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守端著兩杯雞尾酒過來。明月隨意端了一杯顏色好看的,再對他做了個敬酒的姿勢。“還沒有好好感謝你當年救了我。“但請你見諒。這個地方對我來說……實在是噩夢。我把時聽潮當做我的親生父親的。可他就死在我的眼前……“這麽多年,我從不敢迴這個島上,我害怕想起這一切,也就一直沒有當麵對你道過謝。”“那是我應該做的。換做其他人,也會這麽做。”高守道,“你請不必在意。”明月抿一口杯子裏的酒,若有所思打量高守幾眼。“當年那件事,我很多細節都記不清了。連我父親在內,一共有多少人死在那裏?”“一共是五個人。你父親死了,四個觀眾也死了。”高守輕歎了一口氣,“雖然你已去到賀家……但我還是願意稱唿你為小少爺的。“小少爺,過去的那些事情,別想了。”高守走到另外那位男士麵前,將一杯酒遞給他,就離開了船艙。明月卻是在想如果隻有四個觀眾,他為什麽會有看到五個人的記憶呢?盡管那個記憶比較模糊,他不確定具體的觀眾數量。但既然有“五”這個數字在他的記憶裏,那麽這背後就值得探尋。如果當時確實有五個人,會不會自己看到過兇手?兇手一開始也在看時聽潮彈鋼琴。但很快他就起身離去了。因為他知道什麽時候會起火。明月衝著他離去的背影看了片刻,目光一轉,對上了坐在窗邊,對著海風的那個英俊男人的目光。再微微抿了一口酒,明月問他:“你好,我是……賀真。怎麽稱唿你?”那人便道:“我是一名私家偵探,我叫盧修平。”“私家偵探?你來這裏做什麽呢?”明月問。盧修平笑了笑。“調查一些……感情方麵的糾葛。具體就不透露了。我來這裏呢,是帶著一些證據,幫我的客戶爭取一些利益而已。”私家偵探,感情問題。時聽海搞婚外情麽?明月打量盧修平幾眼,卻見他忽然起身朝自己走了過來。“其實……我知道你們說的是什麽事。當年的事情,我也知道一二。”“你知道什麽?”明月將好奇的表情做得很到位。盧修平瞥一眼艙門方向,見沒有人靠近這裏,便再對明月道:“做我這行,少不了要和警察當交道。“當時,負責這個案子的人,正好是我哥們。我們聊起過這件事。“你知道這件事,大家都歸結於意外吧?”明月點點頭。“但我不知道到底是怎麽起火的。”“燈。舞台上有許多光柱燈,其中某一盞燈的瓦數過高,又一直盯著紗幕的一個地方照,就把紗幕點燃了。”盧修平道,“所有人都認為是意外,這件事也以意外結案了。“我那哥們卻總是有懷疑,於是一直向上級要求重新調查。可那片地是時家的人的。也不知道是不是顧及時家的勢力,上級沒有同意他的要求,讓他不要沒事找事。“但他後來還是偷偷調查了。”明月便問:“那調查的結果怎麽樣呢?”盧修平道:“他仔細檢查了電路,發現其中一條電路的電線絕緣外皮損壞較為嚴重,可以推測這條支路電流過大。如果從刻意為之的角度,你可以從這裏推測出什麽?”明月想了想,道:“點燃紗幕的那盞光柱燈,它的瓦數比其他燈要高,需要更多的電?”“對。就是這樣!”盧修平道,“我哥們就又去查了現場找到的每一根已燒毀的燈絲,確實發現了有一根燈絲比其他的要粗很多。“那麽足夠推測,是兇手把某盞光柱燈的燈泡換成了瓦數更高的,他是有意要讓燈把紗幕點燃。”“但是這不是一個很保穩的殺人手法。”明月道,“還有其他線索嗎?”“有。”盧修平道,“電路、燈絲的事情,肯定了我那哥們的懷疑。之後他又將現場照片、痕檢科、物證科等調查的資料,全部又查了一遍,繼而發現舞台上存在些許白色粉末。”“所有東西、包括屍體,都燒成了焦黑狀。可居然存在白色粉末。”明月道,“那是什麽呢?”“五氧化二磷!”盧修平壓低了聲音。磷易燃,燃燒後就會形成五氧化二磷。時逢冬季、又是在室內,為了保證舞台效果,鋼琴廳內所有窗戶的光都不會打向舞台,所以它不會因為陽光而燃起來。但如果被瓦數高的燈柱對著照,起火的概率就相當之大了。在紗幕、木製舞台也都是易燃物的情況下,這場火足以在轉瞬間席卷整個鋼琴廳。明月想,當年他看到的紗幕上的汙漬,有可能就是兇手將易燃的含磷物放上紗幕時所形成的一些痕跡。