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吆喝一聲:“林老爺,坐好了,我們要換條路。”林蘇應了一聲,表示知道。然而之後的馬車依舊被震得搖搖晃晃,曾經平靜的感覺一去不返。車夫也在心裏納悶,這怪物是把整個府城都逛了一遍嗎?怎麽哪裏都有這股氣息?車夫隻好放棄了換路的想法,順著布滿了煞氣的街道往前走。馬車震蕩了好一會兒,終於停了下來。“林老爺,到了。”林蘇護著腦袋,聽到了車外傳來了車夫的聲音。車門被打開了,他抱著竹馬走了出來。抬頭一看,好嘛,這裏又是一個荒涼的地方。他都不知道府城哪裏來的那麽多荒涼地方。這附近都是破敗的民居,看起來已經荒廢了,隻有一個府邸裝飾得嶄新華麗,與周圍格格不入。“李叔……”林蘇正想詢問車夫,結果轉身一看咦?人呢?車夫與馬車早已消失得無影無蹤。林蘇還在心裏納悶,李叔怎麽走得這麽快,連招唿都不打一聲。他舉目四望,周圍空無一人,隻有眼前這府邸佇立在這裏,門外掛著的兩盞紅燈籠一直亮著。這、這、這,他還是不認得路啊?想到這附近恐怕隻有這府邸裏有人,而且陶承宣可能也在這裏,林蘇便想上前去敲門。隻是他抬腿走了幾步,突然停了下來,看著手裏抱著的竹馬,與馬頭大眼瞪小眼。等等!剛才……都發生了什麽?進入那條奇怪街道後發生的一幕幕事都展現在他腦海裏,遇到的自稱有十二世孫的神秘男女、樹上掛著的詭異燈籠,以及言行奇怪的車夫李叔……他似乎是,撞鬼了……林蘇懊惱地拿他的頭去撞馬頭。怎麽會這樣?他這麽會表現得這麽傻,簡直像是被下了降智光環一樣。等等,他幹嘛要拿他的頭去撞馬頭,難道降智光環還沒失效嗎?林蘇反應過來了,腦子終於清醒了。他看了看係統麵板。【獲得支線任務:李虎兒的生日禮物。】【李虎兒的生日禮物:受其父李輝所托,在九月初九之前,將禮物送給李虎兒。】好吧,林蘇安慰自己,至少獲得了一個支線任務不是?隻是,林蘇想不通,李叔為什麽會出現在那裏?那條街分明就是個鬼街,還有他所說的那個新東家……莫非,李叔出事了?林蘇將繁雜的思緒壓下,看向眼前的府邸,兩邊的燈籠紅彤彤的,上麵掛著個牌匾,寫著兩個大字“胡府”。若是之前被降智的林蘇,肯定就傻乎乎地進去了,然而現在三更半夜,寂靜無人,荒廢已久的民居中突然出現一個華麗的府邸,明晃晃地就沒差在府邸前寫上三個大字“有問題”了。簡直是三流話本中常有的橋段,什麽《書生三更遇魅妖》、《和尚半夜捉豔鬼》……姑姑說陶承宣被來曆不明的女子所迷,說不得就是被這府邸裏的什麽魅妖豔鬼迷住了。按照三流小說的套路,一般這個時候,都會從裏麵走出來一個美豔女子……這個時候,門剛好開了,從裏麵走出一個人來。作者有話說:會是誰呢?第34章 初二也要快樂“鬼、鬼、鬼……”那人一開門就猛地見到一個麵容猙獰的鬼頭,頭生雙角,青麵獠牙,滿臉白須,又想到今日正是中元節,兒時聽到的種種恐怖傳說瞬間浮上心頭,他頓時被嚇得驚慌失措,雙腿顫顫,連話都說不利索了。林蘇:“是我啊,陶承宣,我是林道安。”這走出來的人正是姑姑的繼子陶承宣。陶承宣正蹲在地上瑟瑟發抖,聽到熟悉的聲音,才漸漸反應過來。“林、林道安?”他抱著頭,小心翼翼地往上瞥。林道安這才想起自己臉上還戴著鬼麵具,便伸手將它摘了下來,隻是在摘下的過程中,他隱隱感覺到臉上傳來幾分刺痛。看到鬼麵下露出的林蘇的臉,陶承宣這才鬆了口氣,轉瞬又氣惱起來,他猛地跳了起來,揪住林蘇的領子,眼睛裏簡直要冒出火來:“林道安,你敢耍我!”隻見陶承宣不停“嗬嗬”喘著粗氣,雙目充血,眼白發紅,眼袋浮腫,臉上隱隱有青黑之色,手上滿是青筋,身體狀態看起來似乎比上次見到的時候更差了。林蘇先是定定地看了他一會兒,突然衝其詭異一笑,幽幽地說:“你以為,我真的是林道安嗎?”一陣冷風吹過,帶起了兩人的發絲,月黑風高,破敗的民居附近已經長滿了雜草,越發顯得荒蕪,周圍靜悄悄的,陶承宣隻能聽到自己唿氣的聲音,他的臉色漸漸變得蒼白,額頭上也慢慢起了冷汗。他默默地拿開了自己揪著林蘇領子的手。看著陶承宣的雙腿又開始發抖,林蘇才換下了那詭異的笑容,笑道:“表哥,別緊張,我隻是跟你開個玩笑。”陶承宣看了一眼林蘇右手拿著的猙獰鬼頭,又看了眼他左手抱著的奇詭馬頭,再看了一眼對他笑得和善叫他表哥的林蘇,便緊閉雙唇,不說話了。林蘇無奈:“我真不是鬼。”暗自琢磨,自己是不是嚇過頭了。隻聽陶承宣顫巍巍說道:“我、我知道,我當然知道,你、你不是鬼,林……表弟,不知道林表弟來找我,有什麽事?”