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我們去哪兒?”


    楚喬勒住馬韁,緩緩轉過身去,淡淡說道:“去衝驍騎營把守的北城門。”


    賀蕭微微一愣,詫異地問道:“不去紫薇廣場營救四少爺嗎?”


    楚喬一笑,自信地說:“放心,他會來與我們會合的。”


    說罷,當先策馬出了驛館。


    北城門處,驍騎營守軍足足有四萬多人,人人鎧甲齊備。這支曾經由趙徹統領的軍隊如今已經徹徹底底成了趙颺的親兵,跟隨趙颺南征北討,忠心程度不下於楚喬的秀麗軍。


    此時此刻,他們正輕蔑地看著對麵不足一千人的隊伍。守將何謙站在城樓上,冷笑一聲,隨即對部下命令道:“將他們幹掉。”


    城牆高且厚,兼有大量的防守工具,一般來說,攻打大夏都城這類城門,沒有三五倍於敵的兵力根本無法辦到。然而楚喬目前隻帶了不足一千人,膽敢攻打坐擁雄關的萬人大軍,無異於自取滅亡。


    夏軍派出了一名嗓門大的士兵,先是對楚喬勸降,說了半天見她沒什麽反應,就開始大罵諸葛玥是亂臣賊子,和七王趙徹一起謀害了夏皇,如今被圍在城中,插翅難飛,定要死無葬身之地。


    楚喬靜靜地聽著,一直沒有什麽反應。可是過了一會兒,忽聽那士兵越說越離譜,竟然說諸葛玥和趙徹有染,斷袖亂理如何如何,她不由得心頭火起,攤手對賀蕭說道:“弓。”


    賀蕭也不說話,遞給楚喬一副弓弩。


    楚喬彎弓搭箭,箭矢頓時如閃電般唿嘯而去,那名士兵也是了得,想必多年來叫罵陣前的次數已經多了,早就防著一手,見楚喬的箭來了,翻身就跳下馬背。誰知人還沒落地,一支箭卻形如鬼魅一般從下麵瞬息而至,一箭射入他口中,從後腦穿了出來。


    何謙大怒,當即下達了攻擊命令,一時間箭矢飛空,黑壓壓如山海般襲來,夏軍的衝鋒聲響徹天地。


    相比於夏軍的聲威,秀麗軍這邊卻一片沉靜,他們並沒有站在弓箭的射程之內,隻是偶爾有幾個膂力大的士兵能將箭射過來,隻是也已經力竭了,秀麗軍的戰士們隨便用刀撥兩下,就能將箭打到一邊。


    何謙是城門守將,理應鎮守城門。可是眼下楚喬的人馬隻是圍著他們而不來攻擊,那麽這仗就打不起來,難道要他的士兵下去跟那些騎兵拚刺刀嗎?眼看別的同僚都在衝鋒陷陣,幫助十四殿下打江山,自己卻隻能在這裏鎮守。好不容易來了一夥敵人,還磨磨蹭蹭地站在那兒不肯動手,何謙真是氣得七竅生煙。就在這時,對麵突然有一個騎兵架著盾牌跑到一箭之地,對著自己高聲喊著什麽。


    何謙一愣,下令全軍安靜。他年紀有些大了,耳朵不是很好使,便問身邊的侍衛道:“那人說什麽?”


    侍衛臉色很難看,躊躇了半天,才小聲說道:“將軍,那人問你肯不肯投降,他說你要是再執迷不悟,他們就要消滅我們。”


    何謙頓時大怒,消滅他?


    他有四萬大軍,而對方隻有不到一千人。雖然聽說這位秀麗王兵法出神入化,常常能夠以少勝多,但是以前她基本是守城的一方,仗著城高劍利,還勉強能夠防守,如今拿一千騎兵來攻打城門,簡直是癡心妄想。


    就在何謙咆哮大怒的時候,一道明黃色的煙花突然在東方的天空炸開,萬道煙火一片錦繡。


    楚喬仰頭看著東方,好久之後,才平靜地說道:“好了,打開城門。”


    平安在一旁聽著,頓時一愣,正想說話,卻見賀蕭一本正經地問道:“可要將對方全部消滅?”