“嘶……如果這件事不是意外,而是人為,兇手一下子殺了五個人,包括我的父親……這也太過可恨了。”明月眼神裏呈現出了恰到好處的憤怒與悲切,“那麽,請問盧先生,你那朋友有查出兇手是誰嗎?”“沒有確切的證據。”盧修平遺憾地搖了搖頭,“但我們一致認為,兇手正是現任家主時聽海。”慘案發生在六年前。當年時家家主叫時長生,有三個兒子。其中帶賀真長大、和沈初夏假結婚的那個時聽潮,是長子。現在這個家主時聽海則是次子。按理,原本該由時聽潮繼承這個島上的一切,現在卻輪到了時聽海。盧修平道:“我那位哥們查到一切後,找到了當年的家主時長生。按他所說,時長生痛失愛子,看起來一下子老了十歲。“本著為受害人負責、將真兇緝拿到底的原則,那哥們將這些事情通通告訴了時長生。“可時長生卻居然威脅他,讓他不要聲張此事。”明月做出驚詫的表情。“怎會如此?失去長子,我爺爺的確傷心異常,住了好久的院。既然發現不是意外,他怎麽會不繼續追查?他怎麽會不希望真兇落網?難道……”他好像適時地明白了什麽,歎了口氣。“我知道你為什麽懷疑時聽海了。”盧修平道:“可不是?真相隻有一個了。那就是老爺子他知道,真兇是他的二兒子時聽海。“排除仇殺、情殺、激情殺人的話,兇手,通常往往是獲益最大的那個。你父親死後,誰獲益最大?當然是時聽海。現在整個島都是他的。“老爺子知道二兒子是兇手,可他如果繼續追查,二兒子被捕入獄,他就一下子失去了兩個兒子。“我聽說,三兒子是個傻子,難以繼承大任。所以啊,老爺子非但不能追查二兒子,還得扶他上位!”“明白了。”明月再抿了一口酒,頗有些感慨地歎了一口氣。然後他把那杯酒放下,若有所思地看向麵前的盧修平。“不過盧先生……你把這些告訴我,是為什麽呢?”“路見不平而已。”盧修平道,“我知道他們找你來為的是什麽,他們圖你的錢。但現在這個家主,是害死你父親的兇手。你可別為仇人的大好前程鋪路。”“啊,那要多謝你提醒了。”明月重新端起酒,做了個敬酒的動作,將之一飲而盡。和盧修平有說有笑間,那座神秘的島嶼已近在咫尺。看著那座漂浮在湛藍色海域上的小島,明月眼中浮現的則是那行文字“來海島吧,我想見見你。”作為這場劇本裏的“賀真”,他認得這是時聽潮的字跡。可作為明月……他分明認得,這是餘欽的字跡。這兩個人無論是哪一個,明明都不該在這裏出現。所以這背後……藏著什麽樣的玄機呢?第136章 最後的晚宴2遊艇即將靠岸之前, 明月獨自去到了甲板上。鹹澀的海風撲麵而來,他那一頭長發被吹得有些亂,便拿了一根黑色發帶隨意將頭發紮成了很鬆散的一束, 再單手撐在欄杆上, 看向無涯島。這是一座整體麵積頗大的島,幾乎一半是平原,另一半則是山峰。遊艇正路過的那片區域,正是一個陡峭的懸崖。懸崖大概有30米高, 曾有極限運動者挑戰懸崖跳海, 來的就是這個地方。不過靠著懸崖的海邊有很多暗礁,如果落點不準, 沒入海, 而是觸及暗礁, 這會危及生命。所以常人並不敢輕易進行這項運動。懸崖挺高、也頗為險峻,從崖頂到海邊的那塊山壁非常平整光滑,像被一把巨大的斧頭自上而下劈成,如一麵屹立在海邊的巨大的天空之境。有些微的海浪倒影在山壁上, 好似那裏也有海。如此, 這裏的湛藍色仿佛從天空流向了山壁、再流向大海。看到這樣的美景,明月想, 這裏真是殺人處理屍體的好地方。待遊艇駛離懸崖,繞著無涯島前往碼頭, 明月拿出手機, 給沈初夏打了個電話,直截了當地問:“當年時聽潮為什麽同意和你假結婚?說實話。”沈初夏的聲音有些惱怒。“你、你到底怎麽……?!”“給你三秒的時間。你的迴答讓我滿意, 我就考慮你昨天給我提的那件事。”“你去哪兒了?”“3、2”“行了, 我告訴你。”沈初夏的聲音有些不甘, 深深吸了一口氣,像是在壓抑情緒。而後她道:“因為他要迴時家繼承家產。他曾有一輩子不結婚不要孩子的打算。時老爺子聽說了這件事,就對要不要把家主之位讓給他這件事有所猶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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