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半晌,他才找迴自己的聲音:“你……你是喜歡那個叫小憶的男子嗎?”


    跟小憶有什麽關係?林幻隨即反應過來,他這是誤會了,她本能的要解釋,但話到嘴邊就頓住了。


    半年之後她就要離開了,所以有些事情他既然誤會了,那就誤會到底吧,對大家都好。


    她的沉默在他眼中就是默認。


    “你們是同一個地方的人,在一起長大,所以你才喜歡他嗎?”


    青梅竹馬的感情,是這樣嗎?


    林幻:“……嗯。”


    她承認了,這樣果決的承認了,楚胤心口一窒,絞痛感從心尖開始蔓延開來。


    理智告訴她,她有喜歡的人了,他不應該再糾纏下去,應該行君子風度,到此為止了,可是嘴巴不受控製一般。


    “能讓你這樣念念不忘,他一定對你很好吧?”


    不甘心的問,似乎想聽到相反的答案。


    “對。”


    “如果我也對你很好……”


    “我隻喜歡他。”


    “都不猶豫一下嗎?”他自嘲一笑。


    “對不起……”林幻緩緩道。


    除了這樣說,再也沒有別的話可說了。


    天之驕子,自來隻有別人倒貼他的份,隻怕是楚胤自己也想不到,有一天他也會有得不到的女人,還被對方一而再再而三的拒絕。


    楚胤握緊了手指,一而再再而三被拒絕,足見她對那人的情意多麽深厚,他還留在這裏做什麽呢?直接起身離開,或許還能挽迴一些顏麵。


    可是,他要那個顏麵有何用?


    他隻知道,如果他現在走了,就徹底沒有機會了。


    “該說對不起的人,是我。”楚胤道。


    “是我的報應,從我們第一次見麵開始,我就對你不好,事到如今,你不喜歡我,也很正常。”


    一個是從小一起長大,一直對她都好的人,一個是從見第一次麵就對她不好的人,該怎麽選,都不需要考慮。


    因果輪迴,報應不爽,是他活該。


    林幻見他都開始追責過去,看到他黯然傷痛的表情,嘴唇動了動,試圖想說些什麽。


    不是這樣的,跟過去沒有關係,他們的初識,以及後麵很長一段時間,都相處得十分不好,那段時間她的確討厭他。


    他們之間是有過很不好的開端,但是後來的相處,她也一點點淪陷了,從什麽時候開始,她也不記得了。


    可是這些話,一個字也不能說出來。


    “哪怕沒有那些過去,你也不是我喜歡的類型,隻是這樣而已。”她狠心道。


    楚胤隻覺心尖猛然一抽:“為什麽?為什麽沒有那些過去,你也不會喜歡我?”


    如果是因為那些過去,他還可以安慰自己,是他做得不好,所以她才不喜歡,那他從今往後會對她好,隻對她好,她是不是就會喜歡上他呢?


    如此妄念,也要被她一手打爛。


    “不喜歡就是不喜歡,哪有那麽多為什麽?我有喜歡的人,他對我很好,他可以大冬天跑很遠的路,隻為給我買我喜歡吃的包子,他可以在我生病的時候,不休不眠陪在我身邊,他可以在我最困難的時候,把身上所有的錢都給我,自己一個人餓肚子……我這樣說,你聽懂了嗎?!”


    林幻幾乎是吼著說了出來,隻希望他不要再說了,不要再往下說了,她快撐不住了……


    原以為話說到這份上,他就會放棄了,卻聽他道。


    “……可是,我也可以大冬天去給你買你喜歡吃的包子,可以照顧生病的你,他能給你的東西,我都能給,甚至能比他給你的更多,我的名利地位和錢財,你都能拿去,你能不能……喜歡我?”


    楚胤的神情傷痛,嗓音沙啞破敗,甚至還有一些低聲下氣的祈求,連他自己都沒有察覺到他紅了眼眶,猶如岸上垂死掙紮的魚兒一般,用盡最後一絲力氣去為自己爭取些什麽。


    喜歡他的女孩子很多,為什麽她不是其中一個呢?


    林幻根本都不敢去看他,死死低著頭,手指都掐入了手心都渾然不知。


    太難受了,窒息一般的難受,高高在上的晉安侯這樣低聲下氣求愛,如果可以,不用他這樣祈求,在她感受到自己對他有感覺,也感覺到他對自己有感覺的那一刻,她就會主動出擊了。


    可是不可以。


    阻擋在他們之間的,並不是簡單的愛不愛問題,也不是簡單的路程距離,而是他們之間隔著一個時空。


    兩種不同的社會製度,一個是追求自由平等公正法製的社會,一個是封建迷信權力至上的社會,截然相反的兩個世界。


    她可以一時頭腦發熱的選擇愛情,選擇留下來,去轟轟烈烈談戀愛結婚,可是過後呢?古今思想的差異和矛盾依然存在,愛情不是一輩子的依靠,等到將來愛情耗盡,剩下的是什麽?


    古代男子可以三妻四妾,對你沒有愛了,還可以對另一個女人有愛,但古代一個女人一輩子,就廢在一個男人身上了。


    這是需要用一生去賭幸福,代價太大,林幻不敢賭。


    也賭不起。


    他們沒有未來的,她不是這個世界的人,她不能留下來。


    道理她都看得清楚明白,可是還是無法控製心中的痛楚,愛而不得的痛,是這樣的窒息難受,快要發瘋了。


    “我不值得你喜歡,這個世界上有很多優秀的姑娘,是我配不上你。”


    “配不配的上,我說了才算!你隻需要告訴我,我要怎麽做,你才能忘掉他,永遠留在我身邊,嗯?”


    一而再再而三被她拒絕,楚胤壓抑已久的情感在這一瞬間全數迸發出來,整個人似乎變得有點魔怔了,緊緊抓住林幻肩膀,強迫她麵向他,迴答他。


    他的眼眶猩紅,手勁很大,抓得她肩膀很痛,她伸手去推,推不動半分,林幻有點被這樣的楚胤嚇到了,忙道:“楚胤你喝醉了,你冷靜一點……現在不是討論這些的時候,等明日你酒醒了,我們再好好談好不好?”


    喝酒誤事,即便是端方君子,喝醉了也是沒有道理可講的,林幻很擔心他會衝動之下做出什麽無法挽迴的事情。


    可楚胤已經沒有法冷靜,他受不了林幻的抗拒,一次又一次的抗拒躲避,從前的每一次,都瞬間浮現腦海中,激發他腦中的熊熊妒火。


    他看著林幻還在努力的推開自己,她反應如此之大,是怕他傷害她,然後對不起另一個男人嗎?


    如果,他偏要傷她一次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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