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朝文武麵如土色,幾乎說不出話來,李策的興致卻越發好了,他一邊溜達,一邊侃侃而談,“還有,燕北那種蠻夷之地,不通教化,不講孝廉,百姓都是一群蒙昧之徒。我們大唐有萬千飽學之士,若是燕北的百姓膽敢幫助叛軍反抗,就派出我們禦史台的數百博學禦史大夫,向他們曉以大義,相信他們一定會臣服在聖人的言辭之下,並為他們的所作所為感到羞愧,轉投到我們的懷抱之中。雖然我聽說夏皇曾經曆時八年,想要同化燕北百姓,讓他們忠於帝國,但是他們還是如蝗蟲一般瘋狂地攻擊帝國的軍隊,攻擊新到任的長官,八年之間,從無間斷。但是大家不必害怕,大夏怎能同我們相比呢?我們接受聖人的教誨的時候,大夏的祖先還在草原上沒穿褲子呢,哈哈!還有還有,還有最重要的一條,”李策笑眯眯地轉過身來,一下就跪在地上,對唐皇說道,“父皇,這一條至關重要,關係到我大唐的國運昌隆,一定不能疏忽。”


    唐皇嘴角帶著一絲笑意,看著自己的兒子,說道:“你說吧。”


    李策抬起頭來,很嚴肅地說道:“兒臣鬥膽請求遷都。”


    “什麽?”此言一出,滿朝文武終於再也堅持不住,紛紛大驚失色地驚唿起來。


    “唉……”李策長歎一聲,無奈地說道,“這也是沒有辦法,為了維護我卞唐的尊嚴,此仗非打不可,但是打完了呢?雖然我們知道我們一定會勝利,但是損失估計也會不小,兵力、財力、糧食、武器、人員、民夫,數不勝數,重要的是,此戰曠日持久,極耗國力,我國大軍深入大夏境內,難保夏皇不會生了小人之心,就算夏皇真如大家所想,仗義萬分,但是戰後我們損失重大,懷宋難道不會乘機而入嗎?大家不會忘記吧?我們可是正同懷宋開戰呢!大家要做好心理準備,我們卞唐馬上就要迎來曆史性的兩麵開戰的新局麵了,勝負難料,前途叵測。所以,我提議,我們立刻遷都,就遷到南疆的不毛之地,將帝都一把火燒了,就算將來我們被大夏追擊,被懷宋攻破,他們也什麽都得不到。我們躲在南疆叢林裏,誰也找不著,氣也氣死他們,哈哈!”


    此時,眾人的臉色已經難看到不能再難看了,李策卻又突然興奮地說道:“而且,我剛剛由此想到一個絕佳的計策,如果此戰我們僥幸不死,還維護了我卞唐無上的光榮和尊嚴,那麽此事之後,我們大可以派出一名皇室女子前往大夏和親。然後再遣出大量善辯的官員隨行,到了大夏之後,我們將計就計,說公主被懷宋的探子侮辱,趁著群情激奮的時候,再派出我國官員,帶著大量的財物賄賂大夏的言官們。哈哈,這樣大夏就不得不和懷宋開戰了,到時候我們坐山觀虎鬥,坐收漁翁之利,大家覺得我這個點子怎麽樣?”


    眾人一言不發,整個國子大殿上一片死寂,突然,隻聽撲哧一聲,竟然有人笑出聲來。


    眾人頓時迴頭,對那人怒目而視。


    隻見薛昌齡一抖衣袍,上前一步跪在地上,朗聲說道:“太子殿下英明,下官心悅誠服,下官剛剛瞎了眼,現在深以為此戰必行,如若殿下不棄,下官願意追隨殿下鞍前馬後,以效犬馬之勞。”


    “好說,我記得你了。”李策笑著說道,隨後猛地轉過身來,跪在地上,“父皇,下令吧,兒臣心意已決,不破燕北,誓不為人,就算此行十死無生,也誓要和燕北同歸於盡,以保住我卞唐聲威。剛才諸位大人說得兒臣熱血沸騰,兒臣請求將剛才說話最大聲的幾人帶在身邊,給諸位大人一個建功立業、名垂青史的機會,請父皇恩準!”說罷,一個頭深深地磕在地上。


    唐皇微微沉吟一下,正要說話,隻聽一人突然高唿一聲“皇上”,就跪在地上。


    柳閣老突然神情嚴肅地說道:“皇上,老臣突然覺得剛剛薛大人的話頗有道理,隻聽大夏公主的一麵之詞就對燕北興兵,實在太過草率,我們應該再多做一些調查,才能決定此事。”


    “哦?”唐皇聲音一揚,說道,“剛才柳閣老不是說薛大人是奸佞小人,此話不足為信嗎?”


    柳閣老額頭冷汗涔涔,強打精神,“這個,是老臣思慮不周全,現在想想,薛大人所言……這個,也有幾分道理。”


    唐皇轉頭看向老將齊將軍,“齊卿,你認為呢?”


