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遊溯，最開始的時候，你為什麽想成為雇傭兵啊？”“怎麽會想問這個問題？”遊溯很少聽到有人問他這個問題，他爸林異或許問過，但遊溯不想迴答，後來更沒有人問了，仿佛他成為雇傭兵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應沉臨道：“想知道。”“當時不知道做什麽。”這個黑船途經是從遊玉英遺留下來的東西裏發現的，當年遊玉英去世後，遊溯沒多久就離開了邊境軍，在母親留下的東西裏發現了她留下的很多東西。遊玉英早年是邊境軍，中途退役後成為流浪的雇傭兵四處闖蕩，星盟各地到處跑，遊溯少年時期最仰慕的就是他的父母，成為邊境軍或者是雇傭兵，或多或少都有受到父母的影響。遊溯當時還挺茫然的，賭氣離開邊境軍，漫無目的地在浩大的星盟裏流浪，嚐試過機甲聯盟，最後也還是成為了一個雇傭兵，如果不是幾l年前他負傷機甲受損，如果沒沈星棠的那通電話，他現在應該還在星盟的某個地方，居無定所地四處遊蕩。那就不會認識kid的機甲師，也不會認識應沉臨。“不知道做什麽，所以什麽都幹過。”遊溯把應沉臨頭上的帽子抽掉，隨口說道：“剩下的事就跟你知道的沒什麽兩樣，在邊境被克羅諾斯打傷，修機甲，恰好遇到沈星棠了。我認識的維修師不多，在邊境想要找修s級機甲的更少。”提奧在這個時候就很有發言權了，在兩個機主交談的時候，他還不忘地跟淵介紹：“我們遊溯的小金庫就是這麽來的，我們以前去了好多汙染區的，裏麵的東西特別值錢。”“然後那些以前搶過我們的，遊溯都搶迴來了！”提奧自豪地說道：“搶了好多呢！好多異能晶的！”淵默默聽著，聞言說道：“原來你們以前被騙很多次？”提奧卡殼，磕磕絆絆說道：“也不是很多次啦！”兩台機甲暗戳戳地聊著天，應沉臨一個接一個地問著遊溯以前發生的事。雇傭兵時期的事情沒什麽好說的，遊溯就一個人一台機甲，沒有社交，最多的事情就是在汙染區裏到處闖，好像唯一能做的事情就隻剩下殺汙染物。遊溯的物資欲很低，早期他駕駛機甲殺汙染物純屬是年輕氣盛的發泄行為，擊殺的汙染物除了定期的機甲維修跟拍賣s級風係異能晶，其他的金錢就累積了下來。那時候遊溯對武器的需求其實不高，闖汙染區不像是打比賽，需要根據對手與陣容不斷地更換武器來維持戰術跟勝率，邊境殺汙染物其實就隻求順手與習慣，持久地戰鬥比戰略博弈更重要。真正看拍賣會的次數變多，好像是進kid之後。遊溯覺得沒什麽好說，但應沉臨越問的問題越多。他簡單地說著，一轉眼見到應沉臨已經坐在了房間靠窗的位置，身後就是觀景窗外宇宙的風景。應沉臨這個習慣持續了很久，最開始遊溯見到應沉臨的時候還沒注意到這點，但好像是從天域星開始，到後來的科裏亞，應沉臨每次在航行的時候對外界的風景總會格外地關注。關注風景的人很多，可後來越是關注應沉臨，越會發現這個人看風景時的眼神跟其他人不一樣，大多數人的眼底可能隻有風景，但應沉臨的眼底充滿了向往與憧憬，會給人一種不一樣的感覺，就仿佛他對所看到的一切格外珍惜，想要迫切地將所有風景收入眼底的珍惜。澄澈的眼睛裏表達的情緒往往很純粹，好像他不認真看，以後就看不到了。後來遊溯每次出行的時候，會把靠窗能看風景的位置給他，漸漸地，那雙眼睛裏的迫切好像消失了，眼底盛滿了風景，逐漸也會走向滿足。“怎麽不往下說了？”應沉臨見遊溯停下。遊溯道：“沒什麽，我在想以後，你還想去什麽地方。”想去什麽地方……？應沉臨眸光稍怔，不知道遊溯為什麽突然這麽說。這時候，遊溯適時地打斷了他的思考，將光腦遞到了應沉臨的麵前。“想不出就以後再想。”遊溯道：“先看看這吧？”光腦上顯示著的是汙染物名單，一部分曾在克羅諾斯前線的邊境軍資料庫裏見過，更多的應沉臨見都沒見過，但都羅列地非常清楚，似乎是特意整理過。“汙染物名單。”遊溯輕鬆道：“都帶你走後門了，怎麽說也得走夠本吧？”