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太後赫連屏中


    皇宮三大宮殿之一的祁寧宮,是曆朝太後的居所。


    隻是不同於以往的清冷,今晚的祁寧宮燈火通明,歌舞升平。祁寧宮大殿的主位上,太後赫連屏著一身白色滾邊的青色繡繁華飛鳳長袍,腰間束寬腰帶,佩著一塊潔白無暇的羊脂玉佩和一個繡著青竹的香囊。十指纖細白皙,指甲染成淡淡的青色,左手拿著一串晶瑩剔透的無色翡翠的念珠。


    完美的拇指有節奏的輕撚著透明的珠子。一頭黑發梳成淩雲髻,發間簡單的戴著幾朵寶石珠花,和一對點翠鑲藍寶鳳釵,鳳釵長長的金屬流蘇垂到耳下。


    在轉頭迴眸間劃出優雅的圓弧。一雙明亮的鳳眸熠熠生輝,含笑的看著下首的眾人。讓人心生親切,卻看不穿她的心思。


    精致高挺的秀鼻,如美玉般光滑細膩。殷紅的櫻桃小嘴,勾起優雅的弧度,皮膚光滑白皙,看不見任何毛孔黑頭。


    雖然已經是五十有二,但時間卻並沒有在她臉上留下痕跡。反而為她曾添一股獨特的風韻。整個人顯得優雅莊嚴,親和溫暖。在太後的左邊是一身明黃色龍袍的宣德帝,宣德帝之下也是皇後和一眾妃子。


    太後右邊也是福王妃和雲浩宇三人,和其他親王家屬。


    殿上的人或談笑風聲或專心觀看歌舞。而福王妃的心緒卻早就飛迴了福王府。一心掛念著大半個月沒見麵的莫梨。想到兒子說她給她帶了禮物迴來,心裏就癢癢的。


    又想到她粉嫩可愛的小臉,福王妃恨不得立刻就奔迴府裏,將她柔軟嬌小的身子抱在懷裏。


    “喲。福王妃這是在想什麽呢?這麽出神!連皇後的聲音都沒聽到?”


    正出神的福王妃被秦昭容略帶尖酸刻薄的聲音拉迴來。就見到剛剛還熱鬧的大殿突然間變得安靜異常,所有人都眼神怪異的看著她。秦昭容更是手帕掩麵,隻露出一雙杏眸,挑釁的看著她。秦昭容是大公主雲敏的母妃,也是個不多見的美人兒,隻是身為太師庶女,眼見難免有些短,真真是可惜了那副容貌。


    其實秦昭容跟福王妃也沒有什麽過節,隻是大公主雲敏前些日子吵著想要的那隻靈狐被莫梨得了,所以她心中不爽,借機使絆子,發泄一下。


    果然,她一說完,就看見皇後的臉色不太好。心中頗為得意。不過下一刻她就後悔自己的衝動了。因為太後輕飄飄的看過來了。


    太後赫連屏未出閣前跟福王妃的母親高靈素是閨中好友,後來嫁給當時還是太子的先皇做太子妃,而高靈素則嫁給了阮家的嫡長子,也就是現在的阮家當家人阮敬擎。


    在奪嫡之爭時,阮家因為高氏與她的關係便在暗中支持先皇。後來更是將自己唯一的女兒嫁給她的嫡次子。當時為表自己兒子的真心,太後向阮家和高氏承諾,福王雲旭永納妾。


    當然這一條外人並不知道。也就是因為阮家的再次支持,宣德帝成功的坐上了皇帝的寶座。也是因此太後對福王妃的愛護遠遠超過了對後宮所有人。包括皇子公主們。當然,這一情況在以後會為一人打破!


    福王妃畢竟是身經百戰的人。這些小場麵自然是應付的過來的。施施然的走到殿中,笑著對皇後福身“還望母後和皇嫂見諒,臣妾剛剛聽到浩宇說起梨兒的事,不禁有些走神。”


    皇後心裏明白太後對福王妃的愛護,自然投其所好,笑容真摯的說“弟妹,說的哪裏話,咱們本就是一家人,什麽見諒不見諒的。本宮也曾聽聞弟妹收了一個乖巧可愛的義女,難得今兒一家人聚到一起,怎麽沒帶來讓我們瞧瞧。”


    “哦,寶兒,嫣兒說的可是真的”太後一直都知道福王妃最大的願望便是能有個女兒,隻是她在生產幼子時傷了身子,不能再有孕。她對此也很遺憾。所以在聽到皇後的話時,便來了興趣。


    不等福王妃迴答,身材纖細,五官精美,眼含柔情,整個人如弱柳扶風的柳妃就出聲說“太後娘娘您剛迴宮,有所不知,王妃前些日子啊,收了廣濟寺得道高僧慧能大師唯一的弟子為義女,這事兒鬧的京城重所周知,據說王妃還在府裏為她建了一座高大的繡樓,那樓四周種著一種名叫“飄落無常”的常年都不會凋謝的花樹,樓裏放著的都是絕版孤本,稀世珍寶。”


    柳妃話剛落,秦昭容就接上了,“可不是嘛!就連今年的貢品之一的靈狐都到那女娃的手裏了。”福王妃皺眉,這群女人有病吧,她寵她女兒礙著他們了?


