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會吧?”陶文昌下定決心讓他今天開竅,否則開瓢,“你就沒發現,其實你現在的做法,或者從幾年前開始的做法,已經不太對勁了嗎?你就沒想過,其實你對四水的感覺,已經超過了普通搭檔的界限了嗎?我問你,你為什麽想讓他迴來住?”顧風說:“因為他喜歡看我的魚。”“那你為什麽帶他一起洗澡?”“因為我們從小就一起洗。”“那你為什麽帶他迴家吃飯?”顧風沉默了。陶文昌笑了。再沒開竅的腦袋也有辦法找到鑰匙,除非是這個人裝傻,不願意開。“行了,我也不說太多,你是聰明人,能不能想明白就靠你自己了。”陶文昌還得趕迴去,吃上這一口瓜可太難了,敢情張釗磕cp還磕錯了,人家是風水,他磕水次方。“你現在就走啊?”柏雅站門口問。“要不吃頓飯再走?”嚴剛說,他倆都怕陶文昌的火候不夠。“不吃了,我還得趕迴學校。”陶文昌惦記醉氧小子,那可是自己前女友但準老婆的遠房弟弟,能不能和老婆複合就全靠他了。但就現在來看,我陶文昌可以單身,但你們這些小情侶必須給我貼貼。嚴剛見他這樣忙也不好意思多留,和柏雅親自送這位自帶婚禮進行曲bgm的大神離開,等到網約車拐彎消失,他倆一迴頭,顧風也出來了。“我還以為你睡覺去了呢?”柏雅從女仆裝胸口拽出兩塊胸墊來,“你也要走啊?”顧風眯起了眼睛,看了看頭頂的雲層。“阿風?”嚴剛拍了拍他。“沒事,我在門口坐一會兒。”顧風從旁邊扯過來一把椅子,端正地放在潮汐紋身店的門口,然後坐下了。柏雅和嚴剛相互一看,算了,還是別打擾阿風了,於是兩個人進屋去收拾顏料,順便把阿風前陣子的畫稿收好。他真的很喜歡畫魚啊,柏雅將一張一張紙耐心地放入文件夾。顧風重新拉開一聽冰啤,隨意地看著周圍的環境和行人。為什麽要帶陸水迴家呢?他被陶文昌問住了。為什麽?他那一瞬間其實有答案,但是也在迷惑當中。帶他迴家,隻是想讓自己的家人見見他,包括養了10年的漫漫。為什麽要讓家人見見他?因為想讓他們認識,想讓他們知道有這樣一個人一直陪著自己,從沒有放棄過自己,讓他們知道這個人對自己很重要,以後還會經常帶他迴家去。現在光線充足,顧風再次眯起眼睛,但是卻沒有犯困。冰啤酒滑入喉嚨,很清涼,他忽然很想讓四水也嚐一嚐。好像已經成為了習慣,從7歲那年開始的習慣,不管有什麽新鮮的事情,他都會想到四水。想讓他知道自己在幹什麽,同時也想知道他在幹什麽。十幾歲的時候,他突然間不愛說話了,自己就變成了說話的那一個,縱容他拿自己的東西,縱容他把更衣間的衣櫃塞滿。然後,並不喜歡他們之間發生的事情被他哥知道,特別是他們的身體接觸。那些細節是屬於他們兩個人的秘密,瞞著他哥在陸水的身上畫畫,甚至還有一份偷偷的快樂。自己帶著他參加各種各樣的訓練小組和比賽,提醒他不要忘記夏訓和冬訓,其實隻是想把他留在身邊,不想讓他放棄他們的夢想。隻屬於他們兩個人的夢想。光線再次照到他的臉上,顧風閉上眼睛,開始思考。自己好像很介意四水和顧雲接觸,因為雙胞胎太像,他很怕四水分不清楚。但其實四水從第1次見麵就分清了,那天上午顧雲和自己去上跳水課程,練習1米板的心理突破,顧雲上午還在,下午就打車迴家了,自己頂著他的名字先跳,算了成績之後再去排隊,沒有老師發現其實沒換人。但是跳完之後,陸水站在自己的麵前問,乖乖地問為什麽你跳了兩次?現在,顧風不僅是介意顧雲,還很介意屈南。