪我去吧,我們給你哥抓娃娃去。”陸水一聽,終究沒抵抗住給哥哥抓娃娃的誘惑,跟著去了。奶茶店裏的人很多,他們排好久才分到一台機器。陸水摸著左腕的手繩,不知道這次的盲盒會有什麽驚喜。“看那個。”水泊雨指了指最角落的,“我有預感,最角落的一定是最好的,但是最難抓。為了抓到它,我們需要先抓到前麵那5個,給它騰出一條路,然後再挪左邊的。”陸水聽著,感覺很像華容道遊戲。旋即水泊雨進入戰鬥狀態,按部就班地抓取,時不時看他一眼,問:“你真的不看看情書嗎?”“不看的。”陸水斬釘截鐵地說。他怕自己一看完,水泊雨為了見到哥哥就會立刻匯報,而且也沒有那麽想看,畢竟這不是第1次了。自己收過表白信的,陸水失落地摳著書包帶,隻不過還沒看完就沒有了。跳水館裏,劉波和幾個兄弟坐在池邊聊天,再過兩天全體人員就要撤了。“可算能迴去了。”劉波說,“不在自己地盤上,幹什麽都放不開似的。”“可不是嘛,每天都看人臉色。”“我他媽再也不想睡樓道了!”“明天你繼續幫我鋪床啊!”劉波和他們笑著對罵,忽然旁邊的人都不笑了,不是笑容逐漸消失就是笑容凝固在臉上。他們都看向自己身後,劉波轉身迴頭,看到顧風。其餘的人站了起來。劉波也站了起來。“幹嘛啊,顧隊長?”劉波問,“今天還有什麽吩咐要說?”顧風剛剛開完會,直接過來找他。“你知道什麽吩咐,別跟我裝傻。”“什麽啊?聽不太懂。”劉波拍了拍耳朵,“檢查寫也寫了,念也念了,樓道也睡了,地板我們也擦了。現在你身後可有攝像頭,你應該不會飛起來擋住鏡頭吧?”其餘的人笑起來。顧風沒有笑,轉身放下了運動包:“把信給我。”劉波瞪大了眼睛,沒想到他直接說出來了。“什麽信?我不懂。”“就是你們從陸水的枕下偷走的那封信。”顧風淡淡地說,“我寫的那封。”話音剛落,周圍4個人起哄的聲音更大了。劉波更是覺得有趣:“還真的是你啊,我還以為是我們多想了呢,看不出來啊顧隊,原來你好這一口?搞自己的隊員,這件事如果讓你們教練和學校知道,你們會不會直接處分?”他是想激怒顧風,畢竟這種事見不得光,想不到顧風還是那麽平淡,表情中摻雜著認真思考過的冷靜:“確實,我特別好這一口。你要是無聊了就找點事幹,別總是盯著陸水,不然我會懷疑你也喜歡他。”劉波見激怒不成,立刻故意反問:“哦,原來你搞隊員是因為無聊啊?”“喜歡他這件事不是因為無聊,但最近確實有點無聊,比如訓練和比賽的難度都不是很大,我們這種受過專業訓練的運動員,不太習慣這樣的平淡。”顧風迴答。周圍的笑聲沒了,劉波也被懟得一愣:“想不到顧隊的臉皮這麽厚?”“天生臉皮厚,無數次入水才能衝刷成現在的正常臉皮,否則就變成不要臉了。”顧風摸了摸臉,“或者我們較量一下,你贏了,我自動退賽,禁賽半年。你輸了……”“我他媽可不會退賽禁賽的。”劉波咬牙切齒,休想讓他上當。“你如果輸了,把信還我。”顧風卻說。劉波遲疑了幾秒,這怎麽看都是非常不公平的比試,代價也太大了。按理說他是不會接受挑戰的,可是顧風開出的巨大代價太具有誘惑性,他緩緩地問:“比什麽,我先聽聽。”顧風看了看5米的深池。“閉氣。”閉氣比賽算是他們最熟悉的活動,小孩子都會,剛學會遊泳或者剛入隊的小隊員都會拿這個來爭高低。但是他們的閉氣比賽明顯要加碼,由於水深,浮力過大,運動員根本沉不下去,所以顧風提出了一個要求,腳踝要捆上運動包的帶子。運動包裏都是冬天的衣服,浸入水中會變得更沉,但是沒辦法,劉波禁不住顧風開出的失敗條件,還是選擇答應。周圍已經聚了一些人,一些是還沒收到返校通知的外校生,一些是本校。一半人看熱鬧,一半人打算急救。安全起見,大家規定了一個動作,如果實在憋不住又浮不上來,就在水下上下晃動雙臂,那麽其他同學就要下去營救。顧風已經脫掉上衣、鞋襪,將裝滿了的運動包放在身邊。他放開包帶,黑色的尼龍寬帶在腳踝上繞了幾圈,然後將包扔進池裏。劉波同樣。兩個人都光著上身,穿著各自學校的隊服長褲。腳踝被池水中的重量拉扯。“預備!”台上有人當裁判。他們同時下水,兩手扶著池壁。張釗也在池邊,長跑生混在裏麵格外好認,很黑。他原本是打算帶四水吃飯的,沒行到誤打誤撞,看到了這一幕。幹,陸地運動員和水中生物果然有壁。“吸氣!”裁判忽然舉手。顧風和劉波同時深唿吸幾次,調整胸腔狀態。“下水!”裁判的手落下。同時落入水中的還有顧風和劉波兩個人,他們像是被水鬼拽入池底深淵,登時沒頂。在水中他們捏著鼻子,閉著眼睛,由於有重物的下墜加持兩個人都筆直地懸在3米多深左右,看起來不太真實。張釗已經捏了一把汗,這和扒在池邊閉氣或者拿臉盆閉氣根本不一樣,他考深水合格證的時候就發現了,水深一旦超過1米8,最大的感受是水壓猛增。水壓的改變會影響身體,不僅僅是雙耳外壓,胸腔也會受到壓迫,在這種情況下,人會不自覺地緊張,心跳加快。而此時此刻,水裏的兩個人毫無動靜,水麵由方才的動蕩轉為平靜。張釗猜,跳水運動員一定已經適應了這種壓強,換個人一下沉入3米多肯定慌得抓瞎。時間一分一秒過去,沉入的人變成了立體的雕塑,仿佛沉入海床的假人。燈光將他們照得明明白白,可是那是水裏的世界,儼然和有氧的世界劃清了界限。又過了半分鍾開始有人嘀咕:“怎麽還不上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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