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肯,弓月部大酋薩哈連之子,今年三十一歲。


    弓月部,依附於西突厥的黑突厥部落之一,西突厥滅亡後,先後依附於胡祿居部、葛邏祿部,實際上是以鮮卑部落為主,抵達西域後突厥化的部落之一,因為他們足夠大(與西突厥右廂五部分庭抗禮),可以在部族內部通婚,在此時麵目變化倒是不大。


    而他從高鞠仁那裏得到的五百所謂“基馬克”部落騎兵,實際上是來自基馬克七部之一的鐵利部,鐵利部是靺鞨族,對於突厥人來說除了藍突厥以外的所有部族都是黑突厥,他們西遷的背景與弓月部相似,都是在突厥汗國大興時被汗王派到西域拓展領地的黑突厥之一。


    而高鞠仁手下另外兩千人是從彼爾姆、維亞吉奇人中揀拔的,他們對高鞠仁的武勇佩服之極,雖然也接受蘇肯這位都虞侯的命令,但顯然更聽從高鞠仁一些,這也沒辦法,剛從原始部落出來的他們終究是對勇武之人更加信服。


    還有五百人則是來自四麵八方,不一而足。


    於是,從高鞠仁的立場上來說,將這五百基馬克騎兵讓蘇肯統轄他自然願意,他也看出來了,這些人更聽蘇肯的話一些。


    這個以基馬克人為主的營頭是一個輕騎兵營,不過既然是被派到兇險未卜的異域駐守的,自然都是驍勇之輩,他們除了鎮守一方,還肩負著教導、撫慰諸部的任務,顯然都是讀過書的。


    這五百人實際上是唿日吉鐵利部少年中的精華,他們不是普通的遊牧部族,而是遊牧、漁獵兼而有之的部落,否則依著其唿日吉與孫秀榮的關係,也不會主動來到人跡罕至的薩日德格山(烏拉爾山)東麓駐牧。


    這樣的部族,都是騎戰、步戰皆利的部族,他們與另外來自各部的一千人才是高鞠仁這個大營的核心。


    從薩摩人嘴裏得知前麵需要穿越一條長約二十裏的山道後,作為都虞侯中佼佼者的蘇肯便多了一個心眼。


    眼看天色已晚,他讓三千薩摩人先行出發,而自己卻帶著五百騎、另外兩千薩摩人跟在後麵,與前麵的人拉開了大約半日的距離。


    等他見到卡岑山黑魆魆的身影後,他碰到了從聯軍的包圍圈逃出來的人。


    他並沒有為自己僥幸躲過敵人的包圍而沾沾自喜,而是再次仔細詢問了前麵道路狀況。


    這次跟著他過來的並不是他從泰西羅三世手中救下的一萬五千對青壯夫婦,而是得知布爾諾的戰況後趕到那裏“勤王”的薩摩人,在他的潛意識裏,他已經將那一萬五千對夫婦當成了自己的基本盤,至於後來的五千勤王兵他並沒有放在心上。


    “都虞侯”


    從包圍圈中衝出來自然是他放在前鋒隊伍裏的虞侯軍,也隻有他們在被包圍的情形下能夠想出辦法然後騎馬衝出重圍。


    “在山道上設伏的漫山遍野,晚上看不清人數,不過肯定要比薩摩人多處許多,對了,還有騎兵......”


    “騎兵?有多少?”


    一聽還有騎兵,蘇肯的警覺性立即又提高了——在此時的歐洲多瑙河以北諸部中,能夠騎馬的全部是貴族,而按照高鞠仁提供給他的情報,在布拉迪斯拉發的都是輔助兵力,顯然是不會有太多騎兵的。


    “約莫千騎,他們先在道路上一衝,一下就將薩摩人衝散了,然後兩側的步軍再殺入,這三千薩摩人應該......”


    蘇肯知道他的意思,這三千薩摩人基本上全部報銷了,此人也是僥幸逃脫的。


    至於他為何判斷“千騎”,顯然是根據馬蹄聲以及逃跑時對看到的情況做出的判斷。


    而薩摩人也是有騎兵的,人數雖然少,但也有上百騎,穀地寬約兩裏,敵人的騎兵有限,不可能完全遮護過來。


    “不是巴伐利亞人,騎兵的服飾也是兩種,多半就是南下的薩克森人和維斯瓦人”


    “沒見到巴伐利亞人?”


    “沒有”


    蘇肯點點頭,瞬間,他就有了決斷。


    他親自帶著五百騎朝著山穀奔去,而留下五十虞侯軍帶著兩千薩摩人慢慢跟在後麵——如果巴伐利亞人突然出現,有那五十虞侯軍存在,就不至於一觸即潰。


    這五十虞侯軍是高鞠仁分給他的,虞侯軍大多出自老部落,高鞠仁也不可能按照普通騎兵那樣劃分。


    既然是正規的騎兵營,還是被派到幽暗森林擔負重任的騎兵營,顯然不是簡單的輕騎兵營,前麵說過,一個碎葉營有一千五百騎兵,其中重騎兵營一個,兩個輕騎兵營,原本輕騎兵營的配置是:兩百騎槍、三百騎刀\/盾牌,強弩,弓箭,短弩。


    高鞠仁的輕騎兵營則不相同,兩百騎槍中還有一百虎槍,顯然是為了加強輕騎兵營的攻堅能力,而這一百有著虎槍的輕騎兵在戰時也能給戰馬配上甲胄。


    看著這樣的配置,蘇肯自然信心大增,出發前,他站在五百騎兵麵前大聲喝道:“前漢時,冠軍侯曾以八百騎就敢深入大漠,搗毀匈奴人的老巢,斬俘幾千,此處的各部遠不如匈奴人,我等又有五百精騎,難道就不該做出比冠軍侯更大的事情?!”