可是自己是gay麽?這就是喜歡的感覺麽?太陽被雲層蓋住,照在顧風臉上的強光消失了。他睜開那雙仿佛困倦的眼睛,再次看向了四周。前方是小賣店,雖然老板不怎麽樣,可是他家的小零食還不錯,有人正在冰櫃前挑選冰棍。左邊是一家鮮切花店,兩個女生正在買花。再往左是小吃店,雖然不太幹淨,但是翻台率很高。一個穿著校服的男生騎著自行車,後座上坐著一個穿校服的女生,自行車從顧風的麵前騎過去,那些人的臉都變成了陸水。陸水會不會喜歡對麵的冰棍?他可能也愛買花。小吃店他應該不愛去,除非有生椰拿鐵。他也可以坐在自己的自行車後麵。這時,顧風拿出手機撥通了陶文昌的手機號。“喂,幹什麽?”陶文昌正在車上,“想明白了嗎?”“有件事我想問問你。”顧風問,“四水為什麽會因為我沒在零點發‘生日快樂’生氣?”“廢話,因為他喜歡你。”陶文昌盡自己的力量,給他最後一把助力。昌哥出手,原地結婚,給份子錢。“明白。”顧風掛斷了電話,兩條腿慵懶地伸向前方,將一整聽的啤酒慢慢喝盡。他再看向周圍,原來自己是gay。陸水剛走出電影院就打了個噴嚏,手裏拿著一杯還沒喝完的雪碧。“怎麽打噴嚏了?”陳雙趕緊給他的拉鎖拉上。屈向北抱著兄弟倆沒吃完的爆米花桶。“可能是電影院的冷氣太大了。”“不大的,是我鼻子癢癢。”陸水趕緊說,怕以後他們不帶自己來了。剛剛進電影院之前他仔細閱讀了觀影守則,並且嚴格遵守關上了手機。現在再開機,水泊雨迴複了自己的信息,說他沒事。可是陸水還是很擔心,不知道他現在怎麽樣了。顧風給自己發了5條信息,陸水看過之後都沒有迴,氣沒消之前是不打算和他說話的。路樂也給自己發了信息,說自己之後的男雙應該穩了,盧永光已經找明誌鴻開會討論了。陸水重度開心,迴複了路助教之後就關機了,到家時都是笑著的,以後書架上就能多一枚雙人獎牌了,一定很好看。“你們怎麽這麽快就迴來了?”王靈芝今天也準備下廚。她並不是經常做飯的人,也不喜歡做飯,但隻是覺得陪兩個孩子的時間太少了。“四水說不想逛商場,想迴家。”陳雙說著進了廚房,“媽,我幫你吧。”“不用,你陪他們聊天去。”王靈芝挽上袖口,菜板上有一條魚。“我來吧。”陳雙不想讓媽媽累著,雖然媽媽沒照顧他們,可是她一直在忙著工作賺錢,事業和家庭的平衡一直是個偽命題。他大膽靠近那條魚,剛想著刮掉魚鱗,不料那條魚彈動起來,嚇得陳雙尖叫連連,最後直接掛在前來幫忙的屈向北身上。等陳雙從身上下去,屈向北皺著眉說:“我來吧。”“不用,你們都出去,出去聊天。”王靈芝笑著說,差點忘記兄弟倆當中陳雙才是膽小的那個。這時陸水也過來湊熱鬧,他大膽地走進廚房,麻利地拎起了廚具刀。砰砰,兩下,魚被他搞定。緊接著是一係列清理步驟,幾秒之內就摘除了魚鰓。“你這孩子,怎麽又動刀了……”王靈芝怕他傷到手。“沒事的,阿姨。”陸水快速地刮起魚鱗來,對於食物他給予最大的尊重,不虐殺,不浪費,痛快地送它們走,然後吃得幹幹淨淨。王靈芝在他旁邊站著,教著他一點點清理魚內髒,也監督著他,怕他偷偷藏著刀。門外,屈向北和陳雙同時鬆了一口氣,看來陸水是真的在往好的方向轉變了。這一頓飯陸水吃得很飽。他常年控製體脂,每頓飯都是七分飽。七分飽就是覺得還有一丁點餓的程度時不再進食,胃不會被撐大。但是今天是生日,哥哥說自己變成大人了,可以例外。吃完了阿姨做的飯菜,北哥又端出了蛋糕。哥哥給蛋糕插上了小天蠍卡通蠟燭,阿姨給自己戴上了生日紙王冠。