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西線之戰


    隆美爾從北非迴來後,希特勒曾想把隆美爾任命為德軍駐意總指揮,以對付盟軍在義大利的登陸,以及由此而引起的義大利投降。但由於種種原因,這種任命始終未能變成現實。1943 年10 月便又被調離了義大利。隆美爾離開義大利後。希特勒對怎樣安排自己的宣傳機器鼓吹出來的神秘元帥頗費思量。足智多謀的約德爾建議將隆美爾派往西線,這樣,隆美爾便被派去檢查和加強“大西洋壁壘”的海岸防禦工事。12月1 日,隆美爾和他的參謀班子登上了西去的列車。二戰進行到1943 年末到1944 年初,反法西斯同盟各國巨大的經濟潛力,日益發揮出明顯的優勢,牢牢掌握了蘇德戰場、西線戰場、太平洋戰場的戰略主動權。蘇美部隊決定在歐洲開闢第二戰場,義大利也退出了“軸心”同盟。德、日法西斯已經感到資源不足,兵力不濟,轉入防禦階段。隆美爾對德國江河日下的局麵也早有認識。早在1943 年5 月至7 月底,他曾兩次坦率地向希特勒指出:德國贏得勝利的希望已十分渺茫了。但他仍然非常渴望去西線任職。在那裏,他可以向英美部隊進行復仇。自二戰以來,隆美爾主要同英軍作戰,在突尼西亞又與美軍交手。離開北非後,他原以為在義大利可以向英美部隊復仇,但希望變成了泡影。像大多數德軍將領一樣,隆美爾也非常擔心英美在西歐開闢第二戰場成功。對地處中歐的德國來說,兩線作戰就像懸在頭上的“達摩克利斯劍”。 這種地緣上的劣勢始終困繞著歷代德國的政治家和軍事家們。弗裏德裏希二世在七年戰爭中(1756 —1763)因兩線作戰差點使普魯士亡了國,隻是因俄國的彼得沙皇關鍵時刻退出反普同盟才使弗裏德裏希二世避免了一場滅頂之災。 俾斯麥在統一德國過程中,外交上縱橫捭闔,成功地避免了兩線乃至多線作戰,才使德意誌第二帝國出現在中歐。一戰中德國陷入兩線作戰的困境是其慘敗的重要原因。如今,第三帝國又一次麵臨著兩線作戰的難題。隆美爾明白西線關係之重大,現在他肩負重擔,可一試身手,當然滿心歡喜。1943 年12 月18 日,隆美爾到了法國,這是他1940 年放棄斯普克師指揮權後第一次迴到這裏。但今非昔比,那時英軍倉惶從敦刻爾克撤退,如今麵臨的是英美和蘇聯。兩三千架轟炸機的空襲已成了家常便飯。數已百萬計的盟軍士兵正加緊訓練,隨時都有可能進攻。


    隆美爾在巴黎境外楓丹白露區的邦帕都爾夫人優雅的旅館裏下榻,與利比亞的沙漠和戰時活動住屋相比,這裏顯然闊綽多了。但他並不喜歡這種舒適的住宅。


    第二天,他驅車前往巴黎,拜會西線德軍總司令馮·倫斯德陸軍元帥。在1940 年法蘭西之戰時,倫斯德擔任a 集團軍群司令,隆美爾僅是他手下一位師指揮官。隆美爾長時間沒有見到倫斯德了。倫斯德已86 歲高齡,是德軍中資歷最深的軍人。人們稱他為“老人家”。此人雖效忠第三帝國,然而已是疾病纏身、風燭殘年了。他兩眼昏花,眼臉鬆垂,皮膚蒼白,頭上隻有幾根稀疏的毛髮,每天10 點以前很少工作。午餐後,他簡要地和隆美爾介紹了西線局勢。末了他用英語說 :“在我看來,前景暗淡 。”倫斯德曾在幾個月前向希特勒匯報了西線德軍的狀況,語氣很悲觀。希特勒便認為他不能擔當此重任,才任命隆美爾視察西線的防禦情況。這時,希特勒卻並沒有明確隆美爾與倫斯德之間的分工。隆美爾一行用兩個星期首先巡視了丹麥一段海岸。接著視察了法國海岸的一段防線。他對所見所聞很震驚。