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一個血腥的夜晚,寂靜如死的杜美路上鬼影幢幢,三鑫公司的人在這一帶晝夜巡守。


    黑卷子兩個顯的非常機靈的人睜著一雙靈光四閃的眸子在觀察著什麽。


    “二黑子,今天老張的行動怕是在後半夜了吧,咱倆還是先進屋和相好的熱乎熱乎去。”


    “熱你個頭,你***想讓狗子哥閹了你是不是?老子可不想當太監,走,咱們進院上房頂。”


    兩個黑影小聲嘀咕完一轉身就進了不遠處的小院子裏,兩間房裏還亮著光,透過窗幕隱隱可見有兩個人影重疊在一起動作著,“他**的,四娃這小子就是會爽,他摟著妞大幹,咱倆……。”


    “你閉上嘴吧,不怕著涼叫你的小香玉和你上屋頂,一邊幹一邊放哨好了,別有一番情調。”


    另一個飛起一腳兜在同伴的屁股上,“我**屁屁,你想老子著風抽筋嗎?幹……。”


    笑鬧中二人順著梯子爬上了屋頂,然後在連綿不斷高低不一的屋頂上貓下腰一直行到街邊。


    對麵就是三鑫的庫房,二人在暗淡的月光下爬在屋頂的陰角下,三鑫的高大庫房頂上有人來迴在巡視,遠遠就能看到七八個黑影在上麵晃動,“他**的,真是戒備森嚴啊。”


    此時霞飛路口處靠裏側的一座院落中也亮著燈光,房裏除了馬峻山之外赫然還是久未露麵的張衝。這座院落是一家茶葉公司地後大院,其實這公司是妙憶香出資讓張衝在法租界於一年前悄悄建立起來的一個聯絡點,專門挑選這一地勢,就是為了更接近三鑫的庫房地區。


    對青幫的戰略妙憶香早就熟記於胸了,九哥的想法她是再清楚不過的,所以九哥在倫敦的日子裏,妙憶香和祈慧商量就在法租界建起了幾個據點。都是商業性質地鋪麵為掩護。


    茶葉公司的樓高三層,是張衝化名張天雄成立地新公司。明地裏對青幫的地頭蛇們還交著保護費,這也是掩人耳目的一種做法,暗地裏這裏就是張衝的大本營,光是棲身在這裏的兄弟就達三百多號人,都是早出晚歸,這幢樓尤其四通八達,連著幾幢附近的民宅院落。象一座迷宮一樣,張衝的張二個據點在董家渡,那裏就是以張衝名義混下地地盤,誰都知道他是沈杏山昔年的得力臂助,而且在沈氏兄弟失蹤之後他就成了最大的一‘佬’。


    論張衝在九哥麵前的受寵程度也不低於馬峻山等人,隻是他一直在暗裏混跡罷了。


    “峻山老弟,九哥到底讓不讓我們下手,這離的三鑫庫房可是相當近的。幹啥都方便的很。”


    “嘿……,衝兄,別急嘛,我們現在有先鋒官,他比我們更急,他想在上海灘混下去。就得把杜黃消滅掉,我們等著先動手再瞅空子撈點油水,一會可以九哥要過來的。”


    “哦?那真是太好了,九哥預計姓張地今晚上會有所行動,不知準不準,真他娘的興奮啊。”


    兩個人說話的功夫,外麵傳來了汽車的喇叭聲音,“九哥來了,我們下去。”


    二人慌忙下樓,一會功夫就迎上了龍崇九和妙憶香、珍妮、鄒懷忠、黑狗等一大票人馬。


    廳客裏幾個兄弟忙忙碌碌的擺茶奉酒。端水果等。龍崇九麵帶笑容,“張兄這陣子幹的不錯。”


    “九哥。你這不是罵我呢嘛,我啥屁事也沒幹,茶葉公司也沒給我們龍社創多大地效益啊。”


    “哈……,我要是靠這個茶葉公司活的話,兄弟們早散灘了,餓都全餓死了。”


    妙憶香和珍妮陪著九哥在沙發上坐下來,龍崇九在大家的笑聲中又道:“今兒個我是來看熱鬧的,老張有可能在今夜打三鑫倉庫的主意,這將是一場惡戰,對方的準備是相當充足的。”