    真是不知所謂!福王妃正要開口,耳邊就傳來雲浩軒的聲音,“難道柳妃娘娘對我家小妹不滿?小梨兒不僅是我福王府的大小姐,還是慧能大師唯一的徒兒,我母妃寵著她有何不妥?是我母妃沒有寵她的資格?還是說我皇家什麽時候改規矩了,連我們王府給家中幼女修一座繡樓都得給柳妃娘娘稟報一聲?皇祖母,皇伯伯,軒兒怎麽不知道我們家什麽時候多了這條規矩?”


    雲浩軒將“我們家”三字咬的很重。明裏暗裏在提醒眾人,柳妃不過是皇帝的妾,卻逾越的插手福王府的事。況且,眾所周知,連皇後都沒資格管親王府中的事,隻有太後皇帝才有資格。而柳妃卻有意。這說明什麽?


    說明柳妃想要越過皇後,想要做太後!皇帝還健在,而且還有那麽多皇子,柳妃這可是犯了大忌了!後宮從來都不缺聰明人,對雲浩軒話外的意思自然清楚。


    所以,殿上的人一時都興致勃勃的盯著柳妃,看她如何下台。而我們的雲浩宇小朋友卻不管這些,一心維護自己漂亮的母妃和可愛的妹妹,話說著說著話,還一臉疑惑的看著太後。而柳妃麵對雲浩軒的厲聲質問。


    看了看果然臉色不好的皇帝,和眼中含笑的皇後眾人,柳妃臉色慘白,心裏雖然將福王府眾人恨透了。臉上卻還是笑吟吟的說“二少爺想多了,本宮隻是好奇到底是怎樣的可人兒不僅得到了慧能大師的眼,被大師收為徒弟。還得了王妃的青睞。”


    柳妃不愧是後宮生存許久的女人,兩三句話就將自己辯白,隻說自己是好奇而已,別無他意!可惜的是柳妃的對手並不隻有雲浩軒,還有一個白皮芝麻餡的雲浩宇。


    “哦,柳妃娘娘的好奇心真重呢?竟然好奇到知道福王府每一個角落裏都種著些什麽植物?每一座樓裏都放著什麽東西。”


    雲浩靖也不甘落後,一本正經的說“還有秦昭容娘娘,那靈狐可是我二哥從皇伯伯那討來送給梨兒的,嚴格說起來還是皇伯伯送給梨兒的,秦昭容對皇伯伯的決定不滿?”


    三個人你一句我一句,完全將兩個後妃套住。柳妃和秦昭容趕緊起身,一副飽受委屈的對著皇帝說,“皇上明查,臣妾絕無此意。”


    宣德帝臉色不愉的看了一眼兩人,看來她們最近過得太快活了!居然敢在母後的迴宮宴上,當著所有人的麵給福王妃上眼藥。”表哥你們太過分了,我母妃說的有錯嗎?那個小野種憑什麽得到靈狐?”


    隻見一身玫紅色秋裝長裙,梳著的圓髻間戴著精美的鳳簪的大公主豁然從椅子上站立起來,怒目盯著雲浩宇三人。大公主雲敏今年五歲,長的很像她母妃秦昭容,杏眸小嘴,皮膚白皙。雖然年紀小卻向來囂張跋扈,心裏本就對莫梨得了靈狐一事心懷憤恨,現在又見福王府眾人為了她對自己母妃出言不遜,心裏的怒氣再也忍不住了,便大聲責備。


    正位上的太後聽到柳妃兩人對福王府的事置喙心裏本就不滿,現在又聽見雲敏一個公主居然因為一點小事就有失體統,完全沒有一國公主該有的尊貴典雅,心下便對她失望透頂。


    而福王府的人聽到雲敏罵莫梨是“野種”不由心中大怒。本不欲多生事端的福王妃心裏堵的慌,語氣不善的說“大公主身為我大乾的公主居然如此口無遮攔,恐怕有損我皇室的威嚴吧!”


    雲敏是皇帝的長女,又被秦昭容寵壞了,愛出風頭,做事又易衝動。聽見福王妃指責她立刻就瞪眼看著她,一副高高在上的樣子,“本宮哪裏有損皇室威嚴了,倒是皇嬸你收一個來路不明的野種為義女才是真正的有失體統!”


