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去島北之前,淩長夜就跟他們說了,遊戲主角可能是白姑,讓他們打聽白姑的事。好幾個玩家都在搖頭。“島北的人就像是白姑的腦殘粉,我問了好幾個都沒問出什麽。”“你不會問,像我知道他們擁護白姑,就以誇獎的方式問問題,我說白姑好好,我要是她的孩子就好了,那個贖罪的人說,白姑的孩子不可能像我這麽大。”“……”島北的人確實很難攻克,還在島北學校的人,都處在最信奉白姑的時間段。夏白用魅惑技能,也隻問到一個人為什麽那麽擁戴白姑,那人說白姑是救贖和歸宿,確實很像腦殘粉。但經過一個白天,夏白更加相信白姑是遊戲的主角。他也確認了,正如江清風所說,島北贖罪的人過得其實不錯,不僅有熱乎的飯菜,住的地方也不錯。淩長夜說:“去村落裏打聽,如果不好打聽,可以拿出你們身上比較值錢的東西試試。”等其他人走遠後,淩長夜問通靈者:“通靈到什麽了嗎?”“一次什麽都沒看到,一次看到的也不是關鍵。”通靈者說。白天那次通靈他什麽都沒看到,天剛有點黑,他又快速地對白姑通靈了一次,看到了一段親密戲。通靈者直說:“看到了她和那個男生在床上的畫麵。”夏白立即看向淩長夜,淩長夜知道他在想什麽。上次他對白姑通靈時,看到白姑懷孕了,安安靜靜地坐在一個被封死的房間裏,摸著肚子的動作,很溫柔。當時他們都以為這個孩子,是哪個島民的,那時淩長夜還不能確認白姑撫摸肚子的動作裏,有沒有愛,因為要是有愛,對白姑這樣的人來說,有點怪。她會因為懷了島民的孩子就甘願留在這裏嗎,她會愛一個強迫來的都沒見過的孩子?如果那個孩子是她喜歡的男生的,一切就合理了。可惜,那個男生死了。去村落打聽消息時,淩長夜把他今天對白姑通靈的內容跟夏白說了。這應該是接了上次等人那一段。年輕的白姑一直沒等到那個人,在燈光下抬頭望著梧桐葉,走進了一條小路裏,被兩個男人捂住嘴巴拖上了車,正不斷掙紮的她,看到了那個死掉的男生,頓時忘了所有動作和叫聲。兩人試著還原這個過程。夏白說:“白姑高三時和一個男生戀愛,有一次等男生,沒等到,其實男生來了,被人殺了,拖著白姑到天黑,把白姑綁走了。後來,白姑可能就被帶到了藍茶島,而那個男生,可能被扔到海底喂魚了。”淩長夜接上,“白姑到了藍茶島,原本是極力反抗的,一直沒放棄要逃離這個地方,後來她發現她懷孕了,她知道孩子是那個男生的,想生下他,於是就自願留在了這裏。”夏白:“那個孩子真的是關鍵。”淩長夜點頭,“新娘看起來也很喜歡孩子,我們先去新娘那裏打聽打聽,再去白姑的家好好查查。”因為下午懺悔,不用勞動改造,這次他們離開島北的時間比較早,天剛黑,正是要吃飯的時候。村落家家戶戶飄著炊煙,飯香味撲鼻,讓這個孤獨的藍茶島多了些溫暖的味道。夏白用上魅惑技能,淩長夜用鈔能力,死皮賴臉地去新郎新娘家蹭飯。新郎和新娘的相處看著還不錯,飯是新郎做的,新娘在旁邊給他打下手,把飯菜一一端到桌上。夏白在一邊看著,吐槽:“什麽的時候才能過上你們這樣的生活啊?在島北贖罪好累。”“贖罪累?”新娘笑了笑,“說贖罪累的,都是過的很好的人吧。”夏白和淩長夜都沒能理解她這句話。直到吃完晚飯,新娘送他們出門。夏白又問她:“你真覺得贖罪不累嗎?”“上次你們的同伴來問我,為什麽要結婚贖罪,為什麽覺得自己身上有罪孽。”新娘說:“我跟她們說,一定有罪孽,我命那麽苦。”“不過,我隻跟她們說了一半。”新娘說:“我後半段的人生是,父母相繼出事後,我嫁給一個渣男,我們剛結婚時,他說他沒有準備好做爸爸,讓我流產。”“流產後,當我們真的想要孩子時,我就習慣性地流產了,那個男人一直pua我,你們知道嗎,在那樣的情緒裏,我瘋了一樣想要一個孩子,越是想要越是流產,到最後,醫生確認我不能生了,那男人扔下我跑了。”“我還是陷在那個泥潭裏,一定要有一個孩子,跟其他男人試過幾次,還是不行。”“小拉是全藍茶島最可愛的男孩,我不用再那麽痛苦,我也有了孩子。”新娘說:“這個決定,是白姑替我做的,看起來是以逼迫的方式。”新娘看向門前那條,在夜裏格外安靜的,唯一的一條小路。“你們知道,對於一個一輩子淒慘,怎麽努力怎麽做都不對的絕望人來說,什麽最痛苦嗎?”新娘問。不知道是不是他們過得不淒慘,夏白和淩長夜一時都沒有答案。“是選擇,是還會選擇,還要選擇。”