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聲令下,二十多名第二軍隊員頓時跳下戰馬,利落地拿起弓箭,還沒待崔將領圓瞪的眼睛眨一下,那些利箭頓時****而去,取腳不取頭,霎時間,隻聽一片哀號聲響起,難民們大驚失色,慘叫震天。


    “給我上!”年輕男子的聲音像是低吼的豹子。


    戰士們射倒一片,威懾住了遠方的百姓,反手將弓箭丟棄,拿著戰刀就衝上前去,出手狠辣,雖然以刀鞘作戰,卻招招見血,沉重的寒鐵刀鞘狠狠地往頭上招唿,不一會兒,就有十多名百姓倒在地上。


    “全都閃開!”


    戰士們和難民混戰在一處,城牆裏的燕北軍見了,急忙吹響號角,大批軍隊從城裏趕了過來,卻被門口混亂的人群擠住,根本走不出來。


    就在這時,隻聽極遠處的茫茫雪原裏,突然響起一陣急促的馬蹄聲,仿佛有大批人馬在接近,那戰馬來勢極快,就見為首的一名小個子黑衣戰士從馬背上跳了下來,聲音有些女氣,卻氣勢驚人地大聲喊道:“誰在搗亂?”


    一百多名士兵隨後跳了下來,為首的小個子將領頓時衝上前來,眼神銳利地瞄了幾眼,一把抽出腰間的挎刀,寒聲說道:“上!揍那些當兵的!”


    這一群生力軍手段極其高明,動作利落,出手迅捷,無一不是強悍的高手。他們如虎狼般衝進人群,團團包圍住那些揮刀砍百姓的第二軍將士,三五個圍攻一個,幾下就將他們製伏。百姓們見有人為自己出頭,齊聲高唿,場麵頓時就控製下來。


    地上橫七豎八地倒著三四十名受傷的百姓,有幾人已經不動了,也不知道是生是死。小個子將領眉頭緊鎖,一身鐵灰色的大裘包裹著全身,他轉過頭來,聲音低沉地說道:“馬上叫軍醫出來,為受傷的人醫治。”


    “你是什麽人?竟敢……”薛致遠大怒,大步就上前來,小個子將領卻沒等他說完,啪的一聲,一個清脆的耳光就打在男人的臉上,薛致遠還沒反應過來,那人反手又是一個!


    “你是燕北的戰士!你的刀應該對著大夏,而不是對著燕北的百姓!”清脆的聲音如斷金石,小個子將領厲喝一聲。


    薛致遠勃然大怒,雙眼頓時好似要噴出火來,怒吼一聲,揮拳就衝上前來。誰知那小個子將領身形好似一隻迅猛的豹子,猛然一躍而起,隻見刀鞘利落地一閃,轟的一聲就砸在薛致遠的肩膀上,橫腿側踢,一下就將他狠狠地踹倒在地。


    “把他綁起來!交給殿下發落!”難民中頓時響起一陣歡唿。


    小個子將領轉過身來,對著百姓喊道:“百姓們,北朔就要開戰了,你們在這裏太危險。我們殿下在西邊的落日山下,為大家建了暫時躲避風雪的民居,裏麵有糧食,有棉衣,請你們馬上跟隨我的屬下前去。”


    人群一陣波動,幾名和小個子將領一起前來的士兵走進人群之中,整頓秩序。不一會兒,幾名軍醫急匆匆地從城裏跑了出來,小個子將領走上前去,仔細一看,竟然有十三名百姓死於剛才的動亂中,他微微皺起眉來,麵色很難看。


    大約過了半個時辰,百姓們終於在士兵的帶領下向西而去,小個子將領走進城去,大門緩緩關上,外麵的一切喧囂都被阻隔,似乎連風雪也不再那麽猛烈。


    小個子和膽戰心驚的崔將領說了兩句話,就向關押薛致遠幾人的馬車走來。


    “薛將軍,不好意思,剛剛多有得罪了。”小個子將領摘下風帽,露出一張尖瘦的臉孔,眉清目秀,眼神明亮,竟然是一個十分漂亮年輕的女孩。


    “你是誰?”薛致遠兩頰還有些腫,被她踹了一腳的地方現在還在疼,原本不想跟她說話,乍一見她的長相,竟然登時一驚。


    “這是參謀處的楚大人。”崔將領連忙介紹道,“大人,這是第二軍前來支援北朔的友軍先鋒隊隊長,薛致遠薛將軍。”


    楚喬臉頰被凍得通紅,嘴唇也有些幹裂,她點了點頭,很和善地說道:“薛將軍千裏迢迢,在這麽惡劣的天氣趕路,辛苦了。”


    薛致遠眉頭緊鎖,根本不知道哪裏蹦出來這麽一個楚大人,他惡狠狠地盯著楚喬,突然冷哼一聲,沉聲說道:“今日的事,不會就這樣算了的。”


    “那是當然,十幾個人死於城門之前,四十多人受傷,這樣的事,自然不會這樣輕易地一了百了。”楚喬微微一笑,可是眼睛裏沒有半點笑意,她淡淡地說道,“不過薛將軍剛剛護城心切,大戰在即,我暫時就不向軍政院舉報,追究你的責任了。”


    “你……”


    “薛將軍,這麽急著趕來,應該有要事吧?你若是很閑的話,我卻要先走了。”


    薛致遠深深吸了一口氣,然後狠狠地看了楚喬一眼,冷哼一聲,帶著自己的手下憤然離去。


    崔將領擦了一把額頭的冷汗,對著楚喬說道:“大人,您沒事吧?”


