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表情驚惶,黑長的睫毛抖了又抖,膝蓋都有些發軟,“威克斯在哪裏……”從剛才隱約聽到的對話中,懷姣聽到了威克斯的名字,對方是他在這裏唯一稱得上認識的人,比起麵前這群虎視眈眈盯著他的奇怪人種,威克斯顯然要正常很多。“你站都站不穩了嗎?小鬼。”“哈哈,威克斯要是看到我們欺負他的未婚妻,會不會氣得蹦起來拿玩偶敲我們的頭?”“他算哪門子未婚妻。”稍有些陰陽的聲音打斷前一個人的玩笑話,說話的是一個長相英俊的男人,微卷的淺棕色長發讓他的皮膚像雪一樣的白,“把人送到警局,以強jian未成年的罪名關起來的未婚妻嗎。”“威克斯要是在這裏,第一個掐他脖子的就會是他。”“你確定要見威克斯嗎?”卷發男人看到懷姣怔楞的表情,譏諷挑了挑唇,“你臉皮夠厚的話。”懷姣這時還隻以為對方所說的臉皮厚,是指欺騙威克斯自己未成年這件事。按照以往的情況,那些個被他們仙人跳欺騙過的冤大頭們,在麻子臉等人舉起相機勒索的那一刻,就會立刻反應過來自己被騙了。但這次因為懷姣的強硬堅持,麻子臉等人並沒有在威克斯麵前暴露過他們的行動,連拿走對方的錢包,也是在威克斯進入警局後,偷摸摸又返迴旅館裏偷拿的。所以懷姣被卷發男人這麽問時,表情無措,還小小聲堅持說:“我想見威克斯……”懷姣想跟威克斯說聲對不起,更厚臉皮地想要威克斯……保護他。……頭頂是著瑰麗又晃眼的亮黃色吊燈,紅白相間的巨大尖頂帳篷裏,搭建著一個堪稱宏偉的演出舞台。懷姣被赤果半身的壯碩黑人拽著手腕,扯到台子上。旁邊是各種各樣不認識也不熟悉的表演器具,他站在台上,像個即將被觀眾品鑒的小醜,麵紅耳白,狼狽抓著衣擺。威克斯進來的時候,懷姣已經腿軟的快要坐到地上去了。他從沒想過獨自一個人站在馬戲團的舞台上被人圍觀會是這樣羞恥難忍的一件事,特別那些奇形怪狀的人,還故意用那樣奇怪的目光一直盯著他看。懷姣看到威克斯的那一瞬,差點高興地叫出來。可是下一刻,他就對上了男人從未有過的冰冷視線。以及纏繞在脖子上,還在往外滲血的厚重紗布。那是割喉才會有的傷,細細一長條,懷姣在血腥電影裏見過。第155章 尖叫狂歡夜懷姣微有些愣地望著威克斯脖頸上的白色紗布,他有一瞬間腦袋不清楚到,以為威克斯是不是自殺了。恍惚了兩秒又自己否認掉。威克斯有堅定信仰並且性格保守,如果就隻是因為被他欺騙,怎麽也不到放棄生命的地步。可是以男人那樣的體格和身手,懷姣也想不到還能有什麽人能傷到他。何況還不是普通的傷,是被割喉。而除了自殺,懷姣還能猜想到的唯一可能,隻有跟馬戲團有關的。因為愚蠢而被欺騙的馬戲團內部成員,在泄露身後之後,非必要地采取一些懲罰手段……這不是沒有可能,劇情簡介裏對聖迪辛拉馬戲團,多次用了神秘、詭異來形容,甚至還用上了荒謬怪誕這種詞。再對比懷姣剛才醒來後的一係列遭遇,一切都變得合理起來。能讓威克斯受傷,還用這樣的眼神看他……除了這個懷姣想不到其他的。懷姣垂了垂睫毛,咬著嘴唇躲開威克斯的視線。他現在不光是覺得丟臉,原本隻是輕微有點愧疚的情緒,也在對方沁處紅的脖頸紗布上,愈發覺得心裏有些不太舒服。懷姣沒想事情變成這樣,他和威克斯能有接觸,一是因為不能違背的人設,必須遵從費修的安排,二則是因為威克斯的馬戲團成員身份。對方跟主線劇情有關,懷姣有非接近不可的理由。可是懷姣也沒料到後麵會發生那些事,威克斯隻用了不到四個小時的相處時間,就讓懷姣對他這個人產生了一點莫名其妙的信任感。懷姣在副本裏很少遇到年紀比他大很多的成熟男性,對比起那些年齡相近的,或者年紀小一些脾氣很壞的接觸對象,對方給他一種十分可靠的感覺,有點像8701……8701:【?】台底下卷頭發的英俊白人幾分鍾以前還問過懷姣:你確定要見威克斯嗎?如果你臉皮夠厚的話。懷姣為了尋求熟人的保護,想也沒想的就說自己想見威克斯。“需要給你們空出點敘舊時間嗎。”古怪的調笑聲,伴隨台底下其他成員們似笑非笑的嘲諷表情。懷姣站在演出舞台上,嘴唇泛白,眼睛都無法抬起來。他終於知道了今晚這場綁架的目的,馬戲團在“懲罰”過威克斯之後,還需要給他的成員,找迴一點場子。像某種審判,懷姣糊裏糊塗的,隻能想到這個理由。因為威克斯才是真正要找他麻煩的主角。