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八十六章 生不如死


    「休書是你兒子寫下的沒錯,他出家了我也很心疼很可惜,你也說了,我家雅兒至今被休棄,已經害了你兒子,總不能叫我女兒也孤苦憐仃的過這後半輩子吧,這樣吧,你代你兒寫下和離書,那封休書也就作罷。」


    左右大半人馬都跟去了避暑山莊,在家的都忙著放浪形骸,享受沒有皇帝壓上頭的鬆快日子,哪裏會注意到平王府與安國侯府的事。


    左右衛承賢與蘇惠雅這對小兩口,反正是沒個不撕的時候。


    在眾人眼裏,蘇惠雅跑去王府別院住著,多半是小兩口又拌嘴了。


    至於衛承賢出家的事,老安國侯最近忙著逗弄自家才出生的小兒子,哪裏有那功夫管旁的,而平王妃早已暗中出手,把衛承賢出家的事給壓下去了。


    因此,平王才會有方才的說法。


    老安國侯驚訝地看向他:「還可以這樣?」


    「你是他爹,你不當家做主,誰管這府裏的事?更何況他已成方外之人。」平王的話,把他不剩一點退路:「再說了,庶子要想繼承侯位,也是要有人推薦的。」


    那小妾了,急忙喚道:「老爺,咱府裏總不能因大公子去了白泉寺,而把咱府這一支給斷了吧!」


    老安國侯想了想,嘆氣的道:「隻能如此了,看來,我隻有再次對不起珍珠,對不起她爹了,想來她爹也是能明白的,左右兩人都已逝,卻不能叫活著的人繼續受罪,郡主這孩子是我看著長大的。」


    老安國侯叫人取來筆墨,又重新代衛承賢寫下了和離書,至於那封休書,因沒人拿去衙門備錄,因此,平王在拿到和離書後,把那休書直接給撕了。


    「至於郡主的嫁妝......」


    「嗯?」平王不滿意了。


    老安國侯忙道:「我兒早已交給皇上了,說是任由皇上處理。」


    「這樣?」平王伸手拂了拂須,又道:「不過些許值錢的,也不算肥了外人田,就此算了。」


    平王很滿意的幫蘇惠雅討到了和離書,就此離去。


    那小妾見平王走了,忙道:「老爺,這事就這麽算了?夫人是因為誰被氣得中風,不能言不能立的?」


    老安國侯繼續嘆氣:「你當平王是傻子啊,我即與他提了,那郡主的嫁妝已交給皇上處理,他自是明白,這事已經捅到皇上跟前,平王要的,不過就是手裏的那張和離書罷了。」


    「為何?」那小妾不懂。


    老安國侯又道:「他還有個女兒不曾嫁人呢,若郡主真被休棄了,他的那個小女兒將來怎麽嫁人?樹的影,人的名啊!」


    他想了想,又很直白的說:「別信外頭的傳言,當初,要不是平王妃從中做梗,說不得,現在的平王妃是他府裏的那個錢側妃呢!算了,左右他願意給咱們兒子使把勁,以前,我挺對不起賢兒的,在他呀呀學語時,不曾陪過他,在他年少時,不曾盡心教導過他,說來,我這個做父親的很不負責任,才會由著後宅夫人一手掌權,叫他受盡磨難,最終看破紅塵。」


    他伸手從奶娘的手中抱過自家小兒子,小妾想伸手阻攔,後又隻微笑著立在一旁,與他逗弄著自己的兒子。


    又見老安國侯道:「咱們關起門來過小日子,我把那些西域美人都發些銀兩,由她們出去過自己的生活,你我二人好生在家教導孩子,可不能再走賢兒的老路了。」


    小妾乖巧地答:「都聽老爺的。」


    老安國侯心中再次嘆息:家有賢妻萬事順!


    ......


    劉稻香猜測到平王這個公公一反常態的鬧去安國侯府,一方麵的確是為了蘇惠雅這個女兒,卻沒有猜到另一方麵,在錢側妃的暗中勸慰下,平王竟真的頭一迴替自己那個嬌嬌弱弱的四女兒——蘇惠蘭的將來做打算。


    劉稻香最近很疑惑,不明白蘇子燁怎地到了避暑山莊,比在京城時更加忙碌了。


    這日晚上,蘇子燁剛迴來,劉稻香心裏不痛快,倚坐在羅漢床邊,就著燭光翻看著遊記,蘇子燁有意弄出些動靜,她索性把身子一側,拿個小後背朝他。


    蘇子燁伸手摸了摸自己的鼻子,怎麽破,自家小娘子貌似又生氣了?


    他先叫小丫頭打了水伺候洗過澡,換了一身幹淨的家居服,這才從屏風後繞過來,厚著臉皮走到劉稻香身邊挨著她坐下,又往她身邊擠了擠,擠得劉稻香挨著小幾坐著,再沒法讓開了,他方才伸手一把摟住她的腰,把下巴擱在她的脖頸處,笑問:「哎呀呀,這是誰家的小娘子呢,小嘴翹得都能掛個醬油瓶了。」


    劉稻香心裏的怨氣立馬消散,扭了扭自己的小身板,得了,還是直接死了這心吧,沒瞧見自家夫君像隻八爪魚似的粘在自己身上了?!