    他言罷朝黑狗揚了一下下巴,黑狗會意的接話道:“據我們狗仔隊的明查細窺,發現在三鑫倉庫附近隱藏著老杜和老黃的精銳不下三千人,這裏地各個鋪麵民宅幾乎將三鑫倉庫包圍,想對這個地方下手,可能要付出十倍地代價,嚴格的講,杜黃對倉庫地監護比他們自已公館還要周詳十倍,我粗略的估計,封鎖著街麵的機槍眼就不下五十多處,在製高點上都布滿了他們的人,任何稍有規模的群體在踏入杜美路街時相當於進入了枉死城,這樣的布置是近幾天才完備起來的,可見杜黃二人對老張的背叛心存的顧忌有多大,九哥這一手非常厲害。”


    黑狗的說話讓張衝和馬峻山的臉色都為之一變,若真是這樣的話,讓兄弟們衝出去和送死是一樣的,以前他們三鑫是鐵板一塊,在防禦上也沒這麽積極和嚴密,那時與龍崇九的矛盾還未升級,根本沒到了你死我活的地步,而隨著龍崇九的強大和給他們的壓力越大,這情況也就越來越惡化了,屠龍小組的成立和挑釁一開始,杜黃就對三鑫倉庫加強了戒備和防禦。


    龍崇九看了眼他們,笑了笑道:“老張的報複肯定是從三鑫倉庫開始的,他知道這裏是杜黃最關注的地方,所以他會千方百計的從這裏直接打擊他們,甚至有一些是我們想到的因素隱藏在裏麵,這看似嚴密的防禦中並不一定完全可靠,我就不信老張沒在這裏藏著他的暗招。”


    妙憶香道:“九哥,即便是有戲看也要後半夜吧,現在我們是不是打八圈麻將來消遣一下。”


    “當然好咯,哈……。你替我上陣,和峻山,老衝,黑狗砌城牆,我先去洗個澡。”


    在龍崇九和珍妮鑽進熱水池的同時,杜公館地杜大亨接到了讓他心驚的一個報告。


    萬墨林硬是把老杜從姨太太的房裏請了出來,“老板。就在剛才,八仙橋的川畸和柳氏兄弟在櫻花館給人殺了。據活命兄弟說是姓張的手下的何長進幹的,他終於和我們開戰了。”


    穿著睡袍地杜大亨麵色陰沉著,“他這麽快就查出了川畸和我們的關係?你馬上通知那個川畸地朋友森木義隆,看看日本人有什麽反應,命令顧嘉棠給我親自鎮守三鑫倉庫。”


    萬墨林答應一聲,剛要轉身時,轟然一聲巨響。大地為之一顫,樓外傳來了牆房倒塌的聲音,接著是激烈的槍響聲,杜大亨麵色大變,“不好,姓張的來襲擊我公館了,快,調兵。”


    杜府可不是那麽隨便被人攻破的小宅。前後數進院,光是保鏢護衛就達三百多人。


    萬墨林拔出槍當先衝了出去,迎麵一個神色慌張的手下奔了過來,“總管,大事不好了。


    ‘啪’一個大嘴巴抽在那人臉上,萬墨林怒喝一聲道:“慌什麽。飯桶,給我招集人馬擋住,我們府上有三百多精銳兄弟,他們一時半刻能殺進來嗎?快去,他**的……。”


    那人捂著臉應諾,轉身招唿人去抵抗了,萬墨林則皺起了眉頭,從何處調人呢?


    他沉思地當兒,杜大亨在房裏卻接到了黃公館來的電話,“老弟。趕快來支援我。姓張的打我家裏了,**他二大爺的。這個臭流氓,忘恩負義的東西,用炮轟塌了我的門樓。”


    “啊?”杜大亨這刻感到了事態的嚴重性,“大哥,你聽不到我這邊槍聲嗎?姓張的也打到了我地府上,這個狗*養的,我就知道他會報複我們,沒想到來的這麽快。”


    “他**的,一定有姓龍的支持他,那天救走的人定是龍崇九安排地人馬,這兩個人穿一條褲子了,我們不行從聳庫先調人應急吧,其它兄弟們都遠水解不了近渴啊。”