    哼,她可是大乾最尊貴的公主,父皇和母妃對她可是寵愛有加。一個王妃又算的了什麽!不過正在自我臆想的雲敏並沒有注意到福王府的人嘴邊那抹輕蔑的笑。


    太後聽到,聲音冷淡的說“哦。慧能大師的徒弟是野種。哀家怎麽不知呢?”見此,福王府三兄弟臉上的笑就更明顯了。誰人不知太後赫連氏信佛,對慧能大師尤為推崇。


    慧能大師既然收莫梨為徒,那自然就說明慧能對莫梨很喜歡。正所謂愛屋及烏,太後自然也會對莫梨心存一份善意,更何況她現在還是福王妃的義女。


    太後對她的善意一下子就上升了兩分。所以,聽到雲敏再三說莫梨是野種,太後不高興了,太後不高興後果很嚴重!


    雲敏對自己這個常年不在宮中的皇祖母並不感冒,又看她一直笑盈盈的,心中對她就更加不屑。”皇祖母,就算她是慧能的徒弟又如何?慧能也不過就是是一個和尚,他的徒弟又能好不到哪去!不過就是一個沒人要的賤種!哼”


    不得不說,雲敏確實是不知天高地厚。而大殿上的所有人包括秦昭容,顯然都被雲敏這番驚人的話給震驚到了!什麽叫“也不過是個和尚”?


    慧能大師在大乾可是有名的高僧,雲敏如此貶低他,要是被有心人傳出去了,那她少不得要落個驕橫無禮,不敬長輩的名聲,而且太後向來看重慧能大師,以後太後怕是要對她“另眼相待”了。再加上皇上孝順,如今大公主得罪太後,那以後大公主和秦昭容……


    後宮向來都是你爭我奪的。沒有朋友可言,何況秦昭容為人尖酸,人緣本就不好。現在看到大公主落難,自然是高興萬分,都想要添一把火的,而這其中以皇後為最。


    隻見在眾人驚愕中,皇後從座位起身,走到殿中,然後突然跪在太後和皇帝麵前,麵容沉痛的說“請皇上和母後降罪,是臣妾沒有管理好後宮。”


    沒法啊,皇後主管後宮,所有的皇子公主都歸她管教,現在出了問題,她當然難辭其究。雖然大公主是跟著秦昭容的,由秦昭容自己教導啊。皇後又接著說“還請母後看在大公主年幼的份上,饒過大公主吧!可憐天下父母心,就由臣妾這個母後來承擔懲罰吧!”


    皇後說的真切,但話裏卻是在提醒眾人,大公主是秦昭容自己教養的,所以秦昭容這個母親應該對大公主的行為負責,她葉皇後雖然是後宮之主,但也沒辦法啊!


    而且還隱晦的提到身為人父的皇帝,他們最近可是失去了一個女兒的!她這個皇後對此很痛心。所以將宮裏的公主們當成自己的女兒看待。


    而皇後的這番話,顯然很得太後的心。試想一下有誰不喜歡大度又對孫兒負責的媳婦?可不就是大度嗎!現在皇宮裏皇子有四個,拋開莫梨不算,公主也有三個。很顯然皇後並沒有對皇嗣下狠手。


    而皇帝聽後就又是一種心情了,尤其是聽到葉皇後的那句“父母心”時,他腦海裏又想起了自己那個失蹤的女兒,看看皇後最近明顯消廋的臉,心中五味雜陳。


    聲音溫和的說“皇後平身吧!你何錯之有?你平日裏管理後宮,又要照顧耀兒和佳兒,哪有那麽多時間去管其他。再說大公主雲敏本就是秦昭容自己教養的。”


    宣德帝果然想到了雲佳,除了剛剛出生不到兩個月,還沒取名的四公主,雲佳是宮裏所有孩子中年紀最小,卻最為乖巧懂事的孩子。當然也是他最寵愛的孩子。


    “父皇”雲敏見宣德帝望著他和秦昭容的眼神發冷,不安的叫了一聲。宣德帝去不理她,“秦昭容無德,教導公主無方,貶為昭華,大公主雲敏不識禮數,禁閉三月,抄《婦德》一千遍”。”


    眾人一愣,這可是連降兩級啊!秦昭容,啊不,現在是秦昭華,這一下可慘了,不但被皇上降了位分,失了作為一宮主位的位置,還得罪了太後和福王府,這以後的日子可難熬了。後宮眾人心裏不禁盤算到。


    眾人心下都高興。雲浩宇三人也很開心。雖然罪魁禍首的雲敏雖然沒有得到實質的懲罰,但是卻被皇太後所厭,母妃又被降了位份。


    即使她是皇上長女,這身份也下降了很多了!以後在所有人眼中,她不過就是個不得寵又蠻橫的公主罷了。


    本來呢,雲家三兄弟也不想再落井下石了,可是有的人偏偏要作死。宣德帝話落,雲敏就用手指著福王妃,尖叫道“父皇,你怎麽能為了外人這麽對我和母妃,你怎麽對得起我母妃,怎麽對得起我!”


    眾人再次對雲敏的無腦感到心驚。這大公主沒事吧!福王可是皇帝的親弟弟,居然敢說他是外人!對得起?居然敢問皇帝怎麽對得起她們母女!這天下還有更大膽的人沒有?居然敢質問皇帝!天啊!是他們出現幻聽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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