希特勒一直大肆宣揚的“大西洋壁壘 ”,根本不是不可逾越的工事,而是戈培爾吹噓宣傳的產物。從1940 年起,留守在法國、比利時和荷蘭的師很少在每個師防守的幾乎100 公裏寬的沿岸地段構築工事。此外,一些師被調往其他戰區,一些師被疲憊不堪的師所替代。隆美爾清楚地記得英軍在北非兩個星期就布設了100 萬顆地雷,可在法國,德軍用3 年時間僅埋下170 萬顆地雷,每月平均才埋4萬顆。隆美爾對此大為不滿。隆美爾一開始就認為,敵人最可能進攻的海岸線是從比利時到法國索姆河的地段。此地隔加萊海峽與英國相望,港口優良,海上距離短,自加萊海峽向後延伸便是法國東北部、比利時南部和德西部的重要經濟中心。12 月20 日他驅車來到這裏,駐守此處的是第15 集團軍。集團軍司令漢斯·馮·撒爾穆斯曾在蘇德戰場作戰,是位冷酷無情的指揮官。他們一同巡視了這一防區。這裏有希特勒的秘密武器,遠程火箭和彈道飛彈,望著這些昂首挺立的大傢夥,隆美爾不由得深感吃驚。隆美爾指出,防禦部隊必須集中到緊靠海岸的地區。後備部隊可以隨時前調投入反攻。一旦英軍在陸地上獲得據點,就不可能將他們趕下海去。他十分熟悉英美部隊的戰術,對敵人在未來登陸作戰戰術早已心中有數。12 月27 日,隆美爾將他的防禦設想概括地告訴了馮·倫斯德元帥。倫斯德同意隆美爾在灘頭把敵人趕下海去,但他不同意把裝甲師調到海岸的上端。


    他主張將裝甲部隊配置在後方機動地域,戰役打響後待判明敵人主攻方向時再將其迅速投入主要地段。這個看似細節的問題後來演變成一場尖銳的爭論。為了解決他們的分歧,希特勒於1944 年1 月1 日決定,隆美爾指揮的b 集團軍群負責荷蘭到法國西海岸中部盧瓦河之間的海岸防禦。1944 年1 月2 日到5 日,隆美爾視察了荷蘭和比利時的海岸線。他並不真正指望敵人在這裏冒險登陸,這裏航道密布,河流眾多,很容易成為沼澤地帶。當他看到這裏村鎮井井有條,幾乎沒有什麽破壞時,他簡直嫉妒壞了。1 月3 日他寫道 :“人們的收入很高,不像我們那該死的稅務,他們並不等著我們去拯救他們。那兒的城鎮美麗如畫,未曾遭到敵人的掠奪。當你想到我們的人民為了生存正和侵略者捨命奮戰時,你不由得感到痛心疾首 。”在他看來,戰爭的磨刀隻是輕輕地掠過這裏。不久,他又發現這種“牛奶加蜂蜜”的享樂生活很自然地在西線的納粹德軍中蔓延,磨去了他們的鬥誌。在他看來,巴黎是一個喧囂的混亂的世界。1944 年1 月的巴黎黑市格外繁華,餐館、劇場、妓院、酒吧都被軍人們擠得水泄不通。街上的軍人們大都提著箱子抱著包裹,而不是荷槍實彈地扛著武器。半個多月的調查和巡視使他對這一切深惡痛絕,決心徹底扭轉這種局麵。為此,他首先自己過苦行僧式的生活,不抽菸、不喝酒,為官兵樹立一個良好的形象。 從1944 年1 月中旬起,隆美爾開始致力於加強“大西洋壁壘”的防禦工事。他的計劃是建立多道障礙物。第一道是海底障礙物,第二道是地雷帶,第三道是防空障礙物。1 月16 日,他再次到第15 集團軍防區視察。該地區是第81 軍駐守,該軍軍長向隆美爾匯報說,集團軍司令撒爾穆斯要每個工兵一天埋10 顆地雷。“20 顆,”隆美爾急忙說道。撒爾穆斯私下反對隆美爾對士兵的刻板要求,他解釋說,士兵們握著鐵鎬和鐵鏟幹上一天活後已精疲力盡,再沒有精力和體力進行嚴格的軍事訓練。他又抗議道 :“戰鬥打響後,我需要的是生機勃勃、訓練有素的部隊,而不是身體搞垮了的廢物”。 隆美爾決定使他明白 ,眼下到底誰是這裏的指揮官。