    楚喬微微皺起眉來,權衡一番,說道:“看看他們敢不敢反抗吧。”


    平安幾乎聽得眼睛都直了,正想問他們是不是瘋了,忽聽賀蕭沉喝一聲,一隊身披鎧甲的士兵通通打馬上前,前後兩排,共有四十人,人人手握弓箭,前排的箭矢上還插著一個油紙包,後麵一排卻是火箭。


    “目標,北城門,第一組射左上角,第二組射左下角,第三組射右上角,第四組射右下角,第五組射中間,準備,一、二,放!”


    霎時間,第一排箭矢齊齊飛射而出,向著厚重的城門轟然擊去,緊隨其後,第二排火箭隨之迎上,就在第一排箭矢插在城門上的那一刻,每一隻油紙包上都插上了一支火箭,大風一起,大火唿唿地燃了起來。


    何謙一愣,隨即大笑,“秀麗王殿下是打算燒了我的城門嗎?哈哈,那這點火可不夠!”


    然而,他話音剛落,隻聽轟的一聲巨響,巨大的爆炸聲在城門上響起,整座城牆都在猛烈地搖晃,好似地震一般。黑煙騰空而起,在黑暗的夜色中,好似千軍萬馬齊齊奔騰而來。


    隨後,何謙目瞪口呆地看著自己把守了二十多年的真煌城門在一片滾滾黑煙之中,轟然碎裂,連同半邊城牆,化為一片廢墟。


    被大夏引以為傲、聲稱百萬軍隊也難以攻破的真煌城門,就在這一刻,徹底斷送了三百年不敗的曆史紀錄。


    “第六至十組準備,目標,東段城牆,第六組……”


    賀蕭的聲音再一次響起,緊隨其後,又是一串烈性炸藥炸毀了東段城牆,連續三次之後,整座北城門倒塌大半,秀麗軍眼前,至此已是一馬平川。


    “對麵的人聽著!”十名傳令兵策馬上前,每個人手拿一隻簡易的擴音器,大喊道,“馬上放下武器,馬上放下武器,雙手抱頭蹲在地上,我們接受你們的投降,饒你們不死。對麵的人聽著,馬上放下武器……”


    何謙滿臉黑灰,目瞪口呆,怎麽也想不明白自己這四萬人怎麽會這麽輕易就敗了,甚至還沒拚一刀打一劍,為何對方隻是放了幾個炮仗就把自己的城門轟開了。為什麽這世上會有這麽可怕的炮仗?他怎麽從未聽說過?


    楚喬策馬走過來,居高臨下地看著從城樓上掉下來的何謙,淡淡地點了點頭,很安靜地說:“何將軍,承讓了。”


    霎時間,何謙鬱悶得幾乎吐血。


    就在這時,東方突然一陣塵土飛揚,諸葛玥帶著三千名部下,雷霆般唿嘯而來,看到眼前的一切也有些震驚,直到看到楚喬安然無恙的身影,才緩緩鬆了口氣。


    在一片狼藉的戰場上,二人隔得老遠,各自坐在馬背上,目光穿過層層人群,在無星無月的夜空下靜靜對視。


    楚喬扯開嘴角,微微一笑。直到此刻,她仍舊穿著一身大紅的吉服,鳳冠霞帔,錦繡鸞紋,眉心配著八寶雞血瓔珞,滿頭秀發高高綰起,全部是皇家禮製,在這樣猙獰的夜裏,看起來端莊嫻靜,高貴淩厲。


    諸葛玥打馬上前,問她:“你怎麽樣?”


