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野上,一群身穿皂衣的人正趕著幾輛牛車前進,他們腰上掛著的腰刀非常紮眼,黃銅做的刀格在陽光下閃爍著。

    他們剛剛在附近的村落征了稅,現如今蒙古控製區內的稅務非常人性化,采取自助方式,稅吏想要什麽拿什麽,並且會根據你的反抗程度私人定製各類刑罰。

    如今,這群人齊唱凱歌,準備迴縣衙裏麵交差,但是在這其中也有幾個披帶盔甲的人,有些緊張兮兮的四處張望。最近一段時間,針對占領區官吏的襲擊越來越頻繁,以至於每一隻征稅的隊伍都應該有20人以上,人人拿著刀劍,而且其中還有披甲人。

    盔甲是昂貴的大殺器,有了這個,就不怕那群拿著鋤頭的土包子。

    此時,河北的田地大多已經收割,整片田野一覽無餘,隻是前方的田間小路附近有一片小小的草叢,也許顯得有些可疑。幾個人不動聲色,隻是在隊伍裏麵行走,等到靠近草叢的時候,其中一人突然睜大了眼睛,那草叢中隱隱約約露出一點金屬的反光,有人!

    此人大喝一聲,整個隊伍的歌聲戛然而止,一幫壯漢立刻掏出刀槍來,這群人的反應速度很快,一下子就全都拔出兵刃站好陣勢,麵向草叢方向展開,並且嚴陣以待。

    但是那幾個長槍手卻沒有刺中任何東西,小心翼翼的撥開草叢一看,剛才那閃閃發亮的隻是個破舊的頭盔。

    “還有腳印呢,看樣子這幫人確實是在這兒埋伏了。”

    “他們是順著這個方向逃走了,咱們剛才怎麽沒有看見?”

    一群人七嘴八舌的討論著,貓著腰仔細看著地上的腳印痕跡,在草叢裏仔細搜查。

    也就在這個時候,他們身後草叢對麵的那片泥土中間卻裂開了小小的縫隙,原來這裏早就被挖好了坑,用木板覆蓋著,上麵薄薄的鋪了一層泥土,遠觀自然無大礙,但是靠近仔細查看就完全能看得出來。

    想抬起這樣的木板也比較費力,動作也有些滑稽,並不太快,如果這群稅吏能夠及時迴頭,甚至可以從容的用長槍把這些人戳死在坑裏。

    隻可惜,以上兩點都無法做到,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預先放置在草叢裏的那堆破爛兵器和腐朽盔甲所吸引了。

    趁著這個功夫,二十多名看上去隻是普通莊稼漢的人,從土坑裏麵爬了出來,他們的手上都舉著明晃晃的鐮刀!

    “哇呀!”最靠後的一名稅吏發出了慘叫,鐮刀的長刃直接從後背砸了進去,其他人這才意識到大事不妙,可是刀已經收迴了鞘裏,待他們急轉迴頭的時候,看到的是無數衝上來的兇神惡煞的遊擊隊員。

    轉瞬之間就被砍倒了四五人,剩下的稅吏急忙要逃走,但是那幾個穿戴盔甲的人並不害怕,他們舉刀衝來,打算把遊擊隊員就地正法:按照李全將軍新開出來的賞格,一顆暴匪的人頭可值五十貫錢呢。

    鐮刀當然無法破開盔甲,遊擊隊員們連連後退,這群披戴盔甲的狗腿子發出怪叫,更加勇猛的衝了上來,原來四散逃走的那些也都重新聚攏,反身打算搶一顆人頭換酒喝。

    然而就在這個時候,在道旁那些土坑後麵,第而排土坑也鬆動起來,又有三十多名遊擊隊員衝了過來,他們拿的不再是鐮刀,而是錘子和斧子。

    這下那些稅吏薄薄的破盔甲也完全抵擋不住了,一個個被砸得筋斷骨折,死相淒慘。

    “饒命啊,饒命啊,我是剛被抓來的,他們看我年輕力壯,就逼著我當稅吏,跟他們做壞事,各位爺爺,我從來沒跟著他們為非作歹呀,求求各位爺爺放我一馬吧,我以後再也再也不敢幹了。”

    稅吏被砍到隻剩最後一人,這是個年輕人,年紀也就十六七歲,看到身旁的人全都被砍倒,他直接雙膝一軟,跪倒在地,褲襠也漸漸濕了。但他也顧不上這些了,涕泗橫流的哭求遊擊隊員們饒他一命。

    李光喘著粗氣,他知道,確實有很多勢力是被拉壯丁拉過來的,也許昨天還隻是個地裏刨食的農民,今天就跟著這幫人為非作歹了。他略微定了定心神,衝著身旁的一個大個子努了努嘴。那人比其他所有人都高一頭,雖然秋風瑟瑟,卻一直敞著懷,露出極為強健的肌肉。

    那名大個子會意,把還滴著血的錘子夾到左邊腋窩裏,管旁邊的人要了一把鐮刀,直接走上前去:“老弟,放鬆。”說著在他脖子上打量了一下,突然用力一拍,那個年輕的稅吏猛的睜大了眼,突然感覺自己的視線奇怪的旋轉了起來。

    戰鬥迅速的結束了,遊擊隊員們趕緊撿起地上散落的刀槍,有一些碰出了缺口,而還有一些完好無損。這些隊員們興奮的拍著手中的武器,這個年代沒有鳥槍,不然的話,他們也可以用鳥槍換炮來形容一下自己現在的處境。

    遊擊隊的一大特點就是武器的來源極度不穩定,有的時候好得驚人,有的時候差的要命。就在兩個月前,李光率領軍馬打得還很順手,近乎於人均一套盔甲,個個都有上好的刀槍,要不是沒人會弓箭的話,也能弄上一人一套,此外還有勁弩。

    可是這才兩個月過去,由於被敵軍端了一處據點,隻能靠這些農民的農具來空手奪白刃了。

    不過還好,憑借著這批農具,再加上連續數日來的仔細籌劃,總算是再奪取了一批武器,又有了繼續戰鬥的本錢。

    那個大個子激動的把手中的兩件兵器高高的舉起來:“哈哈,還是你們靠譜,等日子過不下去了,還是要用你們的!”

    李光瞪了他一眼,讓所有的人壓低聲音,趕緊收拾戰利品,把所有的稅吏都扒了個赤條條,然後迅速消失在平原的遠處。在樹林裏,文月兒和其他遊擊隊員正等著他們迴來。

    就在最近,李光接到了兩份邀請,都是約他這地方勁旅一塊兒去幹票大的,從此兩軍聯合作戰。其中的一份邀請來自於隸屬於高俊的趙永田匡,而另一份邀請則來自於剛剛被彭義斌派到這邊來的李澤。

    麵對這兩份邀請,他還真有些犯難,本質上來說,李光更想帶著河北的兄弟們獨立作戰,不想跟著任何一方人,但是從現在的情況來看,聯合才能生存。

    隊伍裏的頭領們也都各自闡述了意見,有的認為可以跟著彭義斌,而有些人主張跟著高俊,還有不少人建議李光做中間人,把三家,甚至王福等人都聯合起來。

    李光還有些躊躇不定,在營地裏巡查時,看到文月兒還在為全軍將士洗衣,又忍不住突然發問:“月娘,你覺得咱們是跟誰聯合比較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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