“顯然你不打算執行我的命令,”他悻悻地說。撒爾穆斯隻好低聲下氣地申辯 :“你請到各處走走,很快就會發現不可能一下子把什麽都做好。至少一年的功夫才能使你的計劃生效。要是有人對你的做法不提任何意見,那他不是向你討好,就肯定是個豬玀 。”結果,他又招致隆美爾的嚴詞嗬責。雙方一時陷入沉默,撒爾穆斯麵紅耳赤地送隆美爾上了車。此後,隆美爾又巡視了其他地區的防線。他時刻惦念著防禦工事的構築,簡直到了鬼迷心竅的程度。就在諾曼第視察時,他看著一座修道院的尖頂說 :“從下麵順延至尖頂部分至少需要部署兩個炮兵連 。”他的作戰部長馮·坦貝爾霍夫上校1 月26 日氣憤地寫道 :“我們和隆美爾陸軍元帥一路上駛過許多紀念碑和優美的建築物。他專心致誌地幹著自己的工作,對其他的一切漠不關心,毫無興趣,隻有對目前的軍事行動有用的場合例外 。”一次,在聖馬洛的一幢別墅裏吃午飯,高斯給隆美爾看自己搞到的一個古董花瓶,這是塞夫勒馳名的瓷器廠生產的。隆美爾臉上頓時容光煥發,“瓷器!梅斯,我們為什麽不用陶瓷作地雷的外殼呢 ?”用了近兩個月的時間巡視各防區後,隆美爾關於海岸防禦工程建設形成了更為明確和細緻的方案。他獨出心裁地發明了許多新的防禦技術和加快進度的方法。他建議用救火膠管的射流把笨重的木樁打入海灘下麵,3 分鍾即完成了過去需要45 分鍾才能完成的任務。為了克服地雷的短缺,他創造了利用120 萬顆廢炮彈的方法,這種致命的破“堅果”地雷是一顆嵌在水泥障礙物上的炮彈,其上安有一塊木板,作為臨時觸發器。在他的督促下,德軍加快了防禦設施建設。截止1944 年5 月20 日止,在海峽地帶已經埋設了4193167 顆地雷。其中2672000枚是隆美爾督促下3 月底以後埋設的。共構築了517000 處海底障礙物,其中31000 處裝有地雷。防空障礙物的建設也取得了不小的進展。但諾曼第的防禦卻沒有取得明顯進展。2 月22 日至3 月2 日,隆美爾照例休了10 天假。3 月3 日晚,他冒著漫天大雪返迴了楓丹白露。他非常快樂,給露西掛個了電話,問家中的那條狗生活得怎樣。過後露西給他迴信說 :“倘若最近這兩天你能和我們一起外出漫步,你會很高興地看到你的阿傑克斯。它現在不離左右地跟著我們??若是沒有你嚴厲的調教,我想它是不會聽話的 。”這就是隆美爾的性格特徵所在:在家裏也如同在工作中一樣,服從是他的天性。他寫信給他的兒子曼弗雷德 :“我很高興看到你對職責以及你在生活中待人接物的這種態度。保持下去,要給隆美爾這個名字增添驕傲??隻有學會服從的人——甚至要違背他良好的本能和信念——才是一個能幹稱職的軍官,才能學會怎樣領導他人的最高藝術 。”此刻,關於盟軍主攻方向的爭論出現了。自2 月中旬以來,希特勒曾三番五次地宣稱,英美的聯合進攻一旦開始,諾曼第海岸將是他們的進攻目標,或許還有布列諾尼。這一消息是在土耳其英國大使館工作的代號為“西塞羅”的黨衛隊特務提供的。從另一份情報中,希特勒還獲悉進攻的代號是“ 霸王行動計劃”。3 月20 日下午,在巴伐利亞召開了西線所有海、陸高級將領參加的會議。此時的希特勒已成了一個身軀傴僂的老頭。但他的智力並未減退,他發表了一個鍾頭的演說。隆美爾在日記中稱讚希特勒的演講“出人意料地清晰明快,而且那樣鎮靜自如”。 他依然崇拜著這位獨裁者。希特勒再次斷言盟軍將進攻諾曼第和布列諾尼。隆美爾對打敗盟軍的行動仍然信心十足。但他仍把眼睛盯在第15 集團軍的防區,而沒有將諾曼第視為最危險的地段。