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平顫巍巍的走過去,嘴蠕動了幾下沒敢開口,怕一開口就哭出聲來。羽溪這才看清了手背上紮了一層絨毛毛的小刺。搭著馮平的手站了幾次都沒有站起來,羽溪幹脆坐在地上,拽著馮平給披上的衣服才感覺到冷。

    陽台門開著,冷風嗖嗖的灌進來,後背的疼竟然緩解了不少。麻木果然是疼痛最好的良藥。馮平找來鑷子給羽溪一根根剔手上的小刺,低著頭不敢看羽溪泛著血絲的身體。

    等扶著羽溪上床時,背上猙獰的傷疤把馮平嚇了一跳,手裏的鑷子咣的一聲掉到地上。光潔的背上布了一層褐色的絨刺,泛著冷森森的光令人頭皮發麻。羽溪的左腿在碰到床的那一刻疼的彈起來,羽溪忍著疼咬牙沒有吭聲,趴在床上再也沒有力氣動一下。

    馮平止住顫抖地手,耐心地給羽溪挑細密的刺,手摸了一把臉長時間凝注在一點上眼酸澀難受。

    羽溪醒來的時候頭腦發脹身上的骨頭像全被捏碎了般,尤其是左腿的膝蓋處,抽筋剝骨的疼。眼前一片混沌,分不清是白天黑夜。腳剛一著地就酥軟無力的倒栽下去,左腿嘎嘣一聲脆響。摸著開了燈,羽溪的眸子一下子充血擴張脹大,牙齒咬上手臂也阻不了嘶聲力竭的尖叫。

    “啊——”

    馮平聽見聲音趕上來就看見羽溪蜷縮在牆角撕扯著自己的頭發身子瑟瑟發抖,牆上甚至掛著血跡斑斑的道道抓痕,觸目驚心。羽溪頭埋在雙膝裏,身體抖如篩糠,一聲聲嗚咽如悲鳴的小獸。

    牆上,用水粉畫著嬰兒粉嫩可愛的小臉,小小的身子好像剛出生,一隻手就能托起來,不協調的是孩子眼角竟然滴著血淚,脖子上有深深的掐痕。那臉從側麵看竟慢慢變得猙獰恐怖,渾身青紫僵硬,下一瞬就要從牆上走出來索命……

    “這是誰畫的?小姐,我這就去找人給你清了。”馮平氣得胸口劇烈起伏,誰都知道在羽溪小姐麵前不能提孩子,現在竟然還給畫臥室裏,還畫的這麽詭異毛骨悚然,這不是誠心刺激小姐嗎。

    羽溪依然埋著頭,摸索著拉了拉馮平的袖子,手抖得抓不住,“馮姨……不……不用,既然……這是他想要的就這樣吧,把燈關上。”

    兩個明明相愛的人為什麽一定要相互折磨,馮平不明白,難道往昔少爺對小姐的好都是假的?為什麽少爺就看不到小姐的苦小姐的痛?

    “羽溪小姐,你到我房裏去睡吧,這裏他愛誰來誰來,咱惹不起還躲不起。”馮平憤憤地說,不管小姐做了什麽,

    都不能這麽對待她啊。小姐這一身傷在還沒好透的身上又添了層疤,整天出了折磨還是折磨,她不懂小姐為什麽要受這種身心折磨。

    羽溪向馮平移了移靠著馮平大口喘氣,眼睛依然閉著不敢掙開,其實牆上那一幕在看到第一眼時就深深刻在腦中了。

    寶寶,你是不是也恨媽咪,是不是也不能原諒媽咪?羽溪從醒來後就沒有看到過孩子,她是不信那個老女人說的,她雖然一開始不歡迎這個孩子,可是隨著孩子在肚子生長,她感受到了為人母的幸福,她是真心愛這個孩子,沒想到還是被自己傷害了。

    “小姐……你……為什麽不逃?”馮平囁嚅了老半天問出來,她看得出,羽溪小姐不是那種逆來順受的主兒,少爺也沒有限製小姐的行動範圍想要逃出去應該不難,為什麽小姐要留下來?