    「哼,是啊,我是誰家的小娘子呢,我自己的越發鬧不明白了。」


    蘇子燁的眼角染上笑意,這是埋怨他迴來晚了呢!


    「誰家的,還能是誰家的,當然是我蘇子燁的小媳婦啊,咱倆是結髮夫妻,死要同穴呢!」


    劉稻香心裏最後的那點怨氣都散得一幹二淨,迴頭側問:「我說擱在百寶閣上的蜜糖怎就少了許多,竟是被你偷吃了?」


    「要不要試試,很甜的。」蘇子燁說完,偷襲了一個香吻。


    劉稻香內心的小人一臉的:好無奈!


    「我說,咱們來避暑山莊不是來玩兒消暑的麽?」


    蘇子燁想了想,答:「我是當差,順帶娘子來玩的。」


    所以,這是公費旅遊咯!


    蘇子燁把她摟在懷裏,又道:「我與你相識相知數載,又怎會不知娘子不喜被拘在那四四方方的豆腐塊的,即便平日裏娘親多有帶你四處走動打打馬吊,可終究意難平,好在皇上今年願意來這避暑山莊,娘子也能趁機透透氣,待這些瑣事了了後,我便去與皇上討個欽差大臣的差事,帶了娘子四處遊山玩水,可好?」


    「甚好,好吧,你成功的把我哄得心花怒放了。」劉稻香放軟身段,倚在他懷裏,拿著他左手把玩著:「真要說來,我家無論是爹娘還是我們姐弟幾個,都不願意老老實實的拘在那小院裏,到底是自小就散漫慣了的,終做不到那般守清規。」


    「無妨,以後,總會尋了機會,咱們四處走走,看看,對了,你不是抱怨我迴來晚了麽,原本是要早些迴來的,不想皇上找我去秘談了一些事,不知咋地,就說到了我那便宜三妹妹身上。」


    劉稻香敢用腳趾頭猜,肯定是這廝又藉機討債了。


    果然如她所猜測那般,蘇子燁告訴她:「皇上堂兄即然問起,我總不能隱瞞,那可是犯了欺君大罪,為夫無奈,隻得據實稟明,皇上堂兄一怒之下,便下了一道旨。」


    「下旨?不會是允了兩人和離吧,衛承賢都已出家,對了,青梅來信,爹爹去安國侯府討了一張和離書。」


    蘇子燁笑道:「不過是做給世人看的,當不得真,你不是好奇聖旨說了啥麽?皇上堂兄對我那三妹妹的行為,當真是嫌棄到了極點,他說,三妹妹的德行有失,有傉皇室威名,下旨叫她削髮為尼,接到聖旨的當日,須得去京城西郊,與白泉寺遙遙相對的梅隱庵出家。」


    「叫六根不淨的她去做尼姑?」劉稻香覺得這個蘇子恆不是一般的狠,叫蘇惠雅日日在梅隱庵隔著整個京城,眺望隱於青鬆山林之中的白泉寺,日日受憎恨、相思、悔痛之苦,來自精神上的折磨,遠勝過肉體上的痛苦。


    「蘇惠雅會受得了?」


    「哼,賜她一杯毒酒,反而叫她痛快了。」蘇子燁冷哼道。


    劉稻香悠悠地想,自家這廝還真不是一般的記仇啊,護短著呢!


    ......


    很快,劉稻香收到了遠在京城的進忠暗中送來的書信,信上說,自家郡王妃見了他捎來的消息,估摸著會樂嗬好久。


    劉稻香見他捎來的信,真的高興了許久,連帶蘇子燁當晚都享受了高逼格待遇。


    原來,進忠來信告訴她,蘇惠雅接到公公快馬加鞭送去的聖旨後,當場就發瘋了,怎麽也不會相信,當今皇上竟會削去她郡主稱號,貶為庶民,又令她當場削髮為尼,還不允了她自盡,若如此,不但要牽連自己的父母,她還會被除盡衣裙後鞭屍三百下,再掛在城牆上,把她生前所犯下的錯公布於眾。


    蘇子恆不愧是能坐上那把金椅的人——夠狠!


    也讓劉稻香這個「外來戶」頭一迴清晰的意識到,皇命不可違!


    而最命苦的還是她的四大丫頭,竟被平王妃給遷怒,雨妙,雨曼,雨蓮,雨心都被平王妃叫人逼著同樣削髮為尼,陪著蘇惠雅一同往梅隱庵出家了。


    事後,劉稻香與劉芷菱提起此事。


    劉芷菱嘆道:「世事無常,當真是一時榮一時辱。」


    「可不,不過呢,蘇惠雅落到如此地步,我到是心裏痛快了許多,雖然沒有要了她的命,讓她活著,未必不能更解氣。」


    劉芷菱笑道:「一個高高在上的皇室貴女,竟被削去郡主稱號,折了如此大的顏麵,她便是苟且活著,也會被那滔天的恨意給淹沒,到希望她能多多悔過才好。」


    劉稻香對於蘇惠雅能不能悔過一點都不在意,要她說,最好別懺悔,繼續活在恨意當中才好,隻有這樣,她才會陷入萬劫不復的地步,才算是真正給林珍珠報了仇,活著又如何?生不如死呢!


    據說,平王妃受了此打擊,病倒在床,也沒那閑功夫來挑拔平王與錢側妃之間的關係,劉稻香的公公、婆婆的感情,最近又開了第二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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