5 月9 日,他動身前往諾曼第,注意到敵人空中活動比第15 集團軍防區要少得多,這更增加了他的懷疑。實際上,直到盟軍在諾曼第發起進攻後,隆美爾還以為那不過是虛張聲勢,目的是把德軍從加萊海峽吸引過來,以便在那裏發動一次真正的進攻。1944 年4 月中旬,經過幾星期的幹燥天氣後,雨水來到了法國。隆美爾站在城堡內臥室的窗前,思忖著他還剩下幾個星期可以做好準備,以迎接他一生中最大的一次戰役。整個德國都託付給他了,希特勒曾對他這樣說。15 日晚些時候,一輛軍用轎車駛過高大的鐵門,在大門口嘎然停下,一位陌生的軍官鑽出車來,走進雨中,此人是斯派達爾中將,隆美爾的新任參謀長。斯派達爾46 歲,他也是斯瓦比亞人,比隆美爾小6歲。他長得非常嚴肅,戴著眼鏡,並曾獲得過很高的歷史學位,舉止落落大方。他有著學究式的派頭,深謀遠慮,喜歡美學和音樂。隆美爾對新任參謀長非常滿意,他曾寫信給露西說 :“他給人的印象很好,富有朝氣,我想我跟他會合得來的 。”但他萬萬沒有料到,1944 年4 月的斯派達爾是一位肩負一項秘密使命的將軍。史達林格勒戰役後,他便參加了反希特勒的密謀。他是受總參謀部反希特勒分子的委派來引導隆美爾參加他們這個團體的。在他們合作的短短幾個月裏,斯派達爾顯然從智力上控製了隆美爾。隆美爾對他還有幾分敬畏。他以其冷漠無情和鎮定自若在指揮部裏出了名。一位名叫蘭格的指揮參謀曾在信中描述了1944 年6 月18日的一件事 :“我在餐廳休息室裏大開著收音機,欣賞貝多芬第九交響樂。房門砰地一聲打開,隆美爾進來要我關掉’那可怕的吵鬧聲‘。我關掉收音機,但卻從斯派達爾房間裏傳來了同樣的音樂,而且聲音要大得多。隆美爾聳聳肩迴到書房裏去了 。”斯派達爾還經常向隆美爾灌輸失敗主義情緒,自從他來後,隆美爾的調子就變了 :“將來歷史學家會怎樣評論這些撤退?對於我,歷史將會作出什麽樣的裁決?假如我在這裏取得勝利,誰都會說,一切全是光榮——正像他們大肆讚賞我構築的防禦工事和設置的灘頭障礙物那樣。倘若我在這裏失敗了,那麽所有的人都會因此而責備我 。”1944 年初,盟軍在選擇登陸地點上則進行了反覆磋商和比較。當時可供選擇的登陸地點有4 個:1.塞納河口東北麵的加萊海峽沿岸;2.諾曼第;3.布列塔尼;4.比斯開灣。 後兩個地點因為離盟軍進攻基地較遠,因此進攻時要冒很大風險,而被盟軍司令部放棄。在加萊海岸登陸雖然可以迅速占領法國東北部、比利時南部和德國南部等經濟中心,直接摧毀德軍事經濟力量,且距離較近,但盟軍知道德軍一定在此設有重兵,如果選擇在此登陸,將失去戰略上的突然性。最後盟軍把登陸地帶選在了諾曼第,在此登陸可以在最短時間,運輸最大數量的兵力和武器,且德軍不易估計,具有戰略上的突然性。為了達到在諾曼第登陸的計劃,盟軍司令部採取了一係列迷惑德軍的措施。 其矇騙計劃代號為“ 堅毅”。 在緊靠法國北部的多佛爾地區進行軍事演習和假集結,發出大電訊,此外還利用兩麵間諜和中立國家的電台提供和散發大量假情報。這使隆美爾對盟軍在加萊海峽登陸信以為真,再加上他的內部反納粹分子的活動,使隆美爾更加確信了自己的判斷是準確無誤的,因此,對以後希特勒等的再三提醒都沒有引起足夠重視。1944 年5 月,隆美爾曾獲特工人員報告,說盟軍進攻定在5 月的頭一星期或第三星期。這的確是盟軍原定的時間,但後來推遲了。5 月份平靜地過去了。進入6 月份隆美爾查看了日相和潮汐表,發現6月20 日以後才會有適於進攻的潮汐。6 月4 日,隆美爾放心地告假迴德國了。