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達雲蔚大廈樓底後,柳不花看謝印雪臉上依舊沒什麽表情,也不知心情到底如何,便與他閑聊些輕鬆的話題:“朱易琨還住在這裏啊?他送來的那把按摩椅還挺舒服的,我每晚都會用來按摩下腰。”謝印雪開門下車,同時迴道:“那椅子是按的還不錯。”“對吧?”柳不花摸著下巴思考,“就是不知道和人比怎麽樣。”謝印雪聞言就告訴他:“我記得他住處好像有個叫‘媛媛’的按摩師傅,如果她還在這裏工作,你可以讓她給你按摩試試。”“是正規按摩嗎?”柳不花來了點興致,“不正規的我不按。”謝印雪覺著有些好笑:“這不像你。”“我色歸色,但我可是遵紀守法的好公民啊。”柳不花見謝印雪臉上有了笑意登時舒了口氣,並拍著胸膛嚴肅道,“再說那種不正規的按摩能按嗎?朱易琨也不準按,我等會要是發現他的按摩不正規,我就打電話舉報他。”謝印雪:“……行吧。”兩人一道走進雲蔚大廈的電梯,電梯門剛要合上,門外就忽然伸入一雙白皙光滑的纖纖玉手。“等一等!等一等!”擠進電梯的是一位手如其人的小美女,看長相應該才過二十,俏麗又可愛,滿是這個年紀應由的燦爛和美好,可她身上卻穿著一套與她外表不太相符的正裝:低襟衣領、緊身包臀裙外加直男最愛的黑絲。柳不花覺得這位女士簡直就純與欲的完美結合體,立馬就拿出紳士態度,對著她微笑道:“這位女士,請問你要去幾樓,我替你按層數吧。”“八十八層,謝謝啦。誒?”小美女剛高興的道完謝,卻見電梯樓層按鈕處的“88”數字已經被摁亮了,便詢問謝印雪和柳不花,“你們也是去八十八層的嗎?”謝印雪道:“對。”柳不花也問他:“我們是去見朱易琨的,你也是嗎?”小美女笑道:“對呀,我是朱老板聘請的按摩師。”“媛媛?”柳不花記得謝印雪才和他提過朱易琨的按摩師傅叫什麽名字。結果小美女卻搖頭說:“我不是媛媛,媛媛姐這幾天生病了所以才喊我過來代班的,我叫芳芳。”不管是叫做媛媛還是芳芳,這兩個名字哪個聽上去都不太像是真名啊。但柳不花也沒多問,隻自我介紹道:“我是柳不花,這位是謝印雪先生,我們都是朱易琨的客人。”在不熟的外人麵前柳不花不會直接講明自己和謝印雪的關係,會暫且和旁人一樣稱唿謝印雪為“謝先生”。自稱“芳芳”的女孩又說:“哦,我知道,朱老板和我上司說過今天他有客人要過來,讓我好好準備為客人按摩。”柳不花聽完心中疑惑:朱易琨還有這等細心?而電梯也在他們對話間緩緩停下,並打開了門。由於電梯裏隻有他們三個人,且他們三人都是前往八十八層頂樓的,因此在電梯門開的刹那芳芳就以為停下的樓層是八十八層,說了聲“到了”就下意識地想要跨出電梯門。“等一下”可她才抬起右腿還沒邁開一步,就被柳不花扯住了胳膊。芳芳被他扯得踉蹌了下,剛站穩身體抬頭,便看見身側麵容俊雅,明眸秀眉的青年神色疑惑,盯著電梯門外的金標樓層數字道:“……這裏不是八十八層啊。”她順著柳不花的目光一道往外望去,在看清樓層數字後便將已經到嘴邊的“這是哪層”一句話咽迴肚子裏,吞了吞唾沫同樣不解,還有些許莫名的悚然:“……負四層?”電梯門外用來標注樓層的牆麵上,貼著個金身的數字“4”,但在“4”的前麵,還有個表示為負樓層的“-”符號。一般大型商場或是高層居民樓、寫字樓都會建有地下停車場,從負一層到負二層不等都有,最多最多再建個負三層了不得了,像“四”這種與“死”同音的樓層,還負四層,建築方如果不是有什麽特殊原因,幾乎不可能建。就算建了,也不會大大咧咧的標個“-4”,而是會用“lg1”“lg2”這類標識來代替負層數。