    “馮姨,”羽溪長長的歎了口氣,閉著的眼睛睫毛動了動,“逃得了身怎麽逃得了心,我每痛一分就能感受到孩子在……走的時候的痛,馮姨,我現在連死都不配。”當十三年前荼青雲殺妻殺子的時候,羽溪就下決心,一定不會讓自己的孩子受苦分毫,沒想到自己竟然親手結束了孩子的生命,嗬,她和荼青雲有什麽兩樣。

    馮平視線落在羽溪左手的掌心,裏麵縱橫交錯著道道割痕深可見骨,“小姐……你……你真的……殺了孩子?”一個母親辛辛苦苦懷胎十月怎麽會在分娩那一刻殺死自己的孩子呢?

    羽溪感覺眼睛發酸發脹,就是流不下眼淚,看來她真是絕情寡愛連為孩子流一滴淚都辦不到,“我不……知道,我從進了手術室後就沒了知覺,但是我腦海裏總是會出現……手掐著孩子的畫麵,我就像著了魔一樣,聽不見孩子的哭聽不到周圍的喊叫,後來我就什麽都不知道了。”

    馮平安慰了羽溪幾句,還要說什麽就聽見外麵的刹車聲,羽溪幾不可察的抖了一下,抓著馮平的袖子更緊了。馮平感受到羽溪的顫抖,心也跟著抖,小姐還隻是二十剛出頭的孩子,天天受這種折磨怎麽會不怕,她卻偏偏倔強的想通過這個來給自己贖罪,這到底是誰造的孽啊。

    “羽溪小姐,我扶你到我房裏。”

    寒澈今天是一個人迴來的,身邊少了那些鶯鶯燕燕,腳步有點不穩東倒西歪,看來是喝酒了。

    客廳裏沒人,樓上有房門響了,寒澈看見馮平進了房間,看來是去看過羽溪了。偌大的別墅被燈光照的通明,卻隻有他一個人站在中央。

    寒澈扶著欄杆一步

    一歪地上了樓,憑著印象走進房間,連澡都沒衝就歪在床上。觸手的是絲質順滑的床單,上麵似乎還留有一絲溫度,寒澈臉舒服的蹭了蹭,熟悉的味道。臉埋進床單裏,這種清新淡雅的氣息讓他心安身心極度放鬆,不像那些女人身上濃鬱刺鼻的人造香水味刺激著人的嗅覺神經的承受能力。

    麵部的冰涼驚醒了寒澈,他已經很久沒有這樣熟睡過了,睜開眼,床單上有一塊濕跡,寒澈抹了把臉手上濕濡一片。手指觸到的卻是冰涼的空氣,淺藍色的床單不是自己黑白相間的冷色調。房間裏除了他一個人的唿吸沒有別人,清清冷冷的沒有溫度。

    “砰砰砰——”

    馮平揉著眼開了門就看見寒澈一臉陰鷙的站在麵前,臉黑的可以當硯台用。

    “藍羽溪呢?她竟然敢逃,你是怎麽看的,是不是想替她受折磨?”寒澈胸口怒火翻騰,所有的血液都凝聚在胸膛翻滾著。當他意識到自己是在羽溪的房間睡了一晚,而房間裏竟然沒有人時,心一下子膨脹爆裂,不知道是怒火還是害怕。

    突如其來的怒吼讓馮平愣在當場,寒澈周身籠著寒冰臉寒得如十二月的冷潭,“少爺我……小姐也許是悶得厲害出去走走。”

    “走走?走了一晚上,嗯?”寒澈的眼神寒的要吃人,骨頭捏地咯咯作響。“馮姨,我敬你是長輩,別擺不正自己的身份,不然藍羽溪受的罪我讓你帶她受。”幽幽的口氣,不疾不徐卻比怒火衝天的怒吼還讓人汗毛聳立。

    寒澈的眼光在接觸到一點時突地放鬆下來然後便是狂風驟雨席卷而來,“怎麽,受不了了,想逃嗎?”陰測測的聲音如地獄幽靈,帶著滔天噬骨的恨意滲透羽溪每一寸肌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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