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娃頭頂上又開出一朵小白花。藺祥:“……”他有一種又被塞了一口狗糧的感覺。誇夏白教的好就誇夏白,大可不必說什麽有家教。幾人在飛機上吃了一頓很不錯的晚餐,吃完晚飯飛機正好該降落了。藺祥很有眼色地沒有當電燈泡,一下飛機就說:“我家司機來接我了,我爸媽還在家裏等我呢,我就不陪你們了,先走了啊。”上飛機之前他就有這個覺悟了,提前聯係了家裏的司機。以前淩長夜是接機送機,這次都送到家門口了,他能沒眼色嗎。揮揮手,他體貼又瀟灑地離開了。他走後,夏白和淩長夜也沒耽誤時間,他們立即坐車迴到了夏白的老宅。爺爺可能是花了這輩子所有積蓄蓋了這間小院,小院原本就很不錯,後來宋露又找人給他改造過,這裏是夏白的所有房子中他最喜歡的一套。原木風的二層小樓,一個大大的,園藝設計師專門設計打理過的院子,即便在冬天,也有草花叢生,梅香幽幽。兩人迴來後,沒有怎麽休息,跟下麵的爺爺打了聲招唿,直接去爺爺的房間和書房找朱砂筆。二娃和雪木妹妹也加入了,夏白還把三個屍體召出來,一起尋找。其實不用那麽麻煩,他們很輕易就在書房的一個箱子裏找到了。當淩長夜提出迴來找朱砂筆時,夏白立即就答應了,可是他心裏以為大概是找不到的,他看到的事實就是爺爺用這支筆畫的鎮屍符,在遊戲中有效且非常好用。這就是遊戲道具,爺爺是個玩家。爺爺死了,道具就會被遊戲收走。除非在爺爺死之前,他就成為了玩家,就有撿屍人的技能,跟爺爺簽訂屍約,這樣才能把這支筆繼續留在他這裏。可是,這支筆它還在。它一直在他們的院子裏。夏白拿著筆,喃喃道:“這是怎麽迴事?”淩長夜說:“可以肯定的是,這個道具不是屬於爺爺的。”“爺爺教過你畫符?”他轉而問。夏白:“教過,我會畫。”淩長夜:“明天有兩個小隊要去兩個遊戲地圖,你現在用這支筆畫幾張符,我讓人把符拿給明天要下遊戲的幾個隊友,讓他們試試在遊戲裏還有沒有用。”夏白點頭,拿出符紙和辰砂,立即在書房裏畫了起來。淩長夜站在書桌另一邊,安靜地看著他畫符。他畫得特別順暢,想都沒想直接下筆,沒有一絲凝滯地就畫好了一張鎮屍符,接著又是一張馭屍符。順暢得像是畫過千百次。淩長夜又想到了他畫的爸爸,和家譜裏的其他人物畫像。夏白學畫畫最多隻有兩個月,這兩個月他還要上課、下遊戲,這兩件事以及來迴的路程和準備,就擠占了他絕大部分時間,他學畫畫的時間極少。這麽短的時間裏,能畫得這麽好,是繪畫天賦的遺傳,還是之前就畫過很多次?夏白畫了十張鎮屍符和四張馭屍符交給淩長夜,不到五分鍾就有人上門來取了。符紙被帶走後,夏白問:“隊長,我們現在討論討論遊戲時間和喜神的問題嗎?”“等他們確定了鎮屍符有沒有效果,我們再確認喜神和遊戲時間的事。”淩長夜說:“我們先等結果。”夏白“嗯”了一聲,他知道淩長夜一直是這樣的,和藺祥相反,習慣有了證據再推論,確定基礎再說其他。他接受良好,拉著淩長夜的手,“那隊長,我們一起去看星星吧,這裏的星星特別好看。”背靠山林,閩石村的空氣非常好,夜晚能看到很多星星。院裏的地燈亮起一簇簇的光,打在花枝和綠葉上,仿佛能感受到花和葉的唿吸,這個小院讓人寧靜。淩長夜好像很久都沒看到星星了,不知道原來星空這麽美。夏白捧著熱奶茶向淩長夜身邊蹭了蹭,一直到貼到他才停下,他仰頭看著夜空,“隊長,我聽過一個說法,人死後會到星星裏,看著人世間的親人,你說這些星星裏,真的住著死去的人嗎?”淩長夜垂眸,“死去的人特指誰?”夏白:“爺爺、爸爸和媽媽,還有隊長的爸爸。”淩長夜問:“爸爸媽媽也死了嗎?”夏白說:“爺爺說他們死了,我沒有見過他們。”淩長夜指了指院裏的一個方向,“爺爺不是在那裏嗎?爸爸媽媽可能也在不遠的地方。”夏白“嗯”了一聲,開始咕嚕咕嚕喝奶茶,喝了一會兒,他說:“你在我身邊。”淩長夜心忽然變得特別軟,扯了扯大衣,把他裹進來,“你也在我身邊。”夏白抬頭,用頭頂蹭蹭他的下巴,覺得冬天深夜的溫暖,會讓人變得特別幸福和安心。他忽然想起中午時,他們問他的問題,“隊長,你什麽時候開始喜歡我的?”