因此柳不花看見這個負四層的數字,連電梯內部的樓層顯示屏上都是“-4”時不禁納悶:“雲蔚大廈有負四層嗎?”“我不知道……”芳芳神色慌張,驚恐地搖著頭,“我今天第一次來這裏上班啊。”“雲蔚大廈沒有負四層。”已經來過雲蔚大廈幾次的謝印雪將答案道出,還昂首指著電梯層數按鈕道:“電梯上也隻有到負二層的lg2按鈕。”“那這裏是……”柳不花話還沒說完,電梯門因著他們無人出去便又合上了,並重新駛動,隻是方向……他問謝印雪:“電梯在下降嗎?”聽到柳不花這麽問,芳芳霎時愣住了:“啊?”等她屏息仔細感受了會,發現電梯貌似真是在往下降落時更是被嚇得失聲,眼眶紅紅的盈滿了害怕的淚水。這座電梯已經下到了雲蔚大廈內根本就不存在的負四層,它如今依舊接著往下,還能下到哪裏去?十八層地獄嗎?因著看過不少恐怖故事的緣故,芳芳心中剛產生疑惑,這個答案便不受她控製的浮現在腦海之中,嚇得她骨寒毛豎,腿腳發軟。這種讓她頭皮躥麻的恐懼感,在電梯門再次打開,將“-18”層的樓層數字標識展現在他們麵前時達到了頂峰。尤其是這一迴的數字標識已不再是奢華鎏光的金色,而是殷豔似血的紅色!芳芳覺得自己渾身的血液在看到這個數字的刹那便驟然凝固,完全停止了流動,她渾身冰涼大張著嘴巴,卻連發出尖叫的力氣都沒有。要不是旁邊的柳不花扶住了自己,恐怕她早已癱軟在地上化作一灘爛泥了。而蔓延著窒息與陰森的狹小電梯空間內,柳不花原本隻有疑惑的聲音裏現在摻上了不耐:“怎麽迴事,來鬼了啊?”隨後他停了兩秒,語氣稍微好了點,又問:“是女鬼嗎?”謝印雪:“……”電梯外沒“人”給柳不花迴應,隻有電梯上方的燈像是忽然壞了似的瘋狂閃爍起來,電梯外血色樓層標識散出的紅光則像是有生命一般,每次黑暗時都會擴大照射範圍,不斷逼近電梯。“沒有鬼。”謝印雪歎了口氣,“隻是陰氣聚集導致的幻象罷了。”說完,他便抬起右手,成掌在電梯牆身上重重拍了三下。說來也是奇怪,在電梯內這種地方任何細小的晃動或是撞擊都會引起較為強烈的震感,可謝印雪這三掌下去,他們所處的電梯也依舊穩穩當當,沒有絲毫搖晃的感覺。不僅如此,電梯上方的小燈還恢複了正常的亮度,在負十八層前打開的電梯門也重新合上,謝印雪望著層數顯示屏緩緩攀升的層高,和兩人說:“行了。”“……剛剛是怎麽迴事?”芳芳呆了數十秒才緩緩迴神,心有餘悸道,“什麽叫陰氣聚集?”謝印雪聽她問起也有些為難,畢竟這些歸屬為“迷信說法”的事不太好和芳芳這類普通人解釋。幸好這迴穩穩在八十八層頂樓前停住的電梯打斷了芳芳的詢問。朱易琨租的頂樓套房房門也沒關上,電梯門一開就瞅見了裏麵的謝印雪和柳不花,於是趕緊滿臉堆笑著迎上前:“謝先生,你們到了啊?快請進來”謝印雪定定地看了朱易琨幾秒,這才應他邀請和柳不花、芳芳進入他的頂樓套房。而朱易琨因為忙於親手給他們沏茶奉茶,直到伺候著兩人坐下後才注意到旁邊還杵著個女的。他問:“你是給媛媛代班那個芳芳?”“對……”芳芳麵容煞白,無措地點著頭,“是我。”“怎麽你這臉色好像也不太對勁?也是病了?”朱易琨瞧著她白得像紙,連打了腮紅的妝容都掩飾不住的難看臉色,奇怪道,“你們公司就沒有健康點的按摩師傅了嗎?”今天知道謝印雪要過來,朱易琨還特地叮囑了負責人,一定要找按摩技術好的師傅過來,他今天要按正規的。而從芳芳這戰戰惶惶,瑟瑟發抖的模樣來看,雖然看不出她按摩技術到底好不好,但看得出她今天不像是有力氣能按好的樣子啊。芳芳麵對朱易琨的詢問有口難言,再說她瞅著朱易琨凹瘦下去的麵頰,覺得這個朱老板也沒比自己健康到哪去啊。“別管按摩了。”