    “也隻好如此了,大哥,我馬上打電話過去,你那邊先扛著吧。”杜大亨壓下電話就拔通了三鑫倉庫,杜公館和黃公館都離得聳庫極近,電話叫人用不了十分鍾就趕來幫手。


    張大亨叼著雪茄在夜色朦朦的霞飛路口外站著,身後是一排十多輛小車,黑壓壓幾百號人突然出現在路麵上,將通往杜美路的路口徹底封死了,遠處的槍聲越來越激烈,法租界的巡捕們不知都躲去了哪裏,公董局警務處從不參與這種大規模的流氓戰役,誰死也和他們沒關係。


    火光映紅了半邊天,臉色仍蒼白的馬鴻君在張大亨的身邊道:“張爺,這招行嗎?”


    張大亨陰陰一笑,道:“肯定管用,我們的倉庫的內應已經做好了準備,如此激烈地槍聲就是暗示,他們就等倉庫外地槍響了,今天是最後摧毀三鑫倉庫的機會,那裏麵我張嘯林投注地一大筆資金,我豈能白白的便宜了他們,破釜沉舟在此一舉了,炸了倉庫,杜黃將隱入困境,幾千萬的屯貨毀於一但之後,他們撐不了半年就完蛋了,法租界未來還是我們的天下,這招聲東擊西對別人管不管用我不知道,但對杜黃這種怕死的人來說絕對管用的很。”


    這邊的話聲未落,那邊黑卷中就衝過了兩個人,氣喘籲籲的跑近了張大亨等人麵前。


    “張爺,張爺,倉庫附近的人馬開始調動了,一拔朝南一拔朝北,分別支援杜黃公館了。”


    張嘯林臉上露出了笑容,狠吸了一口雪茄將它拋在地上,“兄弟們,立功的時候到了,今天要是毀滅了三鑫的倉庫,我賞你們每人千兩白銀,給我衝。”大手一揮幾百湧進了杜美路。


    午夜時分,三鑫倉庫外終於陷進衛片槍聲火海中,張大亨親率一千多兄弟強攻倉庫。


    而攻打杜府的何長進和攻打黃府的李玉奎也都分別率領500多人馬,在援軍趕到後,他們的戰局陷入了被動挨打中。被人家裏外包圍了,拚吧,殺一個夠本,殺兩個賺一個。


    霞飛路茶葉公司地麻將早在槍聲響起時就被推到了,張衝發出一連串的命令,他的三百多人和馬峻山帶來的二百多人合在一處,整裝待發。爬在屋頂上放哨的兩個人在三鑫倉庫之戰拉開時就爬迴了宅院,用發報機向總部匯報了情況。葛興霸馬上將這一消息傳遞給了張衝方麵。


    “九哥,電報來了,倉庫拉開戰幕了,我們準備怎麽下手?”他興奮的一臉紅光。


    龍崇九悠然點起了一隻大雪茄,打出個大家坐下的手式,笑道:“坐下坐下,嘿……。不著忙,雙方地惡戰才剛剛開始,老張是背水一戰,收拾不了三鑫倉庫杜黃就不會有心疼的大損失,那裏地屯貨價值巨億,杜黃壓入的資金估計達到了他們財產的一半,這一點張大亨心裏比誰都清楚,想扳倒杜黃。必須先毀掉毒庫,加上我們的封鎖,杜黃的末日就要到了。”


    略微一頓又道:“我的意思是等他們先玩半個小時,情況白熱化時我們再登場,峻山帶來的是鋼炮分隊,在目前它是我們地利器。我不想讓我的兄弟們去拿命拚,用炮彈就行了,一會你們繞到毒庫的後麵去,衝鋒隊封鎖各個路口,炮分隊狂轟毒庫就行了,嘿,我無法對這些小人物動用英國軍艦火力強猛的艦炮,不然用不了十幾分鍾就足以將整個法租界夷為平地。”