6 月6 日是露西的生日。一大早隆美爾就起了床。他的赫林根別墅裏擺滿了鮮花,最鮮艷奪目的一束自然是隆美爾送給露西的,客廳裏的桌子上放著各種各樣的禮品。隆美爾身穿一件紅顏色的條花睡衣,趿著拖鞋,心滿意足地擺弄著那些禮物。大約10 點鍾,門外有人敲門,女僕走進屋告訴他有電話找他。隆美爾走進吸菸室裏接起了電話。話筒裏傳來了斯派達爾的聲音:敵人的進攻已經開始。隆美爾頓時臉上沒了血色,一時竟無以對答,停了片刻才說 :“我馬上就迴去 !”其實,如果隆美爾早1 小時收聽敵軍廣播,他就會聽到盟軍正式宣布的重要新聞 :“在艾森豪將軍的指揮下,由強大空軍指揮的盟軍海陸軍部隊,於今天早晨在法國海岸開始登陸 。”繼阿拉曼之後,這是隆美爾第二次為時過晚地去挽迴一次戰役。1944 年6 月5 日,盟軍6483 艘寵大進攻艦隊離開英海岸乘風破浪、氣勢磅礴而又悄悄地向諾曼第駛來,從而揭開了二戰史中的重要一幕,英美開始了第二戰場的開闢。這次行動是史無前例的一次行動。照理,在偵察機、無線電、雷達和間諜戰的時代,如此大規模的行動,德軍提前10 小時知道是不成問題的,但德軍卻宣稱海浪太大,全部躲進了軍港,直到6 月6 日淩晨,首批英軍開了火,他們才如夢初醒。德國對如此大規模的軍事行動難道沒有絲毫察覺嗎?當然不是。在法國一些重要的地下組織裏,就有德國的間諜人員。這些人對法國地下組織與盟國之間的聯繫密碼了如指掌,德國的許多無線電監聽台對此進行監聽。密碼用語中有兩行凡雷思《秋之聲》中通俗易懂的詩句,其中一句是:秋聲瑟瑟,提琴長吟”——表示進攻將在兩星期內開始;第二句“淒聲切切,刺傷我心”——作為進攻開始前48 小時的進一步通知。6 月1 日,德反間諜間頭目萊爾上校的監聽人員衝進他的辦公室,報告他們截獲了英國廣播公司發給法國地下組織數量多得異乎尋常的第一組密碼電訊,接到密碼電文的那些地下組織都置在布列諾尼,諾曼第和橫跨德軍補給線的利勒——亞眠地區。這表明盟軍將在兩星期內進攻。萊爾不敢怠慢,立刻報告了倫斯德和柏林的秘密警察。秘密警察報告了德國統帥部。6 月2 日,最高統帥部將這一異乎尋常的情報傳送給總參駐西線“外國部隊”的專家們,該機構肩負著情報工作事項並把消息轉達給下屬各部隊的職責,但該機構負責人是反納粹機構負責人,所以什麽事也沒做。就德國人來說,6 月5 日這一天是在平靜中度過的。英美繼續著多個星期以來的空襲,這一天看來也不比以往更加猛烈。這天上午,斯派達爾還邀請了巴黎的反納粹分子集會。夜10 點,隆美爾的情報官斯道布華塞從作戰部長坦貝爾霍夫辦公案上打來電話。告訴斯派達爾第15 集團軍情報部門已收到第二組密語。毫無疑問,這意味著6 月6 日盟軍將會發動進攻。於是,斯派達爾麵臨著應該不應該把諾曼第的第7 軍團處於戰備狀態的問題?斯派達爾放下電話。他恢復了冷靜的神情,他讓斯道布華塞向倫斯德司令部徵求意見,倫斯德一位副官很快答覆,請他們定奪。因此,斯派達爾沒有將第7 軍團處於戒備狀態。6 月6 日淩晨1 時,斯派達爾和他的參謀人員大多上床睡覺。第7 軍團好夢正酣,而隆美爾此刻正在900 多公裏以外的赫林根。就在這時,英軍進攻部隊的6 名士兵第一批被空投到瑟堡半島上。他們四周空投數以百計的稻草人,旨在使德軍認為這是一次假進攻。隨後盟軍傘兵和滑翔機開始在諾曼第實行真正的空降著陸。第7 集團軍於1 時35 分終於開始了戒備狀態。第7 集團軍參謀長立即電告斯派達爾。