陸水看著這一切,雖然覺得這是對待小孩子的方式,有點幼稚,但還是很高興,希望今後的每年都這樣就最好了。蠟燭燒了一會兒他趕緊吹滅,生怕小蠍子的倒鉤尾巴被燒沒。吃完蛋糕後他把蠟燭小心翼翼地收起來,等著明年再用。明年19歲,他還想過生日。等到晚上10點,陳雙和屈向北一起送他迴學校,送到校門口時戀戀不舍。陸水也不舍得,磨磨蹭蹭到10點半進校園,順手打開了手機。開機沒多久,顧風的電話就打了進來。都到學校了,陸水隻好接起,但語氣明顯生硬:“你不要再聯係我了。”“你迴來了麽?”顧風問。“不要你管。”陸水一邊說一邊往宿舍樓走,18歲的人就要有18歲的態度。結果一轉彎,看到了正在宿舍樓下橫椅上坐著的顧風。看到陸水,顧風掛斷了電話,朝著這邊走來。陸水站在原地,也想砰砰給他兩下。“你等著我幹什麽?”“說好了白天你哥陪你,晚上我來。”顧風說,手裏還拎著一個小蛋糕。陸水看了看蛋糕,表麵的白色好像是椰蓉。“你幹什麽啊,我又沒有要你買蛋糕,我哥都給我買好了。我哥知道的話一定不會讓我收。”“你別告訴他。”顧風笑著摸外兜,“這個也不用告訴他。”“什麽啊?”陸水看向他的手指。“表白信。”顧風說。陸水瞪大了眼睛。“你想先看表白,還是先吃蛋糕?或者一起?”顧風問,“一起吧,我都寫完了。”作者有話要說:顧雲:認真偽裝我弟,防止人設崩塌。顧風:顧雲沒人設,隨便吧。陶文昌:昌哥一出手,關係全敲定。第54章 開屏的直男白色的紙, 看起來就是最普通的a4,陸水的耳邊卻像炸了什麽東西,短暫的失聰了。他們認識的時間很長, 長到陸水一直覺得自己好像從出生起就認識他了, 小時候很多事情都記不太清楚, 但顧風卻和哥哥一樣有天生的熟悉感。這也是他的暗戀作弊器,因為太熟悉, 所以長大後無論做什麽都很正常。他們一起睡覺,一起吃飯,一起訓練。他們在水裏擁抱, 在岸上檢查對方的身體, 一切水到渠成, 不需要動腦子。可實際上一切的水到渠成裏都有自己的心機, 這份熟悉的私底下全是自己的情感。喜歡隊長,從小就喜歡隊長。現在,陸水迷惑地看著他, 也迷惑地看著這張紙,不懂為什麽他要和自己表白,也害怕他和自己表白。“你幹什麽啊……”陸水退後一步, 甚至懷疑他在逗自己,“你是不是在和別人打賭?”這下, 輪到顧風迷惑了。下午他坐在潮汐紋身店的外麵,用一聽冰啤酒的時間想明白了這件事,然後迴到學校寫情書, 訂蛋糕, 打電話過去那邊關機,現在終於看到陸水迴來了。結果他懷疑自己和別人打賭。“我為什麽要和別人打賭?”顧風忍不住問出來。陸水搖搖頭, 不知道該怎麽說,因為顧風根本不像是會喜歡自己的人。他誰都不喜歡,隻喜歡跳水。“沒有和別人打賭,也沒有喝醉。”顧風等了一會兒,見他還是不接,“你收一下,可以麽?”“不可以的,我哥不讓我收你東西。”陸水兩隻掌心發燙,在出汗。他開始思索自己的暗戀到底哪裏出問題的,為什麽最近一直感覺要露餡?現在顧風知道了嗎?他不敢確定,也不敢去確定。自己隻是迴家過了個18歲生日,為什麽迴來就全部都變了?仿佛冥冥當中有一隻手,推亂了劇情線。“你哥隻是說不讓你收我的東西,沒說不讓你收我的表白信。”顧風說,紙在晚風裏吹著,吹到陸水不肯抬頭了。於是他稍稍低著偏過頭,笑著看他是不是生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