林蘇算是知道口不對心是什麽樣子了,難為陶承宣一邊發抖一邊還撐著跟他說話了。不過,難得見到霸王性子的陶承宣怕成這樣,還露出這副驚恐表情,倒還……蠻有趣的?林蘇唾棄了一下自己的惡趣味。“陶承宣,我真是人。”林蘇上前走了一步,想要證明自己,卻見陶承宣連連驚恐地退後了好幾步。“你別過來!”陶承宣尖叫道,接著又像是怕觸怒了林蘇,他咽了咽口水,放柔了聲音,“林、林表弟,有什麽話,這樣說就行了,就、不用走過來了……”好吧,見陶承宣怕成這樣,林蘇暫時放棄了澄清。他打量了幾眼這看上去富貴華麗的胡府,便轉過頭來對陶承宣和善笑道:“表哥,你遲遲不歸家,姑父姑母擔心你,特意叫我來找你呢。夜深露重,還是早點歸家吧。”陶承宣咽了咽口水:“是、表弟說的是,我馬上就迴,馬上就迴!”“對了,”林蘇仿若不經意地問道,“姑姑說你迷戀上了一個來曆不明的女子,莫非就是這胡宅的主人?”“三娘才不是什麽來曆不明的女子呢!”說到心上人,陶承宣腿也不顫了,冷汗也不流了,臉龐通紅,雙目閃著奇異的光,反駁道,“三家是京城裏來的大家閨秀,隻是家道敗落,才淪落到了府城……”接著又開始說她有多麽多麽貌美、多麽多麽善解人意。林蘇不想聽這些彩虹屁,打斷了他的話:“所以說,那位姑娘一個人住在這裏?”陶承宣警惕地看著林蘇:“你問這個幹什麽?你是不是也對三娘感興趣!我告訴你,三娘是我的!”說著說著,他突然激動起來,胸口大幅大幅起伏著,喘著粗氣:“你是不是想要搶走三娘?是不是!她是我的、我的!我不會讓你搶走她!不會!”他雙目冒火,如被激怒的公牛,攥緊拳頭,就想往林蘇臉上揮去。忽地,林蘇學著徐覃的樣子,衝他陰惻惻一笑。陶承宣像是被潑了盆冷水,瞬間清醒了,他想起來,這不是那個拖油瓶林蘇,而是惡鬼“林蘇”。他默默地把拳頭放下。然後默默地站迴了原來的地方。林蘇拖長了聲線,幽幽問道:“所以,那位姑娘是一個人住在胡府嗎?”這迴陶承宣很乖巧地迴話了:“不,三娘的兩個姐姐也和她一起住在這裏。”“就他們三個人?”“是、是的。”林蘇得到了自己想要的迴答,這胡府總共就隻有三個人,胡大娘、胡二娘、胡三娘。林蘇叫陶承宣和他一起迴去,但陶承宣一聽到這話,臉色頓時變得慘白,抖如篩糠,以為“林蘇”這隻惡鬼想把他拖迴去吃掉。見陶承宣一副麵無人色的樣子,林蘇無奈地放棄了。林蘇向陶承宣問了路。聽到林蘇要走,陶承宣瞬間來了精神,腰也直了,腿也不抖了,相當熱情地告訴了林蘇具體路線,每個路口都說得相當詳細,生怕對方找不到路又迴來找他。看到林蘇轉身準備離開,陶承宣擦了擦臉上的冷汗,終於鬆了一口氣。突然,林蘇又轉過頭來,陰惻惻笑道:“如果表哥還不迴家的話,說不定姑父姑母,還會叫我來找你哦~”“馬上就迴、馬上就迴!”陶承宣的冷汗又流下來了。待到林蘇真正離開後,這宅子裏又走出一個人來,她從背後輕輕摟住陶承宣的脖子,露出尖尖的指甲,她湊到陶承宣耳邊,嗬氣如蘭:“宣郎……”***按照陶承宣的指引,林蘇拐過幾個巷口,終於看到了熟悉的街道。不容易啊,他終於迴來了。林蘇熱淚盈眶,這一夜的經曆,實在是太“豐富多彩”了。突然,林蘇聽到遠方傳來一陣古樸厚重的鍾聲,原來現在已是子正(00:00),新的一天開始了。鍾聲迴蕩在大街上,久久不散。遭了,徐覃還在等他。林蘇連忙往約定好的地方跑去。很快,他就來到了一家客棧,這正是他們剛來府城時宿過一夜的客棧,也是他們約好見麵的地方。此時已是深夜,客棧早已歇息,大門緊緊閉著,裏麵一片漆黑。外麵的街道上,也是冷清一片。中元節,按照習俗,人們忌諱子時在外麵遊蕩,就連每晚打更的更夫,以及維持宵禁的衙役差夫,如今也沒了蹤跡。客棧外麵空空蕩蕩,不見一個人影。徐覃是迴家了嗎?還是他也迷路了?林蘇走到緊鎖的客棧大門前,突然在門外發現了一個木牌。“子初三刻出,約子正二刻歸。”上麵還有許多被劃掉的字:“亥正四刻出,約子初二刻歸”、“亥初三刻出,約亥正三刻歸”、“戌正出,約亥初二刻歸”……林蘇認得徐覃的字跡,這木牌上的字,是徐覃給他的留言,可以讓林蘇知道,他什麽時候會迴來,就算林蘇來到這裏沒有看到他,也無需擔心。至於徐覃為什麽會出去那麽多次,林蘇心裏已有了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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