淩長夜說:“應該是一見鍾情,後來覺得天作之合。”一見鍾情啊,可是那時候他應該很狼狽吧,渾身是屍血,髒髒的,這樣也能一見鍾情?夏白偷樂了幾秒鍾,抬頭問:“哪裏合?”淩長夜:“很多地方,比如,我們都不喜歡毀壞屍體的行為。”夏白:“……”他覺得如果讓淩長夜知道,他是先喜歡他的屍體的,他一定不開心,就像淩長夜現在這個迴答,他就不是那麽滿意,這喜歡沒有那麽純粹。淩長夜接著說:“比如,你喜歡縫屍體,以後要是沒屍體了,我的身體技能可以給你用。”夏白:“隊長,你好愛我!”愛得好純粹!他的身體,他饞了好久了。夏白:“上次在骨科醫院,我好不容易把你拚好,他們就把你帶走了。”這個委屈終於有機會表達出來了。然後,特別滿足,“以後就沒人能搶走了,在家裏拚。”淩長夜:“……”意識到自己說太多了,愛意表達得不夠純粹,夏白放下奶茶,歪頭看向淩長夜,“隊長,我們要接吻嗎?”背對星空,他的眼睛比天上的星星還要亮,不知道是不是吞咽奶茶,散開了的羊絨圍巾下,喉結上下動了動。淩長夜過了好幾秒,才問:“前天剛確定關係,今天就接吻,是不是快了點?”夏白:“我們都是成年人了,不快吧,要不單純地親親?”淩長夜拽了一下他的圍巾,夏白先是感覺到一點唿吸不暢,接著是更深的唿吸不暢。在隊長手把手的細心教導下,他才學會唿吸,但依然很缺氧。是他把淩長夜想的太正人君子了,他可一點不嫌早。這個親親一點也不單純。當然他的坐姿也有問題,他不該那樣坐在淩長夜的身上的。藺祥和宋露都覺得夏白是個好學生,他確實是,還是個充滿好奇心的好學生,帶著充足的好奇心,他一遍遍地認真學習,全身心投入,背後的星光都鑽到了他的腦海裏。這一晚上再沒想過其他事。第二天,當他開始想時,他想知道的事也有答案了。他用朱砂筆畫的鎮屍符確實有效,上午進遊戲的一批玩家已經幫他證實了。那個攻堅隊的玩家,特意給他打了電話,“弟弟啊,這鎮屍符也太好用了!怎麽才能再得到點呢?”很不巧,電話是淩長夜接的,他溫和地說:“勞煩哥哥等著吧。”“……”電話開的免提,夏白也聽到了。他反應了一會兒,“所以,朱砂筆確實是遊戲道具,但不是爺爺的?是一個還活著的玩家的?”淩長夜“嗯”了一聲。夏白問他:“隊長,你有什麽想法?”淩長夜:“我感覺爺爺應該不是玩家。如果他真是那麽厲害的玩家,不太可能我們一點關於他是玩家的痕跡都找不到。在知道你想找爺爺的玩家信息時,我已經讓人去地毯式搜索了,從每一個遊戲開始。”“每次通關遊戲後,你都能在玩家交流中心看到相關照片是嗎?”夏白:“對。”淩長夜:“遊管局不禁止玩家拍照,遊管局也會拍照留檔,信息部和研究院都有照片,信息部還會根據照片和其他資料整理出玩家信息,我們一個遊戲一個遊戲地查找,也沒有找到一個姓夏的老年人玩家。”夏白沒想到,他隻是隨便一說,淩長夜就為他做了這麽多,“謝謝隊長。”“爺爺不是玩家確實很有可能。”夏白說:“如果爺爺是玩家,在現實世界裏沒那麽容易死。他要是因遊戲而死,隻有兩種可能,一種是死在遊戲裏,現實裏找不到痕跡。一種是死在遊戲裏,屍體被遊戲送出來,最先被遊管局後勤部處理,這樣的話,我們要找爺爺玩家的線索,不可能找不到。”淩長夜說:“對,是這樣。”夏白又想到一點,“如果爺爺真的是玩家,哪怕隻進過一次遊戲,應該也很有錢,他會給我多留點錢的,他很疼我。”可是,爺爺隻給他留了學費,和隻能吃土豆絲的半年生活費。那時爺爺還不知道他能拿獎學金。“可是,爺爺如果不是玩家,這個道具是從他哪裏來的?是誰的?”淩長夜看著他,沒說話。夏白也想到了一個很離奇的答案。真的很離奇。這個遊戲道具是他的。這個遊戲道具,是就連淩長夜和花昊明都覺得非常強大的,一張鎮屍符可以讓攻堅隊很多隊友不要臉。道具還在,證明道具的主人還活著,這麽強的遊戲道具,誰會隨便送給別人,在人死後還不來拿迴去?自從進了遊戲後,夏白一直在想他沒有十二歲之前的記憶這件事,失去記憶這種事就很有故事性,偶爾他會想,他真的隻是因病失去的記憶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