    這些人日常就十分敬重蘇肯,以區區三十騎在布爾諾大破巴伐利亞人後更是讓他在他們心中的威望如日中天,此時聽了蘇肯的話,自然也是鬥誌昂然。


    “為何不敢?”


    “為何不敢?”


    “......”


    蘇肯大喜,又說了些鼓勁的話,然後就帶著他們向東疾馳而去。


    ......


    山道上,經過大約兩個小時的廝殺後,漸漸恢複了平靜。


    月色皎然。


    此時,除了受傷人馬的哀鳴,便隻有從兩側山上吹來的寒風聲了。


    山穀正中間,一處隻剩殘垣斷壁的小堡中,薩克森人的首領阿爾努爾福與維斯瓦人的首領維斯瓦一世正相對而坐。


    與阿爾努爾福得意、興奮的神色不同,維斯瓦一世的神情卻凝重得多,因為從克拉科夫逃出來的族人已經告訴了他的部族在自己離開後遭受的困境。


    此時,他自然不知道條頓人、波美拉尼亞人已經被碎葉軍打跑了,而克拉科夫城依舊安然無恙的現狀。


    若不是他的族人有著遇敵後大部分會跑到森林裏躲起來的傳統,依著他的心思,既然本部受到重創,還不如就在匈牙利或者尼特拉(斯洛伐克)重新建國。


    月色下,阿爾努爾福正在全力以赴對付一個大雞腿,滿麵的油光在月色下若隱若現,維斯瓦一世見狀暗忖:“我部削弱的厲害,就算有俘獲的人口,也不足以彌補本部的損失,這些人剛剛被俘不久,還需要一段時間才能臣服”


    “而薩克森人幾乎沒有什麽損失,若是在這段時間他從德累斯頓攻擊我部,我部又該如何抵擋?”


    又想道:“我們剛擊敗的都是些薩摩人,並沒有看到大秦國的士兵,如果他們現在突然殺出來又該如何,雖然還有巴伐利亞人,但他們不久前才敗於大秦人之手,也不知我們策略是否奏效......”


    此時,阿爾努爾福正好啃完最後一口雞腿,其實在剛才啃雞腿時他也在想著,“我不敢去巴黎麵見丕平三世,於是隻能接受克拉科夫教區的管轄,此人在名義上還是我的首領,但眼下克拉科夫受到重創,若是我薩克森人趁機將其滅掉,不用去巴黎,教皇也會將主教區遷到德累斯頓!”


    “不過在那之前,還需要維斯瓦人將大量的繳獲運到目的地才是”


    兩人各懷鬼胎,又剛剛取得大勝,渾然忘了他們的盟友——巴伐利亞人。


    為了穩住維斯瓦一世,阿爾努爾福又說了一些安慰他的話,無非是什麽“等部到了目的地,我會將繳獲的人口再多給你一些”,雲雲。


    兩人正在說話時,前麵突然傳來了一大陣喧鬧,還沒等兩人弄明白發生了何事,蘇肯帶著五百騎已經殺到了!


    也就是像薩克森、維斯瓦這樣的部族才會出現這樣的疏忽,他們在戰勝薩摩人後便在山道上歇息起來,除了安排少數人值守,此時大多數人在吃完飯食後便圍著火堆休息起來。


    當蘇肯五百騎以極快的速度殺入時,根本沒有遇到像樣的抵抗,拉馬察堡位於山道的中心,距離山口也就是十裏的距離,兩人安排的值守士兵都在兩頭,主要是在西頭,被碎葉軍衝散之後根本來不及跑迴來向他們匯報。


    而正在休息的人懵懵懂懂的,也未能及時跑到這裏匯報。


    於是,當兩人從殘垣斷壁裏伸出頭張望時,蘇肯騎兵的身影已經清晰可見!


    到了拉馬察堡時,蘇肯停了下來,他讓一半騎兵下馬繞過小堡繼續在山道上攻擊前進,自己則帶著兩百多騎向小堡裏施放了三輪拋箭!


    然後一百人下馬,在盾牌的掩護下抵近殘垣斷壁,突然向裏麵扔去一撥震天雷!


    一陣爆炸聲響過後,這一百人握著刀盾、雙手長刀衝了進去!


    在剛才這一波拋箭、震天雷中,正在小堡正中說話的阿爾努爾福、維斯瓦一世都安然無恙,但他們顯然被突如其來的拋箭、震天雷驚到了,特別是後者,立時讓他們意識到傳說中“碎葉軍”駕到了!


    蘇肯提著一杆虎槍帶著這一百人向小堡正中攻擊前進,在震天雷的威懾下,他們很快殺到了那裏!


    此時,阿爾努爾福、維斯瓦一世兩人身邊還有百餘人,都是有著甲胄的部落勇士,但眼下都躲藏在殘垣斷壁後麵不敢動彈,而見到這種情形的維斯瓦一世突然靈機一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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