    “老臣也認為柳閣老所言極是,大軍出征乃軍國大事,理應……理應多加小心。”


    戶部尚書搶先說道:“微臣也覺得,如今出兵,戶部的糧草不足以應對如此大規模的軍事調動,應該周詳商討。”


    “對對對,兵部調兵馬到北疆也不是一天半天的事,而且我國多年無戰事,就算要打仗,也要多做一些準備。”


    李策皺眉怒道:“諸位大人是什麽意思?難道我們被人欺負成這樣,也不能反擊嗎?如果都如諸位大人所言,我們卞唐的顏麵何在?就算要死,我們也要拉上燕北一起墊背。”


    “太子啊,”羅大人搶唿道,“燕北是什麽東西,哪裏值得我們為他們送命?這件事,還是緩緩吧。”


    “那不行,”李策決絕地說道,“我的妃子被人侮辱,這是何等大事,作為一國太子,我不能忍受別人欺辱我的國家,作為一個男人,我不能忍受別人欺負我的女人,若是我一聲不吭,豈不是要被全國恥笑,成為全天下的笑柄?”


    柳閣老連忙說道:“太子息怒,太子今日若是能忍下一時的意氣,就是對卞唐子民的犧牲,就是保全了萬千可能會在戰場上死去的戰士的性命,無人會說太子的不是,他們隻會對您感恩戴德。”


    “正是,再說大夏公主還沒正式嫁進卞唐,此事雖然有我們的關係,但是他們自己的護衛也難辭其咎。而且燕北是大夏的死對頭,和我們卞唐有何關聯?大不了再換一個公主,反正夏皇的女兒那麽多。”


    “對!他們在我國帝都內搞出這樣的醜聞,我們還沒有追究,他們若是敢吵鬧不休,我們就定要向夏皇討一個說法。”


    李策為難地皺起眉來,緩緩說道:“可是,諸位大人能忍受這樣的屈辱嗎?你們都是國之重臣,不怕將來史書上重重寫上諸位一筆?”


    “沒關係!”眾人集體搖頭,“為了卞唐,這點委屈算什麽。”


    “唉,”李策搖頭歎道,“看到諸位大人如此深明大義,李策心中有愧,既然大家都這麽沉得住氣,我還有何話可說。書記官,草擬書信,慰問大夏公主,然後,就送她迴去吧。”


    很快,早朝就結束了,百官們紛紛退了下去,唐皇交代了李策幾句,也迴了後宮。


    孫棣跟在李策身後,對著他悄悄地豎了一下拇指,說道:“殿下的太極功夫,越發爐火純青了。”


    李策嗤之以鼻,笑道:“一群廢物老朽而已。”


    “但是有時候,這些廢物老朽卻能發揮很重要的作用。”李策冷笑一聲,隨即說道,“那個薛昌齡不錯,你留意著些,此人我們暫時還不能用,看看再說。”


    “是,”孫棣點頭,說道,“殿下,後麵怎麽辦?”


    李策伸出修長的手指,揉了揉太陽穴,說道:“我還沒想好,趙淳兒真是打了我一個措手不及,沒想到她這麽下得了狠心,為了引起卞唐和燕北的戰爭,不惜拿自己的名節來做文章。那個查看的宮廷嬤嬤你見了嗎,她真被壞了貞潔?還有,那個自稱為大同死士的人誰見了?”


    “宮廷嬤嬤一共有三人,都是宮裏的老嬤嬤,口供一致,看來屬實。至於那個大同武士,據說當禁衛軍們衝進公主府的時候,他剛從公主的床上下來,然後大喊一句‘燕北大同’,就自殺了。”


    李策搖頭歎道:“夏皇拿這種事來賭,真舍得下血本啊!”


    “殿下,真要將趙淳兒送迴大夏嗎?”


    “不然還怎麽辦?留在這裏養著?”李策冷哼一聲,“我將趙淳兒送迴去,夏皇就應該知道自己的陰謀敗露了,他現在還要仰仗卞唐,不敢和我撕破臉,隻要彈壓住百官,他們大夏就掀不起什麽風浪。”


    孫棣點頭道:“正是,任他風急浪高,我自巋然不動。”


    這時,不遠處突然有一名侍衛跑上前來,腳步混亂,氣喘籲籲,滿頭大汗,衣襟已經濕了大半,一路高唿道:“殿下,不好啦!”


    李策眉頭一皺,頓時急速上前,沉聲問道:“出了什麽事?”


    隻聽那人砰的一聲跪在地上,麵色驚慌地說道:“大夏公主,在皇城中央的薔薇廣場上撞頭自盡!”


    “什麽?”


    孫棣頓時驚唿道,卻聽那侍衛連忙說道:“不過還好,她隻是撞破了頭,並無大礙,隻是當地百姓擁擠,造成了一點小混亂。”


    李策冷哼一聲,不屑地說道:“苦肉計嘛,打同情牌,想要掀動唐京百姓為她造勢嗎?”


    孫棣皺眉道:“這麽點小事也這般驚慌,你是誰的部下?”


    “殿下,主要的不是這個,”那侍衛急得臉孔通紅,一邊喘氣一邊說道,“關鍵是,就在剛才,北大營正在薔薇廣場旁的中央大營裏練兵,那些大兵目睹了全部事情經過,下層軍官們根本彈壓不住那些公子哥兒軍士,北大營三萬大軍已經齊聚在中央大街,鬧著要攻打燕北,此刻已經向著宮門來啦!”


    “你說什麽?”不隻是孫棣,連李策也一同色變。


    就在這時,另一名侍衛也策馬而來,全不顧宮廷禮數,邊跑邊大叫道:“急奏!急奏!”


    “什麽事?”李策麵色冷酷,再無半分玩樂之色。


    “殿下……”那人撲通一聲自馬背上掉了下來,衣衫上血跡斑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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