……懷姣不知道為什麽威克斯進來後就一直不說話,好像被喉嚨的傷口牽扯,無法出聲一樣。如果周圍沒有那麽多人的話,懷姣覺得自己還是能跟威克斯解釋一下的,解釋他並不是存心欺騙對方,解釋他之前也去過警局兩次想要救對方出來。可周圍不管是人物還是地點都不太對,懷姣都怕自己開口多說兩句話,底下那群奇形怪狀的人就會立刻怪叫著反駁他,說他是個“小騙子”,然後在威克斯麵前直接揭穿他的身份。雖然說不定威克斯已經全都知道了。事情也真的如懷姣所想,正在往那方麵發展。“威克斯……”在他嘴唇微顫,小小聲叫出威克斯的名字,想要說句什麽時,懷姣看到一直被他忽略,站在人群最後邊穿著奇怪服裝的一個高挑男人,忽地笑了聲。即將說出口的解釋話被打斷,懷姣好不容易鼓起的一點勇氣,像被針紮的氣球,一下泄氣了個幹淨。他沒注意到帳篷裏猛然安靜下來的氣氛,隻咬著嘴唇,皺眉看過去。在真正看清對方那張臉的第一秒,懷姣就對上了他的名字。joker,馬戲團的小醜扮演者,將懷姣綁來這裏的人。高挑男人在沒有舞台的地方,仍穿著套色彩詭異的奇怪服裝。他斜靠在燈光陰影處,隻露出一小半誇張塗白的臉。和嘴角油彩暈開的猩紅笑唇。“我找到了一些有趣的東西,威克斯。”和小巷攬住懷姣肩膀的親昵氛圍不同,他此時看也不看站在舞台上的懷姣。戴著白色手套的食指和中指間,夾著張纖薄紙片,小醜抬眼,朝威克斯挑唇道:“你絕對會喜歡的東西。”……威克斯在這晚見到懷姣之前,已經立下毒誓絕對要給他一點顏色瞧瞧。這個滿口謊話的小騙子,連一個完整的姓名都沒有留給他。如果不是看押所隔間的某個好心混混告訴他,他甚至連那三個男人是懷姣的兄弟這種事都不知道。是的,沒錯,在此時此刻之前,他都以為幾人隻是兄弟關係。他之所以會對懷姣冷臉,是因為另一件無法言說的突發事件,和懷姣在他被抓進警局的這一晚居然一次都沒來看過他這兩件事加起來。威克斯連脖子上幾近致命的傷口都覺得可以忍受,但他卻不能接受自己認定的未婚妻對他不理不睬。可是他還沒來得及擺多久臉色,隻是看到昏黃帳篷裏那張無措又蒼白的小臉時,威克斯就已經心軟得一塌糊塗。如果不是這個該死的繃帶限製了他的出聲,威克斯覺得自己也許會在懷姣顫抖著嗓音喊他名字的那一刻,忍不住立刻給出迴應。舞台上的懷姣因為太害怕了沒有發現,和他相熟的小醜卻看得一清二楚。或許是為了讓他徹底清醒過來吧,威克斯後來這樣想道。為了讓他這個熱血上頭的愚蠢信教徒,恢複一點正常神誌,不再像個蠢豬一樣任人戲耍。小醜拿出黑匣子的那一刻,就代表純潔的處男戀愛遊戲,正在宣告結束。與之代替的,是欺騙、和絕對肮髒的,現實真相。……那是一個長方形,模樣普通的鐵質黑匣子。光是看外表的話很像一些昂貴零食的簡樸包裝盒,打開就會有整齊摞放的塊狀巧克力,和一些甜膩的糖果香味。懷姣無法將那個黑鐵盒與麻子臉青年口中的神秘黑匣子聯係起來。以至於他看到小醜舉著那個盒子,走到帳篷中央時,還表情茫然,遲遲沒有意識到即將會發生什麽。“驚喜需要自己打開。”絲綢白指套撚在蓋子上,小醜像在表演魔術,手指在鐵盒縫隙處輕抹了抹,“威克斯,你做好準備了嗎?”也許是心煩,威克斯眉頭都皺了一下,他反感小醜的裝模作樣,更反感對方如同對待台下的蠢貨觀眾一樣,戲謔又挑釁的嘴臉。威克斯一把奪過黑匣子。在打開以前,他還特意朝不遠處的懷姣多看了一眼。他模樣漂亮清純的東方未婚妻,正睜著那雙黑白分明的圓潤眼睛,半張著嘴,茫然看著他。威克斯忍不住上抬了一下嘴角。接著克製收迴視線,垂眼下,動作隨意打開了手上的黑鐵盒。鐵盒不是很沉,搖動會有輕微的碰撞響聲,應該沒有什麽重物……未完全展開的笑意,在打開盒子的刹那,視線聚焦,猛然僵住。威克斯瞳孔都縮小了一瞬。“是什麽?威克斯?”“嘿,別吊我們胃口!到底是什麽東西??”“別是他未婚妻豔照寫真什麽的,我們老威克斯臉色都變了哈哈哈……”大塊頭黑人說著不合時宜的葷段子玩笑話,被威克斯刀刃一樣的陰翳視線盯住,他像被掐住脖子,一下閉上了嘴。站在人群外的懷姣,聽到男人口中的“豔照寫真”幾個詞的時候,心裏莫名咯噔了兩下,他無端端感到心慌,抿著嘴唇往威克斯的方向望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