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白呆著一張臉,直言:“隨你。”老楊沒生氣,沒驚訝,看起來還有點開心,“以前不覺得,現在迴想是有點隨我。”“兩個臭脾氣在一起,以前我們倆沒少吵架。每次吵完架,她要是覺得她錯了,就給我買個鹵雞腿和一盤花生米。我要是覺得我錯了,我就給她買本雜誌,我要是被逼著承認錯誤,還是覺得她錯了,就給她買本習題冊。”“現在想想,她給我買了好多鹵雞腿和花生米。”老楊說:“不一定那麽多次都是她錯了吧?”夏白:“嗯,她可能在包容你,主動跟你和好。”老楊低下了頭,看著自己的腳,“她一直都是一個好女兒,而當我可以成為一個好爸爸的時候,她卻不在了。”有一句話說,子欲養而親不待。不知道和老楊這個比,哪個更沉痛。夏白看著他,其實有點好奇,楊晴是怎麽死的,但他又怕這時候問,老楊想到她的死會更難受,便暫時壓下了這點好奇。他又陪老楊坐了一會兒,被老楊趕去睡覺,“明天可能還得幹活呢,不好好睡覺哪有力氣?”夏白聽話地起身,看著他。老楊也起身,“行了,我也去睡。”兩人各自迴房睡覺了。夏白迴去時,淩長夜正睜著眼睛。他躺到淩長夜身邊,蹭到他懷裏,說:“沒有血腥氣,睡吧。”淩長夜抱住他,兩人一起睜眼,又一起合上眼入睡了。入睡的時候,包括入睡之後,兩人都沒聞到血腥氣,也沒聽到什麽動靜,他們以為這天晚上,他們這座海草屋沒出什麽事,沒想到還是死人了。這一晚上死了兩個人。12號海草屋的喻茵,和13號海草屋的啤酒肚男人。他們先得知喻茵的死亡,在五點二十分左右,被美杜莎的叫聲驚醒。夏白直接一個仰臥起坐,從床上坐了起來,沒有用手撐,眼睛還沒睜開。淩長夜站起來後,把他的眼睛撐開,單手把他抱下來。夏白這才真正醒過來,搖走迷糊,跟著淩長夜走出房間。“副會長,救我!救救我!求你!今晚一定是我,一定是我了!”他們剛走到美杜莎和喻茵的門口,美杜莎就衝到了淩長夜麵前。看到自己同伴一個個死亡,今天還是死在自己枕邊的,她情緒崩了。不怪她這樣,除了死亡的逼迫,喻茵的死狀一定也嚇到了她。喻茵死了,沒有流血。和閻泉一樣,她被吊在屋頂上,不過她隻是被綁住腳,倒立而下。頭應該正好對著美杜莎的枕頭,所以美杜莎一睜開眼,就對上了她紫紺充血,瞳孔散大的臉。老楊和江清風一起把喻茵的屍體放下來。老楊本職工作就是救人,在江清風的幫助下,熟練地把喻茵放下來,讓她平躺在地上。他沉默地盯著她看了幾眼,合上她的眼睛,歎了口氣,“她也就是二十出頭吧。”夏白知道,他在喻茵的死亡中看到了自己女兒的死亡。如果楊晴還活著,現在應該跟喻茵差不多大。他走到喻茵的屍體麵前,簡單檢查了一遍,說:“她應該是死於窒息。”“和閻泉、方曉風不一樣,她不是失血而死。”薑倚彤說:“但是她和閻泉一樣被吊在屋頂,所以能提出兩個關鍵點,失血和吊頂。”夏白點頭,“我們晚上打聽一下,昨天晚上喻茵打聽到的那個叫陸空的女人,是不是曾經被吊在屋頂上做過什麽。”他把喻茵的屍體收了起來。崩潰的美杜莎看到後,稍微安心了一點。喻茵的死確實和這位沒關係,而且這位真的能把屍體帶出遊戲。在她崩潰至極的時候,一點安心都能被她緊緊抓住。同伴接連死亡,驚恐無助的她,把更加強烈的對同伴的依賴,轉移到了淩長夜和夏白身上,亦步亦趨地跟著他們。這次沒有很多人來12號屋,他們出去才知道13號海草屋裏也死了一個人,是昨晚跟村落一個大姐聊天那個啤酒肚男人。這個男人也是死得悄無聲息,跟他住在同一個屋子的是他老婆,看起來比他年輕很多,他們過去時,她正在哭,神情有些恍惚。聊天時,夏白聽了一嘴,她和啤酒肚男人是來藍茶島度蜜月的,剛新婚老公就死了,還死得這麽慘烈,也難怪她這樣。房間裏全是血,啤酒肚男人看著也像是失血而死,但血大多從他的下麵流出,浸透了他的褲子,流向了整張床。原本這座海草屋裏沒人說什麽,隻有一個中午女人在拍著啤酒肚男人的老婆,柔聲安慰她。看到他們過來後,有一個十五六歲的男孩看了一眼那個哭泣的女人,說:“我有發現。”淩長夜見他有些猶豫,鼓勵他:“事關大家的生死,你有什麽發現,盡管說出來,是對大家好。”男孩點點頭,看起來很信任淩長夜,“我們昨天晚上不是去找神像懺悔嗎?我看到這位死者大哥,要被他說的那位大姐帶去找神像了,我就跟著他們一起過去懺悔了。”“這位死者大哥在我前麵懺悔,我……我偷偷聽到了他的懺悔內容。”男孩說著,又看了一眼那個哭得淒慘的女人。淩長夜:“他懺悔的內容,和他的死亡有關?”男孩點頭,既然都被猜出來了,他便直接說了,“他懺悔的其中一件事是,他和他公司裏的兩個高管一起,把他們公司一個職員的老婆給□□了,以前他還□□過一個同學的妹妹。”