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下已經亂成一鍋粥了,jiao。”“那群有錢的貴族,瘋了一樣地爭搶你掉在舞台上的那隻襪子。”威廉語氣誇張感歎道:“這才是雄性的角鬥場,馬戲團的真正意義。”威廉怎麽能不感歎,他比誰都了解,最古老的馬戲團演出,就起源於古羅馬鬥獸場。血腥、殘酷,雄性動物間的決鬥廝殺,最後演變為滑稽取樂的表演節目。雖然不大相同,但看著那些西裝革履的成年男性,因為一隻脫下的襪子,蜂擁衝上舞台,甚至大打出手的時候。威廉看著那場麵,古怪又違和地,感覺到一絲興奮。紅色的玫瑰花瓣散落一地,混亂中被皮鞋跟踩出泥汁,從昂貴變得廉價隻需要一秒鍾。實在太過低俗了。低俗的表演,和低俗的觀眾反應。像荒唐的鬧劇一樣不真實。……每一次演出結束後,馬戲團都會準備一場慶功聚會。長長的一條桌子,上麵擺著燭台,鮮花和金銀餐具,水晶點綴著高腳酒杯,瑪瑙用來固定餐巾。其實一點也不符合馬戲團的粗獷作風,特別那些奇形怪狀的成員們,還穿著誇張又暴露的舞台服裝。一切顯得搞笑且浪費,但這好像是西海岸唯一的紳士威廉團長執意要這樣做的。兩天前還屬於馬戲團編外人員,吃飯都小心坐在角落的懷姣,第一次坐到了團長以下的首席位置。他穿著和所有人都格格不入的樸素服裝,短短的南瓜褲,襪子不知所蹤,光腳穿著雙小皮鞋。懷姣對麵就是joker。他再一次意識到joker的地位比想象中還要高,哪怕他今晚沒有演出,他也可以安穩坐在高位。因為這場演出的格外成功,團長威廉顯然極其高興,餐桌上的食物都能體現出來。點心,蛋糕是配角,烤羔羊和烤乳豬勉強算得上是主食,還有從八百裏開外的豪華酒莊運過來的美酒,以及特意擺在懷姣麵前,非常新鮮的魚子醬。懷姣試了一小口,稍微有點點腥,不算多喜歡的味道,威廉卻執意往他麵前推。懷姣抬頭看了他一眼,皺了皺眉,把遞到嘴邊的勺子推開。好像才意識到他的情緒不太對,威廉收迴試圖喂食的銀勺,麵露一點無奈:“你應該高興一點的,jiao,我從菲鉑斯手裏特意要來的魚子醬。”“我以為你會喜歡。”懷姣懶得去想演出結束的這麽短時間內,對方是從哪裏準備的這個“特意”給他的食物,他更不認識什麽菲鉑斯,他隻知道從第一次見麵到現在,這個男人的嘴裏好像從沒有一句實話。不管是“魚子醬”,還是“和平常彩排一樣的普通演出”。他的不迴應和不說話,讓威廉“總算”察覺出了他的不高興。“你生氣了嗎?”男人問出了和不久前joker差不多的話,他輕微挪了下椅子,像個平易近人的好脾氣領導,屈尊坐到了懷姣身旁,“在你出現意外的時候,我們已經鋪好了救生墊。”“你不會有危險的,jiao。”低沉腔調說出來的溫柔話,像念給少女的情詩,“我們會保護你。”除了讓懷姣感覺到惡心以外,沒有任何作用。8701也是頭次遇到有人用這麽鹹濕的腔調講話,特別看到懷姣癟著嘴,一副馬上要吐出來的搞笑表情,【哈哈。】懷姣因為對方嘴裏的救生墊,想到自己經曆的第二副本,曾經也有個很壞的反派警察,對他描述過這個東西。“底下和上麵的視角,一點都不一樣。”懷姣垂著眼睫,說出句奇怪的話。餐桌上莫名其妙安靜了一瞬,不僅是身旁的威廉,連對麵一臉冷漠的小醜,都抬眼朝他看過來。“你們不會知道我會掉在哪裏。”[十二米,不高的,你掉下去頂多被山風帶偏一點,砸在充氣墊角落,滾在地上。][救生墊的厚度會讓你受一點傷,但不會太重,也許隻是腳腕扭傷……][也有可能腕骨斷裂。]小警察細細描述的話湧入腦中,很奇怪,懷姣在經曆那麽多副本之後,在完全不一樣的情景中,居然每個詞每句話,都能全部想起來。“所以我摔斷腿也沒關係。”睫毛上暈了一點水汽,魚鱗亮片把每簇粘在一起的睫毛,都點綴得像水裏倒映的星星一樣閃。“反正我隻是個討人厭的騙子。”……可以用兵荒馬亂來形容這場聚餐的後半部分。馬戲團裏新來的,任人欺負的懦弱小鬼,第一次在眾人麵前,沒有任何預告地掉了眼淚。