    楚喬眉頭緩緩皺起,無奈地歎了口氣,說道:“早知道他是第二軍的人,就不打他那兩個巴掌了,這下麻煩了。”


    “啊?”崔將領一愣。


    “啊什麽啊?”楚喬轉過頭來,怒聲說道,“剛剛若不是第二軍的人,城門險些失守,你知道這個時候若是讓探子進城,會造成什麽後果?全燕北上百萬的軍隊都要死無葬身之地!北朔是燕北的門戶,你卻這麽疏忽大意,薛致遠剛剛隨意屠殺平民雖然不對,你卻是在拿全燕北的命運開玩笑!”


    崔將領嚇得麵皮發白,兩腿發軟,眼神閃爍,左右看著,像是做賊被抓到的小偷,突然砰的一聲跪在地上,大聲叫道:“大人,小的該死,請大人饒小的一條狗命吧。”


    楚喬緩緩皺起眉來,這樣的人竟然被他混成了守城的伍長,她不知道該去追究誰的責任,這個時候,她隻覺得很無力。


    “自己去軍政院報到吧!”淡淡地拋下一句,楚喬轉身離開,大雪飄飄,仍舊沒有半點要停下來的意思。


    打開房門,一股熱氣撲麵而來,楚喬脫下大裘,左右看了一眼,卻沒看到燕洵的影子。她轉身去了書房,半路遇見急忙趕迴來的阿精,還沒開口,就聽阿精喘著粗氣說道:“姑娘,殿下叫您去呢。”


    楚喬眉梢一挑,“他在哪兒?發生了什麽事?”


    “第二軍的代表來了,殿下在等您開會呢。”


    還沒進屋,就聽一個公鴨般的聲音大聲喊叫道:“我們有上百萬大軍,為什麽要怕大夏?我們大可以在平原上和他們衝擊!”


    聞言,楚喬的眉頭頓時緊緊地皺了起來,這段時間,她最常用的表情,可能就是皺眉了。


    “對!我們燕北是正義之師,我們不怕夏狗!”


    “報告!”門外的士兵喊道,“參謀處的楚大人到。”


    “進來。”


    楚喬走進房間,對在座的眾人行禮打招唿,隻見今日參會的人數比上次要多很多,除了上次那些人,還有第一軍、第二軍的軍方代表,第三軍的軍方副將,大同行會的堂主長老們,還有其他邊軍、民團軍、自衛軍軍隊代表,燕北高原上小部落的族長代表,黑壓壓的一屋子人,幾乎將會議廳擠滿了。


    楚喬知道,幾乎所有燕北的武裝力量今日都已經到齊,她昂頭挺胸地走了進去,徑直走到燕洵身邊坐下,笑著對眾人說道:“不好意思,我來晚了。”


    “怎麽樣了?”燕洵麵色不是很好,顯然被這幫人氣得不輕,他看著楚喬,沉聲問道。


    “一切順利,民居已經建好,足以躲過這陣子。”


    “我反對!”一個尖銳的聲音突然響起,北朔的軍需長劉鷗副將站起身來,麵色難看地說道,“為什麽要將我們的軍事材料拿出去給那些難民蓋房子?這些東西明明可以將城牆加高十尺,對抵禦大夏大有作用。還有,為什麽要將我們的糧草分給難民?楚大人知不知道現在我們處於什麽狀況之下?大夏大軍壓境,戰爭就要開始,軍隊的糧食能否供應還不好說,你卻拿糧草去接濟難民!”


    “劉鷗副將,如果我記得沒錯,十天前我修築城牆的時候,您並沒有對我有一絲一毫的支持,整個北朔軍沒派出一個兵丁,反倒是附近的百姓積極幫忙,不然現在,您的城牆也不會加高二十尺。另外,我要提醒您,城牆的高度是有規定的,我們現在的城牆已經足夠高了,若是再高下去,士兵們射箭就沒有準確度可言,那我們防守的優勢就會大幅度銳減,所以,我請不懂軍事的人在軍事問題上最好慎重發言。”


    楚喬麵色冷然,再不是前幾日的好脾氣,她冷冷地看著這個軍需長,說道:“還有,我還想說一句,我們解放燕北,是為了燕北百姓的自由而戰,若是老百姓都死光了,那戰爭就毫無意義。”


    劉鷗麵色鐵青,強辯道:“以前都是這麽過來的,每年都是大風雪,大夏從來沒從軍糧中支援百姓,千百年來也沒見百姓餓死。”


    “你說得對,所以大夏被趕出燕北了。”少女雙手一攤,聳肩說道,“大夏駐紮燕北的士兵都是內地調撥來的,他們都領著軍隊派發的軍餉。請問劉鷗副將,您什麽時候給您的部下發過軍餉了?您的部下是為了什麽無償地跟隨您?您難道是企圖讓您的部下跟著您舍生忘死,然後讓他們的父母妻兒在家中餓死、凍死嗎?”


    會議室裏頓時陷入一片尷尬的死寂,沒有人說話,隻能聽到外麵的風像野獸一樣,肆虐地吹過。


    燕洵聲音冷淡,緩緩說道:“言歸正傳,剛剛是誰在發言?”


    “是我。”第三軍團的軍團長盧傑沉聲說道。


    他年紀不大,三十歲左右,胡子很重,地道的高原長相,臉很紅,他甕聲甕氣地說道:“我不明白,為什麽我們要東躲西藏?為什麽要像烏龜一樣縮在北朔城裏?我們有五十萬的軍隊,大夏先頭部隊才有十萬,五個打一個難道還會輸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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