    楚喬一笑,“還好。”


    是啊,還好,接到了你的信中信,知道有人會在大婚這日有所異動,隻是沒想到他們竟然會有這麽大的膽子罷了;沒有出什麽差錯,隻是擔心你,卻要一直堅持著隱忍不發,隻是有點擔心罷了;沒有受傷,沒有受辱,一切都好,都還好。


    諸葛玥轉頭對何謙和四萬綠營軍說道:“陛下並非我和七殿下所害,謀逆者就是爾等效忠之人。如今外敵叩邊,內亂不休,我們不想此時掘大夏門戶,迴去告訴趙颺,這真煌城我們不稀罕,白送給他了。”


    說罷,他長臂一伸,將楚喬抱到自己的馬背上,帶著一眾親隨,順著洞開的大門狂風般席卷而去。


    諸葛玥沒有說大話,這座真煌城,的確是他和趙徹拱手送給趙颺的。


    早在大婚之前,他們就已經察覺到趙颺會有異動。他授意雁鳴關守軍,私自放縱部下招惹燕洵,並在國內大肆宣揚燕北無戰力的論調,撩撥長老會和朝野上的好戰之風。隨後,又借著燕北戰事將起的借口,通過長老會的手來調動諸葛玥手中的軍隊。通過承諾,得到了魏閥、諸葛閥等門閥貴族的支持,將趙徹和諸葛玥的軍權分散到各處,以拉練為借口,在大婚期間,暫時削弱了他們的實力。


    諸葛玥大婚,必須返京成親,而業城練兵還沒有完成,是以趙徹必須留守業城。趙颺的計劃,就是趁著這個時機,將諸葛玥一舉鏟除,然後再將叛賊的帽子扣在趙徹頭上,到時候他孤掌難鳴,自然任由趙颺屠戮。


    然而他沒想到憑著手中的綠營軍、驍騎營和京畿軍三路大軍,再加上諸葛懷帶著家族軍,以楚喬為人質,卻還是讓諸葛玥反戈一擊,致使功虧一簣。


    諸葛玥的人馬行至東虞城時,所有駐守在真煌國內的青海軍已經全部抵達,足足有十一萬之多,再加上一些忠於諸葛玥和趙徹的軍隊,兵力逼近二十五萬。


    而此時,趙徹帶著十七萬東胡軍,牢牢守在業城,和諸葛玥一北一西互相唿應,將真煌城牢牢地掌控在股掌之中。


    不出三日,各路諸侯紛紛異動,宜城、宣化、大遼、青城,先後有四路義軍,打著“殺叛逆、正皇權”的旗號逼近真煌,和趙颺乒乒乓乓打了起來。這些人並非忠於趙徹和諸葛玥,隻是因為內亂一起,各地諸侯均想要分一杯羹,而占據京都的趙颺,自然成了眾人眼中的一塊肥肉。一些沒有腦子空有武力的諸侯自然按捺不住,帶著浩浩蕩蕩的人馬,也做起了皇帝夢。


    這就是諸葛玥之前放棄真煌的原因。大夏內亂無法避免,那就給所有擁有不臣之心的人一個舞台,讓他們都站出來。而這個時候,誰占據真煌,誰就是眾矢之的。


    大夏國境內,霎時間狼煙四起,一片喊殺之聲。


    諸葛玥和趙徹趁機開放了青海和東胡兩處關口,派出大量軍隊鎮守盤查,各地處於戰亂之中的百姓聞訊齊齊拖家帶口向西、北兩方投奔去。不到三日,僅青海一關,就有四十多萬百姓過關,青海的官員雖說事先準備了三個多月,卻還是被這突如其來的難民狂潮弄得手忙腳亂。


    各地諸侯在真煌城下乒乒乓乓打了十多日,很多本來是抱著看熱鬧撿便宜心理的諸侯也被趙颺打出了火氣,無不眼巴巴地等著趙徹出兵,也好在新主子麵前博個忠君愛國的好名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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