！第 415 章有了汙染物名單,整個邊境的地形跟汙染物分布就變得極其清晰，應沉臨在汙染物名單上勾選了好些位置，隔天飛船一到地方,兩人就順著路線直接過去。邊境無垠,往外去全是不受控不在記錄範圍內的陌生領域，詭異的氣候跟地形疊在一起，各種各樣的生物不受控地生長著,與星盟內部的汙染區截然不同,帶著一種僅在記錄裏見過的原始野性感。沒走多少路，就會遇到一隻s級,藏在各種未預料的角落裏。縱然兩人駕駛技術優秀,也得步步謹慎。上一次遇到這樣的情況還是在克羅諾斯前線，應沉臨去過很多汙染區，還是第一次見到這種陌生狀況,環境跟氣候全都未知，也不比在前線遇到汙染物獸潮,一進入到這個地方,就有種被淹沒的渺小感,時時刻刻都有可能遇到危險。兩人考慮到機甲跟存儲能量，在邊境裏深區待了幾天時間,把汙染物名單上勾選的幾隻汙染物殺了,兩人的存儲倉就滿了，要不是考慮到兩個人假期跟存儲倉有限，他們或許能進去更裏麵的位置看看。應沉臨忽然知道遊溯為什麽會喜歡邊境了，沒有一個機甲師不喜歡冒險。與這裏相比，機甲聯賽的高危汙染區，也隻是被人類馴服後的汙染區。在深處搜刮了幾天後,應沉臨準備後撤離開的時候，遊溯忽然說道：“我帶你去個地方。”邊境位置很廣，區域往裏有很多個星球跟劃分開的區域。應沉臨跟著遊溯往外飛，忽然就看到淵檢測的雷達上出現了一個靜默區域，一切反應歸無，他下意識就察覺到了危險，遊溯沒有停止，而是帶著他繼續往裏走。邊境汙染區一路走來都是野蠻生長，植物係汙染物幾乎遍布每個宇宙星球的表層，但一到這個星球附近，雷達上激烈叫囂的汙染物反應消失了很多，隻剩下零散幾個紅點。汙染區裏很空，沒有各種野性生長的植物係汙染物，一眼望去宛若一座黃沙焦土，疊正在一起像是風沙席卷的砂岩地貌，這幾天見慣了奇特的地形，第一次見到這麽簡單的景況，應沉臨還有點不太習慣，一踏入某條紅線標注的區域，雷達上再次彈出了警告。淵的檢測反應上彈出了熟悉的能源反應，應沉臨才想起來在哪見過這些能源反應，遠在去年，克羅諾斯戰役前線，廢棄軌道上所有爆破能源殘餘的能源反應就是這些。這時候，他在那片焦土的中心，看到一個殘缺的機翼。那是邊境軍用機甲上出現過推進器機翼，機翼表層全是殘敗的裂痕，應沉臨隻一眼就看出這個機翼本身的機體遭遇的破壞幾乎是毀滅性，能對機翼造成這麽大的損壞，僅有瞬間解體。“這是我媽遊玉英的機甲推進器機翼。”遊溯垂目，“林異找了半年，隻找到這一片完整的。”殘軀，是後來林異與第三星域小隊在戰後搜尋的時候，在距離核心爆破點很遠的位置發現的殘骸，深入焦土，就好像很多年前屹立在這裏的機甲。一看到這機翼，遊溯就能清晰地迴憶起他少年時期記憶裏母親遊玉英清晰的身影。當時第三星域的邊境軍要把這個機翼帶迴去，林異沒同意，說是要把這個機翼留在這。遊溯因為這件事跟林異吵過架，直到他年紀漸長，他知道林異當年堅決要把這個機翼留在這裏的原因。遊玉英熱愛自由，也熱愛廣闊無垠的冒險，她一生最自由最灑脫的地方就是汙染區。與其把機翼帶迴去留作念想，不如讓她留在一望無垠的邊境，留在她傾注一生的地方。四周的風與機甲的餘浪碰在了一起，卷起了焦土之上微弱的塵煙，遊溯的機甲懸浮在半空，像是已經來過了這個地方很多次，遠處的天空壓著暮色，仿佛以機翼所在點為邊界線，沒有別的汙染物再度壓進。應沉臨的心平靜下來，這裏是遊玉英的墓。兩台機甲緩緩落下，旁邊的焦土有很重的壓痕，似乎除了他們還有別的機甲來過。“應沉臨，我男朋友。”應沉臨一頓，看向了遊溯。遊溯像是在跟誰報備，聲音一字一句，但說得很認真：“今天帶他來邊境，也來看看你，告訴你一個好消息，克羅諾斯沒了。”兩人都沒有再說話，通訊頻道裏隻剩下微弱的唿吸聲，應沉臨沒說話，他靜靜地隨著遊溯停留在這邊站著，機艙裏很安靜，艙體外的風好像吹了過來，帶著一種戰場的喧囂，又帶著一種不經聞的平靜，恍惚間有種錯覺，那個素未謀麵的機甲師好像就在這裏。