此時b 集團軍司令部,一位上校正津津有味地講述被希特勒趕下台的勃勞希齊、哈爾德、馬肯森等人的事情,其他作戰值班人員一個個聽得入了迷。被叫醒的斯派達爾接到電話後不太相信。但把情報轉報給倫斯德,他也表示懷疑。斯派達爾及其手下人繼續睡覺。大約10 時許,他才打電話給隆美爾。隆美爾離家後,急忙驅車趕往法國。一路上,他憂心忡忡,下午4 點55 分,他們在蘭斯稍事停留,向他的指揮所打電話詢問戰事的進展情況。斯派達爾迴答說已經毫無指望。盟軍已把大西洋壁壘撕開了一條20 英裏長的裂口,英軍已有7 個師湧進了橋頭堡。卡昂四周已有2 個英軍空降師著陸;另有2 個美軍空降師進入瑟堡半島。經過10 小時延宕,最高統帥部終於同意把第12 黨衛裝甲師和李赫裝甲師投入反衝鋒。“這是一場大規模的進攻,” 斯派達爾報告說,“但不能排除在別的地方還有另一次大規模進攻的可能性 !”隆美爾不耐煩地問道:“我們的反攻有什麽進展?”斯派達爾告訴他,第21 裝甲師等著進一步的增援。隆美爾生氣地說 :“馬上把這個師投入反攻!不要等什麽進一步的增援,馬上進攻 !”6 月6 日夜間10 點,隆美爾的小車終於趕迴了設在拉羅歇—基揚的集團軍群指揮所。但至此,艾森豪已在諾曼第海岸80 平方英裏的一連串橋頭堡陣地上布下了15.5 萬人的部隊。他的參謀告訴他:在英吉利海峽可能還有另一次大規模的進攻,因為此時多佛爾完全籠罩在一片煙幕後麵。隆美爾相信了這一論斷,為等待“敵人的第二次進攻 ”,從而打亂了隆美爾在未來很長時間內的軍事部署。此時,德國舉國上下都在關注著來自法國的消息。人們都對隆美爾的才幹深信不疑。希特勒為了蒙蔽視聽,曾信心十足的預言,“敵人今年的進攻將在最有意義的一塊地方遭到徹底失敗”。 如今人們似乎明白元首為什麽處處精打細算,為的是把一切都集中在西線的勝利上。這種驕矜自滿的情緒也漫布在德軍前線的部隊裏。赫爾穆斯·蘭格在家信中寫道 :“一切有關人士竟然表現了驚人的怡然自得,特別是參謀長斯派達爾。”夜裏,他們全體睡在峭壁中的防空壕裏,鑲板的小屋裏有暖氣、空調設備,頭頂上是100 英尺厚的岩石。他們異常鎮靜地對待眼前發生的事情。每天早晨,一遇到隆美爾上戰場上去,參謀們便退到桌球室裏,他們進行雙打比賽。隆美爾不參加他們的遊戲。像在非洲一樣,一股同樣的不知疲倦的活力推動著他奔赴戰場,促使他密切注視事情的發展,他計算散兵坑能容納幾個擲彈手,什麽地方需要炮火支援,什麽地方該投入增援部隊。一位戰地記者曾寫道 :“在知識和能力遇到人類自己的局限和製約的時候,直覺便大顯身手了——超感官的自覺是生就秉賦靈感和洞察力的產物——這就是一個將才真正具有的領導素質。隆美爾秉賦這些素質。”隆美爾發現敵軍士兵都很年輕,平均為22 歲或23 歲。而他手下的步兵師平均年齡為35 —37 歲。與阿拉曼戰役一樣,敵人投入戰鬥的裝備和彈藥遠非德軍所能相比。盟軍使用了兩棲坦克、掃雷坦克。6 月9 日,德軍沒有大的作為。下午,隆美爾一直呆在第7 集團軍的指揮所裏,他開始憂心如焚起來。美國人眼看就要殺出他們的橋頭堡,揮戈向西,跨過瑟堡半島。為了對付瑟堡半島麵臨的威脅,隆美爾企圖調集一部分精銳部隊,但因缺少運輸車輛和燃料,以及敵軍的空襲,未能如願。最後他被迫決定先防守,等所有部隊準備就緒再進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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