正在哭泣的女人忽然卡住了一般停下了。玩家們視線隱晦地落在女人身上,又落在男人血流得最多的地方。女人推開安慰她的女人,瘋了一樣衝到男孩身邊,伸手就要推他,“你胡說什麽!我老公不是這樣的人!他都死了你還要汙蔑他!”男孩的爸爸看起來是個文質彬彬很有修養的人,不好動手,媽媽立即反推女人,就是剛才還在安慰她的中年女人。“你衝我兒子發什麽火?他會在這種時候撒謊嗎?是你自己識人不清,嫁了個爛人!”“我嫁了個爛人?你兒子又是什麽好東西?”女人尖聲大喊:“他也偷偷去懺悔了,他也做過當眾懺悔時說不出來的惡心事!”“你胡說什麽?”“我哪裏胡說了?你這麽激動做什麽?心虛了?”兩人眼看著就要打起來了,被女人護在身後的男孩忽然大喊一聲:“夠了!”一開始說他的發現,還會顧及女人感受的男孩,顫抖著對女人說:“你怎麽好意思說我,怎麽好意思推我媽?你跟我爸那點爛事你以為我不知道嗎?”“……”“什麽意思?你們早就勾搭上了,還是住酒店這個半個多月勾搭的?”男孩的媽媽更憤怒了,拽著老公的領子質問:“怎麽迴事,你說啊!”原本兩個人的戰局變成了三個,三人你質問我解釋他發瘋,鬧成一團。男孩一個人站在他們身後,不知道是因為遊戲壓力,還是因為看了太多人的惡,眼淚都掉下來了,“都是惡心的人,全都是!全都是……”夏白他們出去了。這還是夏白第一次在遊戲裏,遇到這種狗血的事,在這個要把罪孽公開的藍茶島上。幾人沉默地向著島北走,過了好一會兒,江清風才說:“寶寶,爸爸一定努力做一個不讓你失望的爸爸。”夏白:“……爸,倒也不必,我知道你肯定做不出這種事,一看就被我媽拿捏得死死的。”薑倚彤笑了一聲,問:“是不是在其他地方懺悔不管用啊,那個男人在神像麵前懺悔這件事了,還因這件事死了。”他的死亡比其他三人的死亡明顯,和他懺悔的這件事關聯性很強。“有可能,應該就要在懺悔室裏懺悔才有用,可是我們明天才能進懺悔室。”夏白無可奈何地說:“今晚可能還會死人。”但是他們都不怎麽緊張,到目前為止,他們大概可以確認,先死在遊戲裏的不是殺人就是□□,都是大奸大惡之人,他們中就算有人冷漠,有人無情,也沒做過這種沒良心的事。這也是夏白和淩長夜昨晚不守夜,能安心入睡的原因。夏白見老楊還沒出來,他應該又在幫忙處理屍體了,問了江清風昨晚他好奇的事,“爸,老楊的女兒是怎麽死的?”“說起來,我也不知道老楊的女兒具體是怎麽死的,好像是出了什麽事故。”江清風說:“我就知道她死得應該特別慘,老楊當時跟瘋了一樣。”“他當時鬧得特別狠,自己好幾次被人打成重傷,他老婆也受不了他,跟他離婚了。”江清風充滿感慨,他是個很有同理心的人,“老楊當時死了女兒,又沒了老婆,一個人一定特別難受。”所以,他知道後,去陪了他一段時間。“他被人打成重傷,所以他是有懷疑的兇手?”夏白問。江清風搖頭,“可能沒有,他當時瘋了一樣懷疑很多人,可能把和她女兒有關的人都懷疑了一遍,才會被人打,要是真有兇手,也不敢把事情鬧大,去打他吧。”夏白點點頭。老楊真的很愛他的女兒。江清風看了一眼淩長夜,說:“寶寶,要是有人欺負你,我也會和老楊一樣跟他拚命的。”夏白:“……”他爸爸真的有點可愛。淩長夜感覺身上的視線壓力很重,笑著跟著說:“我也一樣,爸爸放心,我會保護好他,不讓您有拚命的機會。”聽到“爸爸”兩個字的江清風,像是一下被點了啞穴。四人說著話,到了島北贖罪學校。今天又是勞動改造的一天。夏白這次被分配去砍樹。白姑給他們分配的工作,年紀比較大的,實在幹不了體力活的縫衣服做手工,其他年輕的,不管是男人還是女人都做體力活,體力活有輕的,比如對夏白昨天的摘椰子,也有重的,比如今天的砍樹,輕重輪流來。喻茵死了,夏白可以使用她的魅惑技能,他趁機跟兩個來拉樹的島民,打聽線索。魅惑技能加他現在的外表,打聽起消息來很好用。夏白隻是睜著一雙好奇的眼睛問:“大哥,聽說咱這裏有個叫陸空的女人,死在了船上?”那位大哥立即就說了,“是啊,你說,怎麽死在船上呢,那船都不好再用了。”“她是不是過得挺慘的啊?”夏白問。“這怎麽說呢,人家的家事,她是經常被她老公打。”大哥說。夏白:“會被吊起來打嗎?”如果沒有這迴事,夏白這麽問會顯得很奇怪,可那位大哥一點也不覺得奇怪,“是啊,你也聽說了?”夏白點了下頭,垂眸思索起來。這樣的話,陸空可能就是這個遊戲的主角了。她失血而死,經常被老公吊起來打,能對應得上閻泉、方曉風、喻茵的死,那個啤酒肚男人的死也能對應得上,他也能算是失血而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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