遊玉英，應沉臨沒見過她，但見過很多第三星域的邊境軍軍官，不知道為什麽從很多人的隻言片語裏，發現她的獨特之處，總覺得她應該是一個跟遊溯很像的人，自由放縱，奔赴在廣闊無垠的疆場，最後停在這種永無止境的疆域線上。兩人不知道站了多久，到後麵是遊溯先道：“你放心，林異活得好好的，這幾天去星盟，迴頭他給您混個上將看看……駱旭要升官了，衛長陽欽點的他，可能要升職去星盟總辦。還有，有點不起眼，拿了個星盟冠軍，獎杯就不給你帶來了，我們基地教練寶貝著，拿不過來。”遊溯停了好一會，最後才道：“有點久了，再久駱旭又要吃處罰了，下次再來看您。”焦土上的風快了一些，兩台機甲往上飛行的時候，帶卷了不少風沙。兩台機甲拔高高度的時候，應沉臨忽然停住了飛行。“等等。”應沉臨飛到了機翼旁邊，放下了某樣東西，他看著那個機翼，小聲說道：“明年我們再來看您。”“你把什麽東西留給那了？”遊溯稍頓。應沉臨從機翼旁邊飛走，說道：“提奧廢棄武器上的零件。”“啊？！”提奧聽到應沉臨這麽說，差點都忘了自己廢棄過什麽武器了，好像進了kid之後，它就沒再耍過廢武器了。其實是最開始之初，應沉臨給遊溯修提奧機甲時留下來的東西，當時提奧的武器幾乎殘廢，沒有重修的可能，後來kid也找到合適的材料，給遊溯換了新武器。在邊境前線的時候，應沉臨曾看到其他邊境軍的軍演視頻，就有點好奇遊溯在特殊訓練營的狀況，他曾想要找找有沒有遊溯比賽的視頻，但因為邊境比賽不對外，按照霍焱的說法，隻有邊境軍裏有收錄。隻是很久都沒拿到了，後來是丘老發給他的，說是從林中將手裏拿到的，遊溯僅有一次的比賽視頻。在那那一次視頻裏，應沉臨看到了最開始的提奧。應沉臨往下看，機翼隨著高度變化越來越遠，“獎杯留不了，但可以留點你的東西。”零件與那機翼相比太渺小了，落在焦土上，很快就沒淹沒。遊溯的眸光卻停在那個點位上，忽然問：“這東西你就隨身帶著？”“嗯。”應沉臨簡短迴應，卻不多說。提奧也好奇，追著淵提問。淵沒迴應，假裝正在充能休息。前陣子在kid基地在整理倉庫裏廢棄東西，穀小天跑來問那把廢棄武器怎麽處理，應沉臨不知道怎麽的，就把那把廢棄武器的零件留下。在邊境拿的材料足夠多，kid的現在的技術水平也比以前高很多，應沉臨也要備戰下一屆機甲聯賽，得設計新的武器，畫設計稿的時候就帶著這廢棄武器的零件，想著有沒有辦法重新修複那把武器。這幾天畫設計稿，他就帶了幾個零件在記參數，隻是他每次畫設計稿的時候遊溯總喜歡來旁邊走動，想藏著都沒法藏著。但這是秘密，他不想告訴遊溯。應沉臨忽然問：“遊溯，星盟冠軍不起眼嗎？”“連冠就起眼了。”遊溯沒想到他會突然揪著這點問，笑笑道：“指揮，靠你了。”應沉臨稍稍思考：“有點難，pjt最近好像在備戰，e.m從前線迴去後就沒消息了。我前陣子看朋友圈，戚隊他們的坐標好像去了天女星。”“你這都知道？”遊溯問。應沉臨這招還是跟蘇境鳴學的，前陣子在群裏看到蘇境鳴在推坐標，逼問jiazi戰隊隊長是不是偷偷去其他地方集訓了，怎麽坐標都變了。他就試著觀察朋友圈，發現從坐標上還真能看到不少機甲師的行動情況。“不過他們都很聰明。”應沉臨道：“蘇隊說完，他們就全用屏蔽器了。”很多戰隊都在集訓，新一賽季的星盟賽，冠軍好像變得更難了。但好像還能努力一下，等迴去後他也要開始看拍賣行了，“你那個黑船的渠道，能幫我們賣材料嗎？”第三星域邊境，出現在廢棄點周圍的兩台機甲坐標消失，一接到飛船離開的消息，負責盯梢的第三星域邊境軍官如釋重負地給遠在星盟領獎的駱旭發去了消息。“他這每年去看中將我都得提點心。”駱旭剛剛下台，遊溯那臭小子整天就找他開後門，他上周以他要去星盟總辦給拒了，結果遊溯居然說他坐黑船進去，不用他帶。那小子精明得很，知道邊境不好進，坐黑船前還早知道找人收拾殘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