沾著閃粉的水珠,“啪嗒”一下,砸在雪白餐盤中,留下一點亮晶晶的痕跡。細微水花讓旁邊的威廉像被施了定身術,直接頓在椅子上。那隻不客氣的右手,還尷尬地搭著懷姣的肩膀。“喂,你……”“……怎麽哭了?”實在尷尬,實在不知所措,雖然不算多風流的人設,但威廉花言巧語哄騙過的少女,絕不在少數。當然,一般隻限於正常的社交距離。可是麵前聲音也沒有,隻說了兩句話就開始掉眼淚的小男生,絕對是他頭一次遇見。餐桌上一陣怪異的騷動。如果不是那個亞裔實在看起來太小了,像個剛成年的小孩兒,脾氣火爆的馬戲團成員們,開口的第一句話就會是:你是女人嗎,哭什麽哭?而不是長發男人伸著脖子,嘴裏結結巴巴的一句:“沒,沒人欺負你啊?”眼前場麵讓他們無可避免地產生了一種在欺負小孩子的可怕錯覺。“誰要摔斷你的腿了?”懷姣知道自己是在借題發揮,進入這個副本後,他總在被欺負和被誤會之間連軸打轉,憋的有點太久了。如果威廉或者小醜今晚再對他壞一點,他也許還能再忍忍。可是、就算是花言巧語,為什麽一定要在已經對他很壞之後,再用明顯騙人的口吻,跟他說,我們會保護你。這算哪門子保護。明明一直一直,在耍他。把他當討人厭的騙子,和頭腦不聰明給塊麵包就可以隨便哄上台的可笑小醜。懷姣覺得很丟臉,在舞台上很丟臉,在餐桌上當著所有討厭他的人哭也很丟臉。他隻能盡量不發出更討厭的聲音,亂七八糟掉點眼淚就收場。心裏想著,如果他們好心一點,能不能把接下來的嘲笑話,忍到明天再對他說。……“我發誓,真的不會有任何問題。”昂貴又豐盛的食物已經冷了,原本整齊坐在餐桌旁的馬戲團成員們,看熱鬧一樣,都自發圍到了前麵。椅子被擠得四仰八叉,隻有懷姣一個人坐在原處,還有他麵前,因為他一直不抬頭的姿勢,不得不屈膝蹲在地上的威廉團長。威廉伸手抬了下懷姣的下巴,僵硬又尷尬地,給他抹掉下巴尖上掛著的水珠,嘴上誠懇說道:“真的,沒你想的那麽危險,救生墊是擺給觀眾看的……”“為了增加一點緊張氣氛。”男人表情無奈,整齊西裝都亂了一點,稍有些狼狽。他不明白,也想不通,以往什麽場麵沒見過,怎麽就因為這個小騙子說來就來的一點眼淚,把一切搞得這麽被動。“joker會接住你的。”威廉扶著懷姣的膝蓋,不得不解釋道:“他就站在幕簾後麵,你隻要稍微打一下滑,他馬上就會接住你。”小騙子吸了下鼻子,睫毛都沒抬一下,很顯然並不相信。眼皮上的亮片被揉得亂七八糟,臉頰上也有,鼻尖上也有,濕漉漉沾著點透明水汽,像在召顯他有多可憐。“大魔術師無所不能,就是你從十二米的高空上掉下來,他也能接住你。”威廉隻差賭咒發誓了,旁邊圍著許多馬戲團成員,緊張看著他們。他實在太尷尬,手指要碰不碰地撩了下懷姣的頭發。將它別在耳後。“你別哭了,行不行?”第162章 尖叫狂歡夜(一更)果然再壞的男人都抵抗不了美女的眼淚(各種意義上的美女好起來了,心慌意亂就是臭狗心動的標準流程再來一點外力刺激,聖迪辛拉未來可期就是說(我逐漸看透作為這場表演的大功臣,懷姣在聚餐結束後,總算得到了屬於他的第一個獎勵。“你可以從破……物資車裏搬出來了。”紳士威廉的視線,隱晦掃過懷姣的臉,見他再沒有“想哭”的跡象,語氣才鬆快一點,“但你必須得選一個室友。”懷姣:“?”“我一個人住不可以嗎?”懷姣對住的地方實際上沒什麽要求,隻唯獨不喜歡和其他人合住,更別說是馬戲團的這幫人。上個副本的宿舍生活是別無選擇,在這裏的話,懷姣不是很想再受氣了。“不是不可以。”威廉“嘖”了一聲,剛擺出的為難表情在注意到懷姣抿唇看向他時,很快收斂起來,“好吧,其實是因為安全問題。”他很難跟懷姣解釋一些東西,和一些上不了台麵的醃故事。早期馬戲團在組建初期,曾經鬧出過一些亂子,台上風光無限紅極一時的某個特技演員,因為部分過於癲狂的粉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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