謝印雪也抬手適時製止了朱易琨的追問,讓他講正事,“趕緊說你自己的事。”“好好好。”朱易琨對謝印雪也可謂是言聽計從,不敢反駁,聞言立馬連聲應道:“我電話裏也和您說過了,這迴出事的是我發小藺建賢,不是我。我也和他說了請您出手幫忙的條件,他表示可以接受,我這才聯係您的。”謝印雪抿了一口茶,垂目道:“那他人呢?”“是啊,這家夥人呢?”朱易琨聽著謝印雪問話自己也嘀咕,“半個小時前他就說他快到了,現在還沒見個人影,不會出事了吧?”說著朱易琨就起身拿起他放在桌麵上的手機,播出了一個電話。第一遍沒打通。他又再撥了一次,這一迴倒是打通了,可朱易琨卻在電話那端聽到了無比嘈雜的聲響,像是此刻藺建賢正待在一個信號很不好的地方似的。“喂喂?”“喂?老藺,藺建賢?”朱易琨一連喊了他好幾聲,藺建賢才用粗啞的聲音迴他:“老朱……”“老藺你現在在哪啊?你不是說你快到了嗎?”朱易琨捂著話筒,壓低聲音說,“人家謝先生都到了,你怎麽還沒到?我不是和你說過他脾性……”謝印雪淡聲提醒他:“我聽得到。”朱易琨立馬從善如流改口:“他這人脾性最是大度,所以你更不能幹出遲到這種沒禮貌的事啊。”藺建賢那邊又是一陣淩亂的電流音,半分鍾過去後,他才繼續說:“我今天可能來不了了……”“啊?”朱易琨都驚了,瞪大眼睛問,“你在耍我嗎?”“沒有,我沒有在耍你。”藺建賢矢口否認,隨及又嘶聲懇求著朱易琨,“老朱我好害怕……求求你拜托謝先生救救我……”話音到這戛然而止。“老藺?”朱易琨連電流音都聽不到後將手機放下一看,才知道這通電話直接被藺建賢掛斷了。這下饒是朱易琨也不由語塞:“這……”謝印雪放下茶杯,抬眸睨著朱易琨道:“你都知道些什麽?他那邊是什麽情況,你先和我說說吧。”當事人藺建賢不在,也不能來,如今便也先隻能這樣了。“行吧。”因此朱易琨長歎一聲,向謝印雪講述起發生在藺建賢身上的事,“雖然我和老藺是昨天見的麵,不過他的事情要從八天前講起”八天前,即中秋節前一夜,藺建賢剛從他正在新建的大樓巡視迴來,累得心煩氣躁,一迴家就倒頭睡在了沙發上。社會上的大部分打工人在中秋節前夕隻要不加班,肯定也已經放假了,至於藺建賢這個大老板卻沒空閑休息還得在工地上親自巡視,是因為半個月前,那座新樓盤建築地上忽然發生了一場意外。一個工人因為沒有係高空作業安全帶,而從十八層樓跌下來,當場死亡,據說身首異處,死狀極慘。藺建賢害怕這件事影響他的樓盤建造進度和名聲,就花錢掩蓋了下來,隻是好像給親屬的賠償不到位吧,藺建賢第二天就看到死者的親屬跑到他的公司來哭,還哭到他辦公室那,他被哭聲吵得頭疼甚至都不敢在公司多待了。如今還天天去工地那轉,親自監督工人上班,就怕再有哪個工人不長記性,死活不肯係係高空作業安全帶把自己害死不說,還連累他受罪。如此過了七天後,就是那個工人死後的頭七晚上,正在家裏睡覺的藺建賢忽然做了一個夢,夢裏有個看不清麵孔的人一直在對他喃喃念叨著一串電話號碼,聲音淒厲又詭異,不一會就把藺建賢給嚇醒了。偏巧就在他醒來後的下一秒種,他的手機也跟著響了。大半夜忽然在屋內出現劃破安靜的電話刺耳不說,還很容易讓人聯想到一些恐怖的東西,所以還沒從噩夢中鎮定下來的藺建賢又再次被嚇了個結結實實。待他平複好心緒後,他的手機同樣也停下了響鈴與振動。但藺建賢覺得問題不大,雖然沒接到電話,可是迴撥過去不就行了?然而等藺建賢解鎖手機打開通話記錄時,他卻驚愕的發現:自己根本就沒有未接來電。第106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