新娘說:“我信仰白海仙,我來贖罪,就是割掉了選擇,我隻用做贖罪一件事就夠了,餘生所有的選擇由白姑替我做,已經過得那麽慘那麽絕望了,還害怕什麽呢?還會更差嗎?”“我把痛苦的靈魂交給她,她給我沒有痛苦的安靜餘生,或者還有一點來生的希望。”她指著那條路,說:“我就慢悠悠地走下去就行了,什麽都不用想。”兩人都是一愣。新娘對他們笑了笑,關上了大門。兩人還在門口站著沒有動。參加婚禮那天,美杜莎和喻茵把從新娘那裏打聽來的話,跟他們說了,大概所有玩家都覺得新娘傻得荒謬,竟然相信結婚就是贖罪這麽離譜的事。新娘真的相信嗎?她好像相信,又好像沒信。信與不信,好像沒那麽重要。新娘真的傻嗎?愚昧嗎?她不傻,不愚昧。島北那些看起來過的很好人,長得很漂亮的人,殘疾人,智障者靈魂裏隻能看到痛苦的事,找不到一點溫暖的人,他們都傻嗎?以前夏白聽人說,真正的信仰是要把靈魂獻出去。那時他不懂,現在他懂了其中的一種可能。我的靈魂太痛苦了,您能把它拿走嗎?我活得太累了,能把餘生交給您嗎?藍茶島的島北學校,是一個存放痛苦靈魂的地方。兩人向白姑的住處走,經過賣船大哥的家,看到他咬了咬一個金手鐲,樂嗬嗬地跟玩家講起藍茶島的故事。“我跟你說話啊,我就是藍茶島人,你們別不相信。我要不是藍茶島人,這島上一半的人都不是藍茶島人了。”“昨晚那個小美女竟然不認可我藍茶島人的身份,可惡啊!”夏白問:“隊長,如果跟所有藍茶島人說白姑死了,他們會有什麽反應?”淩長夜:“可能有一半人會不信。”夏白:“另一半人呢?”淩長夜:“無所謂。”他們才知道,原來現在的藍茶島至少有一半的人,都是來贖罪的。他們留在了藍茶島,和賣船大哥一樣。傳統的藍茶島來了一批新的人,為小島帶來了一些新東西。在這些新人身上他們是問不到白姑的事的,因為他們的靈魂在白姑那裏,他們要去找老人,賣船大哥說的,不喜歡金子,不會跟他們說什麽的土著。兩人臨時改變計劃,決定先找這樣的土著。他們迴想著這兩天在這裏看到的人,迴想著那場婚禮上島民們的表現,找到了婚禮上喜婆的家。喜婆沒在家,但喜婆家裏有個老人,可能是她媽媽。老人身上有些髒,一個人蜷縮著蹲在門口,頭發淩亂,一雙眼睛透過發白的頭發,不安地向外看,看一眼就縮迴去。老人更好,尤其是這樣的老人,看起來就很有故事,知道很多事。夏白直接用上了魅惑技能,“老人家,我要結婚,需要個喜婆,喜婆在家嗎?”“結婚,結婚哭,哭!”老人說。她精神好像不太對,夏白給淩長夜通靈的時間,蹲下來,問她:“我要是不想哭怎麽辦?”老人連忙搖頭,“乖女,要哭,哭!不哭婚後會被打,疼一下,疼一下,好過疼一世,啊?”她說著就從兜裏拿出一根針要紮夏白。夏白:“……”為了躲過這一紮,他腦海裏想了很多辦法,最後他說:“疼,不能哭,我懷孕了。”淩長夜通靈猛地結束,像是走路時忽然一個趔趄。第118章 藍茶島12老人聽到夏白說她懷孕了,一下安靜了下來,睜大眼睛盯著他的肚子。夏白也安靜地看著她,他見老人精神不正常,故意說他懷孕,想試試能不能在她這裏試探到白姑懷孕的事。“懷、懷孕?”老人再次問。夏白點頭,“懷啦。”下一秒,老人“噗通”一聲跪下,對著夏白的肚子磕起了頭,“海神,海神,海神保佑!”兩人微愣。老人磕頭非常用力,“嘭嘭嘭”的聲音很響亮,沒兩下,額頭就磕出了血,順著額角眉梢向下流。夏白見狀,沒有扶她,而是繼續說:“你知道我肚子裏的是海神?”“知道,知道。”老人咬住手指,囁嚅著,“知道,李爺說的,肚子裏是海神,海神降臨。”夏白正要問話,看到老人臉上忽然露出一個笑,太快太大,像是在臉上炸開的,她笑時眼睛奇怪地睜得大大的,牽動整張臉上的皺紋如煙花。“你不配,嘿,你不配。”老人這樣笑著,額頭上的鮮血流進皺紋裏,笑容裏的幸災樂禍,惡意比鬼冷,她指著夏白說:“你不配啊,你這個……”“你們幹嘛!”一聲厲斥打斷了老人的話,喜婆從遠處跑過來,邊跑邊指著他們大聲質問:“你們對我媽做了什麽!”他們沒有做什麽,他們反倒是被她嚇到了。可是看到老人額頭上的血,兩人沉默了一秒,立即默契地在黑夜裏跑了。夏白心說,不是怕她,是解釋起來麻煩,現在時間緊張,查線索要緊。兩人跑到賣船大哥家附近,見喜婆沒追上來,才放心地唿了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