    二十分鍾後,馬峻山張衝兩個人親自率領在五百多人的隊伍,在狗仔們的帶領下來到毒庫後麵的民卷。原來看守在這一帶的青幫槍眼們都被調到了正麵戰場上去。抽調走近千人之後,倉庫麵對張大亨地精銳主力進攻抵抗的相當吃力。還好雙方都是些烏合之眾,打的簡直就沒有章法,手榴彈亂扔,雙方陷進了僵持階段,張大亨急的頭上直冒汗,自已拚了主力若還不能搞定倉庫,那以後怕是再無機會了,雖然還有千餘人的飯桶兄弟們在外圍監控和看守退路,但他清楚全調進來也打不開眼前的僵局,“張爺怎麽辦,對方地機槍太猛了,我們衝不進去。”


    倉庫裏麵已是火光衝天了,看來內應的人趁亂點著了大火,隻是火勢越來越小了。


    “他**的,裏麵那群傻蛋,放火都放火不了,都是群廢物,給我再發動一輪進攻。”


    “張爺,對方火力太猛,我們兄弟們手榴彈都扔完了,根本不可能衝進去,死了二百多人了。”


    “再撐一會,我不信姓龍的不瞅這個空子來撈一把油水,這不符合他的風格,情況一變我們決定去留,杜黃公館的長進和玉奎估計也快撐不住了。”張大亨滿目的焦灼之色。


    槍聲激烈的掩蓋了他們的說話聲,周圍的居民算是倒了大黴,有地女人們縮在被窩裏都嚇地尿炕了,他們以為八國聯軍又開始做亂了,多少年沒聽過這樣可怕的槍炮聲了。


    其實張大亨說這話地同時,何長進和李玉奎已經給人家打的散了夥,各自帶著不及百名殘兵亡命而逃了,杜大亨早就接到了倉庫的救援電話,他一個勁兒的猜出摧手下盡快的解決眼前的危機,好抽兵去支援倉庫,終於萬墨林跑了進來,“杜爺,他們撤了,總算扛住了。”


    “他**的,中了姓張的聲東擊西的詭計,快快快,派人馬去支援倉庫,一定給我守住。”


    萬墨林臉色一變,把槍重新裝了彈夾,“杜爺,我親自帶人馬去,一定會保住我們的毒庫。”


    黃大亨也在這時發出了命令,速派人馬趕往倉庫支援,對於他來說,那是第二生命。


    兩公館各抽調六七百人趕往倉庫的時候,馬峻山一聲令下,四十門鋼炮效正角度一齊開火。


    頓時地動山搖,赤焰染紅了暗黑的夜空,張衝也合令手下三百多號人馬,每人五顆手榴彈猛往倉庫裏丟,僅僅在片刻的工功倉庫就陷入了火之中,這陣就是來一場傾盆大雨也救不了這場大火了,屋倒樓塌,人嘶馬叫,慘號之聲此起彼落,爆炸之聲不斷驚震著人的耳膜。


    張大亨長長舒了口氣,望著倉庫的大火,聽著裏麵守兵的慘叫,大笑道:“好,好一個龍崇九,果然是梟雄人物,居然有如此強猛的火力,鴻君,再堅持五分鍾我們就撤吧。”


    他將懷裏的金表又看了一眼,遠處的槍聲已熄,告訴他公館戰事已經平息,杜黃援軍正在趕來這裏,馬鴻君也一臉的興奮之色,混了這麽年,這樣大的戰事他也是首次參與。


    馬峻山這邊還在數炮彈,一邊他也看著懷表,每門炮隻配發了四顆炮彈,發完就可以撤退了。


    僅僅在七八分鍾之後,五百多號人絲毫無損的從民卷裏撤離,雖然也有些守兵來後門察看情況,但都給亂飛的手榴彈進了枉死城,有的兄弟勁兒小,扔不遠,把倉庫後牆都炸塌了。


    午夜兩點鍾,法租界的太上皇甘格林還是忍不住拔通了杜大亨家的宅電。


    “杜先生,到底發生了什麽事,租界裏發生了戰爭嗎?是哪方麵的人?”他的聲音很憤怒。


    “領事大人,我們的毒庫完蛋了,”杜大亨一臉絕望的道,聲音含著無比的悲憤和無奈。


    甘格林一聲不吭就壓了電話,毒庫若是完蛋了,自已想從他們身上撈油水的可能也終止了。


    作者:砸月票啊兄弟們,謝謝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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